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窗前看着,不知所措。
儿子诧异地叫了一声。
梁宸远晕乎乎地张开眼,冷不防看到旁边一个人背光而立,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是我。”杨瀚元尽量平静地道。
梁宸远咧开嘴,尴尬地笑了笑。杨瀚元拉开车门,将他扶到车下,“又喝酒了?”
“怎么可能?”梁宸远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明显觉得自己反应慢,“就是有点儿困。”整天面对着大校警衔起跳
,个个如临大敌的领导们,他的脑神经确实绷得有些过紧了。
“那——回去睡吧。”
“嗯。”梁宸远脑子里晕得一塌糊涂,说着就往前走,以至事后他相当后悔,怎么就没趁机一个踉跄摔进帅哥怀里,
吃块便宜豆腐?
杨瀚元替他关了车门。
梁宸远昏昏欲睡,勉强张着眼,慢慢腾腾地走着。
杨瀚元自然而然地上前拉住他的手,扯着他一起回宿舍。
相握的手心里全都是湿汗。杨瀚元不动声色,心里却觉得非常祥和,就像执行任务的时候握着枪,非常踏实,心平气
和。
将梁宸远带进洗手间,杨瀚元给他兑温水洗脸。梁宸远坐在马桶盖上,晕乎乎地摆手,“洗了就精神了,不行,我要
睡觉。”
“好。”杨瀚元失笑。转手将人拖起来拉到洗手池前站好,杨瀚元还是将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水杯硬塞进梁宸远手里,
严肃地道,“至少要刷牙。”
梁宸远半睁着眼,慢吞吞地举起牙刷。清爽的薄荷味在嘴里漫延开来,人倒底还是一个激灵,醒了,倍感哀怨地看着
杨瀚元。
糟了……杨瀚元心里咯噔一路,明白了好心也能办出错来。幸好他依然可以保持镇定,强撑着对梁宸远的不爽视而不
见,十分关切地道,“累坏了吧?”同时递上刚刚拧好的毛巾补救。
梁宸远的低气压犯了,口气相当不善,“还成,有事么?”
杨瀚元仔细想想,好像,确实,也,找不出什么事,除了……
“那……”梁宸远挑起眉,“明早上再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尤其现在,他的神智尚处于昏钝的状态之下,
不可正面交火,只可侧面迂回。
杨瀚元蕴酿了一下感情。
梁宸远静待其变。
杨瀚元放下毛巾,“现在是点名以后,我记得你曾叫我每天这时候过来报道。”
倒~
梁宸远扶了扶水台,勉强站稳脚跟,强迫自己呵呵地干笑出来,“是,是啊。”忙得都忘了他最大一个福利。
“那,开始?”
“好。”这件事就是困死了自己,也坚决不能错过。
“来吧。”
杨瀚元终于松出一口气,看着梁宸远由阴转晴的脸,不动声色地微笑起来。
24.献给迟到的11.11
说着就想起大儿子第一次在小寒面前喊老姚,贤.儿,时,小寒的恶抖小样了,哈哈
早上梁宸远没下来吃饭。
被心上人关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梁宸远睡那叫一个香甜,别说起床号,就是肚子饿也没把他闹醒,完全实现了自然
醒。
等他下来时,杨瀚元已经开始带着全队的人演习预案了。梁宸远干脆坐在单杠上啃面包,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
看着队员操练,一边和杨瀚元摸底。
杨瀚元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乐观。梁宸远有点儿放心了。杨瀚元这个人果然是靠谱的,能够非常现实地评估自己的
处境。看来他也不用过于担心什么,只要按步就班地开好誓师大会,让队员们都沉住气,发挥真实水平就算胜利完成
任务。
梁宸远为此特意将誓师会的基调固定在“学习”上。一提到学习,一般人多少都能安份下来,虚心观察对手,多用一
点儿脑子,也就少闹一点儿事,不会把气氛闹得像“对抗”那么剑拔弩张。
杨瀚元陪着他一唱一和,再加上苗建的避重就轻,最后,三位领导成功地让队员们基本上都忽略了:这伙儿陆军哥们
临登场了,还在玄乎其玄地“犹抱琵琶半遮面”,其实很嚣张。所有人几乎一面倒地琢磨那些人倒底能搞出什么花样
,相应地,自己又能耍出什么损招儿,才对得起这些神秘的远方来客。
两天后,全队正式进入演习阶段。全队首先到指定集合点,然后一分两拨。杨瀚元带着三、四中队驻入陆军一个训练
用的临时营地。梁宸远带着一中队和二中队就没有这么好待遇了,一概跟随战地医院隐进深山老林,等待进一步指令
。
倒不是指挥部对杨瀚元有什么优待,实属他们的任务性质决定了他们不用到处乱跑。处突不是打仗,大多时候,都是
