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事吧。”男人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克里斯离开的背影一眼,低下头语气颇为平淡的说道。
“哦。”李羌笛也只是问问而已。
他收回视线,没有看身边的两人,目光扫向宴会中另外一个被人围住争相云集的焦点所在,突然开口,语气听不出好坏,高兴还是生气。
“听说,那个南方领主想要把他的弟弟嫁给你?黑帝斯,你真是好艳福。”
“羌笛,你听谁说的?”心一动,男人表情一僵,冷峻的脸猛地沉了下来,淡淡的看了一眼身边疑是无所事事的维拉尔一眼。
那眼神,直看得金发贵族心惊肉跳,差点跳出来。
“不是我!”维拉尔很委屈,他哀怨的看向无动于衷的冷漠好友,差点热泪盈眶。
他真是冤枉啊,这件事他可是一点都没有跟羌笛殿下说。以黑帝斯对少年那个在乎劲儿,他可不敢老虎屁股上拔毛。
“羌笛……”
“黑帝斯,你紧张干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那位西努哈克殿下长相艳丽,气质出众,可是少有的美人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动?美人自动送怀,啧啧!”斜了斜眼睛,李羌笛还是没有转过头去看男人的表情,自顾自的浅笑嫣然,直看得旁边的金发贵族心里发憷。
这是个什么情形?吃醋?
不会吧,他可没有看出这位殿下有生气的表情啊。只是,为毛看着他那倾国倾城勾魂夺魄的笑容,自己心里反而更加的发毛呢。
直觉这个时候他要是敢问出来,下场会很凄惨。
悄悄退后一步,维拉尔此刻恨不得谁都看不见他。
“羌笛,我说过,只有你才是我的爱人,是我陪伴一生的伴侣,将来还会是我们孩子的母父。其他的人,哪怕再好,也不是我要的。”黑帝斯一把抱过有些闹别扭的少年,把他紧紧箍在自己的怀里,抬起少年的下巴,赶紧表态。
他怕此刻不说清楚,就会成为羌笛心底永久的结,会变成哽在他和羌笛之间的刺。
这是他怎么都无法忍受的。
“是吗?”拖长了语气。即使面对面的看着眼前这张俊美无寿棱角分明的脸,少年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羌笛,难道你不相信我?”男人很受伤,眼睛委屈的看着他。
旁边,金发贵族差点喷出一口酒来。
这货竟然是黑帝斯?神啊,别不是他还没有睡醒在做梦吧。什么时候流血流汗从来不流泪的硬汉也学会装无辜装纯情了?以前那个怎么都打不死,整天除了工作工作就是工作的严肃男人智商退化得这么厉害?
果然,爱情就是毒药,一沾即死!
连在所有人的眼里铜墙铁壁一般屹立不倒的男人都扛不住,他还是再掂量掂量,不要也步了黑帝斯的后尘。
李羌笛扭过头,不看他,好似之前无聊的宴会突然变得精彩绝伦了似地。
“羌笛!”男人加重了语气,掰过少年的脸,“你听我说,南方领主只是……”
李羌笛打断了他,瘪了瘪嘴。
“南方领主这次竟然亲自来了,不过只是一个订婚宴而已,其他三域的人可没有这样隆重。黑帝斯,你说,他是不是来找你谈论联姻的可能性的。”
不能喝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里有点不平衡啊。
黑帝斯一噎。一猜一个准儿,难道维托里奥来公爵府邸的时候,羌笛在外面听见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语气宠溺而又无奈。
突然轻轻握住少年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他感受自己稳健的心跳声,黑帝斯表情很严肃认真的凝视着这个让他恨不得揉进骨子里的美丽人儿。
“羌笛,即使维托里奥如此想,也不过是他自己单方面的意愿罢了,我已经很坚决的拒绝了他,没有回寰的余地。现在,我们已经订婚,下个月等阿尔澜放假后,你我结成最后的契约,便是真正的夫妻一体。”
“羌笛,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心,从无虚假。自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便知道,你今生都会是我的。谁也不能插足在我们之间。在神诺,繁衍者对人鱼的忠诚,发乎本能。”
虽然羌笛跟自己闹别扭证明他心里已经开始在乎自己,黑帝斯很高兴,可这种敢跑到羌笛的耳边挑拨他们之间关系的事,真是可恶至极,要让他知道是谁,他绝不轻饶。
男人眼眸冷光一闪,周围的温度顿时降低了几度,直让人寒颤连连。
李羌笛垂下脸睑,蝶翼一般楚翘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可是,那位南方领主他说……”
最后的话,少年突然闭上嘴,表情很倔强。
“他跟你说了什么?”黑帝斯眼一眯,脸色非常难看。
维托里奥难道特意去跟羌笛见了面,说了什么有的没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手一紧,男人眼里迅速闪过一抹凌厉。
“没有。”目光落在男人握着自己双手的手上,李羌笛眨了眨眼睛。
“羌笛!”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有着焦急。李羌笛身体颤了颤,把自己的手从男人的胸口抽了出来。
他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只是,那个什么南方领主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说罢了,无意间背后偷偷听到的算不算?
