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之囚(出书版)BY 俺爷

作者:  录入:10-10

「天海,我和隼不是那种关系,我也不可能对他产生你所认为的那种情感,我只把隼当成后辈和朋友来照顾。」

「哦?」天海抬起头:「那对我呢,你现在把我当成什么角色看待?又有什么样的情感?这我倒很好奇——」

天海的问题让苍武整个人都楞住了。

——把天海当成什么角色看待?

——现在对天海又有什么样的情感?

这个问题苍武其实已经思考很久了,从他和天海的关系开始转变的那天开始——可这问题却始终没有答案,各种答案一直反复而混乱地被确定、推翻然后驳回。

在进入绝翅馆前,若苍武被问到这个问题,他绝对能够毫不犹豫的回答:天海是朋友、对天海的情感叫真挚的友谊。

但在进入绝翅馆,历经了被侵犯、背叛的痛苦,却又度过了不算漫长、无比熟悉的往昔相处之后呢?

沉默着,天海看见了苍武对他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没有马上说出敌人、痛恨这种字眼,看来还算是不错的进展。」天海会心一笑。

「我……」

苍武并不是没有想过类似的字眼,也许在刚遭逢天海自私的对待之后问他,他会立刻讲出这些答案,但挑在反复思考过他们之间关系的现在问他,他觉得话到了嘴边,却又被一种莫名的犹豫挡了回去。

对天海的感觉和定位,表面上是恨和敌人……但苍武清楚自己其实不是这么想的。

「哦,这份礼物倒是挺不错的。」天海倏地转移话题,把苍武从困惑中带了出来,天海从信封里掏了一迭相片出来:「我还以为已经不见了呢。」

「什么东西?」

「想知道?」天海站起身子,拿着一迭相片往牢房外走:「跟我来我就给你看。」

苍武无奈的一哼,心里忖着反正不跟上去的话天海也会生气吧!

跟在天海身后出了牢房,苍武这才发现天海所前往的方向,是自己一直没进去过的「王的房间」。

天海站到房门前,对苍武微微一笑,然后开门进入,苍武跟着进去了。

房间内没什么特别的,空间很大,摆设十分简洁。地上铺着一大片地毯,除了摆在正中央的长型矮沙发和紫檀木长桌之外,陈列在一旁的只有雕工细致的高大并墙木柜,上面放满了资料夹和相簿。

天海让苍武在沙发上坐下,相片交给了他,自己则去木柜那边翻着相簿。

苍武看着手中的一迭相片……黑短发,明明还是个圆脸又稚气十足的孩子,却绷着一张严肃的脸,而站在他身旁的则是顶着一张白圆圆脸蛋,长相十分标致的金发孩子,两个孩子手牵着手,一副很要好的样子——那是孩提时期的自己和天海。

一张换过一张,苍武的身子有些热,熟悉感在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你怎么会有这个?」苍武问。

「我父母寄来的礼物,可能是在旧家找到的吧。」天海心情很好的抱了几本相簿过来,坐到苍武身边,抽过他手上的照片整理着。

苍武拿过其中一本相簿翻阅着,这本则是一些中学时代留下的相片,随着每张照片的浏览,苍武也不由得忆起了许多和天海的往事。

——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欢天海这个朋友,如果要他选择交很多朋友或是只交天海这个朋友,那他一定会选择天海。

那时甚至还有人开玩笑地质疑自己对天海是不是过于迷恋,根本是超乎朋友之情。

苍武又换了几本相簿看,大量的,几乎都记录着天海和自己往昔的点点滴滴,会有自己和天海的合照、自己和家人的合照、自己和其他友人的合照……唯一所交叉出来的共同点就是——每张照片里都有自己。

「房间里,都放这些吗?」苍武的手心里冒着热汗,眉头微微地纠结着。

「嗯。」天海伸手拉过苍武的颈子,随性的亲了下他的眉角:「发现了吗?都是跟你相关的东西。」

「以前你迷上摄影,也是因为……」

「为了拍你,假装拍风景也全是在拍你呢……武,你一定不明白暗恋有多辛苦。」天海笑着,继续整理着手上的照片。

苍武此刻的心情很复杂,面对这样对自己如此执着的天海,他心里有股冲动,但冲动什么他自己也不晓得。

「天海,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产生……朋友之外的感情的?」

「呵呵……反正绝对比你所想象、所猜测的还早。」天海咯咯的笑着。

隼一早又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工作,不说任何一句话。

苍武前几天找天海谈过了,问他是不是对隼说了些什么,天海告诉他,他和隼只是宣示了对自己的所有权——意思是他告诉了隼自己和他一直存在的暧昧关系。

难不成隼是因为这样所以疏离他、排斥他?苍武忖着,不知道误会隼的想法的他忍不住一肚子火,但又明白自己不能一味的责怪隼,那根本不是他的错。

「隼,一起吃饭吗?」结束刷盒工作,要到餐厅时苍武问。

即使已经习惯性的每天都是一起用餐,但最近隼对他过于扭捏、不自然的态度也让苍武考虑着是不是要再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些……如果隼这么排斥他的话。

