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忐忑不安中,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好歹是宫中玉器的供应商,杰少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着人出门打探消息
。出门的小厮别的没打听出来,倒是打听出了雍玺王蒙渊被软禁的消息。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
那日蒙渊匆匆赶回王府,书房里椅子还没做热,就收到了飞鸽传书,说失踪的寿桃已经有了下落,不知为何,那寿桃
现今出现在藏莽宫中。蒙渊紧紧地捏着信纸,手心里不知不觉渗出的汗把信纸殷了个透湿。
藏莽位于本朝西南,地处高原,地贫气冷。因地产匮乏,总是时不时出现在边关交接地带,引起冲突摩擦。而又因藏
莽所处地势高,易守难攻。其气候恶劣,中原人难以适应,朝中大将率兵多次也未能彻底拿下。藏莽一朝,慢慢的成
为最难缠的敌对势力,成了皇帝的心腹大患。
这寿桃,怎么会出现在哪里呢?若说半路丢失,是谁把它带到了那里去呢?和如今的形式相联系,皇上为了拿下齐府
的玉脉,若再把二事相联系,里通外国的罪名,可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呐!
这么重大的事,皇上想必已经得到了风声……想到这蒙渊再也不敢耽搁,急急的进宫面圣去了。
进了宫,走进御书房。只见皇上站在桌案里面,还未行礼,皇上便开口道:“小渊,你来了。”
“嗯,臣弟参见皇兄。”
“只我二人,不必如此。我还是你皇兄。”
“皇兄……”
“小渊,你什么时候与齐府的人走得那么近了?”皇上依旧背对着小渊。
“臣弟并未……”
“还敢狡辩?!”孙慕凡猛然转回身,平时宠爱的目光一下子多了许多的凌利,“天天往那跑,还夜半传书,你别告
诉我单单是因为那个叫梓潼的姑娘!”
“皇兄!”
“你还知道我是你皇兄!齐府不满朝廷,率众闹事,现在满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你明知如此,不替朕分忧查清事情根
源,反而给他们传书递信,你可知罪!!”
“臣弟知罪。可是皇兄,聚众闹事一事,齐府从未参与……”
“有没有参与朕自当查办清楚!用不着你雍玺王来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是王爷当得疲烦了,想对朕指点指点了吗
?”说到这,皇上的眼里闪出一丝疼痛,“蒙渊啊蒙渊,你是朕一母同胞,唯一的弟弟,你不帮朕分忧解难,却和外
人同心,你让我好生失望啊!”
听皇上此言,蒙渊心一下子就凉了,他从没想过与皇上分心去帮外人,更没想过给皇上增添烦恼,他只是想帮帮梓潼
,不想看着她忧愁为难,所以才想方设法传送消息,仅仅如此而已。“微臣知罪,微臣逾越了……”
“来人!”
“奴才在。”
“最近天寒地冷,雍玺王身弱染恙,伺候雍玺王去偏殿静养,没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可打扰!”
“嗻!”
就这样,蒙渊被软禁在了皇宫里,那信,也还是入夜后蒙渊趁防守不备着人送出去的。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剩下的
也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虽然天天都望着这牢笼般的皇宫,但蒙渊暗暗地在心里对自己发了誓:无论发生什么事,
哪怕是豁出性命,也保梓潼周全!
杰少等人并不知道寿桃为何出现在了西南藏莽,更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束手无策的感觉,实在是,太无力了
……
第五十三章:一石三鸟
深夜,御书房。孙慕凡的眉头一直紧锁着,就没舒展过……
这数日以来,因为玉脉国有、商家不满的事,京城被闹得沸沸扬扬,本来也是可以压下来的,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那原本失踪的,要给太后贺礼的福禄寿桃又出了西南藏莽蛮境。若不是那不懂事的小渊跟着瞎掺和,怎么会把事情变
得重也不是,轻也不是。
孙慕凡的原来低垂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目光也随之变得犀利,手中握着的狼毫突然啪的一声断成两截:“喜欢谁不好
,偏偏是那家的丫头。一个倌阁的老鸨子,想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哼!”孙慕凡站起身来,把手中已经断成两截的
毛笔扔在地上,全然不顾手中暗暗渗出的血色,低声喃呢道:“事已至此,那就别怪朕了!”
翌日早朝。
孙慕凡扫视了一眼朝中的大臣,开口道:“近日来,原玉器大商齐氏一门,把持全国上下多条玉脉,暗地垄断,至使
别家玉行破产倒闭;又因对玉脉国有一事不满聚众闹事;原本上贡太皇太后的福禄寿桃竟莫名的出现在西南藏莽,与
他齐氏有解不开的关系。眼下这京城帝都被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以众位爱卿之见,该如何平定民心啊?”
