大叔用最快的速度栓稳绳索,然后松开抱住璇姐的手,以人猿泰山的姿势荡了过去,我本以为他会因为惯性拍在石壁上,没想到大叔身手也算灵敏,在快接近墙壁的时候调整姿势,用脚蹬住墙壁抵抗那强力的冲击,接着一点一点往上攀爬。
大叔爬上高台后,便将绳索头部系成一团甩了过来,璇姐抓了几次才抓到。
璇姐过去后轮到我,我本来想按照大叔的方法过去,结果发现自己的身手简直糟糕透了,他们都是荡过去的,我根本就是砸过去的,那一下直接拍在墙上,摔得我眼冒金星,手上的绳子都差点松开。
“臭小子干嘛呢,还不快点上来!”大叔在上面看不清楚,只是吼道:“别磨磨唧唧的。”
“马上。”我抓紧手中的绳索,咬着牙拼命爬了上去,然后赶紧将绳子扔给刀烽,生怕扔的晚了他没有抓住会掉下去。
刀烽抬手抓住绳索,那趴在石砖上的人见他要跑,张着大嘴就想扑到他身上,我们在高台上看的心惊胆战,刀烽却丝毫没有犹豫。他动作迅捷灵敏,手一松躲过那怪人直接荡了过来。没过多久,就看到小黑猫率先跳上高台,我见状立刻过去伸出双手,用力将后面的刀烽拽了上来。
而那掉进铁刺堆中的怪人,此时竟完全消失了踪影。
“卧槽!”听着耳中持续不断的鸣响,我假装大惊失色的看向大叔:“大叔你做了什么,你干了云南王的妹妹?!”
“蛋!”大叔唾弃的瞅了我一眼,皱着眉说道:“这回音不正常,可能是机关。”
我点点头,提高警惕观察周围的动静,发现那回音由慢变快并且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竟和大叔的声音有九分相似,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如果它模仿大叔的声音趁乱干扰我们,我们很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而导致事情变糟。
我看了大叔一眼,见他脸色大变,似乎也在担心这点。
“我开始以为是模仿回音壁一类的机关,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大叔沉吟片刻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离开,不然等下恐怕要生出事端。”
在原地站了几分钟,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也一直没有露面,我们只好加快脚步离开这里,以防出现更大的麻烦。
在古墓这种地方,能躲则躲,才是上策,毕竟我们不是拆迁办,没必要把古墓机关都破坏掉,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查清当年的事,顺便捞几件值钱的冥器而已。
手电光在黑暗中来回扫荡,我们边走边留心观察,发现这里的建造格局更像宫殿,装饰摆设颇有几分唐朝的味道。比起地面上那座金闪闪的、十足暴发户做派的黄金鬼城,这下面的地宫要别致精美的多,虽然不是处处铺满黄金,却雕梁画栋龙蟠凤舞,处处仿效皇家风范,偶尔几处造型特殊的器具图腾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大叔说过,南诏在历史上曾接受唐朝的支持统一六诏,那么云南王会学习唐朝的技术来建造自己的墓也是无可厚非。
穿过有混沌兽守门的大殿,我们进入一道长而寂静的墓道,墓道十分宽阔,走在中间可以听到四个人参差错落的脚步声,用狼眼往两边一扫,能看到墙壁上雕刻着诡异的人脸像,那些人脸十分抽象,寥寥几笔隐约勾画出鼻子眼睛,却没有耳朵,如同面具一般扣在墙壁上,似乎是浮雕一类的装饰。
浮雕之上,是两排金铸灯台的长明灯,灯座上刻画着蜿蜒细小的精美纹饰,看样子并没有被点亮过,里面的油都是满的,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墓道两边的靠墙位置,摆放着一些散落的兵器和许多排列整齐的大缸,那些大缸全部用红泥封死,我猜里面应该是装了酒水粮食一类的东西,作为贡品摆放在这里,用来显示云南王的威望。