「嗯,当、当然。」隼猛地点点头,白晰削瘦的瓜子脸浮着一层粉红。

苍武望着隼,隼现在的举动又把他搞糊涂了。

虽然苍武认为隼的确是在避着他,但每每在自己开口邀他时,他又会一脸兴奋的模样,这让苍武完全弄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怎、怎么了吗?」隼见苍武一直盯着他的脸看,颊上又红了些。

「你脸为什么这么红?冻伤了吗……」最近绝翅馆的气温骤降,前些天开始下雪了,稍微不注意保暖,很容易冻得红通通的。

苍武没想太多,很自然的伸出手去摸隼的脸,没料想,隼那张脸更加红润了,他忽然伸出了手,将苍武搁浅在他脸上的手握住。

「怎么了?会痛吗?需不需要药膏?」被握住手的刹那,苍武临时有些错愕,但想想可能只是自己碰疼了隼,隼才出手制止他。

苍武想起前几天去医护室拿东西时,绘梦罗罗送给了他一小瓶防冻伤的药膏,他都随身携带着。正要从口袋里拿出药膏,啪的一下,手被隼大力的挥了开来。

隼一脸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的慌张神情,苍武则楞楞的望着自己基于好意,却被挥开的双手。

「抱、抱歉。」隼眼神飘忽的望着苍武,神情无辜的像是他才是被欺负的人。

「没关系。」苍武收回了手,放进大衣口袋内,没再吭半句话。

——就真的这么讨厌他吗?因为他和天海的关系……

一口气在心里闷着,苍武觉得很不是滋味。

后来一顿早餐苍武吃得颇不愉快,隼在旁边又不时的观察自己的脸色,一直僵硬又机械式的塞着早餐,苍武勉强的想找话题跟隼聊聊,偏偏隼又敷衍的应和着,紧张得直盯着他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气氛诡异尴尬的很。

——偏偏话匣子多的雅人和蒂尔最近又很少来找他们吃饭。

苍武忍不住在心里直叹气,和隼相处的这件事真的是让他耗费极大的精神……

——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苍武一想到除了天海之外还得应付隼,烦躁的拧了拧眉头,打定主意的望了隼一眼,他晚点要找时间和隼谈谈。

早餐结束后的放风时间,原本犯人们在这个时间都会集中到运动场上去活动,但上午又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雪,有些犯人因为怕冷全回到牢房里去吹暖气了,顿时运动场上的人数空了一半。

天海和古艳及其他犯人在篮球场上打着球,篮球场周围有许多犯人围观着。

四个王,平时很少会聚在一起,应该说连看到他们在运动场上活动都很少,大部分时间除了天海会和古艳聚在一起之外,鬼尚都是单独行动,也不知道在哪里晃着,唯一比较常见着面的就是毕诺许。

所以偶尔看到天海和古艳一起出来活动筋骨,就变成是很稀奇的事情了。

每每只要一有球赛,犯人们都喜欢聚在场边打赌,打赌的东西应有尽有,那是绝翅馆内犯人们的一种娱乐。今天有王的参赛,场面明显更加热闹,虽然赌势一面倒……

苍武站在离篮球场最近的廊檐下,隼在一旁,视线瞄的不是篮球场上的人,而是身旁站的直挺挺的男人。

被那不自然的视线看的很不高兴,苍武啧了声,瞪向隼。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对我说说吧,不要这样扭扭捏捏的,很讨厌。」苍武决定就趁现在把话说开。

那句很讨厌不知道是音量大了一点,还是有什么不对劲,似乎大大让隼吓了一跳,竟然还对苍武露出了小媳妇般的委屈神情。

「你……」苍武眉头一拢,正无奈地要放软语气谈话,隼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我要去一下洗手间。」语毕,隼转身就快步离开。

——又想逃吗?苍武的眉头一下子愈拢愈紧,哼的一声,就快步的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离去没有多久,原本气氛正热闹的球场却戛然噤声,大家都望向正中央,将刚到手的球捧在怀中,却没有动静的金发男人。

天海冷着张脸,望着不远处空荡荡的廊檐。

「怎么了?」古艳喊了声。

天海将球抛给古艳,表情很是不悦,丢下一句「我不玩了」之后便径自离开。

球场上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古艳,一脸无所谓的又找了个人代替,继续球赛。

「喂!你逃什么?」苍武在馆内西侧的角落将隼拦了下来,隼被他逼到墙角,不得动弹,只能一脸惶恐无助的看着他。

「我、我我……没有逃。」

「说谎!你到底避着我做什么?如果真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你这样弄的我也很难受!」难得看见苍武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我……我没有避着你呀。」

「骗子!」

苍武这一吼让隼红了眼眶。隼蹲了下来,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搞什么呀!搞的好像是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苍武无奈的哼声气,跟着蹲下来,将情绪平复、语调放缓:「隼,我感觉得到最近你处处避着我,你否认也没用。我只是希望如果你对我有哪里不满,就老实跟我说」

隼依旧将脸埋的深深的,也没有出声。

苍武叹气,抬起的黑眸内闪着无奈的光芒:「让我来说,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了我跟天海的关系后所以很看不起我、厌恶我、排斥我?还是觉得我很肮脏呢?」

倏地,隼抬起头,他凝视着苍武的脸,猛地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原因吗?答案出乎意料,苍武闷闷地问着:「那是什么?」

隼抱着膝盖,眼神不时地望向苍武、然后又瞟回地上。

「天海他要我……别接近你。」

「要你别接近我?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那天……晚上。」

苍武意会过来,眉头跟着蹙拢了——天海那晚所谓的「宣示主权」,原来还包括「警告威胁」吗?

