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还以为他毒瘾发作了呢。”
萧理苦笑道:“你还有心说这个——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吗?”
莫喜摇摇头。
萧理道:“你不是活了有千年了?没见过?”
“我可是一直都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一个人的,好不好,不然一出来就被那些修真者给毙了。”莫喜悻悻地:“我
所遇之人确实不多,就是天朝改革开放之后我才出来混,也没几个朋友。”
萧理叹道:“这可怎么办?”他看向莫喜:“你打电话给欧阳,让他过来。”
“你确定?”莫喜眯起眼睛:“我不觉得如果严初醒过来,会希望他身边站着一个欧阳一哦。”
“不愿意见到,总比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发毒瘾好吧!”萧理叹了口气。
莫喜拨了电话,过了片刻欧阳一驱车过来,他倒是很给面子,进了房间也没有说些嘲讽的话,直接看了眼严初,随后
道:“没见过。”
他见萧理面色一变,就立刻笑起来:“不过没关系,不会死的。”
萧理道:“那你知道?”
“恩~”欧阳一摸摸下巴:“他……恩,我是不晓得啦,不过只要撑过去就好了。我想,这是开天眼的症状。”
“开天眼?”
“每个人都有灵能体质,说不定因为什么缘故,这能力就能够被开发出来。只是能力高低不同,开发的过程也各异,
有的人无声无息就获得了通灵的能力,有的人发了高烧,甚至一命呜呼,都有过。”欧阳一拍板定案:“严先生这就
是在熬呢。”
萧理愣愣的:“你这是说,等到他清醒过来,他就会看到我了?”
“是的。”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欧阳,随即又扭过头去,看着身体扭动幅度逐渐变小,慢慢安静下来的严初:“他……看得见我了
?”
萧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能够以活人的身体复活过来。到时候不管严初是年轻还是老,只要严初
还愿意和他在一块儿,他就和严初在一块儿。如果严初不愿意了,或者严初早就和他分道扬镳了,那他就再一个人过
。
可是……一点通灵能力都没有的严初,为什么说能看见就能看见了呢?
萧理忽然觉得有点慌张。好像自己一直藏着,不用被人看见听见,整个人都感觉安全得仿佛躲在蛋里的小鸡仔。但这
一刻,他却要在严初眼前重新曝光。
不,没什么好怕的……从前浑身脱光光见面也是常有的事儿……
萧理深呼吸一口气。
然后他往后嗖的一下,就窜进了小柴犬的身体里。
欧阳一扑哧一笑:“你这人,想什么呢?”他抬手把柴犬拎起来,一人一狗两双眼睛互相盯着,小狗片刻黯然地垂下
脑袋去:“不知道,有点怕。”
欧阳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去捏柴犬的下巴:“如果怕的话,就和我一道走吧,这个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萧理从他手里挣开,跳在地上,走了几步,小爪子抓在地毯上毛茸茸的线球上,低声道:“我喜欢他。”
“喜欢什么的,只是错觉罢了,能够真正在一起,才是真的。”欧阳一道:“你们不会永远在一起的,萧萧,你注定
了是我的。”
萧理听得一愣,扭头去看欧阳一,就见他抱着手臂,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里却闪着严肃的光,似乎他方才说
的话并不是随口说的玩笑,而是有根有据,命里缘定。
萧理讷讷道:“你……你怎么这么说……”
欧阳看着他,却不再开口。
萧理把眼移开去,半晌想要说什么,却还是闭上嘴,小小的身子爬到床边,一跃上了床,在严初的枕头边上卧下。他
不懂,欧阳一对他这种奇怪的执着到底算是什么,欧阳不爱他,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自恋变态男那边感觉到一星半点儿
的爱意。有的只是捉弄戏耍吧?难道说这是欧阳习惯的表达爱意的方式?那也未免太孩子气……
欧阳一站起来,道:“我走了。你看着吧,不会死。”
他转过身去,萧理忙道:“多谢你,欧阳。”
欧阳一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若是要谢我,多的是别的法子,我不稀罕一句谢。”说完摔门而去。
莫喜在旁边啧啧的:“你们两个也是,怎么回事啊?”萧理气闷地卧趴下来:“我怎么知道。”他向来猜不到欧阳一
的心思。地球人都猜不透欧阳一的心思。
萧理把脑袋枕在爪子上,扭脸看严初。严初已经彻底安静下来,脸色红润,方才可怕的动静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这是他爱的男人。他这么坚定地想着。
其实,为什么这么喜欢呢?甚至谈上了爱?
