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以为可以跟他一起进GAY吧,顺便还能可劲抹黑汪骏,洗脱偷拍罪名,现在全泡汤了,那家伙想必打击很大吧。
观光电梯开始爬升,秦修回过头,从透明的玻璃后目视下方的黄色公仔在愣过片刻后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他靠着电梯壁长长地吐一口气,这姿态还能再难看一点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地做我的企鹅呢?
52、
完全出乎秦修的预料,宋导是女导演,而且才三十岁出头,年轻又健谈,看起来约他出来纯粹就是出于好交朋友的个性。三个人吃过午饭,边喝下午茶边聊起配音和最近要开幕的电影节。秦修慢慢的有些分神,不由想起沈彻对他言之凿凿的模样,这会儿去看和宋导谈得正起劲的汪骏,压根看不出有任何不良企图。
靠近晚饭的点儿外面开始下雨,秦修去了一趟洗手间,目光掠过大雨瓢泼的窗外,猛然一怔。
大雨将街道刷成一片灰色,明黄色的比卡丘在其中无比惹眼。肥硕的比卡丘君坐在大树下,手上的传单早就发完了,正仰着大脑袋望向茶餐厅的落地窗。
秦修久久地站在餐厅的过道上回不过神,从洗手间出来的客人从他身边来往走过,他现在站的位置沈彻不可能看得到,餐桌的位置就更不可能看到了,那你到底在看什么?他不知道那家伙这么守在那里有什么意义,只是……只看见那只巨大的比卡丘脑袋,却看不见沈彻的脸,这让他无端地有点心急。
“你在看什么?”汪骏走过来,诧异地往窗外望了一眼。
“没什么。”
晚饭时性子豪迈的宋导当仁不让地上了酒,秦修自然拒绝了,一个人喝着饮料。
“怎么了?”宋导喝过酒,整个人更HIGH了,“下午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闷起来了?”
汪骏看了一眼身边的秦修,笑着喝了口酒:“他这两天心情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宋导眨巴着眼。
汪骏佯装同情地耸耸肩:“被同系的男生追在后面偷拍,偷拍照洒一地搞得尽人皆知,换了是谁心情也不会好吧。”
“哇靠!你们学校的男生这么生猛?!”喝高了的女导演整个身子俯在桌上,双眼兴奋。
“而且偷拍者还是平时关系不错的人,”汪骏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关沈彻的事。”秦修冷冷放下杯子,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听上去无比刺耳。
汪骏没料到秦修竟然会否认,狐疑地看着面色如霜的冰山美人,有点猜不透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试探着问:“怎么?照片都从他包里搜出来了,不是他偷拍的还能是谁?”
局外人的宋导来回看着师生二人,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罗生门。
“他那种登山包款式也不少见,在图书馆拿错了不是没有可能。”秦修板着脸喝了口饮料。
“是吗?”汪骏脸上笑容微妙地僵了一下,“可是那也太巧了点吧……”
秦修搁下杯子,虚着眼看向汪骏:“老师干嘛一直咬定是他拍的?他没有得罪你吧。”
汪骏被问得怔住好一会儿,不过秦修的样子虽然冷冽,甚至都带了点兴师问罪的口吻,却并不像是知道了事情真相,他赶紧大度地笑着拍拍秦修的肩:“算了算了,别谈这些不开心的事!”
