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皓!”灵子曦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来,小狐狸的背后僵了僵,忙收回停留在师父鼻尖上的舌头,正准备转身跳下去,冷不丁被人拎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灵子曦阴沉着脸,也不跟凤帝打招呼,把小狐狸拎到眼前准备严刑拷问。昨晚刚刚表白过,他发现皓之所以不安是因为他总是表现得不够亲热,所以准备给弟弟来个甜蜜的早安吻,谁料睁开眼睛,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
忍着腰疼跑到花园来找他,看到的就是他在亲吻那只老凤凰!
“呃……”本来没做什么亏心事,但是被这么一问还真不好回答,说在舔师父的鼻子?不合适吧;说在跟师父探讨法术?明显在说慌嘛……
求助地扭头去看凤弦歌,那人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悠闲地端起水晶盏轻啜了一口。小狐狸认命地垂下脑袋:“跟师父玩。”
凤弦歌弯起眼睛,看着灵子曦捏着小黑球训话,如果自己能在轩小的时候就认识他就好了,想想把呆头呆脑的小豹子捧在手心揉搓,就忍不住一阵荡漾。正想得开心,不经意地瞥见转角处的一抹身影。
“轩!”凤弦歌慌忙起身,那家伙不会也看到小狐狸舔他了吧?
果然不出所料,那人听到他的声音反而走得更快了,凤弦歌赶紧追上去,得快些跟那大宝贝解释清楚才行,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跟他别扭多久。
“对了,”小狐狸拿尾巴拍了拍哥哥的手,“有件事我们今天得去做。你快吃点东西,我们去找幼南。”
“幼南?”灵子曦皱了皱眉,手中的家伙趁机逃开,变回人形,把他揽到了怀里。
“身上还难受吗?”灵子皓讨好地给哥哥揉着腰,吩咐侍从去给灵子曦准备一份早饭。
“别想转移话题,”灵子曦拍开腰上作乱的手,捏住弟弟的后颈强迫他靠近,“你敢舔别人,嗯?”两人的唇近乎碰到了一起,说话的时候若有似无的磨蹭,撩得人心跟着痒痒的。
灵子皓忍不住伸出舌头在那柔软的唇上舔了舔,曦这是在吃醋呀!某狐狸内心开始冒泡泡,大老虎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唔……”得意忘形的某人被咬到了,灵子曦冷哼一声,径自坐到桌前开始用膳,灵子皓含着被咬疼的舌尖巴巴的跟过去,不敢再惹大老虎,乖乖地给哥哥布菜,挑鱼刺、挑姜丝,干得不亦乐乎。
魔界终年炎热,四季不分,常年有花。
炎都着实是个繁华的地方,何况魔界民风开放,男女都可以上街,街上的行人比人间的都城多了一倍不止。穿着艳丽的魔族女子三三两两的相携出游,看到俊美的男子也不避讳,会在卖花姑娘那里买了花朝那男子抛掷,然后拿着丝绸制的团扇掩嘴轻笑。
灵子曦手持玉骨扇,风度翩翩的走在街上,自然引来不少的鲜花,而他也入乡随俗的对投花的女子们回以微笑,自然惹来更多娇羞的痴笑。而跟在后面,出了宫后就没有跟哥哥说上一句话的灵子皓,冷俊的脸越来越黑,吓退了许多向他投花的女子。
街头卖花的小姑娘捧着花篮走过来:“公子买一朵花吧。”
灵子曦停下脚步,看了看小姑娘手中的花,形似白莲,却有着长长的木质花茎,显然是长在土地上的花。
“这是什么花?”灵子曦好奇地接过那束花。
“一个大男人买什么花?”灵子皓不高兴地插嘴道,瞪了那搭话的卖花姑娘一眼。
灵子曦不理他,只是微笑着看向卖花姑娘。
“此花名叫皎莲,皎白如月,配这位公子刚好。”小姑娘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灵子皓,笑得灿烂。
灵子皓愣了愣,看向灵子曦,见那人也是一愣,随即把花扔进花篮里:“一派胡言。”甩袖而去,朝着不远处他们昨天住的客栈走去。既然是去找幼南,虽然明知道她不在这里,样子还是要做足的。
灵子皓重新捏起那朵花,弯了弯眼睛,这小姑娘倒是个有趣的人,扔给她一块碎银,抬脚追着哥哥去了。
卖花的小姑娘笑着朝身后的酒楼上看去,正对上一人看下来的目光,那人皱着眉头点点头。
