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下——玉师师

张渐天受宠若惊，“谢谢，谢谢。”

楚母看着儿子，眉宇间滑过一丝担忧，“阿镜，你的脸色不好。”

张渐天立刻看向王琨，王琨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说明没有告诉楚母投毒者的真实对象，张渐天笑着说，“阿镜一直在担心老妖，他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楚母未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回去休息吧，等老妖醒了再来看望，还有你，阿琨，你的脸色更差，让护士给你打一针营养剂，然后回去休息。”

王琨为老妖擦干净手指，回头对楚母微笑，“我不累。”

张渐天搂着楚镜的肩膀，半推半抱地带着他走出医院，在路上随便找了一间干净的粥铺，要两碗粥，哄楚镜喝下去，苍白的脸色稍稍红润了点。

回到酒店，楚镜躺下就睡，比赛消耗了太多精力，又熬了一个晚上，他太累了，张渐天搂着楚镜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张渐天拿出两盒方便面泡上，楚镜洗漱完出来，拿起手机，有十个未接来电，有王琨的，也有楚母的。

回拨过去，“妈，怎么了？”

那边简单说了几句，楚镜挂了电话，对张渐天道，“老妖醒了，我们明天去看他。”

“好。”张渐天掀开泡面盖子，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过来吃饭。”

楚镜趴在桌子上，看一眼泡面桶，再看向桶上的图片，失望地撇嘴，“根本没有图片上那么诱人嘛。”

“图片仅供参考啊，”张渐天无语，从自己碗里挑出仅有的几粒虾米，丢进他的碗里，“快点吃，别凉了。”

楚镜把那几粒虾米又丢了回去，抱起泡面桶，吭哧吭哧吃了起来。

两人都睡饱了，大半夜的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玩，只好抱在一起看电影，楚镜把茶几拖到床边，电脑放在茶几上。

打开几个电竞论坛，都是对他们那一战的点评，张渐天因为再次挂掉蓝田，而被奉为新一代剑圣，表白楼盖得顶天高，粉丝们疯狂刷新求献菊，楚镜囧。

张渐天搂着楚镜的肩膀，“献菊？唔……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小菊花。”

楚镜推他，“死去吧。”

张渐天一把将他掀翻，带着一脸邪恶笑容压了上去，“死也只会死在你的身上，嘿嘿嘿，来，让我们做点有爱的运动，夜还长呢……”

所以第二天早上出现在病房时，楚镜依旧是一脸疲惫，张渐天却容光焕发，王琨摸着下巴在他两个人的脸上来回打量，“找常理说，不是阿镜应该更有精神么？采集精气什么的……唔唔……”

楚镜抄起果篮里一个苹果塞进了王琨的嘴里。

第九十九章：结局

绕过王琨，楚镜走到病床边，老妖睡醒了，对他眨眨眼睛，声音很轻地笑着说，“我嗓子还有点难受，小点声音说话，你别介意。”

“我是跟你介意过的人么？”楚镜看他一眼，在床边坐下，拿过果篮里的苹果想要削给他。

王琨忙阻止他，“阿迹现在只能吃流食。”

“哦，”楚镜收起苹果，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对老妖道，“对不起。”

老妖摇头，“太见外了，不是我中毒就是你中毒，都不是好事。”

楚镜回头看了张渐天一眼，张渐天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对王琨道，“大表哥，证据你已经看了么？有什么看法？”

王琨眼中划过一丝狠戾，不愿让老妖看到自己心狠手辣的样子，揽过张渐天的肩膀往外走，好心情地嬉笑道，“走走，男人的事我们去外面谈，让他们两个小乖乖聊天。”

话音未落，一个苹果砸在了他的后脑勺，王琨怒，“楚镜你……”大骂着转脸，一个枕头砸在了脸上。

王琨抓着枕头，看着坐在床上还保持着抛掷状态的老妖，一丝情感过度不需要，立刻堆起一脸谄笑，将脸埋进枕头中，蹭蹭，“打是亲，骂是爱……”

老妖扔那一下，动作太大，胃部微微疼了起来，王琨忙冲过来，扶他躺好，大手钻进被窝，覆在他的胃部，轻轻揉几下，“还疼？”

“不疼了，”老妖尴尬地摇头，压低声音，“你快点放开……”

王琨在他唇上啄一下，抬手轻轻抹开他搭在额前的头发，笑道，“羞什么，都是一家人。”

老妖脸红到了耳根，凶狠地低吼，“给你三秒钟，一、二……”

在他嘴里即将吐出三的前一秒钟，王琨迅速缩回手，站直身子跟张渐天勾肩搭背出了病房。

老妖余光扫到楚镜满脸的笑意，怔了一秒，郁闷地扭过头去。

楚镜了然地笑了一会儿，走过去将病房门关严，回到床边，“老妖，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我哥不？”

“怎么可能？”

“呃……”楚镜一噎，默默为病房外的某人掬一把伤心泪，“你还喜欢华弦？”

老妖的动作突然停顿一下，苦笑，闭上眼睛，“他……现在过得很幸福吧。”

