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你恨爸爸吗?”苏凡看着他的眼睛,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
“我不知道除了恨他,我还能恨谁?如果可以选,我另可不要这么一个优秀的父亲,之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有正常的爸爸妈妈。”
苏凡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像是催眠曲,苏贝慢慢地睡着了。
苏源却没有睡很久,宋希辰见他醒了,心虚地跟他说了好多话,他一直没有回应,他也就不再说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希辰,我们把孩子打掉吧。我想全心全意地照顾贝贝,不论他是想把孩子生下来,还是做掉。我要尽我所能地去弥补他。”苏源看着宋希辰,他知道即使再不舍,他也会尊重自己的意见。而这恐怕就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我不是不同意,一来我心疼你的身体,你知道吗?你已经输了两个单位的红悬了,这样的身体根本经不起堕胎手术,万一手术中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而且你对自己培养出来的儿子们就这么没信心吗?我反倒觉得他们只是暂时接受不了,你想如果有一天苏贝想通了,他会觉得愧对这个弟弟的。而且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机会弥补当年不能陪在你身边直到孩子出生的遗憾。”宋希辰说的很诚恳,他自然知道怀孕生子也有很大的风险,但至少他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来调理苏源的身体。现在手术,确实风险太大,他赔不起。
苏源小心地躺平过来,把手搭在平坦的小腹上,大概是输了血又打了保胎针的缘故,坠痛已经消失了,这里有个孩子。跟十七年前不一样,爱人就陪在身边,本该是很甜蜜很甜蜜的事情,只是现在蒙上一层阴霾。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到顺利生下孩子还不知道,既然他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他又希望能留下他,那就留下来吧。希望苏贝和苏凡能早一点原谅自己,至少能让自己等到那句原谅。
事实上苏源的焦虑并不是杞人忧天,孕期的头四个月个月他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就这样,稍有不慎就出血。食欲也不好,每天吃的就像是猫食。苏贝的情况就好很多了,三个月还没过,他的胃口就好了很多,只要不是太油腻的,他来者不拒,饭量增加了近一倍。就是肚子没什么反应,常人看来只是一个生长期的活力少年。
在苏贝怀孕两个月的时候,高考如期开始了。苏源是希望他能坚持去参加考试,即使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出国有个高考成绩还是优越一点。但苏贝那时也吐的厉害,死活不肯去,宋希辰怕他再对苏源发脾气,也怕他动气伤身,只好带着劝苏源,随他去。等孩子生下来,他愿意复读就复读,愿意出国就出国,他高中的平时成绩不错,准备一下SAT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宋希辰忙的焦头烂额之际,找苏凡促膝长谈了一次,他说了很多,苏凡总是保持沉默,他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但是他们还是达成了一点共识,就是等这学期结束了在休学陪苏贝。其实宋希辰重来没有想过要他的两个儿子认自己作父亲,但是苏凡不再叫苏源爸爸了,让苏源很介怀。他明明身上没一处舒服的,孕吐不说,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肚子就绷绷地凸了出来,腰上的旧伤没让他睡一天安稳觉,每天晚上不知道要翻几次身。孕期本来应该嗜睡的,但由于腰不能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他总是睡睡就被疼醒。还要承受心理上巨大的落差,原本把他崇拜上天的两个孩子,一个是根本不敢见,另一个是见了他就低头避开,每天只能从宋希辰和刘亚月那里了解两个孩子的事情。宋希辰想为他做些什么,调解一下他与孩子们的关系,可自己的位置也是极其尴尬的,一个处理不当,只怕越抹越黑。