也不知道……当初最开始,不过是因为太寂寞,严初又很好……一旦安顿在了一个人的身边,就不想要离开了。从来
没有尝试过这么温柔安好的日子,谁都会抗拒不了吧。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严初的脸颊。
严初的脸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觉得痒,睫毛在风中微微地颤。
严初睁开眼来。
他觉得头疼欲裂,就好像昨天晚上宿醉,还是十分严重的宿醉,可他明明记得自己滴酒未沾,因为发烧,早早就睡了
,萧理还帮他叫了医生过来。
对了,萧理。
他扭过头,就看见枕头边上卧着一只小小的柴犬。眼睛闭着,也不知道身体里有没有魂灵。他半撑起身子,忽然又想
起来自己对小柴犬大吼大叫的事情,不由苦笑一声,只能寄希望于萧理叔叔还算是一个比较大度的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这个大叔这么在意,就算他死了变作魂魄,天天面对着一只小柴犬,也反而只是让怜爱日
增,从不曾有的妒忌,也常常骤然冒出来。
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让他要陷入到这一段荒唐的感情。
严初戳了戳小柴犬的身体。柴犬的皮肉在他的指尖陷下去,半天没有起来,这是一具死尸。严初又轻轻唤了两声,柴
犬更没有一丁点儿的动静。
萧理不在。
他生气了吧?被莫名其妙地吼那么一通,任谁都会生气。
去找欧阳一了吗?
好吧,其实欧阳一确实更适合……严初默默地抚摸柴犬的身体,感觉到小狗在自己手掌下的冰凉彻骨。
萧理从厨房里抱着热水瓶过来,就看到严初半坐在床上,歪着脑袋在抚弄小柴犬。这人有什么古怪的癖好吗,喜欢玩
弄尸体神马的……萧理打了个寒颤,然后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老是胡思乱想。”
“谁?”
严初却听到了声音。他抬起头,然后呆滞住了。
萧理……
是萧理。
脸色苍白,但是在脸颊上却带着一抹奇异的暧昧的红晕的萧理。他穿着衬衣和开衫,牛仔裤松松垮垮地落在胯骨上,
一条皮带半垂下来。他赤着脚,光滑的脚背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脚趾似乎因为空气的寒冷,在微微的瑟缩着蜷曲
。
最重要的是,萧理,漂浮在半空中。
严初和他的视线相撞,整整一分钟,一人一鬼,谁都没有讲出半句话来。然后一分钟过后,严初整个人就跳了起来,
但是他被床单紧紧地绑在床上,才刚弹起身来,就又重重地落下去,后脑勺砸在床板上。
但是一点都不痛。他一点都不觉得痛。他瞪大了眼,使劲地看着萧理,眨眼都不敢,好像只要一眨眼,萧理就会从他
的视线中消失。
“我看见你了。”严初说:“我……我看见你了!”
萧理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抿了抿嘴唇,半天道:“恩。”
他飘下地来,把热水瓶放好,又飘过去把严初身上的床单解开来。萧理摸了摸严初的额头,说:“不烫了。你还觉得
难受吗?”
严初摇摇头,他伸出手来,一下子拽住萧理。他碰到了他,冰冷而飘忽的触感,但是他实实在在地碰到了萧理,萧理
的胳膊,仍旧带着一点小小的肌肉,结实富有弹性。
萧理更加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这不好意思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总之他脸上羞涩,挣了一挣,活像个被地痞流氓调戏
的小媳妇:“别抓着我,我帮你扶起来,莫喜在厨房里有熬着粥,你既然醒了就吃一点。”
严初愣愣道:“萧理,真的是你?”
萧理点了点头。
“可我怎么,……我怎么,突然就能看到你了呢?”
