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宠 中——幸夜

这些村民说的方言很绕口，还好王一这个万事通能够听懂，有他做翻译，众人才和村名说明情况，到处要借住一宿的意思。这些村民倒是非常的热情好客，拿出家中仅有的东西来招待文弘毅等这些陌生的村外来客。晚上他们的晚餐是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举办的，在这里，山民们架起篝火，拿出从山上打猎来的猎物，架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上烧烤。女人们准备特制的糌粑和麻薯团，男人们抱来自己酿造的野果酒……经历了逃亡似地紧张赶路旅程的文弘毅等人，在这个朴素的小山村放下心中的重担，享受短暂的安宁……

第二日，文弘毅等人早早上路，给昨夜借宿的人家留下不费的银两，一行人踏着夜色离开了这个无名的小山村。太阳初升，天地间荡漾着最庞大的生机之气，虽已是夏末秋初，但是依然鲜嫩的草木之上挂着露珠，无名的山野花儿悄然绽放，朵朵姹紫嫣红，缤纷多彩。鸟儿在天空中歌唱，唱着人们听不懂的华丽乐章，风儿从身边吹过，带走路上身上的一片沁香……浮现在身心之中的轻松和惬意，在山野之中深邃而凝练，但是越过那一道石头垒起的石墙，就要进入那水深火热的鲁山郡。难民流离之所中……

“公子爷，这道石墙据说是这附近的村民自动堆砌，作为边界之用。过了这道石墙，就是鲁山郡嘴边的风华县，此县以靠近风华山为名，这里的村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风华县的百姓都以风华山为生。风华县因为山地较多，不适合耕种，因此这里的百姓多在山上种植果树，或是开垦一点山地种植粮食食用。多数风华县的百姓都是猎户，他们在风华山中狩猎，狩猎的同时采集草药，以贩卖猎物和草药为生……”一进入鲁山郡风华县，王一这本活地图就开始为文弘毅讲解他所知道的风华县的一切。

“这么说的话，是不是风华县收到的旱灾影响最少？这里的百姓应该会相对好一些吧？”文弘毅问道。

“那也不尽其然。”王一道：“公子爷应该也知道，山林树木生长也是需要水分的，山上本来就因为灌溉的问题，而无法种植粮食。有些村民开垦出来一点山地，都需要背水上山灌溉，这是非常麻烦的事情。而且，没有了水，树木和粮食都很难生长，就连动物也会大规模的迁移。因此。旱灾的影响之下，山地和平地之间的差距并不太大！”

“哎，那可真是麻烦事。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吧。”文弘毅对此发愁不已。

马车很快进入风华县的境内，走在风华县的境内，很多村子里面，现在几乎已经很少看到人影。有时候过几条街，才能看到一两户人家有几个老人或是孩子存在。跟他们说话，也都是远远地逃开，根本不敢上前来。大多数的村民都不见了，整个村子都好像是荒芜了。留下来的都是不能及时离开的老弱病残，已经死的死。病的病，没有几个人了。村子边缘的山地也能明显的看出大面积的树木因为没有水儿枯萎，但是，大部分的山林还是郁郁葱葱。这些树木很多都已经是成长到十年乃至数十年的林木，它们有自己的办法在干旱的时候，努力活下去。但是，大多数的人类却不行。

村子里面的水井和小河都已经干枯，一道道渗人醒目的干枯裂缝横七竖八的划伤了干枯的河床底部，还有动物的残骸和尸骨躺在一片干涸的河床上面。

文弘毅让暗卫们在村子里面四处查看，遇到可以说话的人，就带过来。暗卫们很快就回来回复。

“主子，整个村子里面一滴水也没有了。大多数留下来的人都死了，还有一个老人和两个孩子还活着，他们也已经岌岌可危了……”暗卫们汇报四处查看的结果。

那个老人已经快要死了，两个孩子现在还十分的幼小，大约两三岁左右，尚不能分辨善恶。为了让两个孩子活下去，在没有水的情况下，老人只好划开自己的血管，让孩子们吸食她的鲜血。两个孩子得意生存至今，都要亏了这个老人的无私奉献。可是，老人所能坚持的时间有限，他现在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了。现在她听到有外人来到村子里的声音，就让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外面奔跑，想要借此来将外来人吸引过来。

