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嫔的长指甲对准了昭阳,昭阳注意到宋淑嫔的长指甲上,闪着蓝莹莹的幽光,有毒。
“不能在现在杀了他,想要杀他的人不只我们一个,先暂且放着,让其他人下手,不要忘了,那个老太婆也不是良善
的人,她更加容不得他。”
周贵妃阻止了宋淑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质问昭阳:“你敢回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只是看到了齐绚的脸。”昭阳的手抚上银色面具,惹得周贵妃和宋淑嫔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宋淑嫔几乎克制
不住要射出毒指甲了。
“本宫早就该猜到了,在看到你带着银色面具的时候,就应该猜到,你知道了真相,但是本宫告诉你,即使你知道了
真相,本宫也不会站到你这一边,更不会为了你而舍弃理亲王,你要有自知之明,你在本宫的眼里心里什么也不是!
”
周贵妃也盯着面前的银色面具,暗自懊恼为什么要在当初留他一命,才会给了他回京要挟她的机会,她的儿子是理亲
王,也只是理亲王。
“殿下,殿下……”远远的秦六边跑,边喊:“咦,这不是贵妃娘娘,淑嫔娘娘吗……”
在秦六边喊边跑过来的时候,周贵妃和宋淑嫔迅速的退场了,秦六跑过来,双膝跪地:“殿下,奴才被毅亲王扣住了
,求殿下恕罪。”
一进毅亲王府他就被人给绑住了,好不容易才挣脱绑缚逃了出来,直到现在他的胳膊还被绑的生疼。
“回宣春殿。”
躺在宣春殿的榻上,昭阳让秦六退下去,他要仔细的想一想,遇袭那一日和之前发生的事。
周贵妃的叫嚣,让他发觉遇袭前一日发生的事,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大婚的前一日昭阳方才从宫里搬出来,他除了要向武帝辞行,还要向皇太后辞行。
皇太后让宫女给他端了一盏茶,说是新进的新茶。宫女微微发颤的手指,还有皇太后仿佛是笼罩了一层慈祥的脸,频
频在昭阳的记忆里出现。
不是从齐桀那里开始,是从慈宁宫开始,他辞行的时候周贵妃,杨淑妃,于贤妃,宋淑嫔都在,不,他还忽略了一个
人,一个后宫的女人,郑亲王的母妃李德妃,一个看起来存在感非常低的女人。
原本不清晰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原本没有注意的人,昭阳注意到了,挂在她嘴角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狞笑,若不
是周贵妃的提醒,昭阳就会忽略了。
不用再去见其他人,也不用再去猜想,昭阳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是打从心里升起的疲倦,原来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带
来伪善的面具吗?
不,有一个人不会如此认为,昭阳揉了揉额角,是啊,那个人不会猜忌他,他的过去不完全是虚假,这就足够了,毕
竟那个人在他心里,要比其他人重要。
“殿下,御膳房送晚膳来了。”秦六在外面禀报,昭阳出了旁间,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桌丰盛的晚膳,俱都是他喜欢的
菜式。
秦六忙前忙后,就为了让昭阳用膳高兴,昭阳在毅亲王府里没有吃什么东西,此时倒感到了饿了,晚膳进的不少。
“殿下,奴才去泡茶……”秦六看昭阳晚膳吃的不少,他也跟着欢喜,就喜滋滋的去端茶,想让昭阳消消食,但是下
一刻,秦六就尖叫起来:“殿下,殿下,来人,来人呀……!”
那一夜,宣春殿里乱成一团,昭阳中毒了,在他进用的晚膳里查出了毒药,却不是让人立即毙命的毒药,是慢性毒药
,会折磨人那一种。
昭阳侧卧在床上,整个人蜷成一团,也不知道哪里疼,好像是某一处疼,又好像是整个身体都在疼。
武帝在不远处,被叫过来的还是太医戴明,他忙个手脚不停,脚不沾地,心也被高高吊起。
俞亲王怎么在宣春殿里还中毒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只是戴明心里不由嘀
咕,陛下这是重视俞亲王,还是不重视俞亲王呢?
