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私事,是我越距了,我来是有正事的,说小成王爷家小王爷要进京了。”
“哦?析齐凌志?”
“析齐明哲迟迟不见被放出来,那边怕是着急了。”
“要不我去见见析齐明哲透个风,他怕还不知道。”
“倒是上心,我反而想见见这位小王爷,就不知有没有机会,你说他们家这名儿叫的,我以前还以为小成王爷是成王爷他儿呢,闹半天他弟弟,还在想怎么又多出个小王爷。”
“人家是双胞胎,这么叫也没什么不对,我就是想不通,现下析齐安延已经最大了,干嘛跟个藩王世子过不去,这些皇子王孙,那个斗得过他。”
“要不怎么人家是太子,你是蓝紫稀呢,唉,好久没打了,要不过两招?”“在宫里骨头都硬了那还是你对手。”说完起身。
“是要认输?”
“看着像么?”
打架果然有益心身,当日被打得鼻青脸肿出了一身汉,心情也好许多,次日一早正要去太子处请个令牌好探监,一出门却碰见杨一貌,躲不过被带到僻静处说话。
他看上去也心情舒畅:“我想了,你既不乐意,我娶别家的就成,这次我依你,怎么谢我?”
“你娶哪家的,倒跟我没什么干系,我有正事,别误了我。”
“都说了依你,还气什么。”
“只不打家姐主意,我也没什么好气的,杨兄成亲本是喜事,给你泼凉水,原是我不对。”
“知道谁对你好了吧?今晚租了船看灯,就别回了,我可想你的紧。”说着就要亲上来,这事倒不是没干过,紫稀却突然觉着呕得慌,自个儿到底什么眼光,跟这么个人不清不白,急急闪过,说声告辞就走。
18
百姓们常说,一进衙门少层皮,进了牢狱没了皮,太子没难为他,令牌给的挺大方,一进监狱就被臭味熏的皱了眉头,自己在里待的时候没感觉,这下倒给补上了,不知世子殿下受不受得住,有没有偷偷哭。
“到底人爹是王爷,爷爷是皇帝,监狱当然要住好的,不定什么时候就放了呢,这些人都开罪不得,都得像爷一样伺候着。”狱卒领着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紫稀随他目光左右看,果然往里要干净些。见着析齐明哲时,那人正趴在地上画什么,听有人来,一骨碌爬起身,见是紫稀便高兴将他让到凳上坐下:“真没想到你来看我,听说你伤得重,以为还得养些时候才能下地。”
左右看看,虽然简陋,倒十分干净,一点也无监牢的样子。“前些时候也关在你隔壁,怕说句话被有心人听了做文章,就没言语,不过一墙之隔,真是天差地别。”
“蛋儿别说笑,这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在哪有什么差别。”说着拿烟竿敲敲脑袋又道:“昨儿还梦见紫稀,可巧今儿就见着了。”
“我倒没梦见殿下,看来神灵是不眷顾我,只是不知殿下有无梦见亲人。”
“没有啊,怎么了?”
“您的哥哥就要进京了,昨儿一早得的准信儿。”
“……”
“殿下。发什么呆?”
“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
“不知。”
“呵,多谢紫稀告诉,你说的那香草楼的斋菜……我这段儿总是饿的慌,是不是瘦挺多了?看看?”
“你到挺能,还想这些,他们还敢亏待你不成?”
析齐明哲没接话,只看着他,气氛一下尴尬起来,紫稀突然心慢一拍,人跟人就是不一样,看人家蹲监狱也蹲的粉面桃花,香甜诱人,怎么就不是女的呢,正好娶回去藏着,胡思乱想之际发现他脸越来越红,终于觉出不对劲,难不成这殿下是在监狱关出病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你,你还好么?怎的连这么红?”
“没事,我就觉着,紫稀你长得可真俊。”
他觉我长得好,是不是对我有意?我倒是接不接受呢?得想想该怎么同杨一貌说散了的事,希望他不要胡闹才好,要是跟他好的话,不知那王爷好不好对付……越想越觉不好意思。
“蛋儿十四了吧。”
看,来了。
“是,你别蛋儿蛋儿的叫,怪难听的。”
“那个,也该成家了对吧。”
“倒是不假。”
“那个,那个,我就那么一问,你别多想。”
“好,你问。”紫稀很认真的看着他,心里有些紧张。
见他这么盯着自己,析齐明哲也很紧张,几乎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道:“紫稀家中可有姐妹?”
……?原是自己想多了!一口气差点没吊上来:“还有位姐姐待字闺中。”“我这回若出去,可否到府上拜访一二?”
“大驾光临,甚是荣幸,到时一定泼厅扫梁,恭迎殿下。”
“不必那么多礼,反倒见外,紫稀今后叫我声哥哥可好?”
哼!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心急了,“不敢高攀,若冲撞殿下就罪过了。”
“这是何意?紫稀可是看不起我?”
“怎敢,您是世子,皇亲贵胄,紫稀一介平民百姓,哪来看不起一说?”