“姑娘在看什么?”爽朗的男音响起,邪澄淡笑着问突然走神的女子。
“啊,楼下的花很好看,”幼南笑了笑,朝清落抬抬下巴,“去买些来。”
清落会意,走下楼去。
幼南垂下眸子,捏着杯子的手有些发抖,今早去找灵子曦他们,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到卖花姑娘这里,试探一下清落的猜测,没想到被魔宫的侍卫扣住,幸好遇到了对面的男子才得以脱身。
刚才那妖王的反应她看得清清楚楚,她虽然刁蛮任性,却不是个傻瓜,若是那人对灵子曦无意,又怎会是那般反应?只是灵子曦的态度就比较模糊,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姑娘不高兴吗?”邪澄给幼南斟了杯酒,阳光的笑容温暖真诚,看起来十分无害。
幼南抬头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大男孩,这个刚刚认识的人都会注意她开不开心,灵子曦却从来不在意她的心情,她高兴了他就嫌吵,不高兴了他也不会哄。自小被宠着长大的幼南觉得新鲜,他越是对她冷淡,就越是想粘着他,想让那双深宝石蓝的眼睛从此只看着她。
“城外的千指花开了,绵延数里的花树特别漂亮,今日无事,我陪姑娘去看看吧。”邪澄仔细观察着幼南的表情,见幼南的脸色越来越阴桀,暗自皱了皱眉,便岔开话题提起游玩的事。
千指花是魔界特有的一种花,花树与梅树有些相像,只是花瓣繁多,每一朵都叠了许多层,故被称为千指花。开在炎热的魔界,鲜红的色泽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铺天盖地,似乎绵延到天边去。
“苦恼,不过是来源于放不下的执念,凡事看开了,就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了。”邪澄站在花亭中,给自己斟了杯酒,悠闲地慢慢喝下去。
“有些事,不是我想开了就行的。”幼南攥了攥拳头。
邪澄笑了笑:“就像我,爹把家业都留给兄长,却让我一个文官之子去宫里当差做侍卫,可我不在乎,失之桑榆收之东隅……”
“你想做官吗?”幼南忽然抬头看着他。
邪澄看向她,不明所以。
“幼南!”灵子曦穿过花林,看着正在对视的两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幼南愣了愣,随即冷哼一声道:“曦哥哥还知道来找我啊?”
“呵,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深蓝色的眸子中满是怒火,脚下的步伐却是一丝不乱,反而越发的沉稳,直直地走到幼南面前,“我跑遍了整个炎都,却还是来早了啊!”冷冷的语调中满是讽刺,深沉的目光在幼南和邪澄两人身上巡视了一圈,整个人都笼罩在盛怒之中,周围的花木被强大的灵压影响,沙沙地发抖,震落了大片大片的红色花瓣。
看着灵子曦光洁的额头上亮晶晶的汗水,足见他一路行来的着急,幼南这才意识到,灵子曦交代过让她呆在客栈,她没有听话的等着他回来,而且还和别的男子出来赏花,作为已经定过亲的女子,就算天界的礼教没有人间那么严重,她这个样子却也已经十分不当了。
然而,幼南正在气头上,嘴上自是不会服软:“是呀,曦哥哥有正事就该去忙,我不用你陪也能过得自在。”
第八十五章:退婚
“好,很好,”灵子曦极怒反笑,“那么小的先行告退,就劳烦这位公子送您回家了。”说完,再也不看幼南一眼,甩袖而去,挺拔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林中。
幼南怔怔地立在那里,想要出声叫他,当着外人的面却始终拉不下脸,只能呆呆地看着灵子曦走远。
清落看着干着急,公主德行有亏,这事若是被灵子曦揪着不放,他是可以退婚的。
“怎么样?”站在林外的灵子皓还捏着那朵皎莲,眼带笑意的迎了上去。
灵子曦看了看他手中的花,单手圈住他的脖子:“走,喝酒去。”
灵子皓被哥哥拖得有些踉跄,却不反抗,由着他半拖半拽地拉着自己离开了城郊。这事是凤帝算计好的,让邪澄把幼南引到这里,他再来个“捉奸当场”,好有个理由去退婚。斜瞥一眼笑得开心的某狐狸,灵子曦突然觉得很吃亏:“你就这样弄没了我的未婚妻,要怎么赔我啊?”
