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哥杀了三哥的女儿。”二憨子几乎是哭着嚎出来的。
听上去有一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风起先觉得没什么,又不是杀了二憨子的女儿,至于这么慷慨激昂痛哭流涕吗?可是后来才意识到不太对头:杀了三哥的女儿?难道是为了当初要为自己的那两颗门牙报仇?
我草。风骂道,站了起来,走了出去,趴在栏杆上,想了想,继续骂了一声。我草。
第一句‘我草’,是觉得冠龙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门牙可以没有,但是一小丫头的青春年华说没就没了!
第二句‘我草’,是因为三哥已经带着一大批人,声势浩荡地冲上来了!走廊的两头都被来势凶猛的混子堵住了!风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翻过栏杆往下跳!
但是当风瞅到楼下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冠龙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老实,别闯祸!
霎那间,风就恍然大悟了!
冠龙做的这么绝,为了自己两颗门牙杀了一小姑娘:也许!可能!大概!说不定!——故意激怒三哥,在看守所难逃被毒打一顿的下场,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进医务室,跟丁沙再次见面!
风看着向自己冲上来的人群,咬了咬牙!
豁出去了!
“你妹!”风咬牙切齿地骂道,接着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也不反抗,任由冲上来的人群对自己拳脚相加!
摄像头是有的吧……
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手!
“你妹的,冠龙!”
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窝囊的抱着头,蜷在地上,嘴里不停地骂着冠龙的名字。
烈焰浓情(7)
“三哥,钉子!”
“把他架起来!”人群里那个叫‘三哥’的孤单桀骜的身影终于‘大发慈悲’的开了口。
风闷哼了一声,被几个人架了起来,立在了栏杆旁。他觉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头也痛的要命,不知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拿钢筋棍像敲核桃似的刚刚在自己脑壳上猛敲!
“风。”
“三哥。”风费力地扯开嘴唇,冲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喊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敢动我,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老婆。”
“嘴硬是吧?”男人扬了扬眉,不为风的刺激所动,而是冷静地鄙夷一笑,“两颗门牙都值得去告状?你是小学生啊?”
风哑口无言。
“怎么了?打掉门牙……很疼?”三哥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也是!又不是掉两根头发!”
说完,三哥招了招手,人群列出了一条道路。
风抹了抹从额头流下来的遮住视线的血,看清楚了走过来的人竟然是青春哥。满嘴是血,张开口,风才发现里面已经一颗牙都没有了。霎那间,风就感到了脖颈耳畔处传来了格外凉爽的风,好清醒的感觉……
完蛋了。
风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这下三哥真是豁出去了。
“三哥,冷静点。”
“三哥,冷静点……”
“三哥,冷静点!”
就算身为2B青年的风再潇洒,现在这个时候也绝对不是一个耍酷嘴硬的好时机!果然,风说完这句话后,就看到了三哥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铁锤,另一手里拿着钉子,毒辣的眼神盯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已经给你的门牙一个交代了,你怎么给我女儿交代呢?”三哥勾唇冷笑,钉子的尖头正若有似无地轻撩着风结实粗壮的膝盖。
“三哥你说的这句话太暧昧了,”风陪着笑,说着冷笑话,尽量缓和着气氛,“我给您女儿交代?我又没有泡你女儿!”
三哥抬起眼皮,闪过一道厉色。
风立刻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吧。
钉子立在自己膝头,锤子在比划着……
很痛吧……
风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解释,都难逃这一劫了!
总不能让三哥去找冠龙要女儿去吧?
这傻逼的怒火,肯定是要找自己来发泄了!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狱警没有及时前来制止,短短的几秒钟里,风眼睁睁地看着钉子被敲进了自己的膝盖……
这一次,才是刺心剜骨的疼痛。
这一次,才真正改变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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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再度躺在了医务室的病房上。
手臂有些沉,抬不起来。风思疑着难道三哥还往自己手肘上种钉子了?侧过脸往下一看,这才发现一个黑色的脑袋正趴在上面!
丁沙正睡的正香。
风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医生也太不敬业了吧……怎么能趴在病人床边说睡就睡?
就在这时,站在门外守着的小张敲了敲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杯水,指了指水,又指了指趴在风手臂上娇憨地睡的正香的丁沙。
风没明白什么意思。
“这杯水里面有西班牙苍蝇。”小张一脸‘孺子不可教’的神色瞥了风一眼,“给他喝了。”
“靠,倒掉!”风脸色一戾。
西班牙苍蝇,烈性春药!
