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得下。是时候自己退场了吧,如同一个小丑,霸占着主角不肯放,用尽了办法,花尽了心思,却依然什么都得不到
。
故意弄出声响,故作潇洒地喊道:“严辉,段誉,在家么?我们今天下馆子吧?好久没有吃火锅了,这也入冬了,去
吃一顿吧?”就当是最后一顿晚餐吧。
严辉放开段誉,拖着段誉一起从卧室走出,笑道:“都在家呢,好提议啊,走吧,出去舒舒服服吃一顿火锅。”
临走的时候,吴鸣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屋子。
出了公寓的大门,三人在寒风里等出租车,却突然见到几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人向他们冲了过来,还没有反应过来这
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接连不断的闷哼声和身躯倒地的声音。
“快走!”一个身穿藏蓝色衣服的人向三人走来,拉着段誉便往公寓里走去,谁知,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堆人,向
段誉和那穿藏蓝色衣服的人扑了过去。
一阵混乱之后,严辉和吴鸣发现,段誉被那身穿藏蓝色衣服的人护在了身下。
“段誉,你怎么样?”严辉和吴鸣将段誉身上的人挪开。
“疼……”
段誉捂着自己的腹部,疼得说不出话来。
随着段誉的手往下看,严辉和吴鸣发现,一把刀插在段誉的左腹。
第五十章
把段誉送往医院的路上,严辉眼见着鲜血不停从段誉体内流逝,看得自己浑身发冷。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池寒秋的电话
,却总是不在服务区。
“池寒秋到底去哪儿了?”严辉急得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发抖。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为什么总有人要对段誉下手?上次也是。”他只是一个平凡人,却要遭受这样的不幸,一次
又一次,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血压下降,心跳减缓,上呼吸机。快点联系医院,准备紧急手术,伤患腹部中刀,可能是伤了动脉。”一边倒医护
人员拿起对讲机快速地说着,豆大的汗滴自他额头流下。
“段誉,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
此时的池寒秋,正开着车在隧道里急行,心急如焚。唐氏已在他的手中,唐寒羽当年所犯罪行的所有罪证已收集齐备
递交给了检察院,他只剩下一件事需要完成,那就是把段誉留在自己身边,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可是……
可是,段誉却命在旦夕。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段誉承受那么多的痛苦?是因为自己吗?如果没有硬要呆在段誉的身边,是不是如今的段誉
会是一个幸福的工作狂呢?
“池寒秋,你夺走了我的一切,你想把我关进大狱?嗯?……哈哈哈,那我就让你痛不欲生,我不杀你,我杀了你心
爱的段誉!”唐寒羽如同发狂的野兽。
唐寒羽,我一定要让你痛不欲生!池寒秋加足了油门,向医院飞驰而去。
******
段誉的命保住了,幸好只是失血过多。严辉疲累地坐在病床旁,守在那儿,无比哀伤。
吴鸣看着严辉的背影,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熟悉在于这宽阔的背曾属于他,陌生在于这背影的主人只为一个人心动,
只为段誉。
有严辉在,段誉会受到最好的照顾的吧,吴鸣心里有个声音悄悄地说,于是,轻轻开口:“严辉,我走了。”
严辉浅浅地点头回应,没说一句话。
是的,该走了。
池寒秋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戴着呼吸机的段誉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短短一个月没见,他瘦得可怜。
严辉转身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池寒秋,跑上前去就是一拳头,“你这个混蛋?你看看段誉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啊!
!!你就是这样待他的?”