「对、对不起,武……苍武,我很高兴跟在你身边,但是又很、很怕天海,也怕你……会讨厌我。」隼用掌心按着自己的额际,脸上满满的都是难为情和不好意思。

「你并不用在意天海,我们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奇怪的是,为什么你会怕我讨厌你呢?」明白事情的始末之后,苍武显然是宽心不少,僵硬的脸部线条好不容易缓过一些。

「就、就是因为,我对苍武你……并不想只有工作上的关系、同事间的情感。」

隼抬起头,眼神直视着苍武。

「如果可以,我也想象天海那样亲吻你、拥抱你,因为害怕天海、害怕你的讨厌,所以我一直都忍着,但……如果已经被你讨厌,那这么做也无所谓了。」

苍武楞着,对隼的一番话完全无法消化的他只看到隼的脸慢慢贴近,后脑勺就被他压住,然后是脸颊贴近、呼吸混杂、嘴唇贴合。

这一幕收在正好找到他们的天海眼里很是震撼。

那是一种令人难受的感觉,打从心底深处涌出的愤怒像浓稠的污水一样起着泡沫溢出,由血管向四肢流动,连视线都为之胀痛、模糊。

天海以前也曾尝过一次这样的感觉,清秀的女同学约苍武到校园角落,绞着手指鼓足勇气的和苍武告白——那一瞬间,藏身在角落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感受,若非因为苍武果断的拒绝,他很可能会克制不住的冲上前掐住女同学白晰细嫩的颈子。

当时有种「武可能会从身边被带走」的危机感,这对天海来说,比什么事情都还来得让他难受、无法呼吸——苍武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这点不容任何人置喙。

隼依依不舍的和苍武的唇分开,他用哀求、渴切、委屈又抱歉的眼神望着苍武。

如果用这种求助般的可怜神情凝视着苍武,他就无法丢下自己……隼很清楚这点,如此一来,即使苍武对他的行为感到愤怒,却不至于憎恶他,只要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就会原谅自己。

隼明白这样虽然很卑鄙,但他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对苍武的喜爱,所以苍武不可以讨厌自己……不然他会就此绝望的。然而,苍武那闪过惊慌的眼神,下意识和隼避开距离的慌恐,却还是让他感到受伤了……

——苍武竟然对自己感到厌恶了吗?

隼张大双眸,伸出手想拉住苍武的同时,伴随着耳旁气急败坏的脚步声,他还来不及反应,沉闷的、连脑袋都为之震荡的重击就在脸颊旁炸裂。

他重重跌落在一旁,过了两、三秒的时间,那股可怕的痛楚才强烈的席卷上来,隼疼痛得龇牙咧嘴,捂着脸开始因为疼痛而哭泣,眼泪直冒着。

苍武措手不及的看着眼前的事情荒唐的一连串发生着,他整个人根本还处在空白的状态下,那个忽然出现、冲上来揍了隼一拳的金发男人已经又拎起隼,准备要扬起拳头,美丽的脸孔怒气腾腾的散发着吓人的冷意。

「天海!」回过神来的苍武冲上前,拦下天海准备落下的一拳。

天海冷冷的望了苍武一眼,那眼神是苍武从未见过的阴戾。他放开了隼,任由隼重重地跌落,就像头转移目标的兽类,一把扯住苍武的领子。

「我跟你说过别和他靠太近,我跟你说过的!」天海紧紧扯着苍武的领子,冰蓝的瞳孔迸射着愤怒的蓝光。

「天海……」苍武心很慌,他没见过神情如此冷酷的天海。

「为什么让那个家伙亲吻你?嗯?」天海嘴角似笑非笑的勾着,将苍武一晃撞上了大理石砌成的砖墙,「我的吻没让你满足吗?」

理智、冷静,对这时候的天海已经都用不上了。

「天海,你冷静点,我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苍武低吼着。

隼的告白、隼的亲吻,苍武根本从未想象过可能会发生的事,但这些他一直认为不可能、甚至没想象过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我警告过你的,武,这不是不可预料的事,是你太过执拗、太过迟钝!」

天海的视线摆到了一旁的隼身上,苍武可以感受到从蓝眸内散发的危险讯息。

「慢着,天海,不要再对隼动手,他根本受不了!」苍武步伐一跨挡到隼的身前。

隼跌坐在地上,捂着淤红的左脸颊,眼泪已经在脸上糊成一团了,可怜兮兮的蜷缩着发抖。

「这时候你还要帮他?」天海挑了挑眉尾,平静的美丽容貌底下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出无法抑制的怒气。

推书 20234-10-10 :我回来的方式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