“龙哥吩咐的。”小张嘟哝了一声。
风蹙了蹙眉,不再开口了。
小张蹑手蹑脚地走了,只剩下风和丁沙两个孤男寡男……
烈焰浓情(8)
风伸出那只空闲的手臂,拨动了杯子。
‘啪’一声清脆,水杯被扣翻在地,风用的力气不小,于是碎成了一地的晶莹!
看着地上一滩水迹和碎瓷片,风吁了口气!
并不是风心肠好,不忍心加害面前的小医生。也不是风自命清高,不喜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泡马子。风最终决定违抗冠龙的命令的原因——他在顾忌着傅云绅。
丁当现在几乎成了傅云绅的‘御用医生’,换句话说,如果丁沙不是丁当的弟弟……一切,也许就不一样了!
“啊!”杯子的破碎换来了一阵轻呼。
“你醒了?”风不动声色地瞥了丁沙一眼。
“杯子!”丁沙也不顾睡眼惺忪,见到杯子碎了一地,忙站了起来去那笤帚。
“对不起啊。我老是叫不醒你,只有打碎它来把你吵醒了。”风看着丁沙纤瘦的背影,穿着白色的宽松许多的大褂,弯腰时隐约能看到那腰线和圆臀。
视线停留在丁沙身上数秒钟,直到丁沙拿着笤帚和簸箕转过身来,风才收起了贪婪的目光,轻咳了两声。
显然丁沙觉得用这种方法叫自己醒来也太过分了,哀怨地看了风一眼,“我看你根本就不是想叫醒我,你根本就是故意气我的!”
“喂!你压在我手上很重也!”
“……”丁沙语塞,半晌才说,“那你把我推开就行啦!至于打碎杯子吗?好端端的一个杯子就被你给打碎了!”说完弯腰去清理现场。
风扬了扬眉,还想跟这个傻乎乎的小子吵几句开心开心,突然发现他眼睛下那浓浓的黑眼圈,不由得缓下了语调,“好了,不就一个杯子嘛!”要不是这个杯子碎了,恐怕要被破碎的就是你了!
丁沙咬了咬嘴唇,听出了风话语里浓浓的诱哄的意味,感到有些莫名的肉麻,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我的伤……”风问。
“要在这里呆段时间了。”丁沙说。反复思疑着刚刚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这个奇怪的病人的嗓音和眼神,怎么听,怎么感觉,都能感受到暧昧……
“你昨晚忙了很久吧。”风柔声问。再怎么说,也要感谢丁沙的。膝盖被钉钉子的一幕,估计把这个小医生给吓坏了。
丁沙看了风一眼,两人视线交叠。
“是挺久的。”丁沙莞尔,垂下了眼睛,看着风盖着的棉被,“你的腿啊,幸好抢救的即时,否则感染了就糟了。”
“谢谢。”风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丁沙。
“不客气。”
“我渴了,也饿了。”风说,“可以吃东西吗?”
丁沙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早晨,“对哦!我该回家了!天哪,一晚上没回去了!今天上午还有课呢!”
“喂!”风有一种不好的直觉。
“病人,你先在这里躺着养病,”丁沙直接无视了风的话,拍了拍风的手臂,“我今天还有课,等我上完课再来!不要乱动哦!”
“你是学生……”
“嗯。”
“看守所没有医生了?”风脸色苦了起来,对自己的两条腿的‘前途’忧心忡忡。
丁沙轻松地笑了笑,“我是来实习。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说完后,就脱下了白大褂,拿起了另一张病床上的咖啡色单肩背包,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喂!喂!要是真出问题了怎么办?”显然的,风才不会轻易放丁沙离开。
丁沙转过身来,想了想说,“实在不行,看守所会给我打电话。”
“可是如果我感到不舒服,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你有电话吗?”丁沙微微一笑。
风耸了耸眉,他已经脱离手机一段时间了。
“你这个病人真奇怪。”丁沙看着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的风,又好气又好笑,从包里掏出了纸和笔,写上了手机号,递给了风,“你要是感到不舒服,就让狱警打这个电话。我叫丁沙。”
“丁沙。”风拿起了纸,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少年呵呵轻笑。“我叫风。”
“哦。”
丁沙点了点头,也没有放在心上,转身离开了。但是明显的,丁沙已经对风有了一些了解了,至少知道了他的名字……
……
医学院。
“要喝咖啡吗?”戴菲把一杯卡布奇诺放在了丁沙的实验桌上。
丁沙打了个哈欠,“谢谢了。”
“你昨晚通宵了?”
“嗯。”
“怪不得,今天心情不太好哦!反正这节课是大老黄的课,他不会介意你补觉的。”戴菲笑嘻嘻地对丁沙说,“昨晚是手术?”
