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负相思——素阳

作者:素阳  录入:10-22

腿。

似是张了嘴呼痛,却不曾发出声响。

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一路背着他的人。

虽然是年纪小小身形瘦弱,可眼前的男孩分明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眼神与冷硬如刀刻般的侧脸线条。

分明眼熟得很。

黑影再次提剑刺下,男孩没了负担就地一滚利落躲过。黑影想追着再刺上一剑,却是三道银光忽然自男孩腰侧飞出,黑影完全没有提防,正中

前胸。

他愣愣地看着那个黑巾蒙面的人跌跌撞撞后退几步,终是跌倒在墙根边,喉头几次吞咽,终是再无声息。

男孩走到他面前蹲下。

月光自男孩身后倾泻,将他的轮廓清晰勾勒,却使他的面容彻底隐在一片黑暗中。

“琛儿,别哭,哥一定带你逃出去!”沾染了泥污的小手在他脸上乱抹,却让原本只是略有模糊的视线彻底朦胧不清。

他开口说了什么,却依旧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男孩却似听到了,微微一笑,转身再次蹲下让他爬上去。

背后火光骤起,隐约夹杂着惊呼惨叫声。

他回头看了看,却只是略略伏低身体,让那人的体温缓缓渗透上来,轻易盖过夜风,暖得很。

白倾睁开眼的时候天色还很暗,不过天际一线白。

头很痛,闭上眼却更昏沉。

终是起身穿衣开窗,想着透透气,不想却是一道没什么温度的声音轻飘飘传来:“怎么起得那么早?”

“你不也是?”白倾自是知晓墨九在他隔壁。

却是一片黑色衣角忽然自木窗上方垂下,下一刻整个人跳了进来。

“有门你跳窗做什么?”白倾被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两步刚好让出了空地让墨九落脚。

“怎么眼睛都肿了?”墨九答非所问。

脸颊上忽然传来冷意,却是墨九的手指。白倾自是一惊,伸手去摸:“啊?先前做了梦,梦到我哥。”

两人的指尖一瞬相触,倒不怎么冰冷。想到梦境里的温暖,白倾不由有些恍惚。

“很像?”墨九突然出声。

白倾一愣,下一刻勉强一笑:“挺像,虽然我是梦到的是小时候的他。”

“哪天你也叫我一声哥算了。”一不小心,一句话意味不明的话溜了出去。

“小墨,他是我亲哥。”白倾记得墨琛曾说墨方与自己的兄弟相称可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墨九直直看向白倾。

“墨琛骗了我们。墨方是我哥,我才是真正的墨琛。”

“白倾白倾!”白欣的大嗓门休养了一夜虽还有些哑可依旧惊天动地。

白倾捏着发胀的额角直到坐起身。

“砰!”房门被大力踹开。

小丫头一段时间不见忽然窜高了一些,连带着似乎连气力也增大了不少,一脚竟把房门踹得直晃:“白倾!阿遥说能带我去看老爹!”

白倾被小丫头的大嗓门吼得越发头晕,半晌才皱着眉去看白欣,却见小丫头一句话吼完嘟着嘴瞪着自己身后。

“怎么了?”白倾不明所以,回头,大骇,“你怎么在这?”

墨九刚好坐直身体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左胳膊,闻言动作一顿眸色一暗。

白倾不由缩了缩脖子。

他只记得先前和墨九说着说着困得不行,甚至记不清浑天糊地说了些什么,于是斜斜靠着床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也不知为何原本怎么都

睡不踏实,这会倒是聊着聊着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至于上床前发生了什么,滚上床前……滚……

白倾猛地瞪大眼——他貌似是扯着墨九往床上滚的。还说什么“反正你也不睡,不如等我睡熟了,你再回去好了……”

好了?分明一点都不好。

“想起来了?”墨九的神色分明又冷了几分。

“呃,小墨,是不是胳膊麻了?我替你捏捏?”白倾笑得有几分谄媚。

先前混沌得厉害,两人连外衫都忘了除,此刻看着墨九明显皱得厉害的玄色长衫,外加沾染了一小滩不明液体的肩头布料,白倾不由额头冒出

几滴冷汗。

“白欣,怎么了?”墨九不领情,推开白倾招了招手让依旧呆立门边的丫头走近。

“小墨,是不是白倾欺负你?”小丫头一回过神立马吃里爬外。

“什么我欺负他!他吓唬我还差不多!”白倾跳脚。也不知白欣那丫头是不是眼神有问题,明明也不见墨九对她有几分好脸色,可她就会自己

粘上去。

“小墨,我们不理白倾,你跟我走吧——”小丫头眨巴大眼睛。

“去哪?”

“阿遥说带我去见老爹!”

“好你个白欣!那死小子给你吃了迷魂药!”白倾气急败坏地翻身下床,身形一闪已到了白欣身前,小丫头一缩脖子想躲,自是躲不掉。

被一把拎住衣领提进屋来。

“放我下来!”白欣死命挣扎,“你能带我去找老爹么?真是,自己还要靠别人救!”