这条条罪状经皇帝之口说出,明摆着就是要齐氏的脑袋。众大臣听闻此言皆吓出了一身冷汗:这齐府是怎么得罪皇上
,条条句句都是死罪。可这齐府与雍玺王爷交好,那家的梓潼姑娘还可能就是以后的雍熙王妃。雍玺王爷手握重兵。
顺了皇帝的意,就逆了王爷的鳞,两头都得罪不得啊。
思虑值此,众大臣的冷汗涔涔而下,竟没有一个人敢开口。皇帝看到如此情形,心生气愤:“怎么,你们认为齐氏一
门无罪了?”
“臣等不敢!”
“赵英!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赵英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自小就与这皇帝和王爷熟识,就知道谁都逃得过,就自己逃不过。迈步上前开口道
:“起奏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关系众多。依臣之见还应仔细调查方能安众心,掩众口。不过这寿桃现身敌国,齐府
有脱不开的关系,当下应严加看管,以保能顺利查出真相。”
孙慕凡心里暗笑了一下,总算还有一个人能顺自己的意:“就依爱卿所言。此事就由爱卿主责好了。”
前晌时分,赵英捧着缉拿齐氏一门的圣旨,一边向齐府走去一边思索着:皇上这可是一步好棋啊。自己出的主意,又
让自己主责,蒙渊知道了不活扒了自己才怪。一句话呀,就这一句话,就可能让他与蒙渊多年的交情走到谷底,呵,
真是一步好棋啊!
推门而入,赵英展开圣旨念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氏一门把持全国上下多条玉脉,暗地垄断,至使别家玉行
破产倒闭屡见不鲜;又因对玉脉国有一事不满聚众闹事;本朝贡品福禄寿桃莫名现身在敌国。藐视皇权,无视国威,
涉嫌里通外国,故将齐杰一干人等压至天牢候审。钦赐!来人啊,将这一干人等压走!”
杰少的一颗心终于放到了地上,这么多日了,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自己早就料到了,只是连累这一群人跟着自己一
起被砍头了。眼神望了一圈,看到刘超也在看他。相视的笑了一下,那眼神仿佛告诉他:黄泉路上,有兄弟陪着你呢
!
玉名看到除了自己这一群人皆被戴上了刑枷,一下子急了:“赵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什么里通外国什么的
,我们是冤枉的呀!”
“许大人,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了,还是和钦犯分开些比较好。若不是丹妮公主看上了你,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保
的周全么?”赵英有些蔑视的笑了一笑:“押走!”
玉名眼瞅着众人纷纷被押走而束手无策,心里闷痛至极,恨不得自己不去做这个什么屁官,和他们一同被押走不是更
好!
“我竟是沾了女人的光!竟需要个女人保护!哈哈哈!”玉名一口鲜血渗出嘴角,竟晕厥了过去。
行至天牢,梓潼因为是女子,被单独关在了女坚里。这天牢里阴暗潮湿,到处都是蜈蚣蟑螂横行无阻,想到以前自己
在洮城逍遥快活,甚至在雍王府里还倍受呵护,如今却莫名其妙的在此处受此罪过,不禁潸然泪下,呜呜哭了起来…
…
不知道是觉得早晚都是要死的主,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杰少、泰文和刘超三人竟没有被分开,关在了一个牢房里。泰
文看这环境倒没有太大的意外,毕竟自己小时候寒天冻地的讨生活,也和这差不了多少。只是他至今想不明白,怎么
突然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罪名,有关无关的,都压到了头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杰少笑了笑,“怨就只怨世事弄人吧。谁让我们赶上了。”
“可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呀!”
“呵呵,傻狗儿!”杰少笑着捏了捏泰文的脸,“谁让我们认识了蒙渊呢。”
“你是说雍玺王爷?他自己都被软禁了……”
“狗儿你说,皇帝最怕什么?”
“最怕……”泰文想了想,“最怕有人反他呗。”
“对了。雍玺王虽是王爷,可一年倒是俸禄少得可怜,经常不够花还要皇帝贴补。可是他手握重兵,那是先帝遗诏所
命,为的是,”杰少忽然把声音低了下来,“给蒙渊保命的!”
“啊!?他们可是亲兄弟!”
刘超笑着插言道:“皇家哪有亲不亲可言。坐上了那个位子,顺者不亲也亲,逆者,亲也不亲。”
“对,就是这么回事。怨我们倒霉吧。”杰少呵呵笑了一下,“雍玺王视梓潼丫头如命,他现如今又和我们交好,他
有重兵,我们有万金。若你是皇帝,你会把如此大的隐患留在身边么?”
“原来如此……我们岂不成了他们兄弟斗争的牺牲品!?”
