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弟弟的决心。亲口答应了盛筠佟的求婚,却在婚礼即将举行前夕落跑这种俗套的烂梗,以弟弟老好人的性格是无论
如何做不出来的。
他分得清承诺与信义的重量,他也知晓自己承受的盛筠佟的情意有多深沉。
逃婚,打死阮小灵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听到阮霁的担保,盛筠佟像收到最有信用价值的肯定,一扫方才困惑阴霾,再度打了鸡血般兴致勃勃起来:“那我就
放心了。说回那个戒指的事,阮霁,既然我现在不能和小灵见面,你愿不愿意出门陪我试试戒指?”
阮霁愕然:“我试?”
“你和小灵的手指长宽差不多,小灵现在怀孕,稍微浮肿,只要在你的尺码上再加半码就可以。帮帮忙嘛~~~~”
“可是……”
盛筠佟和小灵成婚的消息现在满大街飞舞,挑这个时候陪他去试戒指这么私人的物品,会不会不合适?
“安啦,没人会在乎这点细节,再说盛氏把控媒体的能力一流,还怕堵不住口?”盛大少爷一点即通,爽快替他做了
决定,“半小时后我派司机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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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灵服了安胎药,房间里又燃了宁神类的药香,睡得很沈。
阮霁临出门前到他房间探视了一眼,确定弟弟睡眠状态很好,暂时不需要他在旁边看顾,便嘱咐了七八个下人一番后
,离开了别墅。
婚礼就在后天,阮霁心里记挂着还有什么新娘需要采购的物品,趁着这次机会替弟弟全部购置回来。
却不知道他这一去,差点就和阮小灵天人永隔。
阮小灵是在一阵轻微的喧闹中清醒过来的。
这间海边别墅共有三层,阮小灵和阮霁的房间在最上面一层,楼下日常的炊事、打扫、布置的声响通常传不到三楼来
。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同寻常,阮小灵迷迷糊糊醒过来时,竟然能够听到楼下仆人们模糊的叫喊声,穿透地板传到他耳
旁。
那些声音里似乎还掺杂着打斗,大呼小叫,奔跑,和恐惧的嚷嚷。
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撑着床角坐起,揉了揉眼,双脚伸到床底去够拖鞋。
忽然房门被粗鲁的踢开,七个黑衣黑布蒙面,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闯空门贼匪模样的大汉,呼呼闹闹的冲进他的卧房
。
为首一个,指向错愕不及反应的阮小灵道:“就是他。抓起来。”
立马就有两个人上来将少年包在棉被里,双手反剪到身后。
“动作轻点,别把孩子搞掉了!”为首的紧张喝斥一声,“小心点抱着!”
“你们想做什……唔……”一团纱布塞到少年嘴里,他惊恐的瞪大双眼,对这猝不及防的场面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抱歉,我们也是受人所雇,具体什么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带头的挥挥手,就有人训练有素的上前将阮小灵慎重的抱到他面前。
蒙着脸的男人拿手指戳了戳少年柔软的大肚,啧啧道:“敢情这肚子是真的。”
不堪受辱,阮小灵双手被制仍然拼命挣扎:“唔唔……呜……”
“安静,不要吵,我们对你没兴趣,只是奉命要你肚子里的孩子。”大汉道,“我会将你带去雇我们的人那里,有什
么麻烦或者问题你去找他。”
唯一露出面罩的眼睛流露出诡谲莫名的笑意:“当然,为了你个人性命安全着想,我建议你不要跟对方硬拼。那个人
可不是好唬弄的主,搞不好连命都会丢掉哦。”
被捆绑住双手双脚、蒙上眼睛扔进小轿车后座,不知辗转了多长时间的车程,阮小灵只听得到汽车发动机不休止的轰
鸣。
到他腿脚发软的被人扶下车,拆开蒙眼布时,发现自己已远离盛家别墅,远离了市区,换到了一片荒郊野岭之中。
眼前,一座废弃了许久,苔迹斑驳的小木屋赫然在目。
依然搞不清状况的阮小灵,被解开身上束缚,绑架了他的几个大汉拿匕首把顶了顶他的腰,示意他朝小木屋里走进去
。
少年不甘屈从,僵直了好一会,直到那个为首的终于不耐烦,推着他一道进了木屋。
扬声对里头的人道:“人带来了,老爷子。”
岔开双脚,大喇喇坐在面朝屋门口椅子上的头发花白的男人,阮小灵并不陌生。
“唔唔……?”