想到那个都要把华弦捧到天上去的男人，楚镜知道老妖在肖图面前完全没有胜算，老妖神经太纤细，并且死脑筋，若真的跟华弦谈恋爱，会被活活气死。

楚镜斟酌了一下用词，说，“其实，你跟他真的不适合。”

“我知道，”老妖点头，所以才只是远远地照顾着，从来不去争取。

楚镜看着他，“我觉得人这一辈子，是来享福的，没有必要把自己活得这么累，华弦已经被肖图照顾得很好，那次车祸让他脱胎换骨，对他来说，这不是坏事。老妖，你也该放过自己了，你才二十四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寂静的病房里悄然无声，静到能听到彼此细长的呼吸，老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是来给王琨当说客的？”

“当然不是，”楚镜挑眉，“他那人没脸没皮素质低下品行不端，我干嘛要帮他？”

“……”老妖无语地看他半天，幽幽地自言自语，“……原来他有这么多缺点？”

因为老妖的恢复情况不错，王琨心情大好地决定亲自出席E联赛年度颁奖典礼，这是电竞圈的盛况，除了蓬山项目外，还有战旗等其他的赛事颁奖。

个人赛的奖项首先颁奖，张渐天和楚镜分获冠亚军，一早便在后台等待上场，纵使经验丰富的楚镜，也有些心跳加快，张渐天更是掩饰不住地紧张，不停地拉着卫衣的拉链，“拉到这个高度是不是有点太低了，要不要再往上拉一点？”

楚镜扑哧笑出来，伸手过来，整理好他的衣领，拍拍他的脸，“紧张什么？你是冠军，是在我上面的男人。”

张渐天想要加深这个吻，楚镜却蹲了下去，半跪在地上，为他整理皮靴上的鞋带，“我男人啊，是全世界最帅的，完全没有必要紧张，你是最优秀的，他们都会拜倒在你的脚下。”

张渐天低头看着他，这个年长的恋人就这样毫无芥蒂地跪在自己面前，手指灵巧地缠绕着鞋带，他们已经相恋一年，而他，非常爱自己。

“阿镜，”张渐天摸着他的脖颈，低头看着楚镜，“我爱你。”

楚镜一愣，转而在他小腿上打了一巴掌，站起来，“这个时候告什么白？”

“什么时候都爱你，”张渐天越发肉麻起来，左右看一下，一把抓住楚镜的手臂，将人拖进一个角落，借着一摞纸箱的掩护，将楚镜搂进了怀里，炽热的激吻落了下来。

楚镜仰起脸，热情地回应着他的亲吻，唇舌之间的水声响在彼此的耳边，更加令人面红耳赤，一吻终了，楚镜破天荒红了脸，外面有工作人员不停地走动，这种偷情的感觉十分刺激。

“嘿嘿，”张渐天恋恋不舍地摸着他脸上细腻的皮肤，“老婆，你真可爱。”

外面开始喊两人入场，张渐天和楚镜一前一后走上台去，本该和他们一起领奖的季军江寒居然缺席，由名爵的战队经理代替领奖。

王琨亲自为三甲颁奖，分别送上不同金额的奖牌和各自的奖杯，转身，让记者拍照。

闪光灯噼里啪啦闪个不停，华弦坐在龙骑战队的VIP席里，瞪大眼睛盯着张渐天奖牌上大大的“十万人民币”，口水狂流，“好多钱啊……”

肖图郁闷不已，“你又不缺钱！”

“谁会嫌钱多？”华弦嫌弃地瞥他一眼，再看看台上意气奋发的张渐天，满眼红心，“小镜子好幸福，找了个能挣钱的老公，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肖图顿时如遭雷劈。

领完奖，楚镜和张渐天回到观众席，椅子还没捂热就又被拎到了台上，因为下面是三王五圣的加封，这是根据个人赛的结果评选出来的，基本就是每个职业获奖名次最高的选手。

当大屏幕上出现一个坐在巨蟒头顶的蛊童时，华弦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欢快地跑上台去。

从颁奖人手中接过奖杯，水晶底座，上面是金色的短笛标志，代表着蛊王，华弦贪婪地在奖杯上亲吻，又在奖金牌上亲吻，幸亏有颁奖人挡着，大多人都没有看到，但是站在他旁边的张渐天看得清清楚楚。

“你说，肖图是不是不给大仙钱花？”张渐天俯身在楚镜的耳边小声问。

楚镜看看华弦，小声道，“这个只是他个人爱好吧。”

旁边闪光灯一闪，两人警惕地转过头来，看到不远处，管诚举着相机，对两人哈皮地比个剪刀手。

从台上下来，华弦旁若无人地扑进肖图怀里，举起蛊王奖杯，“看！我的！”

肖图把他放在座位上，接过奖杯含笑看着，“嗯，真漂亮。”

华弦笑得眼睛弯弯，“是吧，回去在家里准备一个房间，专门给我放奖杯。”

“好。”肖图宠溺地摸着他的头发，为这个死东西做任何事情，他都是满心欢喜的。

华弦接着道，“把奖杯放在供桌上，下面点着香，当老祖宗供着……”