显然，她的计划成功了，文弘毅他们的确被吸引了过来。文弘毅见到了那个老人，她本来是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老人，但是因为失去了大量的鲜血，还坚持活着，让她的模样憔悴的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她在临时之前将两个孩子托付给文弘毅，希望文弘毅可以带他们离开这个村子。她还告诉文弘毅，不要再找了，附近的村子都没有人了，所有能走的人都走了，不能走的人都死了。她还让文弘毅等人尽快离开，这里已经一滴水也没有了……

文弘毅怀着十分悲伤的心情。让暗卫们掩埋了这位勇敢的老人，临走时，他将来个哭啼的孩子带上了马车。看着眼前渐渐消失的一片片惨败的村落，还有那干涸的河床，无数因干渴而死去的骸骨……他不知道，他这一次来，到底能发现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可以坚持下去……

第四十章：一查到底为民伸冤（上）

拿在手中的水囊还沉甸甸的。但是，这些水早晚有一天会喝净。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明天的明天……水没了之后，会怎么样呢？他们也会像那些因为干渴而死去的人们一样，沦为一堆骸骨。还是，像那些逃离此地的人们一样，流浪跋涉寻找水源，寻找可以继续生活的落脚地……

面对艰难而茫茫无知的未来，文弘毅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竟然如此可怕，只是没有了水，就可以让人们陷入巨大的灾难之中。动乱，纷争，战斗……都无法比得过大自然的灾难！洪水，干旱，狂风，暴雨……每一样大自然的威力都可以让一个城镇，一个国家陷入危难之中。如果大自然的灾难扩大，一个国家可能就要就此毁灭。这是任何的战争和动乱都无法做到的！如果大自然的灾难继续下去，整个世界都将会陷入一片荒芜，这是整个人类都感觉到畏惧的事情。

眼前。他们的马车还在一路前行，不知道今天走完之后，他们能不能找到有人的村落，有水源的地方。不知道，在天黑的时候，他们能遇到什么，更不知道明天早上太阳依然升起的时候，他们是否还继续走在前行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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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弘毅的小队伍一路向前，经过了几乎荒无人烟的几个村子之后，众人进入了一个还算有些生气的大镇子。这个看起来还算有些生气的大镇子上还有一些人。但是，大多数的人也相继离开了。只留下一部分走不了的人，整日聚集在村镇的一处黑沼泽地附近，寻找一点水源度日。村镇里时常发生为了一点点的污水争斗的事件。为了得到一点点可以生存下去的水源，人们已经泯灭的良知，只为生存而生存。

失去理智的人们，还曾一度想要攻击文弘毅这些外来人，但都被四名暗卫击退。虽然当地留守的人还有一部分，但是失去了水就像是失去了生机的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争斗，因此，自然也不是四名暗卫的对手。更何况，四名暗卫还是龙晨耀专门为文弘毅挑选出来的好手。

看到这个村镇的情况之后，文弘毅决定继续赶路。王一说，只要沿着大路一直走下去，两天之后，他们就可以进入鲁山郡最大的一个地方县——泉落县。泉落县曾经以【天上落下来的九曲之泉】而闻名，是整个龙日帝国都非常出名的著名旅游胜地。泉落县以泉闻名于世。是整个龙日帝国泉水口最多的地方县。据说，曾经泉落县的五十八眼泉口全部喷涌时，曾经造成一时盛世。但是，现在，面临大旱之灾降临的泉落县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夜里，文弘毅在车子里面休息，德福陪着他。王一和文安靠着车辕休息。四名暗卫全部都坚守职责，谁也不肯去休息。文弘毅曾让文安和王一一起进马车将就一晚，还让四名暗卫轮流休息，但是他们担心晚上赶夜路不安全，又正值多事之秋，为了安全小心起见，最好还是让文弘毅一个人休息。

