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醉舞自从被要求上朝后,就一直没有间断过,虽然早已知晓事情的后续发展,但还是在暗中观察着我妻萦海他们的神情举动,顺道也观察了下我妻御天,这段时间里,我妻御天总是有些含义不明的盯着自己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妻御天依然是心情颇佳,看不出异端。
我妻萦海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偶然在路上碰见了也就点点头,本想找他商量下结盟之事,却见他更本好像不把自己当回事,就不了了之了,但想到碧云旗最近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就了然了。
我妻铭瑄连单独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我妻玄德则更不用说了,千篇一律的暧昧笑脸,不温不火,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要不是知道他与自己是真心结盟的,恐怕最应该忌惮的人就是他了。
待到了第三天的约定日,弥无尘终于找到碧云旗了,直接抓着碧云旗,拖到后花园的假山后,开始发问:“军师,这次的事情我妻铭瑄会是怎么想的?”若是他选择用此机会除掉我妻玄德的话,他立马将真相告诉我妻玄德才行。
碧云旗任由弥无尘拖着走,等着弥无尘主动找上门,已经等了好久了,挂着一幅惯常的浅笑,直勾勾的盯着弥无尘看,听到他的问题后,他伸出手,敲了下弥无尘的额头,道:“我妻铭瑄其实是很有心计的,他最有可能想到可以用迂回婉转却达到目标的计策。随即想到,与其头疼自己要不要去上当,不如去诱骗别人上当,不是更好?我妻萦海一直认为我妻铭瑄是个马虎鲁莽的笨皇子,而我妻玄德则将他看得通通透透,若说他装傻充愣能骗住谁,完全是不言而喻。而且,我妻铭瑄一直忌惮我妻萦海的心狠手辣,若能因萱尛之事而抓住他的把柄,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碧云旗顿了顿,才道:”记得要做点心慰劳慰劳我。“看到弥无尘乖巧的点头后,才接着说:”我妻铭瑄一定会全心全意的在心中算计着如何让我妻萦海按时赴约,所以首先他会想我妻萦海应该会跟他一样,早就发觉到事情不对劲,会不会如约而至很难预料,应该用什么理由促使他一定会去赴约呢?,这个问题。“
”怎么不说了?“弥无尘一直很用心的听着,却突然间中断了,不由的望向碧云旗。
”哎呀呀!大热天的,说了这么多话,口渴啊!“碧云旗拉起衣袖擦了擦额上并没有的汗水,还以手做扇,朝自己的脸不停的扇着,表示着自己很热。
弥无尘只好让碧云旗先去自己的房间等着,他则往厨房走去。
小半个时辰后,弥无尘端着做好的冰镇绿豆汤和桃花状的薄荷糕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碧云旗看到弥无尘手中的东西,忙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接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冰镇绿豆汤,舒服的一叹,微微一瞥,弥无尘那满含期待的眸子,让碧云旗放弃了调侃他的机会,拿了块薄荷糕放入口中,享受着凉爽的感觉后,开口道:“我妻铭瑄应该会先让我妻萦海相信他会按时赴约,再施计让我妻萦海也不得不赴约,如此便两全其美。”
弥无尘看着碧云旗又停了下来,刚准备说话,却看到他吃了块薄荷糕后,直接说话了,便耐心的听着。
“我妻铭瑄首先会给我妻萦海写了一封密函,大意为他从萱尛的婢女口中套出威胁萱尛之人是一位皇子,并且为表明她所言不虚,萱尛今晚会一并拿出证据。我妻铭瑄表示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证据,以及到底是哪位皇子,以保万全之策他很有可能还会写一封密函送入宫中,揭发今晚某后宫嫔妃将在玥华殿与相好私通;且他会这么想,若此事是当今圣上安排,这份密函只会石沉大海,若不是,那今晚赴约之人定会被御林军围捕,既抓住我妻萦海的把柄,又可替父皇除了身边这个怀有异心的妖妃。真是何乐而不为?”说完便吃喝起来。
从头到尾听完后,知道了我妻玄德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弥无尘,终于放松下来,勾起一抹舒心的笑。
碧云旗看着弥无尘那舒心的笑,不由的摇了摇头,要知道萱尛可是我妻萦海的人呐,不忍心告诉弥无尘,碧云旗直接当做没事人一样,吃着薄荷糕,喝着冰镇绿豆汤,享受着夕阳余晖的美景。
卯时,宫中传出骇人听闻的消息:五皇子我妻玄德于玥华殿勒毙贵妃萱尛,被御林军当场抓获!