“快小点声吧。”刘超上手就要捂泰文的嘴,“还嫌死的慢呢!”
“那我们也太冤枉了……”
杰少没有吭声,眼神飘渺的望着远处:“到现在才明白,钱财家产都是身外之物。原来一心想把齐氏发扬光大,产业
遍布全国。弄的玉名和超一年到头都奔西走,我们兄弟常年也见不上一面。失去了妤儿,现如今,又害你受我连累。
呵呵,如若可以重来,有你,有兄弟们,就够了。其他的,我什么也不要。”
泰文伸手握紧了杰少越发冰凉的手心:“若不是你,狗儿早已成了街头冻死骨。”他看着杰少,一下子就笑得很灿烂
,“到了地曹地府,你也别想丢下我。你杰少,可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哎呦……”刘超抚了抚额颇为无奈的说,“就没见过你俩这样的,死到临头了还卿卿我我……”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么,你杰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要逃跑,就死了这条心吧。你笑着跟我说,我早就看出
来了。
无论何时何世,我都不会离开你,君生吾相随,君往吾相随。
第五十四章:以我前程 换你自由
“王爷,你可不能出去呀!王爷,皇上不下旨,奴才万万不敢放您出去!求您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若不让开,我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走开!”
“王爷!王爷!”
……
蒙渊擅自离开偏殿,夜闯御书房。
“王爷,王爷您不能进去呀,王爷!”
“起来!滚开!”
“王爷……皇上,王爷非要……奴才拦不住啊!”
“让他进来吧。”
“嗻!”
“皇兄……”原来气势很强的蒙渊,见了沉静的慕凡,还是不自觉地就乖了下来。
“夜闯御书房,有何要事啊。
“皇兄,我听闻你将梓潼他们关起来了……”
“怎么,他们无罪么?不该关么?”
“微臣不敢。”
“那你还有什么事?”
“臣弟……臣弟请皇兄赐婚,迎娶梓潼姑娘!”
“呵呵,”孙慕凡笑了一下,“梓潼乃一介罪人,怎配得上我们堂堂的镇国将军雍玺王呢,不可。”
砰地一声,蒙渊毫无预兆的跪在了孙慕凡面前:“请皇兄成全!”
“你!”孙慕凡一下子就急了,“你这小子还不起来,腿上的伤不犯了是吧!”
“皇兄!”蒙渊抬起头真切的望着他,“臣弟知道皇兄向来疼爱臣弟,就让臣弟再任性一次吧,也许……也许是最后
一次了……”
“你在说什么!?”
“臣弟对梓潼的疼惜,就像皇兄疼爱臣弟一样真切。知晓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被关进天牢,臣弟比自己进去还要难
受。臣弟对梓潼姑娘是真心的,求皇兄成全!”
“你先起来!”
“皇兄不答应,臣弟就不起来……”
“你!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皇兄!”
“渊呐,你可知道他们都是钦犯,朕已下旨定罪,岂可反悔!”
蒙渊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皇兄,齐氏一门是否聚众闹事,这是明摆着的事‘是否真的里通外国,皇兄心里比臣
弟清楚。臣弟愿意帮助皇兄解决此事,皇兄又何乐而不为呢?!”
“大胆!”
“臣弟不敢。皇兄,臣弟虽是镇国将军,但也是为了帮皇兄巩固这江山社稷。但是王爷,但从无意朝政。这闲散王爷
,臣弟做的高兴着呢!”
蒙渊语气顿了一顿,真诚的望着孙慕凡:“臣弟愿以虎符换取梓潼性命,并愿长驻西南边关,抗击蟒寇,永不回京!
求陛下成全!”
“什么!”孙慕凡一下子愣住了,“你愿以虎符换取梓潼性命?!那可是先帝亲赐……”
“是!臣弟绝不后悔!求陛下成全!”
“你……你先退下……让朕想想……”
“臣弟遵旨。”
孙慕凡心想着刚刚发生的事,脑子里乱的像团麻,跌跌撞撞的走向宾得寝宫,他现在,只想要一个怀抱,一个可以让
他安静下来的怀抱……
“宾卿参见圣上!”
“你们都退下!”
“遵旨!”
“宾……”孙慕凡一下子抱住宾,“为什么为什么?他从小到大都没忤逆过我。现在为了个女人竟以虎符相换,还自
请去边关,为什么!”
“陛下……”宾任由孙慕凡抱着自己,一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陛下,如今这帝都被闹到如此境界,雍玺王这
是为您分忧,他长大了,知道为您想了。您该高兴啊!”
“我该高兴么……”孙慕凡无神的望着宾,“可是他要离开我了……”
“陛下,雍玺王长大了,该有他自己的选择和生活了。您该放他去飞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