池寒秋被一拳打得贴在了墙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和段誉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整天茶饭不思,整夜的噩梦,我只知道,你居然狠下心让段誉离开
你。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是一个死心眼啊!他一旦用情,那就不会轻易改变,他怎么可能割舍对你的感情?他在自我
折磨,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多日来的愤怒、担心终于全部迸发,严辉真想好好揍一顿池寒秋。
“我知道。”池寒秋走到段誉的病床前,握住段誉露在被子外的瘦骨嶙峋的手,举起放在自己一侧脸颊上来回摩挲,
他全部知道,可是,让段誉留在自己身边,段誉会更痛苦,会更危险。
“知道你还……”严辉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他在我的身边会更痛苦。”池寒秋伸手抚着段誉的眉骨和脸颊,无限怜惜,让在一边看着的严辉心里生出一
种疼痛感。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池寒秋真情流露,池寒秋轻抚段誉的手是那么小心翼翼,是那么情意浓浓。
“我以为我可以用剩余的所有时间让他懂得我对他的感情,我对他的用心,可是,我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以
为,我已经把他保护的很好。”池寒秋无限后悔地说着,一遍又一遍亲吻段誉冰凉的手。
心痛、后悔、疼惜以及爱,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在传递。
“我会在这里等他醒来,一直等下去。”池寒秋悲痛地说道,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手。
******
严辉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有些东西不见了,仔细寻找,惊觉吴鸣拿走了所有属于他自己东西。连忙拨打吴鸣的手机,
已经关机了。
“这家伙又在闹什么别扭?”严辉无力地走向卧室,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累得不行,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吴鸣,这
家伙去哪儿了?这家伙为什么关机了?这家伙这次又得离家出走多少天才肯回来?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终于还是睡着了,凌晨五点的时候。
原以为吴鸣闹几天别扭回回来的,整整十天之后,严辉发现,吴鸣是真的打算从他的生活中退出了,手机没有再开机
过,电话也未曾来过。没来由的,严辉的心里产生一种恐慌,一种严重的失落。
去医院看段誉,他依然处于沉睡的状态,医生无法解释段誉的情况,失血过多并不会让他昏迷那么久的,可是,他就
是迟迟不愿醒来。
池寒秋已邋遢得不成人形,一双眼睛通红,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夜晚。
从医院出来,严辉试着再一次拨打吴鸣的手机,这一次,终于接通了。严辉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开心,开心到
几乎要惊叫起来,急忙道:“小鸣,你这几天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关机?”
“……”吴鸣并没有回答,心里却吃痛,为什么严辉永远都觉得自己会主动回到他的身边。
“小鸣,你说句话,你到底怎么了?”
“严辉,我们分手吧,我坚持不下去了。”吴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把话挑明,心却在滴血,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逼他把话说出来。
“小鸣……”
“你的心里只有段誉,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吴鸣没有埋怨段誉的意思,他只是觉得悲哀,自己如同一个傻瓜,
纠缠着、无赖着、自欺欺人着。
“小鸣,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怎么对段誉的,我就是怎么对你的,你无怨无悔,我也无怨无悔,可是,这并不
代表我有能力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这并不意味着我足够坚强能够忍受无穷无尽的孤独。”爱情的路上,他孤
独地走着,寂寞地爱着,尝尽个中滋味之后,他依然改不了自己对严辉的痴迷,可是,他可以选择离开,至少,让自
己可以不用那么痛苦。
“小鸣,就听我一句好吗?”严辉知道吴鸣的感受,知道自己忽略了吴鸣的感受。
“……”没有回答,却也没有挂断电话。
“小鸣,我喜欢你,起初或许没有,可现在有,你必须相信我。说对段誉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可是,我喜欢你,
真的。你如同我的家人,你是我的伴侣,我想要和你一起度过余生。小鸣,你真傻,段誉需要的是池寒秋啊,他们之
间怎么还可能容得下其他人。……没错,我是对段誉好,我只是想帮他,这段日子,你对段誉也很好,不是吗?”
“你说了不止一句话。”吴鸣为严辉的这番话而感动,他是说了喜欢自己了吗?
“小鸣你在哪儿?你等着我,我去找你。”严辉心里也十分感动,感动于吴鸣对自己无条件的好,感谢吴鸣能够再次
原谅自己对他的疏忽。
“在公司呢。”
“你等着我。”
吴鸣很生自己的气,竟然那么轻易地原谅了严辉,这到底是为什么?上辈子欠了他的吗?
严辉赶去公司的路上,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段誉发生了急性肾衰竭。
“严先生,请您立即赶到医院。”
“那位池先生呢,他不在吗?”严辉让出租车司机调转车头往医院赶去。
“池先生外出了,很着急的样子,由于您是段先生之前紧急手术的签字人,所以我们有义务通知您。”
“好的,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严辉终于抑制不住地大骂:“池寒秋,你这个混蛋!关键的时候,你又跑去哪里了?!”
严辉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在了病房的外面,他有印象,就是上次段誉和吴鸣被绑架的时候,赶到医院的两人
,许晟岚和金钱。
“医生说,段誉只有一个肾了,这种情况,除了肾移植,没有其他任何办法。”金钱说道。
“一个肾?为什么?”严辉错愕不已。
金钱回头看了一眼严辉,凄凉地一笑,“你也不知道?我刚刚才知道的,他爸也有肾病,他把自己的一个肾移植给了
他爸,让他爸续命。”
在场的人,都寂静无声地看着段誉,上着呼吸器,身上到处都是管子,这个粗神经的工作狂,竟然那么坚强和伟大。
“医生说了,他之前就出现了肾衰竭的迹象,可能自己没有注意到,这次腹部中刀,大出血,直接导致了急性肾衰竭
。”
严辉幽幽问道:“池寒秋呢?他去哪里了?为什么每次段誉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许晟岚皱眉,他不喜欢严辉言语里的质疑,说道:“他比任何人都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样,像疯了一样。”
金钱点了点头,眼眶湿润起来,“他对段誉的付出,谁都没法比。我想,他是出去想办法救段誉了。”
真想问问老天爷,他有没有长眼?