听到传信小太监的汇报,坐在我妻醉舞身侧的弥无尘当场脑海一片空白,连手中茶碗摔落亦不自知。
怎么会是我妻玄德?精明如他怎么会去赴约?而且……萱尛死了?被勒毙身亡?我妻玄德没有什么理由会害死萱尛?
弥无尘左思右想,总也想不透为何我妻萦海没有赴约,却是我妻玄德赴了约?唯一能想明白的,便是我妻玄德明显被人陷害了!
看着弥无尘伤心的样子,我妻醉舞心不由一紧,却不后悔所做的决定。
碧云旗懒懒的靠座在椅子上,脑海中闪现的是没有告诉弥无尘的后续发展,我妻萦海将那封密函转寄给我妻玄德。
弥无尘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我妻醉舞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想要知道我妻铭瑄是不是将信寄给了我妻玄德,他已最快的速度奔向我妻铭瑄的府邸,到时发现我妻铭瑄一身朝服神色焦急的骑马离去。
此时的我妻铭瑄心中不停的思考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皇兄怎么会去赴约?
想到自己的告密信,我妻铭瑄又了然了,若不是自己写了那封告密的信函,以五皇兄的沉着冷静,发觉不对劲时便会立刻离开,又怎会没有机会逃离,而被赶来的御林军擒获?
越想手脚便越是冰冷,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帮凶,害苦了五皇兄!
我妻铭瑄心焦如焚,匆匆地一路狂奔直冲我妻御天的寝宫。
弥无尘一直尾随着我妻铭瑄,看到他进宫了,便去找御林军统领玉英雄。
顺利的进宫后,在得知我妻铭瑄已经去了我妻御天的寝宫,他让玉英雄帮忙让他在寝宫外驻守,他想知道我妻铭瑄是不是来为我妻玄德求情的。
玉英雄知道他的意图后,直接将他安排在了墙角,哪里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此时的皇上在愤怒中,而弥无尘又善于掩藏自己的气息,想来是不会被发现的。
弥无尘在窗口的小缝隙里看到了里面,错过了我妻铭瑄刚说的话,只听了尾音陷害。
我妻御天神情萎蘼,双目布满血丝,听到我妻铭瑄的大叫声后才慢慢抬起低垂的头,那如犹如失控凶禽一般骇人的目光令我妻铭瑄不由心惊肉跳。
"陷害?是谁陷害了他?"
我妻御天的声音异常压抑,仿佛在强忍咆哮的欲望:"他自己都没有喊冤!你跑来凑什么热闹?!"
我妻玄德没有喊冤?弥无尘惊愕不已,难道真是我妻铭瑄做的?因为弥无尘知道只有对他我妻玄德才会妥协。
却听到我妻铭瑄惊愕的说:"怎么会……五皇兄不可能这么做!"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他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辩白,也没有喊冤,如今正在宗人府内接受审讯。"
"宗人府?!"我妻铭瑄再度失声惊叫:"皇亲国戚进了那里是九死一生啊!父皇,事情尚未查清,不能如此草率就把五皇兄交给宗人府啊!"
"是他自己没有否认罪名的!"