肖图的手一顿，毫不犹豫地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按进自己怀里用力揉，咬牙切齿，“你真是……够找打的。”

除了这些奖项之外，还有各种最佳风尚奖、手速之王、最佳搭档等等奖项的颁布，众人回到龙骑的座位上，正在交头接耳地聊天，突然听上面又喊了张渐天的名字，一回头，看到大屏幕上出现一个青衫背剑的游侠，上面写着最有价值选手。

张渐天年轻、操作好、脾气好，外形绝佳，上得赛场、入得厅堂、拍得广告，在各大战队管理的眼里，简直就是一块金光闪闪的大蛋糕。

据陈词透露，这几天已经有不少游戏商家来邀请张渐天代言，选他为最有价值选手，是实至名归。

VIP席离舞台很近，用单反可以拍到绝佳的照片，楚镜举着相机，从取景框里看张渐天与主持人谈笑风生，然后转过身，对着他的方向举起奖杯，笑得灿烂。

华弦戳戳楚镜的手肘，“渐天今天发大财了吧？”

最有价值选手奖已经颁完，楚镜见张渐天走下台，转头看着华弦，“发再大的财也比不上你男人，羡慕个什么劲儿？”

“哎？”华弦惊奇，“我男人很有钱？”

“肖家多有钱你不知道？”

“不是，”华弦一个劲摇头，“肖家再有钱那也不是他的呀，我鄙视富二代。”

肖图伸手把华弦的脸掰过来，“过了这个赛季我就要退役了，回去继续念大学，好继承公司，到时候，整个肖家都是我的了，我还会创造更多的财富。”

华弦要惊飞了，尖声，“你要退役？我怎么不知道？”

肖图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的手势，无奈地说，“我都跟你说过八次了，你一次都没往脑子里记……”

华弦再没心没肺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脸红扑扑地小声说，“我保证这一次一定记住了，要是再记不住，你就打我，一打我就记住了。”

肖图的手掌按在他的脑门，用力揉揉，打他一巴掌，自己后悔了这么久，怎么舍得再打呢？这个死东西，只适合放在掌心疼爱，让他吃一丁点儿苦，都会在自己心里放大无数倍。

团队赛的冠军在最后颁布，龙骑战队全体队员站在台上，大家穿着同样黑底红字的队服，却穿出了不同的风格。

楚镜作为队长，从主办方手里接过巨大的奖杯，还有一张价值二百万人民币的奖金牌，高高举起奖杯，仰头亲吻上去。

大家相互传送着奖杯，这是他们长久以来的努力成果，是成百上千个夜晚通宵练习的回报。

从台上下来，楚镜将奖杯塞进陈词的怀里，“这应该是你的。”

陈词摸着奖杯，清俊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如梦似幻的神情，指尖在奖杯上滑过，冰凉的触感显示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紧咬下唇，忍住喷涌而出的泪意，低低地笑道，“四年了，冠军……终于又回到了龙骑……”

颁奖典礼结束，大家拖拖拉拉地走出会场，外面漫天星光。

“渐天，渐天，”一个极细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张渐天惊讶地望过去，顿了一下，与楚镜对视一眼，飞快地跑到角落，“小羽，你怎么在这里？”

阮羽站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身影。

张渐天过去，手突然被拉住，接着被塞进一个硬硬的东西，惊讶，“这是什么？”

阮羽小声道，“是狂少下的毒，还有江寒，这里面有他们说话的录音。”

张渐天摸着手里的东西，像一个内存卡，吃了一惊，“你录了音？老天，太危险了，你怎么这么胆大？”

“我活了这么大，没做几件好事，却总是受你们的照顾，这一次，就当我还人情吧，”阮羽轻声笑。

张渐天知道，误伤了老妖，王琨是不会放过狂少和江寒的，皱眉看着阴影里的瘦小少年，“你呢？你下面有什么打算？”

提到未来，阮羽笑起来，“小玠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我打算带他去C市，那里环境好，适合他养病，我可以去打工，总之，你别为我担心，我会过得很好。”

张渐天放下心来，“只要别再跟狂少这样的人渣混在一起就好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嗯。”

担心楚镜他们等得心急，张渐天挥挥手，小跑着追上龙骑众人。

之后没多久，电竞圈子发生了不小的震荡，名爵战队队长江寒和名爵娱乐城高层罪世狂少涉嫌投毒谋害他人，被捕入狱，其中罪世狂少还有贩毒赌博洗钱等多种罪名，两人分别判处3年和死缓。

曾经名噪一时的名爵战队受到重创，渐渐在电竞圈中沉寂了，而曾经的龙头老大龙骑战队，再度崛起，横扫各大联赛，成为真正的豪门战队。

张渐天用奖金和这两年来的存款，买了新房，楚镜也拿出自己的存款，想要共同购买，结果被张渐天以“养老婆天经地义”这样的借口愤怒地不客气地拒绝了。

喜迁新居的第一晚，楚镜洗完澡出来，看到张渐天正坐在床头，将剑圣奖杯和鬼王奖杯并肩放在了一起，室内只开着一盏床头灯，昏黄的暖光照在水晶奖杯上，如同金光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