其实最让宋希辰担心的是苏源的态度,他似乎对什么都没意见,宋希辰让他卧床休息,劝他顺着苏贝的意思,甚至是去教授那边工作,他几乎完全没有抗议就接受了。就好像是希望能在自己生命的最后阶段,让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一样。
当然这一点只有跟他最亲密的宋希辰看出来了,为此他特地去向刘亚月详细询问了苏源上次生产时的经过。原本他所知道的,只有刘亚月一语带过的,从阵痛开始到生下苏贝,经历了整整一天。苏源更是对他绝口不提,如果宋希辰相信,他会告诉他苏贝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一点儿也不痛苦。
刘亚月以为他只是快要当爸爸了有些紧张,再加上最近苏源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回忆十七年前的事情,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是那种事情,印象太深刻,甚至说对于刘亚月而言是促成她不愿意结婚生子的阴影,所以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那时是深秋,苏源是从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开始阵痛的,估计那个时候不是很厉害,他居然自己忍着没有叫醒睡在隔壁房间的刘亚月。等到刘亚月睡醒,准备去上班的时候,他都疼了四五个小时了,刘亚月进房间去看他的时候,他浑身像是被浇了桶水一样,下嘴唇也被咬得微微肿了起来。两个完全没有经验的人,搞到了硬脊膜外麻醉的药,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打进去。后学到了靠近中午才开到六七指,想要喂他点东西,他完全吃不下。为了早点破水,刘亚月就扶着他在那个简陋的手术室里走,走走停停坚持了一个多小时,不要说苏源了,连刘亚月的头发上都能滴出水来。后来走不动了,就又把他扶到产床上,刘亚月看他熬着难过,又无可奈何。
大概是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破水的,产程一下子就加快了。怕他痛到极致,控制不了他,刘亚月用绷带把他的双脚分别固定在产床两边的托架上。其实真正的煎熬这个时候才开始吧。刚开始苏源还能跟着宫缩向下使劲,但可能是男子生子本就比女子艰难,他们骨盆比较窄,苏源又特别瘦的缘故,即便如此,孩子下来的速度还是很慢。
到后来苏源都开始吐了,把早上吃的那么一点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还一个劲地吐酸水,差点把刘亚月吓哭了。撑到晚上九点多,终于能看见孩子的胎发了,一小撮抵在口上。苏源脸色惨白,像一条缺氧的鱼,不断地挺身用力,大张着嘴呼吸。刘亚月说,到这个时候他才叫出声来,也是很压抑的,她当时就在想,能让苏源疼得叫出声来,那是多疼啊,自己这辈子都不生孩子了。
两个人就这么硬是熬着,完全把麻醉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到最后苏源每次用劲都发出像是刚出生的小兽那样的叫声,终于还是在凌晨把苏贝生了下来。也是累极了,连孩子也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昏睡了过去。刘亚月帮他清理下身的伤口,又帮他抹了身,给他下嘴唇上咬出的伤口上了药,他的脚腕也因为用力被绷带勒得肿了起来。最后还给小苏贝喂了牛奶。忙完已经是早晨了,完全不放心把这一大一小放在这边,又没有去工作。到中午的时候苏源就醒了,比预想中早了很多。除了有一点低烧他产后一直没有什么别的症状,这大概是最值得庆幸的事了。其实是分娩的时候拉伤了腰部的肌肉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他这种情况又没办法送到医院去,等他一个月后身体差不多恢复了,腰上的伤也耽误了。倒是苏贝健康的让人好笑,能吃能睡的,一见到人还乐呵呵地笑,人见人爱。
苏源这些天一直在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回忆上次分娩的情况,与其说是刘亚月看着有阴影,作为亲身经历的人而言,更是庞大的阴影。但正是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刘亚月体会不到当你抱着刚出生的小宝宝时,心里油然而生的那种喜悦之情,说实话,这是这些年来,苏凡苏贝任何成长的成就都比不上的。所以他愿意再尝试一次,那种让人恨不得死过去的疼。
“在想什么?”宋希辰进房间的时候,苏源正站在窗台前发呆。从身后搂住他,宽大的手完完整整地包裹住他的小肚子,再过不久这里就会愈发胀大,自己永远也不能体会他怀孕生子的痛楚。