赶了半宿路，文弘毅的小队伍已经路过了是个小村镇，走在荒凉的管道上。曾经的管道两旁郁郁葱葱，花草茂盛，但是因为缺少水源，植被大面积枯萎死去，整个管道现在看上去非常的荒凉。就像是秋末冬初一般的萧条瑟瑟。路上经过一个小庙，残破的墙壁支撑着半个屋檐，挂在屋顶上的油织布被风吹的呼呼作响。文弘毅半路上醒来之后。向外瞧见这个小庙，就让众人暂时停下来，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此地不算是山林，四名暗卫检查之后，觉得还算安全，可以露宿。于是众人下车马车，搭起帐篷，燃起篝火，稍稍吃了些东西，留下守夜的人，陆续睡去。

第二天文弘毅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德福和文安正在外面有说有笑的收集露水。夏末的季节，太阳尚未升起之前，正是露水诞生的时候。但是，早上的露珠并没有多少。德福和文安，后来又加上王一等人，天还没亮就起身了，忙活了一个早上，才不过收集了小半碗的露水。文弘毅等人虽是带了不少水囊上路，可也是扛不住几个大男人一路上的消耗。看着一路上这么严重的旱情，所以一大早德福就起来叫着文安开始收集露水，装在空余出来的水囊里，以备不时之需。文弘毅见此，不由得为自己的毫无作为，感到非常惭愧。其他人似乎都能找到事情做，而且都能看清目前需要的是什么，唯独他，似乎总是生活在现实之外。搞不清楚现实之内的事情。

早上用过简单的早餐，文弘毅等人上路。一路上他们没有再作停留，有时候路过一些村子，也没有再进去，只是让暗卫进去调查一下，众人不作停留，继续赶路。文弘毅在马车上，将一路走过的所有村子的情况，全部汇总记录下来，写成册子带在身边。他希望能收集到更多的资料，汇总之后，发给尚在京都毫不知情的龙晨耀和爷爷。

今天一天又路过三个村子，其中一个村子还好些，有一口深井，还有掏出一些水来。其他两个村子的人几乎都汇聚在这里，因为这个地方前后距离其他的城镇比较远，地处又很偏远，所以尚没有外来的难民涌入。在村子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的主持下，三个村子聚集在一起，还能面前分到一些勉强够用的水源。村子附近还有一座大山，山上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三个村子的壮士青年聚集在一起，到山上去寻找可以挖出水源的湿地。只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不过，看他们尚能自救，文弘毅心中颇为欣慰。

和他们聊天得知，鲁山郡发生旱灾其实已有三年。一开始的时候，尚不严重，河流虽然时常断断续续，可是雨季的时候，还能收成一些粮食。但是，第二年的时候，河流断流更加严重，雨水又减少。村子里的水库都干了。村子里的壮年聚集在一起去挖河床的淤泥，还能勉强留下一些水来。水井也被他们开挖到最深，他们就这样艰难的度过了一年。但是，到了今年的时候，整整一年，天上一滴水都没有掉下来，河里更是早就断流，就算是淤泥都干涸了，连河床都干裂，哪里还能挖出水来。水井继续挖深，水越来越少，越来越咸，慢慢的不用说灌溉和牲畜用的水，就连人喝的水都几乎没有了。村民焦急起来，有一些年轻人开始尝试走出去。但是，大山外面的情况还不如里面的情况好。那些没有山林可以依靠的平原地带，比山村的情况更加严重。有一些年轻人又回来了，有一些人却永远的留在了外面。

文弘毅在这里了解到了不少的情况。他还从那些出去的年轻人口中了解到，朝廷曾经在三年前拨了一大笔的清理河道，建筑水库的资金，但是，三年来河道没有清理，水库没有建造，因此在面临旱灾的时候，造成粮田无水灌溉，百姓无水度日。而且，今年因为鲁山郡颗粒无收，朝廷还专门下拨了十万担粮食作为救济难民之用，结果，分到百姓手中的寥寥无几，更多的却是连粮食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比如他们这个小山村，河道是村里人组织清淤的，水库也是小小的一个，村民自发筹建的。山外的粮食根本没有发给他们半粒，他们现在吃的大都是山上的树根野菜，块茎的植物等。