萧理就道:“我也不知,欧阳一说,你前两日发烧,是因为要开了阴阳眼。或许你现在阴阳眼已开,所以能看见我了
。”
严初道:“阴阳眼……”
萧理把手挣脱出来,又道:“你再睡一会吧。”
严初忙叫住他:“萧理,对不起。”
萧理扭头看他。严初道:“之前骂你……说了许多重话。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因你死了……我看不到,虽然你
附身在大黄身上,可你若脱离出去,我就半点不知你所踪……我受不了。我总想着,你会到欧阳那里去……”
他低下头,露出受不了自己的表情。
萧理听了,想了一想,道:“你不用担心,我和欧阳真的没有什么。你……严初,我现在爱的是你。”
“那以后呢?”严初看着他。
“以后?”萧理苦涩地笑了一下:“谁知道以后呢?把现在过好了,不就最好了吗?”他指着自己:“你看,从前你
看不到我,但是现在能看到了,这不好吗?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我也能够肉身复活过来……”
他拍了拍严初的肩膀:“我去端粥过来,你躺下吧。”
20.狐鬼伤人(一)
“喝太多了……喝太多了,不行了。不行了。”姚群摇了摇手,饮干手上的白酒,就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晃了晃手
表笑道:“这回真是太晚了,我得走了,你们继续啊。”
酒桌上其他人都纷纷挽留一番,但姚群牵挂家里老婆儿子,还是付了酒钱,先行告退。走到酒店门口,姚群眼尖看见
正抽烟回来的连旭,醉醺醺的脸上忙挂起笑:“总裁。”
“恩,姚经理,回去了?”连旭冲他点了点头打个招呼。他们公司里有个部门经理生日,大家伙过来庆祝。
姚群点头说:“太晚了,老婆打了几个电话来催了。”
连旭会意一笑:“是该回去了,我也该走了,顾家好男人,哈哈。”他拍了拍姚群的肩膀,姚群受宠若惊,又客套一
番,这就告辞离开。
这是三月初的一个深夜,夜晚凉风习习,吹过脖子,能带起一阵细细绵绵的鸡皮疙瘩。 姚群缩了缩脖子,把衬衫领
子立起来,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夜路上。路边的街灯拉长他的影子,在地面上缓缓延伸,黑色的影子贴着墙根,一
步一步地向前移动。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猛地震动,“爸爸——爸爸~”,孩童清脆的撒娇声音在空荡荡的巷子里浮动,有一种诡异的异样
感。姚群连忙接起电话,又是老婆打过来,他带着醉汉的口气连连敷衍:“是了,是了,已经回来了……没有打的,
一点点路……好……好……明天是去买奶粉……你帮我煮醒酒汤,家里的茶喝完了没……”
老婆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地,不停指责他又多喝酒,姚群有些不耐烦,拿着手机低着头数着地砖一边应声,忽然他看
到自己的影子旁边多出来一团黑影。
有人?
姚群下意识地转回头去,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没人吗?看错了?他揉了揉眼,老婆在电话那头还在不停地唠叨。姚群按了按太阳穴,转过头去,不耐道:“知道了
,我挂了,你……”他话还没有说完,又看到脚下多出来的那一团黑影,倏然地动了一下,圆圆的一团,猛地拉长,
变作一只动物一般的模样,屁股那里一大团蓬蓬的,好像尾巴一般。
尾巴……动物?
姚群一愣。他再转头看过去,却还是什么也没有。
他心里陡然凉飕飕地起来。握着手机,他四处看了一圈,看到的却只有环绕着自己的巷子暗红色的砖墙,地上一点月
光下显得脏兮兮的青苔,沿着墙角爬上来。
姚群的手机里传来老婆的声音,她的声音由细微陡然变大,在巷子里响彻:“姚群?姚群?”然后那巨大的声音被一
堆更加大响声嘶嘶的杂音给湮灭过去。嘶嘶——嘶嘶——仿佛群蛇吐信,听在耳朵里,竟然会痛,痛得钻心。
一股出奇的凉气从姚群的脖子后升起来。
然后他只觉得脖子一暖,他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就见到自己脖子上围上了一圈毛茸茸的火红色的毛皮。毛皮?哪里来
的毛皮?
“啊……”他低声地叫起来。
萧理缩在小柴犬的身体里,趴在熊熊的炉火旁边,全身晒得暖融融的,看着边上的严初和连旭夫妇俩闲聊。顾明茗前
两天去医院,查出来有了身孕,连旭开心得什么似的,现在已经开始研究小孩的名字应该要叫什么。
严初回过头来看他,问:“要过来吗?”秀了秀他的大腿。
萧理翻白眼摇头。
自严初可以看到他,大概十来天已经过去,他们也逐渐地可以平心静气,严初甚至常常会一脸严肃正经地去摸摸萧理
,摸个胸脯大腿什么的……然后萧理就搜一下窜进小柴犬的身体。
他可不想什么时候严初兴致来了……
在家里的时候,萧理就以灵体现身,问欧阳一讨了几张符,贴在房间四周四个角落,防止灵体气息外泄。但是去外头
的话,就要在柴犬的身体里了,莫喜也警告过了许多次,让萧理以后也不要随随便便用灵体去找欧阳。
随着时间日久,他的灵体状态越来越凝聚,味道也越来越浓郁……简直就像是唐僧肉,远在百里之外就能够闻到那种
香味。蹲在莫喜肩头的八哥老玄,用一种看着甜点的眼神看着萧理。
萧理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在缎子上翻了个身。
旁边的电视机在放本地的新闻联播。画面上出现一个狭窄阴暗的小巷子,一堆警察围在一起,记者凑在旁边,唧唧喳
喳地报道:“刚才十点五十分左右在莲雾大道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
连旭唉哟了一声,皱眉道:“怎么有无头尸体?拍电视呢?”
顾明茗睁大眼睛,紧紧盯着电视机屏幕。42存的液晶屏幕光鲜亮丽,画面上一群警察一个转身,就露出了地面上还没
有移动搬开的尸体,摄像头拍得十分清晰,一群苍蝇绕着尸体嗡嗡地转,尸体软软地靠着墙面,除了好像被锯子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