这一拍像一盆凉水兜头而下,秦修整个人都恍惚了一下,才发觉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全校都认定的事实,汪骏会这么想是情理之中的事,对一直关照自己的导师抱着这样恶意揣测的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我去洗把脸。”
站起来时脑子有点闷,可能是餐厅暖气开太足,酒的味道显得特别薰人,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还是忍不住往窗户下望了一眼。
雨已经停了,大树下只有一对吃着麻辣串的情侣。心头有一点点空落,但倒也放了心。
沈彻在面包坊买了只菠萝面包,一手夹着比卡丘的脑袋,一手啃着面包,一摇一摆地走去大树下,一屁股坐在那对卿卿我我的情侣旁边。
抬头看向三楼灯火通明的茶餐厅,也不晓得秦修他们晚饭都吃了什么,这么一想,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博来年轻情侣的斜眼。
就连买面包时他都没忘时刻关注那辆奥迪A6,从中午到现在,汪骏一行人都没出来,相谈甚欢什么的,真是一把杀猪刀啊。沈彻干瘪瘪咬了一口面包,又拿起长凳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才发觉那对年轻情侣正一脸嫌恶地瞪着他。
沈彻低头一看,靠,他刚刚喝的是人家的农夫山泉,他自个儿的哇哈哈还搁在另一边没动过呢。他抬头急忙想说对不起,奈何对方已经撩下一句“变态”,四脚抹油逃也逃不及。
沈彻囧成了一幅苦逼脸,想起秦修曾经也无数次以变态的眼光看自己,难道他真的摆脱不了被变态的宿命?农夫山泉一点都不甜。
又巴巴地等了一个钟头,比卡丘很暖和,都快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嘟嘟的开车门锁声,这一下午他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拉警报,挺直背望向奥迪A6的方向,只见汪骏扶着谁拉开车门,侧身的时候沈彻猛地看清汪骏肩膀上勾着的人,那张迷蒙又诱人的脸,岂不就是秦修?!
不是不喝酒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豁然起身时对方已经拉上车门,奥迪A6顺着车道滑了出去。沈彻急忙往路口追去,身后有人喊着:“喂,小伙子,你的脑袋——”
比卡丘的大脑袋在长凳上森森地微笑着。
路口排队等出租车的人等了一长串,沈彻焦心地望着那辆等在红绿灯前的奥迪A6,实在没办法了,插到队伍最前面正要上车的大姐前,拿出十足的演技急切地道:“对不起对不起!能让我先上吗?我女朋友在那辆车上,她喝醉了,我担心她吃亏,拜托拜托!”
穿着比卡丘装的阳光青年一脸焦急的模样,戳中了大姐和其它排队女性的母性要害。沈彻在等车的男同胞愤懑难平的咒骂中顺利钻进车里,忙招呼司机跟上那辆奥迪A6.
华灯初上,车流拥挤,沈彻一面看着前方时不时与他们拉开距离的奥迪A6,一面一个劲拨秦修的手机,一连好几通都无人接听。出租车就这样一路跟着奥迪A6开往一处高档小区,在大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
沈彻费了好多唇舌都不能让保安放行,心急如焚地望着那辆黑色SUV缓缓消失在小区的道路尽头,无可奈何地下了车付了钱,在门口没辙地徘徊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
回过头,就见刘美丽牵着一头雪白的萨摩耶姗姗而来,打量着他黄黄胖胖的大堆头一脸的好笑:“这连体装还挺适合你的。”
刘美丽在这紧要关头出现无异于神兵天降,沈彻忙拉住副院长:“院长你知道汪骏住哪儿吗?!”
沈彻根据刘美丽提供的情报找到了汪骏住的单元,可惜楼下的安全门锁得严实,他只得在楼下等着蹭门,其间又无数次拨秦修的手机,从一开始的无人接听一直到最后传来“对方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沈彻一听就知道糟了,再不上去恐怕要坏事!正焦头烂额地来回时一对老年夫妻遛弯回来,沈彻跟着顺利溜进门里。
汪骏住三楼,沈彻连电梯都懒得等,直接蹿上目标楼层,看准房门号磅磅磅猛砸起门来。
半天都没人来开门。沈彻心里蓦地凉了好大一截,不会这都到床上去了吧?!
“快开门!”他拔高嗓子喊起来,“开门查水表!!”