苏源微微侧过头,任由他把温热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脖子上。“没想什么,怀孕之后,好像变迟钝了。”
“我会照顾好你的。这次不会让你那么痛了。”宋希辰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声音低低地说。
苏源底下头,看着自己已经能看得出来的肚子,才刚刚五个月,比起苏贝那会儿大了好多,果然第二胎就是不一样,苏贝的肚子就不见大。都说第二胎会顺利一点,希望是真的。
“我和刘亚月讨论过了,我们总结了一下,为什么上次你生的那么辛苦。排除掉一些不可抗的客观主观因素,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也微微松开搂着苏源的手。果然等到苏源转过身来,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己。这才接着说,“这个结论就是,你怀孕期间没有例行房事,产道不经扩张,突然要通过一个那么大的东西,当然困难了。”不等苏源反驳,就咬上了他的嘴。这是一个很缠绵的吻,包涵了宋希辰所有的歉意以及遗憾。
长吻过后,苏源的脸色红得很好看,宋希辰又忍不住吻上他的脸颊,一直顺着吻到了喉结,再是怀孕后反倒更加突显的锁骨。迅速地帮他脱了宽身的T恤,半抱着上了床,轻轻地把他放倒在床上,贴心地拿了一个枕头放到他腰下。只是怀孕早中期,他的胸部就有微微发育的趋势,变得肉肉的。听说苏贝貌似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宋希辰栖身吻住,忍不住想要吸一吸,都吸肿了也没什么冒出来。
苏源也有些意乱情迷,乘着宋希辰抬头的当口,“还是不要了,孩子才刚稳住。”
“你也是医生,你知道这只是借口,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我保证!”宋希辰刚想低头继续,又被他抵住了头。
“你门锁了没?”虽然现在这种时候没人会不敲门就进来,但是毕竟不是在家里,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当然锁了!”宋希辰回答的顺口,他现在下身涨的难受,只想赶快继续。苏源也不再扭捏,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了他。
宋希辰仔细地舔着苏源的肚子,这种微微鼓起的弧度实在让人有些爱不释手,还有那个小小地凸在中央的肚脐,每次舔一圈苏源都会禁不住抖一抖。温柔地拔下了他的裤子,分开他的两条瘦长的腿,草丛里器官微微翘着,下面的血口更是摆出一副邀请的姿势。伸进一根手指一点儿也不困难,进行到这里,宋希辰也不猴急,一手搓着他的兄弟和小球,一手慢慢地在下面抽插,直到三根手指进去都畅通无阻,才掏出自己的胀大,对准里面,不急不缓地进入。
苏源捂着嘴,他还是有些顾忌,不想让自己淫乱的声音泄露出来。但是控制不住的下面,早已是水声四起,伴随着啪嗒啪嗒的声响,宋希辰动得不快,但每一下都很深。自己的腿已经情不自禁地圈住了他的腰,好让自己能更加深入地跟他接触。
这种速度已经是宋希辰的极限了,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才能控制住不大力地抽插。天知道怀孕之后,苏源的那里又温暖又有弹性,好像每一次自己撑开它了,一抽出它又迅速缩紧。这种享受简直让人醉生梦死。考虑到苏源现在的体质实在经不住长时间的行事,也没泻在他身体里,免得后面洗起来麻烦。即使这样,苏源也累得不想动了。
“老婆,以后我们每天都这么开一次好不好?你不觉得很有利身体健康么?”宋希辰抱着洗干净的苏源上了床,厚脸皮地靠在他身边,一边讨好地帮他捏着腰,一边商量着。只是苏源完全没有听见,他几乎是一靠上床就睡着了。
第十章
日子过得平淡,原本以为苏贝会觉得无聊,因为他坚持让苏凡过完暑假就去上学,又不愿意跟苏源谈和,平时苏凡去上课,他就待在房间里,上上网或者看看书。刘亚月跟他说上网有辐射对孩子不好,他就乖乖地穿上防辐射服。刘亚月跟他说乘着现在肚子不太大,多走动走动到时候好生,他就每天都去院子里转转。甚至刘亚月跟他说吃太多孩子太大也不好,他就是夜里饿了,也忍着不吃。但是如果是苏源说,他就不听,其实从那次针锋相对到现在他跟苏源完全没有交流,也不愿意跟他呆在一个房间里,他选择默默地抵抗着苏源一次又一次的靠近。
有的时候想想苏源也觉得自己卑微得有些猥琐,每天这么站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儿子,撑着腰在院子里走走转转。很难想象几个月前,他们还那么要好,就像朋友一样。其实很想陪在他身边,即使他现在有很多人陪在身边,但是初孕的不适应还是跟有经验的人聊一聊,才不会像自己当初那样受那么多苦,可是自己却是离他最远的那一个。