吴鸣坐在办公室里一直等到晚上,严辉也没有出现,打他的手机,总是无人接听。
再打一次,最后一次,如果还是无人接听,就当这是一场梦。
“喂,小鸣?”
“严辉。”
“小鸣,段誉出了点状况,我没来得及跟你说,段誉他……”
吴鸣挂上电话,他不想再听任何的解释,他不会再做任何的等待,够了,一切到此为止吧。阖上笔记本电脑,收拾好
桌子和自己一地的伤心,吴鸣站起身慢慢向外走去。
走近了门口,突然听到有人恐慌地喊叫:着火了!着火了!
第五十一章
听到有人惊呼着火的时候,吴鸣发现墙壁已经烫得不能用手触摸,哪里都是热烘烘的,电梯已经无法运行,只能从消
防通道逃生。
办公室在三十一楼,不知能否逃离大火,吴鸣用湿毛巾捂着嘴,压低身子拼命地往下奔跑着,越往下走楼道里的浓烟
越是厉害,觉得有些无法呼吸,吴鸣的心里生出一种绝望的悲壮。人生,真的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竟然
将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去,他以为,他会孤独终老。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拼命想要往楼下逃。
“楼下的火太大了,还是往上走吧。”
“不行了,湿毛巾也不管用了,浓烟太厉害了。”
“往上跑吧。”
人群突然停滞,紧接着,大家慌乱起来,有的人逆流而上往楼顶跑去。
“到底是哪里着火?”
“好像是十六楼啊,我们下不去了!”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困在大楼里?等死吗?!”
“往上跑吧。”
吴鸣死命摇头,拉着往上走的人,喊道:“不能往上去!趁着有时间,赶紧往下逃啊!如果大火是从中间烧起来的,
往上跑的话,谁来救你!……”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浓烟呛得说不出话,一阵猛咳。
没有人听得到他的话,听得到的,只有“着火了”,只有“救命啊”,只有“怎么办”……
顶住突然往上的人流,吴鸣在狭窄的逃生通道里艰难地往下行去,他以为他会死的,他觉得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可是
,身体还在往下奔,身体自发地寻求着一线生机。
“怎么办,老头子?呜呜……”远处传来老人呜咽的声音。
“没关系,没关系,老伴啊,我陪着你,我陪着你。”
吴鸣听着好像是从电梯间传来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楼层数,是二十二层,应该还来得及。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吴鸣
冲进了二十二层的电梯间,只见两位老人捂着嘴巴,相互依偎在角落里,害怕得簌簌发抖,那位男性老者坐在轮椅上
。一个走不了,一个无力背起另外一个,于是抱在一起等死。
这一刻,吴鸣的眼泪流个不停,不知道是因为被烟熏的,还是被这样一份感情感动的。
“老人家,随我下去吧,不远了,我们可以出去的。”吴鸣一边鼓励着老太太,一边背起了坐在轮椅上的人。
“老头子,有救了,有救了。”老太太哭得更大声了,其中夹杂着喜悦的笑声。
“尽量少说话,跟紧了我啊,老太太,我们得走楼梯。”吴鸣吃力地说着,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心里突然产生一
种这样的想法,若是能救出这两个老人,他要是死了也值得了,他要是活了,就好好的灿烂的活下去。
******
自从唐峥带着池寒蕾离开了唐家,冯骊便彻底崩溃了,她苦苦守着二十年的东西,最终没有一样落在自己的手里,男
人、金钱、地位、名誉,统统化作了乌有。还有她的孩子,一个被她抛弃,一个抛弃了她。
现在的冯骊,吃斋念佛,整天整天地诵经。
池寒秋找到冯骊的时候,冯骊就跪坐在佛龛的前面,拿着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诵读着。
“你以为,你现在念这些还有用吗?你的另一个儿子,就快没命了。”
冯骊的肩膀一抖,佛珠掉在地上散落一地,佛经也摔在了地上,她回过头一脸的诧异:“你说什么?”
“我说段誉,他急性肾衰竭,唯一的一个肾快要坏掉了,他也命悬一线。”池寒秋说着走到冯骊的面前,冷硬地道:
“与其在这里惺惺作态皈依佛门,不如出去救你的儿子。”
“怎么救?”冯骊瘫坐在地上,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儿子,也要离她而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