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时静了下来,谁也未曾开口,君幽坐在光线较暗的一处,探究的打量着床上的男子。
“调息吧。”君幽首先开口,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男子微讶,之前那名为他医治的男子告诫自己,近期之内不让使用内力,而这位听着似少年的声音之人却让自己运功调息,着实让人费解。
“不调息的话之前的解药就白吃了。”君幽看出男子的疑惑,出言解释道:“我救了你自是不会害你。”
男子闻言更是对这位未见其人的少年好奇起来,不过既然少年都说了便不疑有他,盘膝而坐运功调息。
半个时辰过去,男子方睁开眼睛,心下惊疑少年给自己吃了什么药,竟然能让自己恢复五层的内力。
“在下苍寒敢问公子名讳?”苍寒越来越对这位少年好奇,试探性的询问。
半晌就在苍寒以为少年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清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君。”
苍寒愕然,显然少年的回答让他不是很满意,有谁只叫一个字也太过敷衍了吧。
苍寒眼中的不屑虽一闪而逝,但早已印在君幽眼底,万分好笑这个叫苍寒的男子,既然说的不是自己的真名为何非要让自己说出真实姓名,明明含着欺骗与戒备却要自己坦诚相见,着实可笑得紧。
苍寒也不知为何对少年冷漠的态度耿耿于怀,明知道两人之间说的不是真话,却想让少年坦诚有些过于失态了。
君幽眼皮有些下垂,泛了困起身径自离开。
苍寒张了张口不知要说些什么,本想唤住少年留下多了解下下自己身处的境况,不想少年连一句话也未留下便出了屋,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气愤,就这么轻易被人无视了。
“不可!”逐影坚决反对少年的意思,怎么可以将身份未明的人带回楼里。
“不必多言,既然查不到他的身份不如放到眼皮底下安全。”君幽不以为许,心知逐影的担忧,可这阵子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些。
“要是有个万一!”逐影紧皱着眉不赞同道。
“你也说了那是万一。”君幽可不想到手的玩具不翼而飞了道:“何况他体内的毒仍未解,出不了大事。”语气中夹杂着不容辩驳的气势。
“可……”逐影见少年坚持已见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得将话咽回肚子里。
“他说他叫苍寒,让浮生从这一点上入手。”君幽抚着额思付道:“或许他与苍夜皇氏有关,查一下苍夜国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是。”逐影应道:“主子何时启程?”他好准备一下,尤其是那位不明身份的男子。
“夜半吧。”君幽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将人大白天弄进冥狱楼内,夜晚的话也可找个适当的借口,下些迷药也是可行的。
“是,属下会办好的。”逐影躬身退下,自知少年心思便下去准备去了。
苍寒吃了钱二送来的晚饭,想问那名唤‘君’的少年的事,思付半晌人都退下了也还未张口,暗骂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点也不果断。不一会睡意上来也就不再瞎想阖目睡去,却不知熟睡之际已被人抬上马车换了地方。
入眼的是青丝缀碧玉珠的幔帐,上好的紫檀木雕花牙床,不远处无论是衣柜、桌椅、镜台无一不是紫檀木精心雕琢而成,就连右侧放置着镂空的香炉亦是用黄金打制的。这间屋内的每一样东西不管上用的还是装饰的均透着雅致的奢华。苍寒心下狐疑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换了个地方,难道说之前那间屋子并非少年府上?
