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他——桑万

梁皓成笑的开怀，姚靖宇却一个脚步不稳差点摔下楼梯。

09

放学时间到了就应该回家。对，没错。又因为他是个认真的好学生，所以放学后更不应该在学校或是其他方逗留。

之前一二年级因为还有社团活动的关系倒没有这么准时，但现在为了准备即将来临的学测，姚靖宇放学钟声一打人也

差不多骑着脚踏车出校门了。

不过今天情况有点不一样。

他看着那个站在自己脚踏车前一脸笑意盯着自己的学弟，他已经不想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哪一辆车是他的了。

而且搞不好学弟其实只是凑巧把车停在他附近而已？一定是这样子吧，姚靖宇很满意这个答案。

所以他心情很好的和梁皓成打招呼，「嗨，学弟，你没有社团活动吗？」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有点疑惑的偏着头。

「啊，看我果真是老了，是开学一个月后才开始社团嘛！」姚靖宇懊恼的轻叩额头，随后弯下腰解开脚踏车的锁。

「学长，我们家住很近。」

一边牵出脚踏车，姚靖宇一边不解的问着：「是喔，然后那又怎么样？」

虽然他是很好奇为什么学弟连他家在哪都知道，但是他觉得他最好还是不要问会比较好，不然他觉得问了他肯定会后

悔。

「所以我们很顺路。」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梁皓成笑吟吟的说。

姚靖宇觉得学弟笑起来虽然真的很好看，但是他也实在是不明白学弟说这句话的用意。

「嗯，那很好。」随口回答着，姚靖宇跨上脚踏车，想了想又说：「那你不要太晚回家喔，好啦，掰掰！」

「等一下，学长。」随着一声叫唤，姚靖宇感觉自己的书包被扯住了。

他皱着眉回过头，却看见梁皓成的神情似乎有点落寞。

「怎么了吗？你该不会回不了家吧？」吓了一跳，他连忙下车问。

「不是啦，学长。」对方又回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才松下一口气，却听的学弟又说；「学长，你打算就这样

抛下我吗？」

瞠大眼姚靖宇极力反驳，「就说我们只是学长学弟的普通关系，哪来的抛弃不抛弃？」

喔了一声，却看见对方狡黠一笑，接着道：「原来学长和每一个学弟，都会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便当呀！」

什么啊？

「我才不会跟别人……」脱口而出的瞬间姚靖宇马上就后悔了，这不就等于在告诉对方他只会和他……

眼前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今天中午的场景－－其实根本不能算是你一口我一口，因为基本上剩下的便当都是他喂对方

吃完的，但这也还是掩盖不了两个人的确是共吃一个便当的事实。

「我们刚才那样，算不算间接接吻呀？」

接着不可避面的想起学弟最后说出的这句话，关键字跳入脑海里，姚靖宇的脸发烫，他知道自己肯定又脸红了。

深呼吸告诫自己一定要沉的住气，他看着对方似乎更加愉悦的笑脸努力克制正在失速的心跳，「虽然我不晓得你是怎

么想的，可是我不喜欢你，而且也没有和你交往的打算。」

姚靖宇狠下心才说的出这些话，毕竟要快刀才能斩乱麻。

对方长长的眼睫垂下，在脸上投射出了一小片阴影，姚靖宇这时才意识到两人靠的有点近。

「为什么？」梁皓成的口气很平静，表情没有受伤依然带着笑。

没有为什么，他喜欢的就是个子小小很可爱的那种……唔，眼前的人虽然有时候也会意外的露出可爱的一面但还是不

在他的守备范围内，要是说出实话肯定会被笑吧……

但是要是不说出让对方满意的话，他一定不会死心的。

不得已，姚靖宇只好昧着良心强迫自己说出善意的谎言，「我不喜欢比我矮的。」

原本想这样比自己矮差不多半颗头的对方一定会知难而退，但没想到梁皓成却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开开心心的笑着说

：「你放心，学长，我还在发育，很快就会长的比你高了。」

姚靖宇顿时哑口无言。这下他总算知道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意思了。

「我要回家了。」气闷的重回脚踏车上，姚靖宇现在已经管不得什么叫做学长的气度。

对方这次扯住了他的衣角，「不然这样，学长，我载你。」

「你有脚踏车？」他狐疑。

「没有，我骑你的脚踏车载你。」

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啊？而且要一个个子比他还小的学弟载他？开玩笑也不是这样！

「上来吧。」

为了不辱他身为好男人的形象，他只好妥协。自己载对方的话。看起来就没这么奇怪了吧？这是姚靖宇内心的想法。

梁皓成对他笑了笑，顺从的坐上脚踏车。

10

「喂，你是认真的吗？」

梁皓成看着将座位拉向自己的好友，虽然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故作不解的问：「什么？」

陈启扬瞪了他一眼，「明明就知道我在说什么。」

耸耸肩梁皓成还是一副惬意的模样，「如果你是问这次段考我和班长的那个赌，我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很认真。」