“陛下,奴才查清楚了。”高乐匆匆进来,武帝冷冷喝令:“朕不过去审了,你去,将所有的人给朕活剐了。”
“是。”高乐领命离开,戴明的心猛的一跳,天子之怒令人难以承受。
宣春殿里灯火通明,照亮了武帝冷酷的脸,他是有意安排昭阳入住宣春殿,也是有意让他去接触齐桀等人,但是那都
是在保证昭阳安全的前提下。
“朕还是太仁慈,让他们忘记了谁才是主子。”武帝冷酷的说,戴明的心再猛跳了一下,忙将全部的精神都放在昭阳
身上,他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宣春殿昭阳中毒,武帝下令活剐了下毒的人,震慑了后宫还有朝堂,就连慈宁宫里的皇太后,也连连叹息着,说武帝
杀戮过多,对已经过世的太子不好,武帝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宣春殿里的灯火整整燃烧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才熄灭了,昭阳体内的毒素完全清除,也沉沉睡去。
戴明长吁一口气,从那几乎令他窒息的宫殿逃脱,武帝已然下令,晚上要举行筵宴,是特意为俞亲王举行的筵宴。
宫里为了晚上要举行的筵宴忙碌起来,皇太后特意遣身边的尚宫过来,秦六将人拦在宣春殿外,只说俞亲王虽解毒了
,但是一夜未睡正在补眠,不宜见客。
那尚宫就回去了,接二连三的后宫和皇子们也过来探望,秦六也都一一拦下,四妃听了扭身就走,唯有宋淑嫔哀哀哭
泣着,再三叮嘱秦六要好生照顾昭阳,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齐桀来过走了,齐宴来过也走了,齐渊破天荒的跟齐澄一起过来,齐澄样貌随了李德妃几分,脾气秉性也像她,只是
比李德妃的存在感要强,在背后支持他的势力,跟支持齐桀的势力势均力敌。
齐渊是一个冷静沉稳,并且有傲气的亲王,除了太子昭阳,几个皇子里就属他最为朝臣推崇了,这里面既有周贵妃的
原因,更多的却是他自身能力强。
他是在途中遇到了齐澄,就一起过来了,他们没有问过就走,而是又等了一个时辰,看昭阳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们
也要准备参加晚上的筵宴才回府去了。
宣春殿里昭阳在梦境中,回到了他大婚的那一日,一幕幕不停的在他面前演过,他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遇袭那一刻
到来,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殿下,你醒了。”秦六欣喜的跑过来,搀扶起昭阳。
“什么时辰了?”已经有了准备,心里所受的冲击就小了,但是他的记忆还有些错乱,还有一个片段无论如何也想不
起来。
“回殿下,未时。”昭阳一直从早上,睡到了午后,秦六担心昭阳来不及参加晚上的筵宴,筵宴从酉时开始。
“都有谁来过了?”
