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前,四爷把簪子给了太子爷,让他给三格格带去,太子爷答应了。
四爷的心意固然是好的,只可惜八爷不领情,他拿着簪子玩了会儿,就顺手插到了康熙爷的头上。
康熙爷的表情顿时晴转多云,你们小娃娃闹别扭,为什么要连累朕啊……
老爷子显然还不知道,他被这根倒霉催的簪子连累的,远不止是收了件二手礼物这么简单的事。
与此同时,西林觉罗家,收获颇丰的姐妹两个也正在热闹。
“姐姐,你可别把今天的事儿告诉我阿玛和额娘啊。”胤禔拉着清颜的手再三央求。
“为什么?”二阿哥对自家堂妹有好感,清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别说就是了。”胤禔的直觉告诉他,这事儿让家人知道了,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要我答应也可以,总得有点报酬吧。”清颜笑意盈盈,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敲诈,真是太浪费了。
“你要什么?要不我把这根簪子给你……”胤禔眼神一亮,有条件可讲就好,没有才麻烦呢。
“二阿哥送你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清颜按住胤禔的手,不让他把簪子拔下来。
“那你想要什么?”要是清颜肯要他的簪子就好了,那样他就不用带着了,胤禔的表情有些失望。
“你只要答应我,每天下午来陪我练针线,我就什么都不说。”自从针线的基本功过了关,胤禔就打死不肯再拿针,清颜怎么劝说都没用,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他呢,肯定要拉着他一起。
“你……”胤禔很不服气,可又不能不答应,只能委屈地点了点头。
第09章 有错就改好事将成
“你让我把这个送给二阿哥?”胤禔目瞪口呆地看着清颜,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胤禔本来以为,每天被清颜拉着学刺绣已经是很悲惨的事情了,不想清颜还能这么个性,在皇后娘娘再次找他们进宫说话的时候让他给二阿哥送个他亲手做的荷包,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对啊,礼尚往来嘛,人家二阿哥都送你簪子了,你总得有回礼啊。”清颜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也用不着送荷包啊。”胤禔倒不是觉得清颜的话不对,可是自己做的东西,他总觉得怪怪的。
“不送荷包你送什么?更复杂的东西你又不会做。二阿哥是阿哥,你能买到的东西他都能有,送了也没意思,倒不如送个亲手做的,礼轻情意重嘛……”清颜的尾音拉得有点长,笑容中带点慧黠,让胤禔看了有点发毛。
“那你帮我改改啊。”胤禔说不过清颜,只能应了。不过他上辈子拿惯刀枪的手,这辈子改拿绣花针实在是不习惯,不管清颜怎么逼着他学,他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个性十足,不经清颜的润色,很难见人。
过了几日,胤禔的荷包通过清颜、富察皇后、八爷的手,辗转到了太子爷的手里。
“三妹啊,你看看这个,再看看你做的,啧啧……”尽管太子爷这话是对着八爷说的,可他真正冲着去的,却是站在八爷旁边的康熙爷,这两位拿绣花针的本事,绝对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八爷知道那个荷包是大阿哥的手艺,偷笑都还来不及,哪里有空去反驳太子爷,于是一直保持沉默。
躺着也中枪的康熙爷就忍不住了,不禁在心里咆哮道,万佛啊,列祖列宗啊,朕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们了,变成自己的曾孙女也就算了,居然还被曾孙嘲笑针线活不够好,你们要是开眼的话,就把朕带走吧……
没有得到八爷和康熙爷的回应,太子爷也不失望,继续笑着说:“三妹啊,我记得色布腾巴勒珠尔也送了你簪子的,你要不要也回点什么礼?”有了八爷和康熙爷的作品作陪衬,太子爷看大阿哥的荷包,真是满意得很。
“簪子我给婉儿妹妹了,要回礼的话,也是她的事啊。”八爷祸水东引,试图找老爷子的麻烦。
“三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对,妹妹的簪子是姐姐送的,妹妹要回礼,也是送给姐姐你的,至于科尔沁世子的回礼,还是姐姐亲手做的更显得有诚意些……”康熙爷也不是好惹的,就算被人推下水,也要拉个作陪的。
八爷的脸色顿时就不那么好看了,康熙爷做的东西,做得不好他也得收,为了维护皇家格格的形象还不能到处乱说,可他做的,要是做不好送了出去,丢人可就丢大发了,很不幸的,八爷又一次搬起石头砸了两个人的脚。