少年的眼神很无辜,清澈湿润,让黑帝斯打骂不得,坚硬的心顿时软得跟什么似地。平时少年稍微碰到了哪里他都要担心半天,哪里愿意委屈了他的小爱人。
只是,越是这样,黑帝斯心里的火越是燃烧得旺盛。
舍不得强迫羌笛,可却不见得他不会记恨到另外一个罪魁祸首身上。东南两方之间联系颇多,他甚至不用亲自出手,只要几句话,绝对能够让维托里奥印象深刻,彻底收敛起来他的那些小算计。
李羌笛偷偷抬起头,男人的侧脸冷硬如冰,锋芒毕露,眼里闪烁的寒意让他绞了绞自己的衣袖。
他是不是太坏了?
仅仅因为不喜南方领主把算盘打在他和黑帝斯身上,便让黑帝斯彻底的厌了他,会不会狠了点?虽然,要是他的算计成功了的话,现在该愤怒丢脸甚至是暴怒的那个人便会是自己。
低着头,少年突然无声的笑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别说什么事实不是没有发生的嘛之类的话,一切不好的东西都要消灭在萌芽状态。他虽然性子懒散了一点,却不是圣人。要比自私,他不输任何人;要比狠,他也冷硬得下来。
只是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把脑筋动在他身上的。他也不用自己动手,只要稍微透露给黑帝斯,让黑帝斯以后都不待见南方那人,总好过自己愤怒之下,情绪波动太大,一个不小心控制不住泛起海浪。
旁边,一直注意着这边却充当苍白背景板的金发贵族看了,不知为何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
他开始反省,自己一切有没有得罪这位小祖宗的地方。要是有,赶紧去讨好赔罪,免得最后跟维托里奥那个直到现在还无知无觉的笨蛋一样,怎么倒霉的都不知道。
原本以为是羊,纯真无害,哪里知道,这位平时极为好相处的少年原来却是腹黑的狼,把利爪都隐藏在了温顺柔弱的外表下,让人看了只注意到他的美丽,忽视了美丽外表下的危险。
越是漂亮的,越有毒!古人诚不欺他!
维拉尔仰天长叹。
这时,李羌笛突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维拉尔表情一僵,连忙挤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来表示他没有在心里暗暗的嘀咕他。
却不想,少年轻轻从黑帝斯的怀里挣脱出,向着他走去。
金发贵族如临大敌。
来了,难道他的心声被听到了?天啊,他不会那么倒霉吧,刚刚才反省了一遍,发现暂时还很安全,难道现在就遭现世报了?
果然,凡事都不能得意太早,得意太早遭天戏。
维拉尔在那里僵硬了半天,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少年逐渐走进,然后……
错过他的身侧,竟然向着他的身后轻轻的笑起来了?
“离岸,蓝梨,棵儿,你们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灵池
“羌笛!”
离岸几人靠着一个僻静的角落,神情有些拘谨。周围的人身着华贵的服饰,衣服上的挂坠名贵而又精美,脸上带着虚假而又矜持的微笑,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说着各自的事业或者家庭。
他们站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要不是请柬上清清楚楚的写着这里的地址,他们根本就无法想象,羌笛邀请他们来的地方竟然会是帝都最尊贵的公爵府邸。在外面来来回回徘徊了好久,几经犹豫,最后几人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要不是手里拿着请柬,他们能不能够进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作为自力更生的平民,拉图等人平时对贵族不是没有抱怨,不过,他们生活在这个环境里,潜意识再怎么的不忿,在面对真正的贵族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一种本能的自卑和怯懦。
看到大厅中央被人众星拱月的绝美少年,他们高兴之下就想赶过去。
在这个对他们来说完全陌生和不适应的地方,唯有熟悉的羌笛才能够让他们放松下来。有羌笛的带领,他们也用不着无头苍蝇一般,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怕踩到了谁得罪了谁。
然而,望了望那边,他们最后却却步了。
他们怎么挤进去?又怎么去跟那些贵族挤?以他们的身份,恐怕连过去的资格都没有。
东方尊贵的黑公爵大人不是谁都会招待的。
哦,说到黑公爵,当他们站在公爵府邸外,得知羌笛和黑帝斯的身份时,几人还呆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第一反应,就是不确信。把公爵府邸外面那块门匾看了又看,眼睛眨了又眨的,几人现在还有一种做梦醒不过来的感觉呢。
感觉真不真实啊!
谁能够想到,一直是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的他们,有一天会站在一群尊贵俊美的贵族当中,手足无措?神诺强者为尊,而贵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各方面都要比平民出色,他们自卑的嫉妒着的同时,却也是仰慕且崇敬着的。
尤其是黑公爵,那可是神诺多少繁衍者追崇的对象,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现在,那个之前他们还觉得冷厉得难以接近的男人,竟然便是威名赫赫的冷面公爵?