灵子曦说完就有些后悔,这话怎么说得好像要灵子皓嫁给他似的。不过,想想弟弟穿着红色大红袍让自己掀盖头,红烛摇曳,美人羞怯,似乎也不错。
“我以后天天都陪你。”灵子皓一脸认真的说。
灵子曦揉了揉额上的青筋,就知道这家伙说不出什么靠谱的话,“赔”和“陪”都分不清,无奈地拖着他喝酒去了,真是的,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呢?
两人在炎都最好酒楼里找了个雅间,点了一桌的好菜,魔界有很多食材是其他地方没有的,一些带有魔气的肉食,确实比平日吃的那些口感要好。
魔界特有的名吃,是一种烤肉,把大块的角牛肉用作料腌制,拿木锤断了肉中的筋,然后整块放在大火上烘烤,吃的时候切下来再蘸作料。
这种烤肉十分对灵子皓的胃口,灵子曦早饭用的晚,还不觉得饿,一边优雅地品酒,一边照顾弟弟吃饭。拿小刀把烤肉切成片状,蘸好调料放到他面前的小盘子里。
灵子皓弯起眼睛,满足地享用哥哥的服务。
“让开让开!”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两匹快马在大街上奔驰,一男一女骑在马上,女人在前面开路,男人背了个大布袋。炎都的百姓似乎见怪不怪,纷纷让行。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灵子曦看着窗外景象,那两人可不就是奉命去捉虫的狂绪和狂绢嘛。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竹虫来。”灵子皓咬了一口烤肉,十分煞风景的更正。
吃过饭进宫去见了凤弦歌一面,凤弦歌要请他们吃烤肥虫,被灵子曦青着脸拒绝了,凤帝便打发他们快些回去,毕竟装生气也要装得敬业才好。
“师父,打算一直呆在魔界吗?”灵子皓看着他,总觉得他呆在魔界有些怪异,单看他周身的五色祥瑞与黑暗的晶石魔宫,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我现在可是钦犯,”凤弦歌讥讽一笑,妖冶的凤目中金光流转,遮住了那一瞬间的情绪,抬眼看着自己的徒弟,“若是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就马上来找我。”
魔界有直接通往天极的捷径,当初他就是从那个捷径入口掉进来的,从魔界去天极比走东海还方便许多。
“那样岂不是连累了师父?”灵子皓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凤弦歌无所谓的抿了口清茶:“天帝找到我是迟早的事,反正已经撕破脸,再加一等罪也没什么。”
灵子皓皱了皱眉:“那大哥怎么办?”