是你……?
戚氏财团前任董事长戚玖,目光阴鸷无情,冷冰冰的视线在他小腹处来回打转。
“这肚子里的,是我戚玖的孙子或者孙女吧?”嗤笑一声,“居然恬不知耻带着戚氏的后代去跟盛家小子成婚,你当
戚氏情报网是死的?还是你以为戚夜晟那混小子好说话,成全你们两个人,就可以把他老子也不放在眼里?”
起身,踏出的每一步都沉重有力,夹杂着势若千钧的怒气。
一手掐住面色苍白的少年下巴,冷眼冷面,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管你要嫁什么人,要过什么日子,先把我的孙子
孙女留下!”
他掐得阮小灵光洁的面颊留下鲜红指印,力道毫不容情,看少年的眼神不似看待一个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仿佛只是
可以随时使用随时抛弃的玩物。
那目光过于冰冷,冷色调的眸子里还掺杂了血腥。
阮小灵知道,这个老人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自己,他的愤怒其实并不仅仅来自于他要和盛筠佟成婚这件事,更多的,是
出于戚氏的骨血竟然会存在于他这个出身卑微贫贱的下等人腹中,所感受到的专属于上等人的屈辱。
少年忽然间,没有初来时那么恐惧害怕了。
戚玖,戚夜晟,他们两父子如出一辙,根本就是一路货色。
枉费他痴情如许,枉费他爱他若狂……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口中布巾吐出,嘴角嵌上一抹讥笑:“我也不是自愿想有你们戚家的孩子,既是想要,你拿去就
是。我,不,稀,罕。”
一个响亮的巴掌掴到他面颊上,一缕血痕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戚玖愈加气恼,嘿嘿冷笑:“放心,六个多月了不是?我就再绑你三个月,老老实实给我把孙子生下来,看能不能换
你一条小命。”
“来人,把这肮脏贱人绑到床上去!”
第三十五章
发现阮小灵不见了,盛氏集团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炸开了锅。
盛筠佟一遍又一遍跑警局,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精神濒临崩溃边缘。
阮霁比他还惨,身体本来就虚弱,还强撑着陪他东奔西跑不肯入睡,两只大大的黑眼圈肿得骇人。
盛筠佟忙着差人去找阮小灵,又忙着跟警察局录口供,提供线索,还自己开车没头苍蝇般大街小巷乱蹿。等到他想起
来还有一个本来就有病的阮霁需要照顾时,阮霁已经体力透支,躺倒在医院进入了紧急输液状态。
晚上十点,胡子拉杂的盛筠佟飙车直奔医院,在阮霁病床前懊恼得只想拉扯自己头发。
阮霁困难的抬起还在输液的手,将男人胡乱抓挠脑袋的手臂拉下来。
虚弱的说:“我不要紧……小灵找到了没有?”
他脸色难看到极点,跟病床的白色几乎可以化作一色。
盛筠佟心头紧了又紧,生怕自己呼吸稍重,这个像暗影般安安静静的年轻男子就会撒手离去。
他哄他:“警察说有眉目了,应该很快可以破案,你安心休养。”
阮霁道:“明天……的婚礼,……对不起,小灵他……”
盛筠佟赶紧说:“婚礼可以延期,没关系,我愿意等。”
“嗯,谢谢你……”
一旁沉默了好久的盛天佑忽然插嘴:“婚礼不能延期。”
他面色肃穆,不似玩笑,也不像突然间神智出了问题。
盛筠佟错愕,转头盯着老爸严峻的脸:“……老爸,小灵现在还不知所踪,这婚我跟谁结?”
