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欢且尽万行 下+外传+番外——芳菲

作者:芳菲  录入:10-08

“难道坐以待毙!”

皇帝笑。

“卿可救朕于乱军之中,朕却以何面目见天下人。”

少年怔住。

“不如抚琴一曲,待任将军的援军吧。”

男子调弦。

“能攻到这里来的人,不过一二。若任将军不负他神智将军之名,此刻也该与正主儿交上手了。擒得逆王,又何愁散兵不退?”

少年还要再说什么,琴声铮铮。

“先奏一曲无衣,祭亡者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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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幸得无恙,微臣救驾来迟!”

任定远翻下马来叩首。

皇帝已然熟睡,少年侍者黑衣如墨。

宋芙瑶一怔,旋即轻声道。

“莫扰了陛下清眠……”

任定远注视良久,叹服。

待两人与大队人马走远,少年方坐到地上,身上伤势沉重。

他取了池水融掉衣上凝结的血,皇帝于睡中笑他。

“若任定远也是逆王的人,如何?”

少年头也不抬。

“臣下为陛下影卫,为陛下生,为陛下死。若任将军叛敌,臣自随陛下杀将出去。若陛下不愿,臣随了陛下殉国,也就罢了。”

皇帝摇着白扇,微微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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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乱又起,皇帝于绿波堂见四方将领,少年与江湖散人数人请命。皇帝不允。

人散,少年被留在帐中。

少年问,“为何?”

皇帝笑。

“你受宋芙瑶教导,自记事来行走江湖,如今居然暗中立教,培植亲信,结党营私,该当何罪?”

少年道。

“无盟教为臣下替陛下集天下之力所为,何私之有。若陛下不信,愿交出令符,自废经脉,余生奉陛下左右。”

皇帝道。

“我要一个废人何用?”

少年心冷如灰。

皇帝笑。

“便给你一个表明心意的机会如何?”

少年懵懂。

皇帝解他衣扣。

少年恍然。

他咬牙,紧闭双眼。

“咦?我有这样可怕?”

眼皮被拉开。那个雍容男子,眼底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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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他随宋丞相入百花园来,于池边见显庆朝第二代皇帝,皇帝正绘菡萏花开,墨迹沾在明黄蚕衣的金色丝绣上,他随手绘成一朵墨菊,儒雅清贵,富贵难言。

“你叫什么名字?”

皇帝问。

“无名。”

园名百花,岂可提百花杀。

皇帝眼角飞出一丝笑意。

“就没有个外号什么的?”

少年怔忪。

“百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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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之晓,男子颜色杀尽花色,少年直到宋芙瑶急煞了,才行了君臣之礼。

当日那男子眩目之处,今日只有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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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绣成的纱帐内,低回浅还,辗转缠绵。

春日之晓,绦绦细柳随风去,点点金波碎铃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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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得胜回朝,却得知皇帝病危。

“怎会如此?”

宋芙瑶沉默许久。

“陛下得此症已久,无药可医。”

少年怒极而笑。

“天下可有无药可医之症?”

宋芙瑶道。

“你有所不知。陛下兄弟数人,以陛下为长,得居皇太子之位,一向为其余诸人所恨。陛下生母先圣仁皇太后便以百毒喂之,及陛下年长,虽御多次亲王兄弟毒杀,本身之毒却也缠入心肺。如今血液尽毒,药石无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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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帐里,少年忽然问。

“你可知我为何叫做百花杀?”

皇帝除去他黑衣,亲他冰肌雪肤,模糊问道。

“为何?”

少年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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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杀是毒,但从未有人见过。

传闻中它一滴可杀千人,可曾有人抓住少年,搜遍全身,却一无所获。

他不知毒即是人,即是百花杀。

以身尝百毒以避毒,以至血液尽毒的本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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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宋芙瑶献上药血。

以毒攻毒,可破百毒的百花杀,尽在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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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皇帝必然知道。

少年自幼为皇家影卫,毒术武功,皆由皇家教导,他无不知之理。

也有人说少年必然知道。

他的毒本是宋芙瑶所授,当年十三个影卫只有他一人过了这一关,是为了什么?

那皇帝何需花大心血收服少年,取少年心血不过一句旨意,何需与他相见?

而少年剖心而死,又是否是猜到了皇帝心意,心如死灰?

也许他心机深沉,或柔肠百转?

也许他咒骂抱怨,却无可奈何。

众人只道,少年于静室中取血而死,圣上感他忠心为主,赐葬以庆陵。成全显庆朝一段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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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他遥远的没有再见到他的日子里,他依然在百花园中赏景。

柳叶绿了又散,菡萏谢了又开,没有人再来。

番外:不识君

“魔教!!”

布衣少年盯着马上长笑的男子咬牙切齿。

“公子!”

一旁的老家人急煞了,虽说隔了百步之遥未见得听得见,可身处险境,家破人亡,怎能还招惹祸端?

“哟。”

男子回过马头。

“哪儿来的姑娘。”

少年暴跳。

“谁是姑娘!”

“那就是个兔儿爷。”

男子气定神闲。

“教主?”

随从凑趣的靠了近,男子邪魅一笑。

“带回去,收了。”

老家人哭求无用,少年被掳去教中。

这个教叫作无盟教,少年所居的住处,叫做绿波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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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男子回教,少年被绑去他跟前要做个论处。

“那是谁?”

男子挑眉。

“教主,您的夫人。”

少年“呸”的一声。

教众好心叫教主忆起来,多月前他战百花坳史通天夫妇时收了这个人,教中弟兄便将他与其他女子男子关在一处。

“谁知他却与婢女紫染私通!”