皇帝一声怒吼,重重的一敲龙案,怒目圆睁:"难道他想承认罪名,朕还要拦着?!你与其来劝朕,倒不如去劝你的五皇兄开开尊口!朕更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妻铭瑄的双唇微微哆嗦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弥无尘脑中思潮澎湃,心乱如麻,一心想着我妻醉舞骗了他,保证过计划之中不会伤到我妻玄德的。他知道我妻御天对于萱尛的死痛心疾首,也能看出我妻御天对嫌疑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刺痛不已。我妻御天正是倾向于相信我妻玄德是无辜的,才会对我妻玄德的沉默更加无力。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便只有让我妻玄德开口,但他不知道地方,所以他等,等我妻铭瑄良心发现。
我妻铭瑄冲出寝殿,当即马不停蹄,直奔宗人府。
宗人府负责处理皇室宗族间的一切事宜。若皇亲国戚犯了国法,刑部不便执刑,很难审理,所以便成立了宗人府,拥有先斩后奏的大权。大概除了皇帝以外,没有哪个皇子皇孙提及宗正寺不闻风丧胆的。就连皇帝荣登大典之前,对于宗人府也是又敬又畏,不敢亵渎。
而此次我妻玄德落到宗人府手中,又是做为谋杀贵妃的疑犯,只怕受些皮肉之苦还只是轻的。
冲入宗人府的我妻铭瑄很快便被人拦下,我妻铭瑄见人心切,当即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虽然宗人府内高手如云,但我妻铭瑄到底是个没有犯事的王爷,宗人府卿也不敢下重手,便命手下只困不擒,倒让我妻铭瑄一路杀到宗人府天牢。
弥无尘跟着我妻铭瑄一起来到宗人府,在他动手的时候,弥无尘借着自己长久训练出来的速度,像一阵风一样,直接闪进大牢,随后我妻铭瑄进来了,一入天牢便当即把大门反锁,将一干追兵拦于门外。见机不妙的狱卒刚想拿起兵器,我妻铭瑄便立刻将剑抵到自己的胳膊上,冷冷道:"谁现在拿起兵器,本王身上的伤就是谁干的!”
就算是王爷有错在先,但小小狱卒'误伤'贵体的罪名依然不小,几名狱卒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放心,本王不劫天牢,只跟皇兄说几句话便会乖乖离开,你们也不必费力提防。"我妻铭瑄说罢,又缓缓加了一句:"但若谁敢有所异动,我瑄亲王就记下这笔帐,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瑄亲王已经明言恐吓,几个无名小卒哪敢对作?都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旁,有个机灵的还急忙将腰间的钥匙递给了我妻铭瑄。
宗人府只用于囚禁皇族宗室,所以监牢很少,易于寻找。我妻铭瑄很快便从一扇石门的通气口中看到了神情憔悴狼狈的我妻玄德,当即大喊:"五皇兄!"
我妻玄德微微一颤,似乎动了一下,但马上便更加颓废的坐回原地,目光黯淡。
弥无尘见我妻玄德虽一身囚服、头发凌乱,但身无伤痕,不由大松一口气,看到我妻铭瑄脸上也突然的放松下来,看来我妻玄德也不是无望的,不过此时也确实是伤心了吧,不然怎会没有发现躲在石门阴影处的他。
弥无尘从未见我妻玄德如此神情狼狈,虽然宗人府的监狱条件比刑部要好的多,但毕竟还是简陋,一向娇生惯养的皇室中人只看着牢中的小桌小椅便会皱眉,更别提床上粗糙的被褥。
一直注意着两人的表情的弥无尘看到我妻铭瑄盯着牢狱之中的我妻玄德,脸上露出悲伤万分的样子,是心如刀绞也说不定。
虽然我妻玄德尚未受刑实属幸运,但接下来还会否这般幸运便很难说。若案情停滞不前,我妻玄德始终不说,便难保宗人府不会大刑伺候……堂堂德亲王怎么能呆在这种鬼地方,吃这种苦!弥无尘开始讨厌自己了,我妻玄德将他视为朋友,自己确害他如此,挣扎着要不要直接自己去自首顶罪,却听到我妻铭瑄悲伤的问。
“五皇兄,你为什么不肯说呢?”