汪骏没给他开门,倒是同层楼好几家打开门探出脑袋,想看谁这么倒霉被半夜查水表。
沈彻边砸门边喊:“秦修!!秦修你听见了吗?!”忽然又想起那次秦修喝醉酒后的姿态,那根本就是投怀送抱,“秦修你清醒一点啊——”
然后门“咔”地就开了。
53、
沈彻抬起来捶门的手还没放下,猛地看见出现在门后的秦修,都回不过神,秦修一头柔顺的黑发有些蓬乱,衬衫的扣子被拉掉一大半,胸口一片雪白春光,衣服的下摆赫然从牛仔裤下被扯了出来,皮带早不知道哪里去了,连裤链都是敞着的,白色内裤很刺眼,那条窄版牛仔裤在腰胯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沈彻来不及再细看赶紧侧身挤进屋子,带上防盗门,这才上上下下打量秦修:“你……你没事吧?”
秦修眯缝着瞅着沈彻,眼睛里微醺的光在灯光下一片波光潋滟:“……你希望我出什么事啊?”
那一把声音软绵绵的简直撩拨死人,说话时摇摇晃晃地就往沈彻身上倒,沈彻忙抵住他,又上下端详一番,发现虽然衣物有些凌乱,但是浑身干干净净不像有发生什么。他这才眼睛四下看:“汪骏呢?”
秦修歪了歪头,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死同性恋正在吃屎。”
沈彻“哈”了一声,把秦修在沙发上安顿下来,这才去卧室看汪骏,卧室的门大大敞着,除了有些凌乱的床铺,并不见汪骏的人,他正纳闷,才发现主卧的洗手间灯亮着,小心走过去,还没进门呢就一脚踩进一地水里,沈彻冷不丁看清眼前的一幕,惊愕地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洗手间一地的水,抽水马桶的盖子合着,汪骏跪在地上,脑袋就夹在里面。沈彻见汪骏半天没动静,才连忙推开盖子把人拉出来,汪老师一被拖出来就虚软在地,浑身是水面色苍白,面部肌肉僵硬地维持在入水前的状态,属于那种观众看到后会怀疑死者死前窥见了世界末日/恶魔撒旦/外星人入侵的悬疑片场景。可怜的汪老师已经被折腾得失去了意识,沈彻探了探鼻息,好在还有一口气在。
“沈彻!!”
沈彻正把汪骏拖出来,就听见客厅里秦修老大嗓门在叫他,一个激灵起身松开架在汪骏肩膀下的手,汪老师立马给磕了个响头。
“怎么了?”一边赶去客厅一边问。
“我看不见你!”秦修愤愤地嘟囔。
沈彻心说你稍微转个头不就看见我了,至于懒成这样?还是一头汗地绕到沙发前,将自己完美地呈现在软绵绵地凹在单人沙发上的大魔王面前。
秦修抬头看他一眼,抓着沙发扶手要站起来,刚起了几分就又软了回去,嘟囔:“那死同性恋给我喝了什么?”
沈彻瞅着秦修醉得发软依旧气势汹汹的样子叹为观止,心说你这人怎么喝醉了酒还要分情况的,到底什么时候是发情态,什么时候是发飙态啊?他抠抠脸颊:“你走不动我背你回去吧。”
“就这样背我回去?”秦修眼神恍惚地指了指自己不整的衣衫,“那个死同性恋没少说你坏话你管他去死!有那个力气不如先来帮我把衣服穿好。”
这霸道得……不就是喝醉了吗,你的手是有多金贵啊?算了算了,醉鬼最大!沈彻一边吐槽一边仍是点头哈腰地上前一颗颗扣上秦修衬衫上仅存的纽扣,手指不小心接触到秦修略热的皮肤还有点心虚,等硕果仅存的扣子都扣好了,沈彻咽了口唾沫,低头飞快地扫了一眼秦同学大开的水门和白色内裤下饱满的形状,闭着眼一口气将拉链拉到顶。
秦修“嗷”地叫出来,火大地拍开他的手:“卡到了!!”
沈彻眼瞅着被痛醒过来的秦修,冰山美人吃痛地皱着眉头把裤链小心拉下去,那啥塞好了又提上来,那画面太魔幻了,沈彻心想,美人如斯,奈何带把……
把醉美人背在背上,还能听到后背传来瓮声瓮气的抱怨:“你就是故意报复我,不敢报复我本人就报复它,你也就会拿软的捏……”
是是是,沈彻背着秦修走出小区,心说你那东西一点都不软好么?