正在猜测的苍寒听见一声门响,连忙移了视线看向门口。只见两名身着鹅黄色锦袄面目清秀的少女,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公子,醒了便起身洗漱吧。”一脸上有酒窝的少年轻声道:“奴婢名唤阿素另一位是阿思。”
阿素见苍寒下了床忙上前拿了崭新的天蓝色夹袍锦袍为其穿戴整齐。阿思在一旁服侍他洗漱。
一切妥当后阿素又道:“奴婢二人以后负责公子日常起居,有事公子可换奴婢。”接过阿思沏好的茶递于苍寒道:“公子要是觉得闷的话可以到院中走走,只是切勿出了这园子。”
苍寒微皱了下眉不言语,听这位阿素话中之意,自己这是被软禁了,心中虽不悦仍然道:“谢阿素姑娘提醒,只是怎么不见你家公子?”看这两位虽自称奴婢,行为举止言谈间的谨慎无半点奴婢样,暗叹那位自称是‘君’的少年身份。
“奴婢们不是主人身边之人。”阿素答道,意思是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苍寒见此咫有底,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作罢了。
用了早饭苍寒在阿素的陪同下迈出房门来到院内,这一瞧不要仅,原以为自己被困于药丸之地没想到出忽自己的意料,这园子怎一个大字了得,一眼看去雕工精美的亭台楼阁虽被雪覆盖,仍彰显着大气磅礴,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冲击,单这个园子来说是华美的贵气的,能花这么大的手笔建造这个园子主人非富即贵,他自已更是倾向于最后一点,无怪乎两个侍女能调教的不卑不亢。
“前面直走在手边第一间是品书阁,公子闲暇时可到那里借阅,挨着的一间的乐坊,内有乐器七十二件,公子若喜欢可招人弹奏。”阿素领着苍寒将园子各处转了一圈,告知了各地用处以及注意事项后在苍寒的示意下离开了。
第三十二章:得来全不费工夫
几日来苍寒不是逛园子就是到书斋看书,给他医治的男子每日都来,药一碗一碗没间断过内伤唱好的差不多了,也能察觉到园里内外均有暗卫守着,却仍不见少年露面。他也曾想试着闯出去,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便也安分下来。
“主子,按您所说苍夜国皇家是发生了件大事。”浮生将这几日好不容易查到的信息一一道来:“苍夜国皇帝苍睿无故中毒太医束手无策,所有罪证都指向太子苍夜予,好在苍夜国子嗣稀少只将太子软禁,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可是没过几日太子也身中巨毒,朝野上下混乱不堪,国相爷郑秋出面压阵,将一切消息封锁命人秘密的寻访名医,只是不知听谁说起冥狱楼有能起死回生的圣药回魂丹,现如今有好几批人想寻到楼内求药。”
“君幽平稳地将茶盏放在一边,轻声道:“苍寒的身份可查清?”
“没有,不过以属下推断,他既然敢报出苍姓,自是与皇家脱不了关系。据属下这几日观察此人不是皇子便是皇家暗卫之首。”浮生如实回禀。
“苍夜国二皇子呢?”君幽不着痕迹的食指抚着茶盏边沿。
“您指的是苍幕银?”浮生虽不解少年有何目的,仍将收集到的资料说出:“据查在六岁那年突然得了一场怪病不治而亡。苍皇痛心疾首后宫至此再无所出,现下只剩太子与一公主。”
君幽微垂下眼帘,眼底划过一丝玩味,暗付这苍寒还真是运气好呢,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论他是出于何种目的,终究一点是为了回魂丹,要是他知道那夜毒发所吃的药是万金难求的回魂丹,当是怎一副模样,真的很让人期待呢。说起来已经许久没见他人了,应该进进地主之谊。
“密切注意苍夜皇氏,凤栖与北皇也要盯着,一有情况立即回禀。”君幽唇角勾着一抹莫名的笑意忽然问起:“沈离二人现在何处?”