凤弦歌端着茶水的手顿了顿,苦笑道:“我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天界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从魔界出来的兄弟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的,灵子曦在计划着退婚的事,凤帝说会把幼南安全送回去,他也就不再担心,只是面对天帝的说辞还要好好斟酌一下,别的方面也要早作安排。灵子皓则在考虑师父说的那些话,总觉得凤弦歌在忧虑着什么。
“皓皓,你先回千寒山还是跟我回灵泉宫?”两重天的交界处将近,灵子曦勒马停下脚步,回头问弟弟。
灵子皓抿了抿唇:“我先回去一趟,晚些时候去找你。”
“嗯。”灵子曦不可置否,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不能时时黏在一起,转身,离去,在进入二重天的刹那回头,看见还在原地看着他的弟弟,突然生出几分不舍。
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的灵子皓自然看在了眼里,轻夹马肚,原本烦躁地低低嘶鸣的踏尘便如打了鸡血一般飞快地冲到了灵子曦面前。
“忘了这个。”灵子皓缓缓着凑近,在哥哥唇上印了个吻,轻轻地如同蝴蝶扑翅。
灵子曦被亲得心痒痒,勾着弟弟的脖子回了一个吻,重重地吧唧一口,一脸无奈地说:“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还要告别吻。”
灵子皓看着口是心非的哥哥,缓缓勾起了唇角,以前他不敢确定曦的感情,总觉得他是在敷衍自己,如今看来,是自己迟钝了,竟看不出这可爱的口是心非。
踏尘对于主人种种高难度要求自然是积极地配合,并且趁机在踏云雪白的脸上舔了一口。
“咴~”踏云突然嘶鸣一声立了起来,哒哒地跑开几步,生气地摆着脑袋。
灵子曦没注意到踏尘的小动作,只道是踏云不耐烦了,朝弟弟挥挥手便策马而去。
“王后!”办完事的邪澄回宫复命,“已将幼南公主送出魔界,天界派了一对天兵前来迎接,属下便回来了。”
凤弦歌点了点头,静静地听完邪澄的叙述,捏住手中的小簪子看了看,又递给邪澄:“她让你去天宫找她?”
“是,小公主听闻属下郁郁不得志,说若要做官,可以去天宫找她。”想想幼南临走时因为身份的暴露而对他流露出的愧疚神情,禁不住嘴角微抽,那小公主并不蠢,可惜被保护得太好,把一切看得太简单。
凤弦歌点了点头:“把这个收好,你先下去吧。”
“是!”
等邪澄退了出去,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的荣轩睁开眼:“这倒是个好机会。”
凤弦歌起身走到软榻边坐下,揽过榻上的人让他把脑袋搁到自己腿上,缓缓地抚摸着那柔软顺滑的长发,像在给大豹子顺毛一般:“等灵子曦把婚退了再让他去。”
荣轩点了点头,邪澄是灵子曦退婚的借口,现在去就是把脑袋搬去给天帝砍。
“弦歌……”荣轩仰头看着爱人,精致如画的眉眼,无论看多少遍,都会有惊艳的感觉,幽深若寒潭的凤目中,偶尔会有金光流转,稍纵即逝,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第一次见到他便是被这精致到近乎妖冶的脸吸引住了目光,那时的自己只是个魔宠,只能卑微地仰望着他,想要得到他,想要有一天这只绝世无双的凤凰会属于他,所以拼命的修炼、想尽一切办法夺权,只为了把他拉到自己怀里。
“嗯?”凤弦歌笑着低头看他,见他不说话,只是失神地望着自己,忍不住把他抱起来,在那双黑曜石一般沉静的眼睛上亲了亲,“你看着我又不说话,是不是想跟我讨这个?”
“当然不是,”荣轩推开凤弦歌,坐起身来,“我去批折子了。”
凤弦歌跟着起身,从后面环住那劲窄的腰身,看了看眼前泛红的耳朵,轻笑着把它含到口中:“向来杀伐决断的魔王,什么时候把折子留到傍晚还没批完的?”
不善言辞的荣轩抿了抿唇,被拆穿了,却不知拿什么话回击,只能沉默地由他抱着。
“轩,如果那一天真的发生了,你……”
“胡说什么!”荣轩猛然转身,直直地盯着凤弦歌,“就算与三界为敌,我也定会护你周全。”
“轩……”凤弦歌抬手把他抱到怀里,“我是说,我是凤凰,只要三魂不灭就可以重生,所以就算发生什么也不许做傻事,要乖乖等着我回来。”
荣轩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他:“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这也只是万一,我可是很惜命的。”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凤弦歌轻笑着拉开怀中人,在他菱角分明的唇边亲了亲,见那人还是面带忧色,便沿着线条优美的下巴一路吻下去,按在他胸前的手渐渐滑进了暗色的王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