了解到越多的东西，文弘毅的心底越发的寒冷。龙晨耀小小年纪尚未成年。为了这个偌大的国家尽心尽力，劳心劳力，可是，那些地方上的官员，却以为山高皇帝远，肆意糟蹋国家的资源和百姓的信任！就像这个受灾的百姓，那些出去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尚能知道，国家曾经救援过他们，但是那些没有出去的百姓却不知道此事，他们只能依照自己印象中的想象，认为皇帝不好，皇帝是个昏君。却不知道，皇上已经尽力，是皇上手下的官员们，没有做好连接百姓与皇上之间的纽带关系，生生破坏了这种和谐的道路，造成巨大的灾难。

文弘毅为百姓痛心，同样也为龙晨耀感到痛心。那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这些昏庸无能的官员们竟然如此陷害于他！为了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为了远在京都蒙受不白之冤的龙晨耀，文弘毅从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要一查到底，为百姓伸冤，为龙晨耀正名！

“公子爷……”看着文弘毅突然站起来，王一等人立刻看向他。

文弘毅站在马车前端，遥望管道远处的那一座诺大城池，尚且年幼的脸上，泛起坚定的神色！他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们走，去鲁山郡！这一次，不把事情彻查清楚，我文弘毅愧对百姓，愧对皇上！”

第四十章：一查到底为民伸冤（中）

文弘毅等人一路上不在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鲁山郡。鲁山郡是位于龙日帝国中北部，是个完全靠不着海边的内陆地区，四季分明，主产粮食。鲁山郡境内有一条河流通过，名曰黄河，被鲁山郡的百姓亲切的称为母亲河。这条宽广的母亲河横贯整个鲁山郡内，是鲁山郡境内最主要的河流。

但是，这条母亲河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缺点，那就是河水浑浊，且携带大量泥沙流经鲁山郡，时常造成鲁山郡段的河床堆积，河流断流。为此，以前的鲁山郡郡守时常要向朝廷提出拨款申请，要求清淤河道。每年两季，春秋季节，鲁山郡都会征集青年壮劳力，参加河务。以前的时候，鲁山郡郡守还算不错，鲁山郡的官吏也还算清廉，不会贪污两季河务的款项，但是。后来更换了新任的郡守和官吏之后，他们相处勾结，贪污朝廷下拨款项，中饱私囊，致使参加河务的青壮年没有收入，造成大多数青壮年劳力纷纷逃避河务，不再从事清淤河道的工程。黄河每天流经鲁山郡都会携带大量泥沙，河床堆积越来越高，河水却越来越少。堆积的河床过高，却没有人清理，造成很多河段出现大面积断流缺水。再加上干旱和雨水稀少，这两年的鲁山郡因此也变得更加悲惨。当然，悲惨的只有老百姓，那些肥了自己口袋的官吏们，却丝毫不关心这些。

文弘毅一进入鲁山郡，就发现这里的气氛相当的压抑。城门口有官兵严密把守，想要进城门或是出城门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很多的难民聚集在鲁山郡城门外，老弱病残，生死不明。稍微情况好些的，还能支起帐篷，面前度日。情况不好的，只能露天席地，忍饥挨饿。文弘毅等人在排队进程的时候，还看到一队人马正押解一些难民从别处来此，显然又是不知道逃跑到哪个郡的难民被送了回来。这些难民被汇集入城门外的难民群中，有一对官兵似乎是关门看管这些难民的。

看着鲁山郡城门外被圈起来的难民群，就让文弘毅很悲哀的想起了那些被圈养的牲畜。只可惜。百姓对待牲畜尚能顾全吃喝，反倒是官吏对难民的生死毫不过问。只是将一圈圈的难民圈起来，不让他们有机会逃离鲁山郡，不让他们讲鲁山郡的丑事败露出去，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