“是在想我身陷牢狱还异想天开吧?好,这事就等开脱好,不让人受牵连再说,可行得?”
蓝紫稀看这人,是较上真了,叹道:“我有一位哥哥的,哪有再认之理,何况兄弟,也只一称呼,不必如此计较。”
“倒是我无理了,也罢。”
两人陷入沉默,紫稀觉得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告辞离开。
回到家就听母亲要他回老宅一趟,说下午派来人传话,父亲有事交代,紫稀也没喝口水马上赶过去,怕又是老太太闹起来,迟了不好收场,自将母亲林氏搬出来,惹来不少闲话,老太太起先倒还高兴,以为紫稀是要将她赶出去,没想到他自己也住外宅,老太太闹了不是一回两回,差点跑到衙门去告林霜个拐带他人幼子,还好蓝世宁假装什么也不知,也就拿蓝紫稀没了办法,全府上下都打着算盘,哪敢为个没多少时日的老太太得罪未来当家人,要她平日有威德也罢,偏她接二连三弄死了几位姨太太,早被人当成恶婆婆,虽然积威还在,但连当家蓝世宁都不说话了,谁还没事找不自在,自蓝紫稀出生后,蓝家再没添丁,这十几年来姨太太也没少娶,就是不见有结果,蓝世宁有了年纪,这几年也疲了,没再往房里收人,倒是越发怀旧,大概是再没碰见当年十六奶奶和十七奶奶那样和他心意的,心里像是记恨老太太记恨的更严重了,家里孙子辈都躲她,蓝稀卉已十六七还没出嫁,生怕走了二姐蓝稀竹的老路,恨不得没这么个老祖母,蓝稀林也快而立之年,看了多少大夫,都说他身体孱弱不宜婚娶,老太太起先尽唠叨,一天灌他十几盅药,给药的越发连话都不能说,便连着大太太一起骂,说蓝稀林是被她克的,最后就当没这么个孙子,将精力全花到蓝紫稀身上。
紫稀叹口气,全家上下就他还跟老太太说句话,已经八十多的人,头脑也不怎明理了,二十多点就死了丈夫,这些年就将儿子当天当地,儿子也许多年不与她亲近,脾气越发古怪,前些年好几位姨娘因为问安告退时当着她的面转身,被打死打残的,这会子来叫人不知又出什么事。
刚到门口就见房门伙计管家在那候着,一见马车便奔过来道:“二少爷,您可算来了,都快翻天了。”
“怎么回事?”
“您前儿不是被抓了嘛,老太太那时没说话,不知怎么现在想起这一茬来,非说……”
“说什么?”
“非说是十五奶奶在外头教着您贪赃枉法,要把她送官。”
“真是,现在呢,又怎么了?”
“大少爷劝她来着,却被气得又躺下了,老爷下午回来一趟,让您来过想想法子,大少爷再这样着不是个办法,他要忙三小姐进宫的事,抽不开手。”
“把门全都关了,别让外头看笑话,她要闹就让她闹,说什么就答应什么,只过来报告给我,那些个丫头呢,让好好哄着,我先去哥那看看,等闹完再过去。”
19
蓝稀林刚起身准备去园子里透透气,今天被老太太一顿折腾,小半天才缓过劲来,趁好些出去走走,不然晚上有的熬了,这园子不大,是大房单独带的花园,花园南角辟了个花圃,里面的花草都是蓝稀林亲手打理的,他从小身体不好,读书识字也不能去学堂,更别说跟着父亲打理家务事,大夫要他心境平和些,也就只好清闲着过,只养花这么个爱好,如何也丢不下手的,他懂得许多奇花异草的养法,奈何那些花儿草儿都金贵,侍弄起来要小心,细致,还要有耐心,可他身体不能够操劳,只能养些好看又好养活的,刚到园子就听下人说二少爷来了,正要回屋侯他,人已经到院子了。
“说你又躺下了,还以为在屋里,可好些了?”
“刚起身,出来走走。”看看蓝紫稀穿件白色长衫,扎着篓金腰带,外罩件浅绿色纱衣,脚蹬雪纺履靴,头戴……还未及冠,一张白净面皮,跟他母亲一个样,星目红唇又不显阴柔,要说家里长的最好的要数小妹蓝稀卉,紫稀却是与她三分相像,只男儿家的气派她是没有的。蓝家一向人丁单薄,表叔也只两子而已,官场道里,希望多些个兄弟扶持,自己又是个不中用的,父亲也快五十,家里的担子也有一半落在这十几岁小弟身上,府里上下,都看他是当家人,他这大少爷也就是个摆设,母亲为这不知愁了多少回,但也清楚,自个儿当不起这个家,他这弟弟却是精力充沛,人又聪明长得又俊,蓝稀林也是嫉妒的。可他虽然脾气大些,对人对事却不失公平,也懂得体谅,对自己这哥哥也亲近,又好像没法子不喜欢他。
“我还饿着呢,先给我弄些吃的来。”紫稀吩咐完下人又对蓝稀林道:“走走也好,你就是在房里躺的多了,老太太又说什么了?”