“据报在回北皇的路上。”逐影如实道来:“是坐着马车前往,行程并不快。”
那两个冤家呀,他可是清楚的很,君幽暗笑两人这是早有预谋,一切都是为了做给自己看,他二人的小九九自己还是算的出来的。
“往生可行动了?”君幽想起离尘交给往生的任务,对离尘要杀硕亲王北灏文有些不解道:“着人查查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硕亲王。”
“还未,这几日往生都在忙,说是有不名人士送了千两黄金,买武林盟主的一条命。”
“哦,这下有好戏看了。”星眸中精光点点,一抹邪肆爬上嘴角颇为感慨道:“薛轻山的命想不到会这么值钱,这人也不怕被武林通缉。”
“近期薛轻山招集了很多人。”浮生神色有些凝重:“这件事还在查,具体原因仍不明确。”
君幽闻言墨色的瞳仁深如幽潭,半晌才幽幽开口道:“大概是有人仍惦记上藏宝图了,派人跟着就行切勿参与其中。”他怎么也猜不透藏宝图突兀惊现与世,武林纷争四起所有人的目光均盯着宝藏二字,这其中谁又是谁的棋子,谁又是持棋者,能将这武林视为一盘棋局,而这持棋者仍处暗将整个武林玩弄于鼓掌之间,其人的心机不可估量。
第二日,君幽唤了逐影询问了下苍寒的伤势,在得知只余毒未除完便前往位于冥狱楼最外围的东院。
苍寒自书斋出来时已是夜幕降临后,草草的用了晚饭便往自已卧房而去,轻推开门开门的手一顿骤然眉头一紧,察觉到漆黑的屋内有人。
“谁?”苍寒步入室内随手关了门,戒备的看向屋内。
“苍公子,住得可习惯?”君幽傍晚时就来了东院,听冥影说苍寒在书斋便没有去打扰,进了屋一直坐在桌前。
苍寒闻言便知是那日的少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躬身一礼也不知道处在暗处的少年能否看得见,以此表示对少年的敬意。
“这恩谢的有些早了。”君幽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体内的毒仍未除,仍是会要人命的。”
苍寒心下纳闷少年所言怎么听也是一语双关的意思,凭借着夜能视物的能力向少年走去,问道:“不点灯吗?”总觉得在黑暗中说话有种说不也的怪异。心中或多或少存着想见少年真容的念头。
“苍公子怕黑?”君幽大约能猜到苍寒的心思,忍不住出言调侃。
苍寒听后只是一怔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的找到火折点燃了灯烛,转身一瞧坐在桌前的少年模样,不禁大吃一惊。黑色华服包裹着大约十三四岁的身躯,却不觉黑色沉重,银色的面具遮挡了大部分容貌,一双如墨黑瞳内泛起点点华光,很是迷人的色泽,整个人很是随意的坐在桌前,浑身上下透着散漫的慵懒,无形中一种潜在的气势充斥周身,让人移不开步伐。半晌方惊觉这少年的装扮所预示的身份是他怎么也意想不到的,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满在的危险也随之而来,强压下心底翻腾的思绪略微迟疑的开口道:“你是冥狱楼主郁君幽?”心里虽有万全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疑惑问出口,忽而想起那夜问及少年名讳,少年所言也不算是敷衍。
“你可以唤我君。”君幽不经意间勾起了唇角,一抹好看的笑容立时展现,也让苍寒为之一怔。
虽然看不到面容,苍寒仍能从那抹笑意中感觉到此时少年的心情是愉悦的。
君幽确是很欣赏苍寒在得知他真实身份后的反应,有惊异却无惊惧很期待接下来的表现。取出袖中白瓷瓶扔给苍寒道:“这药能解你身上的毒,现在吃上一丸坐下来调息便可祛除。”
苍寒打开红布塞,见瓶里有五粒药,药丸所散发出的香气与那夜少年喂给他的无二,便倒出一粒服下,走到床前盘膝而坐运功调息。
君幽坐在桌前不动分毫,静静地等待苍寒调息完毕,期间苍寒数次吐出黑色毒血,面色由苍白逐渐红润,唇色也恢复正常了。
一个时辰后,苍寒调息完毕感觉丹田内的内力充盈,浑身舒畅万分,睁开眼瞧见衣襟上与地面贴了血迹,有些尴尬的看了看仍旧坐在桌前孜然不动的少年。
“无妨。”君幽到是不介意那些个虚礼道:“我们谈谈正事。”
正事?他二人有何正事还需要谈,苍寒不解了,按说起来也只有救命之恩了。
“你不是北皇国人,不远千里来以为何?”君幽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言明。
苍寒闻言神色不变,他自知冥狱楼的能耐,静待少年之后的话。
君幽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凤眸,瞥了眼无一丝表情的苍寒幽幽的开口道:“你即不说,我代你说。你不远千里来此是为寻冥狱楼所在,好像冥狱楼求得回魂丹,至于你是哪一路的人,你我心中都清楚不是,我说的可对?”