“跟他。”盛天佑沉沉道,手指一偏,点到病床上的阮霁。
“疯了!”盛筠佟简直以为神智错乱的那个人是自己,“老爸你看清楚,这是小灵的哥哥,是阮霁!”
“我当然知道是阮霁。”老爷子目光严肃冷静,郑重其事重复一遍,“就是跟他结婚,明天,大庭广众,你,跟阮霁
。”
阮霁苍白面颊腾的烧红,同样不敢置信:“老爷子您开什么玩笑,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
“正因为是关键时刻,我才必须逼迫你们俩做这件事。明天筠佟就要成婚,这事通过媒体大肆渲染了足有一个月,请
帖也发到了全国各个有头有脸的上层人士手中,有许多人为了出席这场婚宴,推掉成百万上千万的应酬,千里迢迢赶
来,你现在说婚礼取消?”盛天佑一条条给他二人分析利弊,“小灵遭人绑架的事情没头没尾,警察说在没收到绑匪
提出的条件前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因此也不能把他失踪的消息公诸天下。你把婚事延后,全世界就都能在第一
时间知道小灵离奇不见,到时候闹得满城风雨,你觉得对救出小灵会是有利因素吗?”
还有一个原因,盛天佑斟酌再三还是决定不说出口。
对于绑架小灵的人是谁,其实他脑海中已有了一个模糊的预感。
考虑到阮小灵腹中孩子的真正父亲,当今世上有能力、有胆量,而且有充足理由和盛氏作对,鼓捣出这种无法无天、
罔顾世俗目光之事的,应当就只有那个人了。
世代交好,从小一起长大,戚玖心里想什么、做什么,难道他盛天佑还猜不出来?
同样,倘若惹怒惹急了戚玖,会发生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盛天佑也再清楚不过。
“这……”盛筠佟犹豫了。
盛天佑说得句句在理,权衡利弊,的确是如期进行婚礼,对于当前局面较为有利。
阮霁和阮小灵一母同胞,容貌肖似,要扮成他的样子瞒天过海算不上难事。
但是有过这种替身成婚的历史,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终究还是难保不会对阮霁今后人生造成一定影响……
他不想伤害阮霁,也不想因为自己和小灵的事拖累他。
正当男人踌躇不决,眉头紧皱时,阮霁将手主动覆盖上他的手。
直视男人不解目光,镇定道:“盛大哥,老爷子说得对,这是为了小灵的安危和盛氏的颜面,我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
事情。我愿意和盛大哥成婚,等小灵平安归来,再让出盛家儿媳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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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长林肯车一排排从林荫大道上开过,载着新娘子的婚车如欢脱骏马,遥遥领先在前。沿路闪光灯不断,各家媒体摄
像机始终保持在开录状态,记录盛氏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
教堂前,五彩缤纷的花瓣雨从新人头上倾洒而下,盛筠佟从车内俯身抱起新娘,在众人祝福声中一阶阶拾梯而上,嘴
角噙着盈盈笑意。
他怀中的阮小灵不知是羞窘还是身子不适,把头深深埋在男人胸膛处,只看得见侧面依然是美不胜收。
三十三声礼炮鸣放过后,参加婚礼的宾客听从司仪指令,跟在新人身后慢慢汇入教堂内部。
戚夜晟从藏身的大树后走出来,眼睛还死死盯着盛筠佟和阮小灵身影消失在教堂门口,薄唇无法自控的微微颤抖。
婚礼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戚夜晟站得笔直,纹丝不动的伫立了一个多小时。
到人潮渐渐有了从教堂里流出的迹象时,男人垂下眼眸,转身快步离开。
世界是一个盛大的游乐场,我徜徉戏耍其间,忘了回归的道路。