套上托腹带,苏源撑着腰走出了房门。这次肚子长得特别快,跟苏贝的月份明明差不多,但是肚子已经大了不止一圈了,再加上他食欲不好,身子日见清瘦,就更显得肚子壮硕。腰上的旧伤时好时坏,最近算是好一些了,所以他打算乘着现在能动,多走走。
比起苏贝的坦然,他这个已经不是第一次的人,反倒有些羞涩。是个男人不说,毕竟年纪大了,还挺着个肚子,实在让他没办法适应,临出门前还是拿了件外套披上。现在这样的身子,他既不敢走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又不想被研究所里的人盯着看,一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宋希辰的实验室,这里曾经也是他的实验室。因为做的是相关男人孕子的研究所以位置比他们住的地方靠前一些,但也比较偏,再加上要打卡进入,能见到的人,每天也就那几个。
试着输入从前铭记于心的那个密码,顺利推开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反倒惊讶了一番,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这边。这让苏源有些不自在,幸好宋希辰赶紧走了过来,教授也示意他们继续手上的工作。
大概是职业病吧,宋希辰先拿了一件实验服帮他穿上,才拉着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他现在在做DNA的提取工作,目前还在拿小鼠做实验。实验服原本挺大的,现在套在肚子的位置口子就显得刚刚好,苏源一坐下来,就显得有些紧了,这还是系了托腹带的样子。
宋希辰把椅子拉到他身边坐下来,一手半搂过他的腰,顺手地在他腰上揉捏着,这都快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了。“怎么突然想到过来的?”
苏源有些介意地拿掉他的手,却又习惯性地抚着肚子,仍旧是孕味十足。“在房间里有点闷,就出来转转。”看到宋希辰还是不死心地把手伸了过来,苏源赶紧岔开话题,“做到哪一步了?我没打扰到你吧。”
“才开始,正准备剥大腿骨呢。老婆来了只会让我信心倍增,怎么会打扰到呢。不过有你这个高手在旁边看着,我还真有压力。”宋希辰冲着他好看滴笑了笑,“不过你还是到旁边做一会儿吧,太血腥了,对宝宝不好。”扶着苏源做到旁边的写字台边,知道他也是闲不住的人,拿了一小堆实验报告,“老婆,麻烦你帮我填一下吧。我的字也就你看的懂。”
苏源的字真的很漂亮,不像自己,龙飞凤舞的。那时候还打击过他,说字写得好的是当不了医生的,病历上的字,最重要的就是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懂。看着他微微侧着头,拿着笔的样子都透着一股娟秀,这大概就是人如其字吧。做回实验台前,双手伸进了无菌箱。记得以前这个工作都是苏源负责的,因为他细心,他是自从开展试验以来,从来没把老鼠腿骨掰断的人,而且提取出的DNA序列,永远是那么完整,那么漂亮。还有他拿剪刀剪开小鼠身体的样子,绝对不会让你想到,他是一个小受。其实宋希辰又何尝不是深深地爱着他在实验室里的样子。
刚抄了没几份,苏源就觉得腰就有些酸了,这样的身体果然不适合实验室的工作,但也没觉得有多难以忍受,再加上宋希辰已经开始准备离心了,也就没说,倒是教授默默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苏源抬起头看着他,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身体,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都让他觉得屈辱。教授拿了两张像是合同一样的纸放到他面前,“这个是我跟宋希辰签的合同,凭用他为我实验室的负责人之一。这个是我申请到的许可证,虽然实验的相关内容还不能公开,但是国家已经认可了我们的工作,你也不用担心了。”看到苏源仍旧直直地看着自己,教授才开口道:“如果你愿意,我也诚心地凭用你为实验室的负责人。这是一项怎样的研究我想我不必在你面前吹嘘,你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又有实际经验,能参与进来的话,会大大地帮助到我们。十七年前,是我错了。但是你们也确实伤害了我的女儿。她是我唯一的亲人,而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你也有孩子,你能不能稍微理解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