「谁问你那个啊！」陈启扬受不了的猛翻着白眼，随后又一脸暧昧的凑近他，「说真的啦，你和那个学长……是不是

来真的？」

「你说呢？」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手中的小说，梁皓成漫不经心的反问。

「照我说啊，你最好是认真一点。」不晓得是想到了什么，陈启扬突然笑的很开心。

抬头瞄了他一眼，梁皓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赶快说。」

不满的踢了他一脚，陈启扬孩子气的嘟起嘴巴，「我这是好心开导你耶，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需要你来开导？」梁皓成失笑。

哼了哼，陈启扬脸上的笑意依旧，「你现在不好好听我说，等哪一天后悔了可就来不及罗！啊，我真是期待看某人那

一天哭着求我救救他啊……」

摇摇头，梁皓成夸张的叹了口气。

要他在陈启扬的面前哭？他倒是很怀疑到底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脸色沉了下来，陈启扬也许是想营造沉重的气氛，但在梁皓成的眼里根本就只是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不过早自修才过没多久，老师不在又很无聊，梁皓成想听听陈启扬到底有什么话好说，顺便用他来打发时间。

「好啦，我很想听，你说吧。」阖上书本，梁皓成笑着将椅子移过和陈启扬面对面。

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陈启扬神秘兮兮的说道：「那个学长，可是传说中的那个学长啊！」

是绕口令吗？梁皓成实在不懂陈启扬想表达什么。

「你应该知道，学长就是那个国中就出柜的学长吧？」陈启扬收起嘻笑的态度，认真的说。

他点点头。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过就是他有异于常人的勇气，和好运而已，也许还有一对开明的父母，就

这样罢了。

如果换作是他……

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陈启扬顿了一会才继续说：「这件事情，在我们进来的前两年闹的很凶。」

「喔？」原来还有这一段，梁皓成倒是看不出来那个单纯的学长有这么坚强。

「一开始学长并没有主动坦承他是GAY，是后来有心人士故意去爆他的料，不外乎是嫉妒还干麻干麻的。」陈启扬说

到后来语焉不详，但梁皓成大概是懂了。

「还真是无聊。」

摊摊手，陈启扬无奈，「还有更无聊的呢！」

「理所当然这件事情被校方压了下来，又因为学长很优秀，所以也没有受到什么处分。不过这里毕竟是男校，什么样

的人都有，这件事情传开后，学长的学长……」顿了一下，陈启扬又继续，「就是上上上届跆拳道社的社长，他就私

下表明了他喜欢学长，然后之后就主动展开追求……」

「既然都说是私下，你又是怎么了解的？」梁皓成笑眯眯的问着。

陈启扬顿时无语。

「……因为那个社长是我学长的哥哥的同学嘛！」撇撇嘴，他纵然不甘愿还是回答了。

「喔，那个学长？」梁皓成对这个话题其实还更有兴趣。

「对啦对啦，你很烦耶！到底要不要听我说啊？」

梁皓成仍是微笑的看着恼羞成怒的好友。

摸摸鼻子，陈启扬咬咬牙瞪他一眼，「总之，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或是什么日久生情之类的，之后就传出学长对那

个社长其实也有点好感……」

「可、是、呢！」陈启扬这会笑的开怀，「在学长要接受他之前，被学长目睹到他在校外亲腻的搂着一个女孩子，还

有KISS唷！」

「所以？」

「所以之后啊，学长当然就没有和他在一起，可是那个社长不死心硬是死缠烂打，后来在校内练习赛的时候，就被打

的落花流水，当全校的面出那个糗啊！实在是太好笑了！」陈启扬很无良的笑到抱着肚子。

「这样子。」梁皓成沉吟。

所以陈启扬是在提醒他小心学长的跆拳道吗？

陈启扬终于笑够似的喘着气，「如果你以为只样这样就大错特错！」

「不晓得该说他有毅力还是脸皮太厚，他之后竟然闹去了学长家，结果隔天……噗！哈哈……他光屁股的照片就出现

在全校各楼层的公布栏了！」

「那个经典啊！哈哈！」

梁皓成默然。

学长家……似乎有不简单的人物呢。他心想。

「放心好了，你期待的那天不会到来的。」笑了笑，梁皓成起身走出教室。

「嗯？」陈启扬不解，却露出了一个看好戏的笑容，「不过这么看来，两人有谱罗？」

11

也许他应该把心脏练的强一点？姚靖宇心想。

不然学弟每天都突然来个这样子，他不晓得自己承不承受的住，搞不好他会因为学弟而未老先衰？甚至是英年早逝！

真是太可怕了……

「学弟，你有什么事吗？」虽然无奈。但是为了成为不输给姊夫的成熟好男人，姚靖宇还是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只是很想看看学长，所以我就来了。不可以吗？」眨了眨眼，梁皓成也回给他一个笑靥。