所以,咎由自取的失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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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没有窗户,光线也照射不进来。
阮小灵被绑在床上,斗转星移,晨昏颠倒,已经不知道自己被软禁了多久。
有人一日三餐给他送来食物和干净饮用水,按着阮小灵吃喝下去。少年起初还抵抗,日子一久,力气流失,没了反抗
的能力,只能勉强自己嚼吃。
恶劣的生存环境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食物吃进去又吐出来,喉咙干涸如火烧,却咽不下水。
每天千篇一律的重复着进食,呕吐,吃药,又呕吐,再灌进食物,再呕吐的痛苦过程。他有时候意识稍微清醒点时,
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已死去,周围的一切都是阎罗幻象。
戚玖来看过他几次,次次都动作粗鲁的在少年隆腹上这边捏捏,那边敲敲,痛得阮小灵本能的蜷起身子往墙角缩。可
是他双手双脚给绳索五花大绑,呈大字型绑在床头床角,哪里躲得过戚玖的折磨。
戚玖听看守他的人汇报说阮小灵身子太弱,怕再这么不见天日下去,熬不到胎儿呱呱落地的时辰。
心狠手辣的老人冷冷一笑,带着硬茧的手指抓住阮小灵腰侧一掐。少年眼神一颤,低低痛吟。
“给他打点滴,输营养液,吃功效最强的人参燕窝,吊着他这条命。”戚玖冷道,“用不着管大人身体,只要把孩子
保住就行。到要生的那天,他能自己生下来,对孩子最好;生到一半没力气,把肚子剖开取出我孙子。”
“这……”看守的手下还有几分恻隐之心,“要是真的把人弄死了,戚董将来发现,只怕……还有盛氏,定然也不会
善罢甘休……”
“夜晟床上男人女人不断,他会在乎这个不知哪个肮渍角落里长出来的穷酸小鬼?”口气不屑一顾,“盛天佑和盛筠
佟,论老谋深算,这两父子比得过我?就算他们找到这里来,难不成还真会为了一条蝼蚁贱命跟我撕破脸?照我说的
做!”
“是。”看守也只好叹气,叹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纠葛,让世间又多了一个悲惨的下场。
戚玖说了很多残忍没人性的话,阮小灵全数听到,却一句也没有真正放到心上。
自从被关到这间人迹罕至的木屋中来,生死他早已不畏惧,戚玖任何恶言恶语,对他而言都像没有实质形体的雾气,
沾身就散。
但今天那句“夜晟床上男人女人不断”,着着实实在他心上敲了狠狠一棒。
看守人送晚餐进来时,发现少年神情不对。
他睁着没有神采的双眸,眼神狂乱,疯了般扭动身子,嘴里喘得厉害,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了?”看守慌了,离阮小灵预产期只有一个半月,这当口可千万别出什么篓子,他担不起这个责。
扑到少年身旁,首要之事就是紧张的去摸他肚子。
那养了一个多月,越见高耸的腹部倒是没什么大碍,触手还是一片鼓鼓囊囊的柔软。
还没松下一口气,却看见阮小灵唇边溢血,慢慢的呼吸跟不上来,挣扎的动作也一下比一下无力。
再去摸了摸孕夫心口,心脏的跳动居然也开始减缓!
木屋里没有通讯设备,所有与外界的联系都被戚玖叫人切断,无法求助。
看守魂吓掉一半,冲出门去,叫木屋前守卫的其他几名同伴赶紧进屋子里做些急救处理,自己开着车冲出偏僻小径,
转向大路疾驰而去。
他们这些人都是戚玖瞒着戚夜晟,私底下雇用的黑道打手,对于戚氏现在实际掌权人物是谁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在戚氏总部前台焦躁万分的等了好久,才终于得到戚氏一把手的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