被迫应对已发生的突发性质的恶性事件,要求是反应快,受波及的范围控制得越小越好,连武器也大多是现用现带,
更多的时候,现用现调都来得及。他们通常不必像陆军那帮哥们似的,一走几天十几天,想用什么都得背在身上。如
果他们也让犯罪份子像打仗似的漫山遍野上窜下跳,那基本上,行动已经宣告失败了。
(这段是我扯的,纯粹是为了接入下文的方便,没有确切文献作支持,术语神马的一个都没有,大家看过算了,意见
尽管提,请不要BS我的无知。一般来说,就是行动的不同性质决定了派出军种,所以海地维和,虽然要应对的是当地
反政府武装,派出的却是警察(谁再说边防警不猛我跟谁急),而索马里护航,虽然应对的是海盗,派出的却是军队
。不过,在现实中,就算绑匪成功要求汽车出逃,警方一般也会在绑匪上车过程中寻机抓捕射杀,实在没机会就会打
爆轮胎,总之不会让他们轻易跑出警戒区滴。接下来继续正文。)
总之,梁宸远开开心心地带队进驻战地医院。用他的话概括,就是带兄弟们进小树林,挑漂亮小姑娘看。
梁宸远先带着大家整体看了一遍,然后领袖般地招手,“动作快点儿,看上哪个赶紧报名,方便领导给你们分配任务
。”队员们哈哈大笑,然后就尴尬地开始傻笑。
韩靖狗腿,首先越众而出,“教导员,您先挑。”
梁宸远大度地摆摆手,“不用跟领导客气。”领导不喜欢姑娘,喜欢帅小伙。
“教导员,我们是真心滴希望您给我们做个表率。”
“不行啊,”梁宸远苦起脸,“那样领导会犯错误滴。”
“啊?”难不成,是已经有主了?可也没听说啊。不过也对,不然领导哪来的那么多战斗经验?于是韩靖更狗腿地代
表大家上前,问了一个相当关键,充满技术含量与主观印象的问题,“漂亮么?”
“挺讨人喜欢的。”尤其你们这一群狼,一天不见,能想得魂儿都没了。
“有照片么?”
“他不喜欢照相。唉,别提了,领导我现在还处于好好表现通过考验的阶段,你们就不要再戳我的心口窝了,OK?”
绝大部分人立刻都表示理解,现在的小姑娘确实越来越难追了。而梁宸远一见蒙混过关,立刻又扯回正题,“快快快
,抓紧时间,演习一开始可就没这闲情啦。”
韩靖又当仁不让,第一个蹦出来挑了。必然地,他也很没出息地选了里面长得最漂亮的那个。余下人斟酌着自己的战
斗实力寻找目标。梁宸远分好任务,派他们赶紧有目标地给美女们帮忙,争取良好第一印象,自己则捡了个树桩坐下
,又翻了一遍早就背透了的预演方案打发时间。他们这次主要有三个任务,一是配合战争军事行动医学救援,二是配
合核化生应急救援,三是配合测试战时卫勤保障信息系统。第三个任务是梁宸远长项,医疗队演习指挥看到梁宸远的
资料立刻人尽其进,直接将他邀进指挥部,请他帮忙评估评估这次新应用的系统。
韩靖知道了,又巴巴地跑过来,代表全队给领导脸上贴金。
梁宸远抬起眼。
阳光从韩靖背后照过来,韩靖黑乎乎的脸简直就像一团焦炭,梁宸远于是笑得非常纯良,“靖儿,蹲下。”
韩靖莫名其妙地照做了。
梁宸远伸出手,摸摸那颗与自己平齐、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不轻不重,一脚踹到韩靖身上,“少拍马屁,赶紧追你的
小姑娘去。”
领导发话,不能不从。韩靖识相地赶紧从领导的手心底下跑了。
李野正好带着生化组列队跑过,诧异地扫过来一眼,梁宸远摆摆手表示没事,搬起一条腿,大马金刀地搭在另一条腿
上的膝盖,继续研究资料去了。
没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就开始震动,梁宸远掏出来一看,惊了之后甚喜,连忙接了起来,“瀚元?”
嘿嘿,爷刚才还想你来着呢。看你这么识相地给爷及时打话,爷就顿一下,默默加个”honey“,再接着问你好了,
“什么事?”
杨瀚元的声音通过电话,低低缓缓地传了过来,“你那边待遇怎么样?第一次演习,可能……能适应么?”
“能适应。”梁宸远用余光瞄着韩靖带人殷勤地帮自己相中的小护士女医生们搬大件,心里乐得人都快飘起来了——
杨瀚元,不枉我为了你连美女都不屑一顾,你居然也知道专门打电话过来关心我了,我欣赏你。“我这儿挺好的,虽
然住的是帐蓬,但风景不错,刚吃了一顿病号饭,及目遍地都是美女帅……”
“那就好,我挂了。”
“呃?”不是吧?这也忒快了点吧。
又说错话了。杨瀚元同样默在了另一边。现在他最想的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抽自己一顿。
这回好了,更郁闷了,让他犯抽,让他心血来潮,让他给那没心没肺的野猫打电话,结果听到了什么,听到梁宸远亲
口证实:遍地都是美女,他正忙着看呢!