苍寒眸光一闪,暗道冥狱楼之能面色丝毫未变,视线注视着少年道:“那么冥狱楼主可否忍痛割爱。”既然事已至此他也不绕弯子,挑明了说免得横生枝节。
“割爱到是不至于。”君幽唇角划过一丝笑意,墨色的瞳仁内狡黠之意闪过道:“药不是在你手中吗?”话音中夹杂着点点笑意。
什么?!苍寒一惊,脑中突然划过一抹不可思意,话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让人起死回生的药呀,世人都想得到哪怕是一粒,就这么轻易的让自己无知无觉的吃了,还附赠一瓶,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怎么,你以为凭你身中四种毒,其中一种还是江湖上排得上名的‘寻月’,就能这么快的祛除,当真是异想天开。”君幽嗤笑道:“哪怕是神医在世你的毒也得托个一两年。”其实他有些夸大了些,虽说这回魂丹是他一手炼制,自不觉有多大功效,但江湖人可是趋之若鹜视为珍宝,他也不能装作不在意的将药丢于他人,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人已体现回魂丹对冥狱楼的‘重要’。
“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冥狱楼主海涵。”苍寒收敛了神色向少年躬身一礼以示歉意。
君幽见此眸光一闪,这人好生无趣,这般死板让他哪里提的起兴致玩下去。
“楼主既然给了药,有何条件请言明。”苍寒自不会认为这白捡的便宜让他能碰上了,本以为极为艰难的事不料这般容易让人始料不及,这世上没有白来的东西,由其自己手中拿的可是难得的回魂丹。
“条件呀?”君幽秀眉一挑,眸中闪着思索的光泽,半晌才道:“跟着你去见你主子怎么样?”
苍寒眸光一颤,抑了眼底的深沉看向少年一副商量的样子,心下沉了沉委婉的说道:“在下没有主子。”浅意自是没得去处。
“哦,我想太子苍夜予很愿意见到我呢。”君幽凤眸带笑好整以暇的看着苍寒,轻而淡的声音却有着让人不觉遵从之力。
苍寒见此也无力反驳,眼前之人虽年幼仍是江湖第一楼的楼主。
事情已定,君幽也不便多留,唤了阿素服侍苍寒就寝便回自己的苍穹宫了。
第二日,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让人心情格外的愉悦。
“主子,经查明硕亲王北灏文庸碌无为,无政绩功绩平庸之及,每日只喜吃喝玩乐与其他纨绔子弟无二。”浮生将近日调查的消息告诉少年。
“平庸吗?”君幽眸光微闪一手抚额沉思道:“不见得,能册封为亲王其能力就不容小觑,越是平庸就越是让人生疑,这么明显的遗漏是作给人看的,还是故布疑阵?”
“那往生……”浮生也猜到了,只是没有往深处想。
“让往生作好充足准备切勿掉以轻心,多派些人手接应确定万无一失。”君幽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对于刺杀硕新王一事虽没有查到实质性的东西,心里也不想过多参与各皇氏的纠缠,不过毕竟是往生赌输了,愿赌就应服输,产生的后果嘛自不必他担心,对于一个无实权的王爷不过一条人命,离尘既然开了口就必有秘密牵扯其中,不是政治上的那便是私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