多么不可思议。自己回去就算跟周围的伙伴们说,他们肯定也不会相信这么离奇且巧合的事,说不定还以为他们是在编故事欺骗他们呢。还有石榴跟奈斯,他们这次没有过来真是太可惜了。不然……
李羌笛这时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雷斯特等人的面前。看到几人脸上那奇怪且复杂的表情,少年不由不解。
“离岸,雷斯特,蓝梨,棵儿,科恩,拉图,你们怎么了,表情好奇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谁欺负你们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李羌笛脸阴沉起来。
难道公爵府有谁狗眼看人低了?
作为昔日的普通人,现在的海神,李羌笛最讨厌的便是那套眼睛长天上趋炎附势的人。
“不,没有,羌笛,我们只是没有想到,一时没有适应罢了。”
看到站在面前一袭雪色的华贵飘逸服饰的妖娆少年,回过神来的几人纷纷笑了起来,笑容有些羞涩和不好意思。
“那就好。”李羌笛松了一口气。
人是他请来的,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心里有疙瘩,不愉快。
“羌笛,还没有祝贺你呢。这是我们几人特意选了好久为你买的礼物,可能不那么贵重,不过却是我们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弃。”离岸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自己的额头,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对面的少年。
李羌笛笑了起来,轻轻接过盒子。
“怎么会,我很喜欢。比起其他人我根本连认识都不认识,你们是我的朋友,你们能来的话就是对我最好的祝福了。”他突然在心底无声的叹气。
他到底是有遗憾的。
这里几个月,他虽然也交了几个朋友,比如性格比较单纯的阿瑟他们,可心里到底觉得有几分隔阂。衣绫和煌他们不在,谁又是真心的在祝福他呢。最多的,投注在自己身上那好奇探究的眼神,或者背后的窃窃私语,他又不是听不见。
超出人类的范畴后,他现在的耳力可灵敏得很。
融入这里的环境,性情逐渐被贵族的礼仪潜移默化,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修身养性,培养淡然高贵的气质,更好的融入贵族交际当中,成为能够跟黑帝斯并肩的伴侣,不会给男人拖后腿,惹出什么麻烦来,李羌笛开始尽量的为对方考虑,而不再是当初的戒备,把他当普通的陌生人来对待。
感情,果然是相处下来日积月累的。放得越久,便越醇厚。他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对了,你们来也有很久了吧,后院有一个清澈幽静的池子,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注意到离岸和蓝梨他们脸上有着淡淡的倦怠和苍白娇弱,想着他们找来公爵府肯定费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李羌笛建议道。
雷斯特他们还好说,本身体力充足,人高马大的,这点折腾还不算什么,可离岸棵儿他们就不行了。
人鱼,实在太脆弱!
倒是后院的碧波池因为他上次在里面沉睡了很久的缘故,神力波动开来,久久不散,那个池子便比一般的水池多了浓密的灵气。人鱼在里面嬉戏休息,可以更好的缓解人鱼的疲劳,甚至慢慢改善他们的身体,让人鱼更加的健康,不易生病。
离岸、蓝梨、棵儿都不是力量体制,他们对水的变化感觉不到,只会觉得很舒服而已。倒是如艾泽西斯这类对元素之力敏感的大祭司,才能够感觉到水的不同。
李羌笛很放心,不会引起别人太多的注意力。就是不知道离岸他们是什么意思?
少年直直看向对面的三人。
“池子?真的?我们可以去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一听到水,离岸和蓝梨、棵儿三人抬起头,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就连萎靡的精神都振奋了几分。
只是,看着宴会中的场景,以及那边虽然体贴的没有过来,怕他们面对自己时不自在,视线却时时注意着羌笛的俊美男人,离岸他们却是犹豫了,很是踟蹰。
现在可是羌笛的订婚宴,羌笛这个主人怎么可以走开呢。
“没事,反正我也有点累了,这里闷得很,我先走也没有什么,有黑帝斯和维拉尔在,他们招呼客人就行了。人鱼的体质,不是众所周知的吗,我先回去休息相信他们会理解的。雷斯特,拉图,你们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少年却是突然问向了离岸他们身后的男人。
“啊?是、是的。”三个男人正在心疼离岸棵儿他们,听到清雅绝娆的少年这话,他们点了点头。
身为繁衍者,他们的想法跟众多繁衍者们一样,对人鱼都是宽容宠溺的。
“这样,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羌笛!”听到没什么大碍,离岸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笑了起来。
“说哪里话。走吧,我们往这边走。”
回去跟黑帝斯说了一声,得到男人突然俯下身的一个吻后,李羌笛在金发贵族的揶揄中,表情淡然的转身离开。
领着离岸他们离开喧闹的大厅,因为后院一般不允许繁衍者进入,加上他们去的碧波池雷斯特等人不方便,李羌笛交代乌里瑟管家好好的招待雷斯特等人后,便带着一脸兴致盎然左顾右盼的蓝梨棵儿他们往池子走去。
路过必经之地的那片桃林,离岸等人猛地睁大了眼睛。
贵族果然奢侈,能够保持这么一大片桃林处于繁花似锦的恒温,得需要多少的水晶才能够做到啊。他们一天即便省吃俭用,有空的时候去游戏里轻松轻松,顺便做做小任务赚一点零花,忙碌个几年都没有几块水晶,而且质量还不是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