杨瀚元只觉得胸口憋闷,堵得他想吐血。
梁宸远敏锐地察觉到电话那边的沉默趋于异常,赶紧赔小心道,“那好,你注意安全。我是说,在打击敌人的时候切
记要保存自己。”
“好。”杨瀚元不那么堵了。看来梁宸远心里还有点儿他的位置,不至于见了美女就真的随手把他扔到一边,不顾死
活。
梁宸远继续小心地试探着,“那,挂了?”
“……再说一会也行。”毕竟打都打了,虽然自己很不爽,但梁宸远似乎挺高兴,不妨继续打吧。
梁宸远开始囧了:杨瀚元,你说“也行”?你什么意思?怎么听着那么像我哭着喊着上赶着求着你,而你不情不愿,
勉勉强强地施舍给我一点儿时间?那您这“一会儿是多少时间啊?”
杨瀚元低头看表,“还有十三分钟演习才正式开始,然后你那边就会电磁静默。”
“哦。谢谢你的提醒。请问你那边怎么样啊?能说不能说?”
“不能说。”
“哦。那我这边也不能说。你觉得咱们再说点什么好呢?”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是吧,梁宸远拿开电话,对着屏幕扬起眉毛,请问,大哥,你是专门打电话来找我演琼瑶么?那好
吧,“这么着吧,”梁宸远配合地放柔了声音,“你有什么想听的?”
“你有什么想说的?”
梁宸远彻底感觉到一股黑气自心口翻腾、上涌,将他那张扭曲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疯了,梁宸远抓狂地想,这小子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和我玩绕口令?合着电话费不用他掏,他就浪费国家的钱?还是
说……梁宸远一想到这种可能,立刻拍案而起:
小样的杨瀚元,你是不是嫉妒爷在这儿看女人?
你是不是也春心大动,自己摸不着,就想开口让爷替你也物色一个?
嘿,爷还就不如你这愿了,你怎么着呢?
梁宸远不知自己狭隘了,用力一扯领口,严肃表情,一针见血,“杨瀚元,你是不是紧张?”
“不……”
“别否认那么快。你就是紧张。”
杨瀚元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承认,“有可能吧。”
毕竟第一次给心上人打电话,看不见摸不着,拿捏不准他的感觉,最担心说错话,自始至终都忐忑不安地希望尽可能
愉快地将电话讲得越久越好……他确实紧张。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舒缓一下你紧张的神经?”让你看看爷是怎么扯完你这宝贵的十三分钟,叫你只言都贴不上
正题,片语都说不到美女!
杨瀚元答得很痛快,“好。”只要能平安打完这通电话,哪怕梁宸远从头说到尾都可以。
“话说有一天啊,”梁宸远一乐,“汤圆走路。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走着,叭嗒,摔了一跤
。你猜怎么着?”
杨瀚元配合地,“怎么了?”
“你不想想啊?”
“好。”杨瀚元想了半分钟,试探着答,“看到香蕉皮了。”
“太聪明了。这你都能想到!”
小样的,你先别急着笑,你看过相声没有?先捧着你,接下来爷就哏你。“那你再猜,他又看到了一样东西,你猜他
又看到了什么?”
杨瀚元皱眉努力,迟疑着猜,“……另一块儿香蕉皮?”
好!三分钟已经被混过去了,梁宸远嘿嘿地乐,“不是。”
“油之类的?”
“那不和香蕉皮一样嘛,你再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别的?”
杨瀚元继续皱眉,继续努力,“钱?”
“也不是。”梁宸远知道杨瀚元需要鼓励,循循善诱,“你再想想,我提示你,是和它自己有关的,他摔得很重……
”
“这……”杨瀚元终于想到一个很囧很狗血的答案,“裤子破了。”
“哈哈哈哈,接近了,加油!”八分钟已经拖没了。
杨瀚元继续冥思苦想。最后他终于在第十分钟投降,“我确实想不出来。”
“好吧,我说,”反正只有三分钟了,就适当地让你松一口气,“他发现肚子破了。”
杨瀚元很无语。
“可是他不但不伤心,反而很高兴,你知道为什么吗?”
杨瀚元克制着没有说出去自己的答案——它神经病。
梁宸远深感他已经接近抓狂的边缘,非常体贴地直接揭晓答案,“不难为你了,因为他终于知道,原来他是芝麻馅的
!”
杨瀚元崩溃了。浑身的血液都争着往头上冲。额间的青筋不受控制似的,突突直跳。
梁宸远那一边又开始不依不挠地剌激他,“是不是很好笑?”
杨瀚元强迫自己昧着良心回答,“……很好笑。”
“不不不,你不用给我面子,不好笑你可以直说,我都没听见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