“回殿下,上至皇太后,下到各位亲王都来过了,还送来了礼物。”
昭阳的双目扫过去,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盆枝叶红绿相间的盆栽,在盆栽的旁边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殿下,这是郑亲王送的盆栽,还有理亲王送的锦盒。”看昭阳的目光落在盆栽和锦盒上,秦六赶紧的说道。
“嗯,都扔了吧。”昭阳吩咐,秦六应声将那些礼物拿去丢了,不问为什么。
临近酉时,昭阳要去赴宴之时,在宣春殿他床头发现了一样东西,他走近,伸手摸了上去。
今夜的筵宴非常隆重,皇太后带领后宫的妃嫔赶来了,几个皇子亲王也赶来了,朝中的重臣也在出席的行列里。
武帝和昭阳是最后到达的两个人,等武帝跟昭阳一前一后走进殿内,殿内除了皇太后坐着不动,其余人等高呼万岁之
时,秦六却悄然离开,他所去的方向是乾清宫。
皇太后和武帝在上首,昭阳在武帝身侧,周贵妃等人在皇太后下首就坐,皇子亲王和朝臣在昭阳下首入座。
虽然说是筵宴,但是参与的人,除了武帝和昭阳,都隐隐觉得有些蹊跷,因为筵宴上虽然有美酒佳肴,却没有丝竹弦
乐,更没有助兴的舞女,有的却是肃杀之气。
皇太后放在膝上的手握了握,回头笑着对昭阳说道:“这是皇帝为你举办的筵宴,按理你应当摘下脸上的面具,在这
殿里的除了自家人,就是朝中重臣,大家都知道分寸,你无须担心。还是除了面具,自在饮宴吧。”
俞亲王是替身,就是皇太后也如此认为,她同其他人一样,也不愿意让第二个昭阳出现,哪怕是替身,因此才让昭阳
摘下面具,为的是让他丑陋的脸曝露在众人面前,好叫武帝失望和弃之不顾。
“太后娘娘……”周贵妃大急,她最怕的就是昭阳摘下面具,那将会暴露出她的秘密,武帝冷眼扫过来,周贵妃吓得
一滞,下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她紧紧盯着昭阳,眼里有威胁有要求,在筵宴开始前,她私下叫来周裕丰,狠狠叱责他不应该将昭阳带回来。
周裕丰望了她良久,拂袖而去:“贵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周贵妃瞪着周裕丰的背影,咬紧了银牙,如果是往常周裕丰会喊她姐姐,而不是生疏的指责的贵妃。
我不是齐绚,不会受你威胁和要求,昭阳抬手放到银色面具上,周裕丰一口将手里的酒饮尽,该来的终归要来,姐姐
,你害怕是没有用的,这是你欠他的。
“不……!”随着银色面具从昭阳脸上摘离,周贵妃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大吼,她起身就要扑过去,被身后突然出现
的侍卫拦下了。
银色面具摘下来了,始作俑者皇太后惊讶了,殿下大部分人也都惊讶了,理亲王齐渊更是推翻了席上的酒壶。
不是说昭阳现在的脸又多么可怖,最先令人注目的是昭阳左边眼角,那里有一只火凤的印记,其次就是他的脸,只要
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他跟周贵妃的关系。
那是一张承袭了周贵妃容貌七八分,却少了她的妩媚,多了男儿英气的脸。
殿内的人先望望昭阳的脸,再看看周贵妃的脸,而后机械的转过头,将目光都集中到了齐渊的脸上,一个结论在众人
心中成形,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突然的沉寂之后,就是突然的窃窃私语,武帝尚未有发话,皇太后先拍桌吼道:“周贵妃,宋淑嫔,你们给哀家说清
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淑嫔,俞亲王被掉包了吗?!”宋柘跳起来,难以置信的问道,俞亲王不是他的外甥,理亲王才是他的外甥吗?天
,怎么会有如此混乱的一幕。
“贵妃娘娘,为什么?!”周家的人同宋家的人一样意外,他们齐声问道,为什么他们为之效忠了二十年的人,身上
却没有流着周家的血脉。
“为什么,这要问淑嫔啊。”周贵妃在事情被揭穿后,将一切推到了宋淑嫔的身上,因为事情的开始,就是宋淑嫔将
两个人的皇子掉包,并且下毒毒害齐绚开始。
“淑嫔,你说!”皇太后厉喝。