“那里面是什么,酒?”我指着眼前的一口缸,问道:“这么多年都得烂成泥了吧。”
“这可说不准。”大叔回道:“酒这种东西越久越醇,没准你现在打开它还能喝呢。不过南诏是少数民族与汉族的集合体,巫邪蛊毒之风盛行,所以这里面装的也许并不是酒,而是用人头一类腌制成的毒物,咱们还是少碰为妙。”
被大叔一番话说的恶心了,我啧了一声,摇头避开那些陶瓷大缸,转而去观察墙上的人脸。
“喂,我怎么觉得这些人脸有些奇怪?”璇姐举着狼眼一路看了过来,然后扭头对我们说道:“你们看,入口处的那些人脸嘴都是直的,这里却变成弯的了。”
我愣了一下,看向璇姐手指的那块浮雕,心想果然是不一样了。
这些浮雕仿佛按照一种顺序,从入口到深处,由面无表情逐渐变成笑脸,开始时一条直线的嘴到这里已经变成嘴角向上弯曲的弧线,只有眼睛是一直闭合的状态,看上去非常不和谐。
我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嘴上却道:“只是个装饰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吧。”
“谁大惊小怪了,我只是觉得它们笑的不正常,让人心里毛毛的。”璇姐娇嗔着瞪了我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大叔见我和璇姐又斗嘴,无奈道:“可能是某种象征性的图案或者机关密码一类,先不用着急,走到后面再慢慢看。”
或许是心理作用,之后的路我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墙上那些人脸,由于璇姐已经提到,所以潜意识里在不断捕捉它们的变化,眼睛几乎看到麻木。
这直接导致我在看到那张突兀的血脸闪进视野时丢脸的低叫出来,和我一起丢脸的还有璇姐,她的声音起码比我高了八度,已经可以称之为尖叫。
大叔和刀烽在我们叫出声的同时也看到了那张不合群的怪脸,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们二人显然看惯了这种东西,早就过了那个担惊受怕的层次,我只看到刀烽眉头微微一皱,不知是因为这人脸的怪异还是因为我和璇姐的叫声太过刺耳。
“别叫。”大叔不耐烦的一摆手,示意我们冷静下来,然后自己举着手电凑到那张脸旁边,仔细查看起来。
这张脸之所以吓人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和璇姐的胆子并不小,只是这脸和之前那些抽象化的浮雕完全不同,它刻画的非常精致,五官栩栩如生,乍一看犹如活人一般。那大张的嘴里喷出黑红的血液,仿佛无声的嘶喊,双眼惊恐的瞪大,血泪顺着眼眶流到脸上,像是看到什么极为可怕的画面。
这样一张脸夹杂在那些平凡无奇没有颜色的浮雕中,陡然出现在手电光下,就如同看球赛看的全神贯注时,画面中突然蹦出一张满脸血的人脸,惊大过吓,那震撼性绝对可以秒杀一切。
我干咳一声,抹了把冷汗,心想这下回去看什么鬼片都不用怕了,还有什么比亲临鬼片现场成为其中主角更可怕的。
大叔忌惮人脸上深重的颜色,怕上面沾染的毒素,并没有鲁莽的用手去碰,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观察片刻,说道:“这东西有古怪,不知道放在这里有什么用……看着跟活的一样,没准是毒箭一类的机关,总之最好不要乱动。”
璇姐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其他浮雕,见其他都很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突然冒出来吓我一跳,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璇姐小声嘟囔道,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声尖叫无比丢脸。