“你!”白倾一瞬被噎,这丫头一段时间不见倒是伶俐了,“白老爹是被凤家的人给带走的,你还傻傻地把他们当恩人!”

“啊?”白欣傻眼。

“白大哥此言差矣。”却是凤遥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

明明年纪不大个头不高,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与那次被林永煌折腾时分明判若两人。

“谁是你大哥!”白倾恶狠狠回头。

凤遥却是一笑,不以为意:“我是考虑到白老伯的伤才接他去凤凰山庄的。白老伯年纪大了,动了筋骨的腿伤若不好好治,不容易好。白大哥

也不希望白老伯落下病根吧?”

白倾自是语塞。

“更何况,向姨也很想念白欣呢。”

“……”提到白欣的娘亲,白倾自是更找不到反驳的话。

“阿遥,那是谁?我认得她?”白欣不明所以。

“等你见到她自然就知道了。”凤遥冲白欣笑笑。

“这样——那我们不管他。我带小墨一起去见老爹和这个向姨。”白欣蹦蹦跳跳跑到凤遥身边,顺便白了白倾一眼。

“你——”

二十三

本就空置了许久略显破败的宅邸,大火过后更是一片狼藉。

青栩不轻不重地冲脚边烧焦大半的梁木踹了一脚,木头一端飞起,砸落地面,激起一片沙尘。

几步远的地方,一人背对青栩而立。

“你怎么找来的?”青栩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挺直背影,最后落在那人沾染了不少泥污的长衫下摆上。

一道细小的白影迎面飞来,青栩伸手一抄,打开,却是熟悉的字迹印在丝绢上:“这是我给红魇的,那么快就到你手里了?”

“漠九重在哪?”向淮终是回了头,稍显冷硬的面容竟是看不出丝毫连日奔波下的疲惫。

“就在我落脚的客栈,不过——大概他无心见你。”青栩不由发笑。他自是记得清晰,先前自走道走向楼梯,刚好见到某个卡在门口的丫头,

以及那个本不该在那间房间里的人。

更不用说那时的墨九还在白倾的床上……

向淮没有接话,视线却越过青栩看向远处。

青栩一愣,跟着回头,却是一道墨色身影立在那里。青栩竟完全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不由摸鼻子:“那小子的轻功有那么好?”

“是你大意了。”向淮瞥了青栩一眼,越过他,直直向那人走去。

“都是自己人,防贼似的做什么。”青栩嘀咕。

向淮的步子顿了顿,复又向前。

“他们已被不少人盯上,不管目的是人还是他手里的刀。红魇这么做也是保护他。”

“……我知道。”

青栩终是转身,看着向淮走向墨九。

一瞬间,青栩忽然觉察眼前的两人多少有些相似。同是不拘言笑的人,同样喜欢和那些言行总是不那么着边际的人在一起。

白倾同墨九,向淮同晏南。

只是和白倾呆一起多了,墨九多少多了些生气。而向淮,似乎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青栩终是笑笑走开,只是留了句话:“还是回客栈吧,这大太阳底下的,哪里是说话的地方。”

向淮几不可见得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

“漠九重?”

“是。”墨九微微眯了眯眼。接近正午的阳光刺眼得很,他只看得清来人的轮廓,“你是?”

“向淮。你手里的湮月本是家父寄存于漠家村的,却不想带给了你们灾难。”

墨九无言。

“你并不意外。”

“我见过凤三,他告诉我不少。”

“原来如此。”

当青栩带着向淮和墨九慢慢悠悠回客栈的时候,白倾正倚着栏杆眼睛看着屋子里上蹿下跳的两个小鬼实则神游天外。

凤遥那小子昨儿明明受了伤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过了一夜居然这样精神。白倾不由有些后悔,早知今日局面,应该一早把欣丫头弄昏了带走

,免得被那小子迷了心神。

不过弄走小的弄不走老的。

白倾不由抓了抓头发,一不小心,拽下几根。

还有那墨九,本来还指望着那家伙说服欣丫头,却不知他在那当口看到了啥,竟是不轻不重推了自己一把一溜烟掠出了房间。

只留自己对着两个小鬼大眼瞪小眼。

此时见着墨九回来,白倾不由瞪了他一眼。

却不想,被瞪的人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你们——”白倾这才发现走近的三人神色都有些严肃。

青栩似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开口说些不好听的。跟在他身后的两人更是一个比一个更像棺材脸。

白倾下意识起身想跟着墨九进屋,房门却在他面前“砰”地关上。伴着墨九淡淡的一句——“去和凤遥他们呆着。”

白倾摸摸被撞的鼻子,委屈。想躲在门外偷听,却是半晌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才想起自己的动静大抵是瞒不过屋里三人的,只得悻悻然走开。