秦修直起身子拍他脑瓜子:“你在吐槽什么?”
“你现在相信我了?照片真不是我拍的。”虽然明知这会儿秦修还不清醒,内心急于洗刷冤屈的沈彻还是忍不住问。
秦修软软地趴回他背上,两只手臂轻轻环住他脖子,半天没声音。
沈彻无言,之前说那么带劲,怎么我一问你正事你就不出声不出气了?
路上一直没能拦到出租车,好在这里离丹美大厦也不远,沈彻就这么背着秦修一路步行。
拐进公园路,四周陡然清净下来,林间小道微微蜿蜒向上,后面背着个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不是不累的,但是沈彻心头却难得很开心,好像就这么一直背着这人走下去也没关系。
走到路灯下时,身后的秦修动了动,冷不丁出声:“等等。”
沈彻心说睡醒了?迁就地停下脚步:“怎么了?”
秦修抬起头,伸手扒拉下沈彻的衣领,眼神古怪地问:“你哪里搞来这一身小麦色?”
沈彻翻了个白眼:“娘胎里搞的。”
“真的?”
沈彻无语,喝醉了怎么变这么幼稚,这能有假啊?
“那我舔一下,看看是不是人造的。”
“啊?”沈彻一句话没听明白,等明白过来脑子顿时一白,然后就感到火热的舌尖在脖子上蜻蜓点水那么一刷,他一下子就挺直了背,几乎是浑身战栗:“喂,你别——”
“脖子是你的敏感带,”秦修的声音带着笑意,凑到耳边,呵着气道,“其实我一直都记得……”
那滚烫又轻飘的吐息搔得沈彻骨子里都痒得要命,好了这算是又从发飙态切换成发情态了吗?“秦修你别!你这样我会把你摔下去的!!”
“你舍得吗?”美人笑着又在小麦色的脖子上一舔。
这次舔得都带了力道,沈彻一个没绷住当真把身后的人猛摔了下去!
这下惨了!摆脱可怕的舔人魔后沈彻立刻刷白了脸,赶紧回头去看身后人。
秦修狼狈地跌坐在草坪上,向后撑着的两只手抓了一手心的湿泥巴,呆怔了几秒,才气鼓鼓地抬头看向路灯下一脸抱歉的卷毛青年。
沈彻也很无奈,想靠过去又不晓得这人现在是发情态还是发飙态,不过两种都不好应付就是了。
秦修沉着一张脸,甩了甩手上的稀泥,没甩干净就冲沈彻一抬手:“拉我起来。”
沈彻倒真心希望秦修的冰山状态回炉,小心征询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秦修冷淡地剜他:“当然知道,你是沈彻,职业偷窥狂,安嘉冕的脑残粉,变态内衣贼,世界上最猥琐的企鹅。”
听到这番毒舌,沈彻总算放心了,会这么说他,证明秦修的酒绝对醒了大半,他踏进草坪伸手去拉秦修:“不好意思啊,我也只是……啊——”
去牵人的手非但没把人牵起来,人反而被对方整个拉了下去。措手不及的沈彻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转眼自己已被秦修反客为主地压在草坪上。
嘴唇上的触感那样不真实,软的像羽毛,又热得像烙铁……
沈彻睁大眼看着秦修细密微颤的睫毛,那颗泪痣近得像是要落进他眼睛里似的。
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死死咬紧牙关,好像一松开世界就要毁灭一般。
星空好美,它明明不该这么美的……
眼睛都忘了眨,他已经搞不清楚眼前看见的是夜空,还是秦修微醺的眼眸。似乎只是白驹过隙的瞬间,又好像有一个世纪一般漫长。沈彻感到嘴唇上的柔软在最后一次厮摩后满意地离开。他讷讷地注视着秦修半抬起身子,沾满稀泥的手捧在他的脸上揉了揉,灯光下美得让人心醉的面容上带起一抹调皮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