我们在周围查看了一下,见没有异状便继续往前走,谁知走出没几步,我就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小声音,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那血脸双眼中的眼珠竟转向了我们所在的方位,正一动不动的直勾勾和我对视。
“卧槽!”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球,低声叫道:“等等,那玩意儿怎么还会动。”
大叔闻言也是一惊,回头看了之后立刻说道:“不好,快走,肯定是机关启动了。”
话音刚落,就听“喀拉”一声刺耳的机关响动,我们脚下厚重的石砖突然向下一沉,顿时几声惊呼在耳边响起,不等我反应过来,我们几个已经毫无形象的摔了下去。
刀烽反应奇快,他刚好在陷阱边缘,立刻单手抓住头顶的石砖,同时伸手拽住我胳膊,我也急忙一通乱抓,手忙脚乱的拽住了璇姐,大叔则机灵的双手抱住璇姐的腰,四人呈直线状悬挂在半空。
被三个成年人坠着,刀烽力气再大也坚持不了多久,手和石砖迟早会滑开,他咬牙道:“上去还是下去,快。”
大叔向下看了看,发现下面布满了足以扎穿我们四个的粗大铁刺,便说道:“上去。”
听到大叔的决定,刀烽却迟迟没有动作,我抬头望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那之前贴在墙壁上的血脸竟从石砖上悄悄探出头来,那双血红的眼球转动了两下,便停在刀烽身上。这时我才看出,那并不只是一个脸而已,它是个人,而且是一个身体扭曲的不成样子的人。
这个人此刻就趴在刀烽手边,刀烽却完全没有惧怕的样子,我感觉到他身体依旧很稳,没过几秒,便听到他用低沉的声音微微喘息着说道:“上面声音不对,下去。”
我一愣,知道刀烽肯定是听到除了这个人以外的其他声音,不然单凭这家伙,还不至于让刀烽做出下去的决定。
大叔没有多做疑问,马上从璇姐包里掏出绳索,然后在璇姐的帮助下,将绳索栓成一个套,瞄准不远处高台上的石像就扔了过去。
大叔动作很大,强烈的振动让我们险些抓不住对方,我只觉得自己胳膊已经快要断掉,拽着两个成年人的压力实在太大,而刀烽恐怕比我更加难受,他能坚持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我额头冷汗不断流下,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等着大叔搞定这个绳索。
大叔用最快的速度栓稳绳索,然后松开抱住璇姐的手,以人猿泰山的姿势荡了过去,我本以为他会因为惯性拍在石壁上,没想到大叔身手也算灵敏,在快接近墙壁的时候调整姿势,用脚蹬住墙壁抵抗那强力的冲击,接着一点一点往上攀爬。
大叔爬上高台后,便将绳索头部系成一团甩了过来,璇姐抓了几次才抓到。
璇姐过去后轮到我,我本来想按照大叔的方法过去,结果发现自己的身手简直糟糕透了,他们都是荡过去的,我根本就是砸过去的,那一下直接拍在墙上,摔得我眼冒金星,手上的绳子都差点松开。
“臭小子干嘛呢,还不快点上来!”大叔在上面看不清楚,只是吼道:“别磨磨唧唧的。”
“马上。”我抓紧手中的绳索,咬着牙拼命爬了上去,然后赶紧将绳子扔给刀烽,生怕扔的晚了他没有抓住会掉下去。
刀烽抬手抓住绳索,那趴在石砖上的人见他要跑,张着大嘴就想扑到他身上,我们在高台上看的心惊胆战,刀烽却丝毫没有犹豫。他动作迅捷灵敏,手一松躲过那怪人直接荡了过来。没过多久,就看到小黑猫率先跳上高台,我见状立刻过去伸出双手,用力将后面的刀烽拽了上来。
而那掉进铁刺堆中的怪人,此时竟完全消失了踪影。
chapter56.