我妻铭瑄一边低头逐个试钥匙,一边生气地叫道:”尛贵妃死了,父皇非常伤心,而就在案发地的你却什么也不肯说!就算我们相信你是无辜,但你不肯开口又让我们如何帮你?“
我妻玄德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地面,慢慢、慢慢扬起一丝陌生、仿佛有道不尽的酸楚悲凄的微笑:”那不正好吗?你又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你说什么?“我妻铭瑄愣了愣,抬头看向淡淡浅笑的我妻玄德。
弥无尘从那抹淡笑中看到了一丝嘲讽,便知道两人的误会会更深了,但却想知道我妻玄德到底用情到怎样的地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枉我一心想要救你,你竟这般小人之心!“我妻铭瑄愤怒的吼道。
我妻玄德慢慢地看着我妻铭瑄,轻轻扬起嘴角:“你又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我妻铭瑄气得一踢石门,咬着牙愤恨地说道:”随便你!正如你所说,你死了对我真是百利而无一害!你就继续咬着牙沉默吧!待行刑之时我自会送你一程!“
”呵呵……“我妻玄德低低地笑了笑,便再度垂下头,长长的眼睫毛悄悄地掩住了那双哀伤的眸子。
弥无尘看着我妻铭瑄恨恨地离开了天牢,没有想到等待我妻铭瑄的,是违反宗元律例,擅守宗人府的惩罚---廷杖三十。
刚才是因为知道我妻铭瑄陷害自己而心痛难当,自然没有察觉到外人的气息,现在看到我妻铭瑄愿意在这种时刻第一个来看自己,心中竟然不可抑制的涌出一股甜蜜。我妻玄德嗤笑不已,却也发现了弥无尘的踪迹。
”无尘,谢谢你来看我。“我妻玄德用一贯温和的语调说着,就好像是有故友来访一般,而不是在这冷冰冰的大牢。
弥无尘从石门阴影处走了出来,心里思绪纷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我妻玄德事情的真相,又害怕我妻醉舞出事,陷入两难的局面之中。
看着弥无尘脸上皱成一团的烦恼样子,我妻玄德轻笑出声,”无尘,你这样真难看,怎么没带点心来呢,我有点想念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机会吃到吗?“说着说,不由哀伤起来。
弥无尘听着我妻玄德越说越悲凉,心不由一酸,不自觉出口道:”我带你出去。“
我妻玄德平淡的看着弥无尘,慢慢地弯下眼睛,露出一抹春风般的微笑,温柔的说:”谢谢你,无尘!但是我想满足他的愿望呢,事到如今,我还是放不下他。”
弥无尘的眼酸涩难挡,泪水噙在眼眶中,想要掉下来,心却不想示弱,他抬起头望向牢狱上方的石造牢顶。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冰冷,孤寂的牢中,沉默哀伤是唯一的气息。
“我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想伤害这么真挚的一份情,对不起,小舞,虽然你骗了我,但我还是想要完成你的愿望。
我妻玄德讶异的望向已经平静的弥无尘,“谁?”
”萦亲王,信是萦亲王转寄给你的,不过的确是瑄亲王写的。“最讨厌骗人了,上一世就是欺骗,这一世却用了这一招,真是世事无绝对呢,弥无尘自嘲的弯弯嘴角。
没有注意到弥无尘的异样,我妻玄德沉浸在欣喜之中,难道他对我也并非无情?随即便想到,二哥不会只是陷害我而已,一箭双雕才是重头戏,八弟确实写了那封信,难保不会成为他人的把柄。
”无尘,你要帮我在此期间保护八弟,我怕二哥会害他。“我妻玄德现在也只能要弥无尘帮忙了。
“我会的。”都害了你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最重要的人。
等到四更天时,弥无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牢,本想直奔瑄亲王府时刻保护着我妻铭瑄,却在必经之路上遇到了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我妻醉舞。
黑黑的天空中零星几点的闪耀着微弱的光晕,照不亮漆黑的道路,照不进鳞伤的心扉。
我妻醉舞手中提着一盏徐徐发光的灯笼,灯笼上印着一个红红的晟字,想要上前拥住那颤颤发抖的人,却不知在拥住后,该如何解释这事态,这时局,他心太善了,根本就接受不了这尔虞我诈。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上一世那是他内心深处的伤,现在已经痊愈了,因为这一世的他,让自己明白了,上一世的自己不是真正的爱,而是习惯的依赖;这一世他是他内心深处的爱,放不下,就算在他骗了自己后,自己也舍不得放下,上一次可以为那人而死,这一次却只想好好的活着,呼吸着他也在呼吸的空气,站在他也在的月光之下,置身在有他的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