“也算是吧。”丁沙又想到了风,蹙了蹙眉。
“看守所的事情很忙?”戴菲关心地问道,“我可以去帮忙啊!”
丁沙怔了怔。他抬起了头,看到了戴菲的热情的眼睛。
“不方便,你是女生。”
“那些人……很变态?”戴菲问。
“也是,也不是。”
丁沙想到了风。虽然用打破杯子的方式叫醒自己,的确挺变态的。但是,却无论如何对风提不起任何讨厌的情绪……
烈焰浓情(9)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让丁沙浑身颤了颤。在戴菲莫名其妙的注视下,丁沙以飞快的速度掏出了手机,当他看到来电显示人是‘丁当’的时候,皱了皱眉。
“喂,姐。”丁沙瞥了戴菲一眼。
戴菲知趣地挥了挥手,离开了。
“我失恋了。”丁当在电话对面呜咽了一声,很受委屈的感觉。
丁当暗恋的人是傅云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丁当带着丁沙来到本市,从飞机场下来的在男洗手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跟美女调情的傅云绅,丁当是个gay,只对男人有感觉,尤其是傅云绅在调情时还瞥了丁当一眼,正是这惊鸿一瞥,让丁当怦然心动!
虽然傅云绅当时是不满意丁当在场,充当电灯泡,才慵懒地瞅了他一眼。
但是,丁当还是好奇这个带着傲慢的尖刺长得貌美如玫瑰的男人是谁……“姐,”丁沙压低了喉咙,“那你还好吧?”
“不好。”
“唉……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怎么就突然失恋了呢?你不是在他身边做医生做的挺好的吗?他不是很信任你吗?他家里的事情你都知道得很清楚也!这还不能说明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很亲密吗?”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安慰和求安慰的话语。
丁当非常信赖这个弟弟的,于是把傅云绅目前的所有状况都告诉了丁沙,包括他内心小小的爱恋的情愫。而丁沙也是充当着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在必要的时候安慰安慰丁当罢了。
直到最后,丁当才抽抽搭搭地要挂电话了。
“你真的没关系吗?”
“嗯。”
“要不我现在请假去陪陪你吧!”
“不用了。”丁当果断拒绝了,他不想让他的宝贝弟弟靠近自己,更不想让他跟黑社会有染。“姐会hold住的。”
“好吧。”
“信任你,不代表爱你。”丁当叹了口气,“云绅就是个变态,他昨晚无意中说他喜欢跟不信任他的女人谈恋爱,这样才有得玩。你说是不是变态?”
“可是你还是喜欢他,对吧?”
丁当哀怨地说,“是啊,你不知道这个变态生病时候的样子有多可爱,有多萌……”
丁沙一脸黑线。
……
当天下午戴菲早早收拾好书包,站在丁沙的实验桌前。
“一起吃顿饭吧。我们可以顺便讨论一下明天的大实验。”戴菲很热情地说道,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看着丁沙。
“菲菲,你答应今晚跟我一起去吃顿饭的。”旁边突然走过来一个个头很高的男生,伸手抓住了女孩纤细的手腕,语气很狂妄,顺便用凶恶的眼神瞪了一眼丁沙。
拜父母的基因所赐,丁沙和丁当兄弟俩的个头都不算高。
面对一个一米八的男人,的确在气势上显得弱了些。
但是丁沙还是站了起来,很淡定也很机灵地说道,“同学,如果明天不想在冰红茶里面喝到兔子的尿,你最好放开戴菲。她可是之前有小心眼的先例哦!比如在我的咖啡里面加了些LSD,只是因为一次实验里,我没有找她做我的搭档。”
男生讪笑了一下,把视线定格在了身边挣脱不开的戴菲脸上。
“我和她今晚要去看守所给病人看病,”丁沙说,“所以今晚戴菲没空。”
“看守所?”
丁沙笑吟吟,“对哦。”
男生悻悻地走了。
毕竟整个医学院还笼罩在美好的社会主义的统治之下,对于看守所那些犯过杀人罪的恶魔还是有很强烈的抵触!不光是男生有些害怕,就连戴菲也有些为丁沙担忧了!
“你真打算去吗?”戴菲皱了皱眉。
“嗯。那里有我的病人。”丁沙说。
戴菲也没有再阻拦,因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同时被他们俩被摆在了最高的位置上!“那我陪你去好了。”
“不用啊,这又不是第一次。”丁沙故作轻松地说,“况且他们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是跆拳道黑带,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帮你哦!”戴菲眨了眨眼睛,轻轻扯了扯丁沙的衣服,又看了一眼还守在门口的那个男生,“我是真不想跟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