“其实让他知道也无关紧要。”青栩倒了三碗茶水,拣了一碗来喝。又破又小的客栈,能提供的茶水自是粗劣得很。

“他听了也听不懂,白费心神。”墨九答得自然。

“……咳咳,咳咳。”青栩半口茶呛在喉咙里。

“你想告诉我什么?”没有过多理会青栩,墨九的视线直直看向一进门就走到窗边一言不发的向淮。

向淮却只是看着窗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墨九的话。

窗外有什么?不过是一条还算热闹的小街。墨九的房间与青栩并排,自是清楚得很。不过,若像眼前人这样站得笔直平视,分明只能看到对街

的茶馆。

一向清冷的铺面,想来此刻也不会有什么生意。

向淮却似专注得很。

青栩一早知晓向淮的行事,这显然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架势,不由叹了口气,放下茶碗:“算了,我就知道靠不上他。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

就成。”

墨九收回凝着在向淮身上的探究视线,冷冷地扫了青栩一眼:“你都知道?”

“我当然都知道。”青栩笑得眉眼弯弯,“不过本来不想告诉你罢了。”

墨九闭嘴。

“别生气别生气,来喝水消消火!”青栩看着墨九明显阴沉的脸色笑意丝毫不减,反倒另端了碗茶送到墨九面前,“你既然来了红楼就得知道

这一行的规矩。不该你知道的事就不要知道。”

“事关湮月,我不该知晓?”墨九没有接,依旧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紧紧握拳。

此事分明不仅事关湮月,更事关漠家村数百条人命!

“此事你当然该知晓,我是说我不该知道。所以,就算我知道,我也得装不知道。”

墨九的眸子猛然一缩。

“不过要这木头人开口,难度太大。所以我告诉你,不过若是红魇问起,不能说是我说的。”

“你快说!”

“你见过林永煌,也见过凤三。相信向家与漠家村的纠葛你也知晓了大半。依小墨你的性子,应该不想听我从头说一遍。”青栩眨了眨眼。

墨九皱了皱眉,终是点头。

“江湖上有一个传闻,说向家庄的前家主向翊,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拜了一位世外高人为师。这位高人武功平平,却精通铸造及机关阵法。据说

他隐居的地方莫说地点诡秘,其中的阵法更是告绝,绝非常人所能破解。”青栩的语速不快,外加他也算不上擅长讲故事的人,自是一字一句

有所斟酌。

“向翊懂机关阵法?”

“不懂,在拜这位高人之前,他连铸造术都一窍不通。向翊师从何处本就是个谜,众人皆知他与凤清翔凤庄主交好,武功虽是不错,却也算不

上高手。不过就是个世家弟子,真要说什么让人震惊的才能,却是没有的。”

“那他怎么找到那位高人拜的师?”墨九实在觉得这传闻有些离奇。

“这就是传闻的关键。”青栩凑近了墨九,本想伸爪子吃点豆腐,却被一巴掌拍掉,“向翊手里有个地图,上面标着通往那位高人住处的密道

。向家庄被毁之后,无数人在废墟中找了又找,却始终没有线索。最后有人打听出了向翊曾送给漠家村两柄刀。”

墨九的呼吸不由一滞。

漠家村数百人性命,竟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被一夕屠尽。

“其实都过了那么多年,有脑子的人就算相信这传闻是真,也不信这高人还能活在世上。只是还有不少人坚持,毕竟莫说这铸造术,单就这机

关阵法之术,就足以让天下人垂涎。”青栩回头,不意外看到窗边那木头人越发僵直的后脊。

“你的意思是,我的湮月里藏着地图?”墨九不由取下湮月细细打量。

“不。铸造兵器的人对兵器都会倾注情感,绝不会希望它成为一个必须被损坏的容器存在。”窗边的人忽然开了口,“虽然家父未曾关照我些

许,但这点我可以确定。湮月本是家父最为骄傲的成品。”

“那你的意思是——”

“我一直想找落在漠家村的另一柄刀,却一直没有线索。”向淮终是回头,冷硬的面容终是显露些许疲惫。

“林永煌不是来信说找到了么?”青栩皱眉。

“弄错了。”

青栩叹气。

“……那,杨子承和杨若兰与此事又有何关联?”墨九想了一夜。想起杨子承最后与他说的一席话,想起曾经在御青门里的点点滴滴。那些回

忆,不仅仅有杨子承,有赵檀,还有那个总是一脸严肃的师父。

就算师父他做了些有失公义的事,如杨子承所说,到底不过是为人所利用。

更何况,他死了,而墨九自己还活得好好的。

“你可知方湛方瀚两兄弟?”向淮略一思索,忽然丢了个问题。

“谁?”

“你居然一个都没听说过?”青栩不由瞪眼,“方瀚也就算了,方湛在江湖上的名头可响得很,人称‘笑面阎王’,算得上江湖上第一流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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