“没,就是拦她给推着了。”
“她要说什么做什么,都别往心里去,假装不知道就得,前些天又折腾大娘了?”
“现在看是想起十五姨娘了,不知她要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年纪大了都这样,我可要吃不消了,你们倒好,一个个躲得远远地,父亲总在外办事,你干脆住出去了,老宅里一个个提心吊胆的,这月好几个下人要请辞。”
正说着房里丫头来报,说是二十姨娘有请,紫稀有些奇怪,“她请我干什么?”
“姨奶奶听说二少爷过来了,一起吃顿饭,前儿新上来的桂圆,请少爷过去尝尝。”
“你先回吧,这边已经摆上了,我同紫稀说会话。”蓝稀林打发了丫头道:“这二十姨娘可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听房里丫头们私下传,不知道是真是假,老太太整天顾着跟两个媳妇找事,母亲为躲她都不愿出屋,房里也都管的松了,稀卉又是个年少不知事的,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查个女人房里事,这下去不知会闹出什么丑事来。”
“这是先别理会,父亲让我过来主要是看看你,要不找个清静地去修养,成日里吵吵闹闹,你这身子怕是受不得,等气候再好些再回来就是。”
“大少爷,二少爷,是在院子里用饭还是回房用。”话间管家过来问话。
“回房吧,天暗了,园子里风大。”说着同蓝稀林一起往回走。
蓝稀林边走边道:“父亲要稀卉进宫,这事儿你怎么看?”
“到要听听她的意思,皇上年纪大了现在送进去不是往坟坑里送么?”
“不是说太子要选妃了么?我觉着父亲是打着这主意。”
“他怎么没同我说?”
“想着找好了路子再同你说,到时候让你在太子面前为自己个儿妹妹美言两句你还不答应不成?”
“这事儿姐姐她知道不?”
“像是说了,这段儿正请个老婆子学体态,你待会儿去看看她,也嘱咐两句。”
“你们都道宫里是什么好地方,看看这宅里,才几个姨太太就这样了,那宫里几千个女人还不有得闹?待会同我一道去,进宫这事儿,我是不赞成的。”
吃完饭已经点灯,蓝稀卉那传了话,也还没歇下,蓝稀林和蓝紫稀过来时她正看白日里练下的书画,见人进来,便放下画儿让丫头上茶,紫稀见大家都知要说什么,也就开门见山得问。
“姐姐想是知道姐父亲的打算了。”
蓝稀卉红脸扭捏道“恩。”
“你是什么心思?”
“什么什么心思?”
蓝稀林在一旁道:“他是问你自个儿愿不愿意去。”
“这话怎么说的,婚姻大事,自有父兄做主,我哪有自己拿主意的道理。”
“这么说吧,皇上年纪大了,你就算进了宫,没得子嗣也就三五年便得出家去了,姐姐大好年华完全没有必要。”
“不是说太子么?”
“这么说你是愿意了?”
蓝稀卉惊到:“父亲告诉的是太子殿下选妃的事儿。”
“没错,父亲是这意思,不过紫稀他不赞成。”蓝稀林说。
“这是怎的。”蓝稀卉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你先别哭,你要真愿意,我也不拦着,只是有些话得说清楚。”
见蓝紫稀松口,蓝稀卉查干眼泪道:“你说。”
“我这只是讲明白,往后要是后悔了也别怨谁,这宫里不比别处,就是太子东宫也妃嫔无数,今后要登了大宝,更是美女如云,加上年年选秀,一辈子没见上皇帝面的也不是少数,我家要是达官显贵也还罢了,看着娘家的面,太子也要拉拢你,可咱们也就是个不大不小的地主,别说太子妃,就是六嫔也没你的份儿,你可要想想清楚。”
“可是,太子不是看重你么,到时你去说说,只要见了人,不定……”
“他怎么看我不知道,我差点被他害死倒是不假。”
“紫稀这可是大逆不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怎可因这点小事怀恨在心,还要阻我与太子姻缘,我若得了势,别说于你,于蓝家也是荣光的。”
“这倒不劳你费心,紫稀若要什么,也无需靠裙带关系得来,你既下定决心,我也不多事,父亲既没同我说明,想是不愿我插手,我再不过问就是了。”说完就要起身。
“哎呀你别恼我,这也是父亲的意思,我不愿违背罢了,你跟殿下熟,该帮帮我才是。”
“这种事我哪会帮,就看你造化了。”
“蓝家要是有势,太子自然不会轻看我,你若入了朝,为了官,蓝家不就出头了么,你倒是说这些个丧气话。”
“我来劝你,倒成你来劝我了,我没什么志向,就是不想任谁管着,更别说天天给人下跪磕头了,再别拿这话膈应我,你这打算也不错,我倒不用出嫁妆了,夜了,乏了一天,我也要歇了。”想想说不定蓝稀卉在真有富贵命,刚不是有个王爷家世子要来看人么,哼,这下你析齐明哲来晚了,人已经被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