待确定最后上来的刀烽也安然无恙后,我们四人才瘫坐在地上,气喘嘘嘘的互相看着对方,大叔看到我心有余悸的直擦冷汗,嗤笑道:“怎么,这就怕了?怂成这样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我仰天翻了个白眼,回道:“废话,当然怕了,这下面可是铁刺,刚才要是一不小心松了手,咱仨都得掉下去扎成串烧,就算没有那些铁刺,这种有足够空间让咱们荡过来的高度,掉下去也能摔死几百次了,而且……”
说着我偷瞄旁边的刀烽一眼,心想刀烽刚刚是用受伤的右手抓住石砖,支撑我们三人,不知道那旧伤有没有复发,刀烽原本就是惯用右手的人,之所以用左手戴手套完全是为了那只有毒的黑猫,而现在这个重要的右手成了他的弱点,恐怕他一时半会并不能完全适应。
不过饶是如此,刀烽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吃力,这反而更加让我担心他是在逞强。
“而且什么?”大叔见我半天没下句,忍不住出声问道。
“而且……”我撇了大叔一眼,迅速抬手握住刀烽的右手,用力一捏,果然看到他眉头微皱,深沉的黑眸不解的看向我:“而且刀烽肩膀的伤没有痊愈,我怕他那么拼命会旧病复发,难道你们没注意刚才他用的是哪只手么。”
刀烽听到我的话,难得表现出一丝急切,声音低沉的开口反驳道:“我的手没问题。”
“有没有问题你自己知道。”我没有松开他的手,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那幽黑的眸子里快速闪过名为慌乱的光芒。
“是你的错觉。”刀烽抽回手,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不再理我。
我握了握忽然变空虚的左手,想不到贸然的揭穿会让他更加沉默,这说明我还不够了解他,还不能完全把握他的脾气以达到理想中的劝慰效果。
我不想看到他的伤加重,因为有些伤一时好不了就有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那会让我更加愧疚。
大叔和璇姐看着我们俩一来二去,也明白了个大概。
璇姐漂亮的细眉皱起,看着刀烽说道:“楚扬总算说了句人话,刀烽,你的手不能废,下次……”
话说到这,璇姐咬住嘴唇不再出声,她略有不安的冲我使眼色,我明白那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了。
毕竟刚才情况危急,我们的命都是刀烽救的,现在反而埋怨他不爱护自己的手,这不是欺人太甚么。
这让我不禁开始反思,刚才的举动太过鲁莽,也太操之过急,对待刀烽这种性格不应该用普通的方法,强悍如他,恐怕不会轻易接受我的关心,或许还会觉得反感。
就在我无计可施,懊恼的和璇姐用眼神交流时,大叔干咳一声,先是装模作样狠狠批评了我和璇姐一顿,接着语重心长的对刀烽说道:“……话虽如此,他们那也是在担心你,而非恶意,可能话说的有些不地道,但出发点总是好的,你要不乐意,听听就算,不用放在心上,不过自己的身体终究是大事,相信你自己心里有计较。”
此番话一出口,刀烽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却是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他自己清楚该怎么做。
我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刀烽对敌人可以心狠手辣,对自己人却十分心软,我也许正是看透他这点,才下意识的用强逼他开口,因为知道他再不高兴也不会真的把我怎样。
不过回想起刚才捏他手时他皱眉的样子,和那句“是你的错觉”,我就猜出他的手肯定用力过猛现在正疼的厉害,否则何必心虚的掩饰。
思及此,我拎着手电走到高台边缘,看着下面那些密密麻麻、令人胆寒的铁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刀烽这家伙真的有种让人无法释怀的温柔,越是深入了解就越能体会,他的包容和体贴就如同冬日里的阳光,照在身上只有舒适和惬意,他自己的事绝对不愿意让别人担心,同伴有危险他又会拼死相救,这一切都被刀烽完美的掩藏在那副冷漠的面孔下,却往往更加让人放不开。
也让我愈加无可抑制的去想更多。
如果是个女人,现在估计已经迷恋他到无法自拔。
“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该继续了。”大叔突然出声打断我的深思,招呼我们继续往墓室深处前进。
我振作精神,跟在后面走进高台上的密道。
之前那个身形扭曲的人没有再出现,这也难怪,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是被铁刺扎穿就是摔成肉酱,不可能再追上来捣乱,而且就算它侥幸爬了上来,凭我们现在四人的力量,想要解决它简直轻而易举。
大叔说刚才的高台和下面布满铁刺的陷阱,恐怕是一个类似祭祀的场所,这点从高台上的石像就可以看出,人掉下去被铁刺扎穿,血液顺着铁刺流进底部的血池,再汇聚到一起输送到其他地方,用来供养或者滋润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