“两位妹妹不介意到时候也给哥哥做点什么吧?”太子爷的话成功地让室内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向来不对盘的八爷和康熙爷难得同仇敌该了一回,共同用可以杀死人的眼刀扔向太子爷。
“你们慢慢商量,我先走了。”太子爷边走还边感叹,原来老四的冰山性子,是从老爷子那儿传来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苦逼的八爷和康熙爷都在跟他们痛恨的绣花针作斗争。
乾隆十年的时候,长春宫传出好消息,富察皇后时隔多年又一次有了身孕。
太医确诊之后,太子爷和八爷同时松了口气,这下好了,皇额娘有得忙了,不会再整天盯着他们的事。
事情真的会是这样吗?答案是否定的,女人的想法,不是男人可以猜到的。
皇后有孕,不能操劳,宫务暂时移交太后,钮钴禄氏对这个事情的高兴程度,甚至超出了她即将要多个嫡孙。
对于富察皇后这个儿媳妇,钮钴禄氏的感情一直是很复杂的,一方面,她不能不承认她的孝顺和能干,可另一方面,她对她又有着隐隐的抵触,钮钴禄氏是雍正爷潜邸的格格,不过仗着生了个“好儿子”,才母凭子贵,坐上了皇太后的宝座,而富察氏却是乾隆已经被认定为皇位继承人后迎娶的嫡福晋,身世之显赫,和钮钴禄氏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二阿哥的地位和当初的宝亲王极为相似,乾隆和富察氏为他看上的西林觉罗家的姑娘,在身世上也是丝毫不输富察皇后,这让钮钴禄氏压力很大,有个出生高贵的儿媳妇已经很愁人了,再来个同样的孙媳妇,她吃不消啊……
所以钮钴禄氏重执宫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太子爷的主意,就算换不掉未来二福晋的人选,也得赶在她进门之前,往二阿哥身边放几个人,牢牢锁住永琏的心,不给西林觉罗氏任何机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钮钴禄氏还算不错的想法在实际操作中遇到了困难,她是太后,在孙子身边放两个人不是难事,毕竟太子爷不能完全不给她面子,问题太子爷是个颜控,他身边的小太监、小宫女,个个都是貌美如花,以至于太后派过去的人,被他们衬托得毫不起眼,根本引不起胤礽的注意,白费了钮钴禄氏一番辛苦。
“二哥,今年春天的桃花开得不错哦!”八爷基本上是把钮钴禄氏的做法当做笑话来看的。
“你都告诉西林觉罗家姑娘了?”太子爷挑了挑眉,斜眼看着八爷,明明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八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正太子二哥没说具体是谁,他告诉西林觉罗清颜或者西林觉罗嫣然,似乎没有区别。
“小八!”太子爷狠狠磨牙道,他就说嘛,怎么好久都没收到那个笨丫头做的东西了,敢情是有人在中间作梗,那个笨丫头肯定是听说太后见天往他的乾东二所送人,吃醋了,所以才不送东西的,他得想个法子挽救形象才行。
太子爷不会想到的是,八爷其实没他想的那么八卦,他不过是在清颜面前轻描淡写地提了两句,纯属闲聊,绝非有意——八爷认为自己不是故意的,太子爷坚持认为八爷是故意的——问题清颜是个小女孩,比较小心眼,顿时就为妹妹抱起了不平,于是也不逼着他做东西了,没有了来自清颜的压迫,大阿哥乐得轻松,至于吃醋什么的,其实就是太子爷脑补过度,无中生有,人家大阿哥的日子,最近真是好过得很……
“二哥你别生气嘛,弟弟可是为了你好。”这日康熙爷躲在自己院子里看书,八爷在太子爷面前也就不用掩饰。
“此话怎讲?”太子爷危险地眯了眯眼,大有八爷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立马撺掇皇后把他嫁出门的架势。
“老四那个格格,心太大了。”富察皇后又不是吃素的,哪能任由太后摆弄自家宝贝儿子,这也就是太子爷定力不错——其实就是美人看多了,形成免疫力了,普通级别的美人对他没有杀伤力——换个定力差,还不得带到沟里去啊。
“那又如何?她毕竟……”尽管他们看不上钮钴禄氏,可人家现在是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要小看女人的枕头风。”尤其富察皇后那种级别的,她忽悠乾隆的本事,比起最得宠的高佳氏,只高不低。
八爷自认为没有小看自己的“皇额娘”,可指婚的意思传出来,他还是震惊了。
“额娘,怎么是……鄂弼的女儿?”搞错没有,明明该是鄂容安的女儿才对啊。
“鄂弼的女儿不好么?”西林觉罗家常进宫的姑娘就只有两个,富察皇后还算熟悉,对八爷的惊讶,她略显不解。
“清颜也不是不好了,可我觉得二哥不喜欢那样的类型。”为了两位哥哥的“好事”,八爷豁出去了。
“怎么会呢?你看他乾东二所的人,不都是那样的……”其实在西林觉罗清颜和西林觉罗嫣然之间,富察皇后和乾隆是存在争议的,乾隆觉得,儿媳妇好不好,关键看爹,自身素质过得去就行,没必要精益求精,同是鄂尔泰的儿子,鄂容安比起鄂弼,优势不是一点,可富察皇后却认为,反正都是西林觉罗家的女儿,娶谁不是一样,他们家从此就得站在永琏身后,这是无可更改的,既然如此,给永琏挑个更好的媳妇,不是很好么?