不！不可以！千万不可以脸红－－姚靖宇拚命的告诫自己，却还是绝望的发现自己的体温似乎不争气的升高了。

「也不是说不可以啦，但是你们下一节不是体育课吗？」拉着领口扇扇风，他看着仍穿着制服的梁皓有点疑惑。

话是说，为什么平平是同样蓝条文衬衫、黑长裤的制服，穿在学弟的身上感觉就很优雅呢？就是什么所谓的天生的衣

架子吧？唔，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学长怎么知道？」

是对方略显惊喜的话语将他走神的思绪拉回的。

但是这个问题……着实尴尬耶！他总不好真的回答是因为他想多了解那个学弟……不是这个，另一个，所以就去跟他

们老师用一点小技巧调到课表吧……

这样子，他身为学长的尊严要哪里摆啊！

「啊、喔……就是之前跑公务的时候有看到嘛！」不习惯说谎的姚靖宇差点咬到舌头。

但是严格说起来，这其实也并不能算是谎话，嗯……至少有一半还是实话，跑公务是真的，绕远路故意晃去操场的某

人居心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喔。对了，学长，今天中午我们也一起吃便当吧！」梁皓成笑的很诚恳。

「咦？」

不是吧！还来喔？这他实在是无福消受哪！已经连续一个礼拜学弟都会准备午餐来邀他一起吃……每次都提醒自己要

拒绝，但……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依然笑的开怀，「放心，学长，今天我一样有准备两个便当喔！」

「这怎么好意思啊？」他为难的抓了抓头。

「没关系的，学长，我只是想跟你能有多一点时间相处而已。」

可是他们又不是真正的情侣关系……

「不行吗？学长？」对方用略带哀求的失落表情直盯着他，姚靖宇还没来得及想个比较委婉的拒绝方法便听见自己说

，「好吧。」

梁皓成又扬起了笑容一扫刚才的阴霾，「那就中午见罗！一样顶楼楼梯。」

呆呆的看着学弟离去的背影，姚靖宇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有够没用。

「喂！下一节要去实验教室，你还在干麻啊？」随着人声，一对有力的手臂扼住了他的脖子，脚反射性的一勾一带，

来人便轻易的被摔在地板。

翻了个白眼，他伸出手将倒在地上的好友一把拉起来，「谁叫你吓人？活该！」

「你才真是没良心的，开个玩笑就来真的！」虽然是抱怨的话，张浅却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我在想事情。」两个人一同走在走廊上，瞥了他一眼，姚靖语吁出一口长气。

出乎他意料之外，张浅对于他屡次中午失约的事情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针对学第提着便当来找他这件事大肆嘲笑…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心里很不安……好吧，其实他是很内咎。

局促的看了张浅一眼，发现好友仍是一贯的嘻皮笑脸，他拨开有点遮住视线的浏海然后问道：「今天你不要来我家吃

晚餐？」

他们两个人虽然是高中才认识，不过交情却很要好，也许和同班三年的缘分也有关系。而且在之前的事情当中，姚靖

宇真的受到张浅很大的照顾。又加上两人住在同一个社区，虽然是住不同栋，但是他们还是常常去对方的家里串门子

。

「好啊！很怀念伯母做的手工泡菜呢！」张浅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讲的好像几百年没吃到一样。」

不过好友这么喜欢自己妈妈做的菜，其实姚靖宇是与有荣焉的。

瞪他一眼，张浅气愤指控，「就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整天和你那个小男友黏在一起，把我这个生死之交摆哪里去

了啊？」

姚靖宇失笑，「你也太夸张了吧？而且学弟他才不是什么小男朋友咧……」

不知怎地，说出这话的姚靖宇有点心虚。

「是吗？那最好。」

「为什么这样讲？」微微皱起眉，姚靖宇不懂张浅口气中的不以为然，而且总觉他似乎没有把话说完。

大概也察觉自己的态度有点差，张浅吐吐舌，伸出手将姚靖宇天生略显褐色的发丝弄乱，故意的比出连花指装三八，

「唉哟，人家是担心你嘛！谁叫那家伙看起来就一副轻浮的模样？」

「学弟不是那种人。」直觉的反驳，姚靖宇看着好友的态度便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

「喂！我可是很认真的，我可不想你到时候被骗了。」搭着姚靖宇的肩膀，张浅还是嘻皮笑脸的，让姚靖宇实在无从

分辨他的话到底有几分是认真的？

12

刚入秋的天气仍有点闷，十月是个还不太萧瑟的季节。

「学长，你跆拳道学几年了？」环着前面那人的腰，可以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度。迎着晚风，梁皓成有点昏昏欲睡。

骑脚踏车大概需要十五分钟，是撘公车会不甘心，走路又觉得太累有点尴尬的距离。但是像这样子两个人共乘一部脚

踏车，就很刚刚好。

等了一会，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答案，梁皓成耐心的又问了一次。

「啊？恩，喔……从小二开始学的……到现在是几年啊？喔，差不多十年吧！问这个干麻？」前方传来了有点没精神

的回答，梁皓成微微眯起眼，又一次察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

今天中午的时候吃午餐也是这个样子，自己问了两三句，学长才突然惊醒似的回了一句，而且通常都是牛头不对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