“我将周贵妃的儿子,跟我的儿子掉包了,然后再用毒控制她的儿子,让她跟我合作,让我的儿子能更有竞争力,这
就是事情的经过。”
宋淑嫔没有害怕,她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子对她,对周贵妃来说,不过就是一颗棋子,一颗为了达到目的才想要拥有
的棋子,周贵妃对她的儿子可没有半点的亲情,在得知齐绚会一事无成后,周贵妃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她的条件,跟她
合作,两人齐心协力推齐渊上位。
“贵妃,淑嫔,你们好大胆子!”皇太后一脸怒容,她支持的也是齐渊,但是今日她们却告诉她,齐渊不是齐渊,这
怎么不叫她愤怒。
“为了目的,我自然要不择手段。”宋淑嫔撇了气恼的皇太后一眼:“齐渊的能力如何,皇太后你不是非常清楚吗,
你可是说过,支持齐渊取代太子。”
“闭嘴,你闭嘴!”皇太后恼羞成怒连连叫着,脸上乍青乍白。
殿内的突发事件就好像一场戏,有的人看戏,有的人却进入戏里,受到这出戏的影响。
周家的人和宋家的人都是措手不及,他们无法相信所支持的,却不是他们应该支持的。
齐桀,齐宴和齐澄却是看着齐渊,看着往昔骄傲的齐渊,此时苍白灰败的脸,齐渊今夜所受的打击是最大的。
齐渊的手按在席上,整个人都在发抖,不,不会的,他摇头,在心里嘶吼,这不是真的,我是齐渊,我是周贵妃的皇
子。
其他重臣的心中,却是在想着宋淑嫔说皇太后支持齐渊的事,有的人忿忿,有的人却迅速褪尽了血色,那个人就是太
子太傅。
“来人,将贵妃和淑嫔拉下去,等筵宴结束后,哀家要亲自过问。”皇太后喝令,为的是不让宋淑嫔再说下去。
“老太婆,你才应该闭嘴,怎么你害怕我将你做过的事说出来吗?”宋淑嫔一掌拍飞了,要压她下去的宫女。
“将这个贱婢拉下去……”皇太后大吼,武帝却说话了:“母后,为什么不让她说下去?”
“皇帝,你相信这个贱婢的话吗?你不相信哀家吗?哀家可是你的母后!”皇太后的脸色变了又变,武帝那张面无表
情的脸,让她心慌:“哀家一直支持昭阳,又如何会支持齐渊,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既然不是母后所做,就让她说下去。”武帝摆手,要抓周贵妃而后宋淑嫔的宫女退开了,皇太后气急却无计可施。
“你说。”武帝命令。
“我和贵妃支持齐渊,老太婆也被我们说动了,也答应支持齐渊,但是我们却面对共同的阻碍,那就是太子昭阳,于
是,老太婆就说,既然是阻碍,那就干脆铲除,我就给了她毒药,能致人死命,却不会被查出来的毒药,老太婆没有
犹豫就让太子喝下去了。”
“太后,你毒害太子!”在座的武帝长辈,硕果仅存的两位亲王一起跳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毒害太子,太子有哪里
不好,你竟能如此忍心,他是你的皇孙,是我齐国下一任君皇,太后,你安得什么心,昭阳,他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
,你怎么能忍心!”
他们是经历了两朝,也经历了许多风浪,知道皇家的亲情淡薄,也知道在皇家生存不易,但是太子昭阳却是一个例外
,让他们看到希望的例外,却生生被皇太后和周贵妃,宋淑嫔给毁了,怎么能不气愤,气愤到恨不得当场杀了她们。
“陛下,请你下旨惩处周贵妃和宋淑嫔,还有皇太后。”两位亲王齐声恳求。周贵妃和宋淑嫔固然该死,但是亲手下
毒给昭阳的皇太后更加该死。
“不是哀家一个人,也不是周贵妃和宋淑嫔两个人。”皇太后看到两位亲王喷火的双眼,又看到武帝冷冰冰残忍的目
光,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她不顾一切的大喊道。
不能让她一人背了黑锅,她要拉所有的人下水,她是皇太后,是皇帝的亲娘,皇帝不能杀她,不能!
“皇帝,你后宫的四妃,周贵妃,于贤妃,杨淑妃,李德妃,还有宋淑嫔,都曾经给过哀家毒药,哀家最想不到的是
李德妃,她对皇后恭谨有加,又常常告诫郑亲王要全力支持太子,但是背地里她却偷偷给哀家送来毒药,周贵妃,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