“那些都是伺候的人,福晋不一样的。”八爷努力歪楼,“我倒觉得他们家二姑娘更可爱些。”
“你觉得可爱没用啊,那是你二哥的媳妇,他说了算……”富察皇后说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八爷脸红了。
“二哥也这么觉得的,他小时候还送人家簪子呢,只送了嫣然,没送清颜。”八爷继续爆料,争取挽回。
“真的?”富察皇后的表情动摇了,皇上看好鄂容安的女儿,自家女儿也喜欢,还说永琏也喜欢——搞不好就是永琏让她来打探消息兼求情的——看来她得问问儿子的意思去,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不介意给他选择的机会。
“当然真的,比珍珠还真。”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八爷的笑容愈发灿烂。
“来人,看看二阿哥下课没有,让他下课马上过来。”富察皇后派人去叫太子爷。
这个时候,正在上书房上课的太子爷和在自家花园子晒太阳的大阿哥同时觉得后背一冷……
哪个没良心的在念叨我啊……很难得的,太子爷和大阿哥心有灵犀。
于是,浑身莫名一颤的人变成了八爷,富察皇后还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着了凉,要不要传太医。
第10章 太子爷的洞房花烛
乾隆十一年四月初八,富察皇后顺利诞下皇七子,乾隆赐名永琮。
永琮生来就白白胖胖,肉呼呼的脸颊上还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见谁都是笑嘻嘻的模样,特别讨人喜欢。
相比于总是不给自己好脸色的大儿子——此处仅指嫡子,至于其他庶子,暂时被乾隆忽略了——小儿子的贴心显然更合弘历的心意,对中宫的赏赐更是连绵不绝,叫后宫诸人看了艳羡不已,只恨自己没有儿子,或者儿子生得不够讨喜。
在被其他女人羡慕的同时,富察皇后也不是没有苦恼的事情,她恼的不是别的,正是乾隆对永琮的偏爱。
毕竟,和还是个奶娃娃的永琮比起来,已经到了娶亲年纪的永琏才是她和永琮真正的依靠,倘若乾隆偏疼永琮偏得过分,坏了他们的兄弟之情,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所以,这日乾隆来看永琮的时候,富察皇后委婉地对他提了提。
“皇上疼爱琮儿,这是琮儿的福分,臣妾替琮儿谢过皇上。可是皇上……”富察皇后抱着永琮盈盈一福,然后故意在最关键的地方停顿下来,永琮不明所以,只是随着母亲的动作咧嘴轻笑,表情天真可爱。
“皇后想说什么?”乾隆根本没有认真听富察皇后说话,他被儿子的小表情萌到了,伸手去摸他的小脸蛋。
“臣妾想啊,皇上纵是再疼七阿哥,也不能忘了二阿哥和三格格啊……”富察皇后故作“哀怨”道。
“原来皇后是在给琏儿和敬儿抱不平啊,哈哈……”乾隆这个人吧,他吃软不吃硬,你和他对着他,肯定得不了好,可你要是顺了他的意,那收获,搞不好比预计的还要多,“皇后放心,琏儿和敬儿的事,朕自有考虑。”
没过几日,二阿哥永琏的婚事就被提上了礼部的议程,三格格封固伦和敬公主和指婚色布腾巴勒珠尔的旨意也随后下了。
消息出来,太子爷无甚惊容,原因无他,西林觉罗家二姑娘就是他找富察皇后求来的。
可大阿哥就不同了,直到鄂容安接了指婚的圣旨回家,他都还觉得这件事是弄错了。
早先宫里明明有消息出来,都说是清颜得了主子娘娘的青睐,怎么一眨眼,二福晋就是她了……
“哎呦,嫣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赶紧收拾你该收拾的吧。”换了其他人,被明显不如自己的堂妹抢了进宫的好事,大概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了,可惜清颜本就无意入宫,早前那些传闻更让好些原本看好他们家想要联姻的世家也对她敬谢不敏,改为把目标放到家里更小的女孩子身上,可问题是,清颜是西林觉罗家这一代的长女,她不出门,嫣然就是入宫做皇子福晋,也不能抢在她的前头,偏偏二阿哥的婚事,皇家还催得急,鄂弼没辙,只能把女儿低嫁了,这样一来,到正合了清颜的意。
“你都不急,我急什么啊。”嫁人的事已成定局,胤禔除了安慰自己“早死早超生”,也没什么想法了。
“我们能一样吗?你嫁的是什么人家,我嫁的又是什么人家?”清颜整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再说了,我上头可是没婆婆的,你呢,宫里不仅有皇后,还有太后,你就等着慢慢立规矩吧。”
“不会吧!”胤禔彻底无力了,他甚至想起了他当初的福晋。要知道,可怜的大福晋进宫的时候,上头还不只是惠妃和太后,那会儿太皇太后还在呢,每天早上单是请安,就得跑上好几圈,着实辛苦得很。
不管大阿哥心里如何抗拒,大婚的日子还是一天天近了,西林觉罗家准备的和内务府送来的嫁妆也摆满了整整两个院子。
“二哥最近心情不错啊?”八爷很好奇,等太子爷知道新娘子的身份,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彼此彼此!”太子爷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他最近没有忙别的,就在忙着给八爷修公主府。
“二哥……”八爷拖长声音,立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明白,等“二嫂”进了门,他就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