“你嘴巴放干净点!!”

少年又跳起来。

他罪名未下,教众不敢绑的太紧,此刻挣扎出来破口大骂。

“啧啧。”

男子摸摸下巴。

可惜了这张脸。

他右手反手锁住他双腕,左手捂住他嘴巴。

噫,这样还不错。

不能说话的少年辛苦的扭着眉头。男子嬉笑的灌了他口酒。

“咳咳!”

“如何?”

少年眼前晕成一片。

教众有笑骂或进言的,男子却道无妨。

他捏了少年精致的下巴把玩。

“此酒名为‘不识君’,今夜我却要你识得我。”

他笑。

“洞房花烛夜,岂可不识被翻红浪、碧波春海中你夫君我是谁。”

少年越急越快昏晕。

男子端倪他原来秀丽绝伦的面容,又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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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清越。

清茶一盏,醒人脑智。

“你!”

少年在百花帐中醒,浑身酸软。

但他还晓得抓住那遥遥走来的混世魔王骂。

“你颠倒人伦……!不得好死!”

男子有趣,只是任他抓着。

“颠倒人伦,不得好死,那也是与你一起。”

他一手揽住他纤腰。

“昨夜你求我求的那么厉害,怎么一醒来倒三贞九烈的?难道真忘了在我底下如何快活?”

少年被吓住。

男子好笑。

“你看,若不是如此,你为何穿了我的衣裳?”

少年忙看自己身上的藤黄绢衣。

“又为何睡了我的床……靠在我怀中……”

他伸手握住少年的腰。

少年惊叫一声。

“是不是?”

少年颤抖。

男子在他面上戏谑掠过。

“是不是很痛?可只有我知道,它多么软……”

潮热的呼吸惹得少年战栗不已。他要往后逃,男子却握住他要害逼他呻吟一声。

“……昨夜它总是抬着,你求我莫要放过你,难道都忘了?”

少年几乎要哭出来。

“我不记得了!”

男子很欣慰。

“我自然要你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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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之晓,男子将乏力的少年按在床上,少年哭喊着求他,他并不理。

“噫,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昨夜不是都做过?”

“我不记得了……”

少年只会哑声说这一句。

他越哭越没力道,越挣只将绢衣都散开了,藤黄的颜色将白肤衬得愈加细腻如雪。

男子轻而易举将他双腿架起来。

“呵。”

令人羞耻的声音响在百花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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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

激烈的性事中,少年的锐气几乎被磨光。

男子自然错会他的意思。

“噫?还不够么?”

再一挺到底。

少年只会歪着头被眼泪呛到哭。

“乖乖……总要你晓得我的好处。”

男子翻了他身又来一次。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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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大半个时辰,少年趴在枕上已奄奄一息。

男子犹未尽兴,但显然也无奸尸的兴趣。

“没想到,你倒比那些女子更好些。”

少年骂不动了,面朝下趴伏在锦褥上,男子勾了他的下巴亲。

“冰肌雪肤,身段妖娆……”

少年哭着哭着回过神来。

男子扑哧一笑。

“你以前未经过人事?有没有与人做过,你自己不知道?”

少年又清醒了些,既惊又羞怒。

男子见他唇瓣一张一合,偷了个香。

“温香软玉,名副其实……”

少年骂。

“畜生……!魔头!”

男子哈哈大笑。

少年被扑倒了又是揉弄。

“那便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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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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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叫教众喊他二夫人。

少年听到又骂。

男子恍若没听见,遗憾道。

“可惜你身份不够,终究不能做正妻。”

少年喝。

“我乃显庆淑嘉王后人!你是什么东西!”

男子噫了一声。

“倒是名门……”

少年不见他戏弄的神情,只骂道。

“淑嘉王显庆皇族,以金菊为表,世代清流!你一介草寇,妄图攀龙附凤,恬不知耻!”

男子“扑哧”一笑。

“攀、龙、附、凤……?”

少年结结巴巴后退。

“你、你又想干嘛?”

男子轻车熟路又把他身体按好。

“攀龙附凤……果然是我意所愿……”

他笑。

“原来夫人与我同心同意,妙极!”

少年方知说错话,挣扎不果。

百花帐中春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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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盟教与朝中奸党勾结,公子既得魔首亲近,何不先虚以委蛇,趁势追查,与正道里应外合,以奏全功?”

“这……”

穆华年一躬到底。

“华年代天下谢淑嘉王慷慨仁义之举,来日扫除魔道,必奏请圣上复淑嘉王封邑,淑嘉王入仕辅佐,重振朝纲!”

少年拧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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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盟教以墨菊为表,教主身着黑衣,衣绣青龙。

少年奏琴时少有的神情宁静。衣上金绣华美,眉目秀丽,如入画中。

男子击掌。

“大妙。”

少年竖眉。

野人何懂音律!

日光下男子的青龙图腾与墨菊缠绕辉映,霸气难言。

少年看晃了眼,失神后更气。

身着龙纹,犯皇家大忌,不知死!

男子知他所想,懒洋洋道。

“龙有鹿角,牛耳,驼头,兔眼,蛇颈,蜃腹,鱼鳞,鹿掌,鹰爪。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

他言到此处不知为何嬉笑,又道。

“……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正合我教通天彻地之能。”

少年鄙夷。

“说了那么多,不过是马首蛇尾,九似而不知其种!”

男子兴味。

“你这样岂不是连圣上也骂进去了?”

少年正懊恼间,男子却又悠悠道。

“骂得这样狠毒而不减丽色,也只有我的淑嘉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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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将剑刺向男子心口,男子揽过大笑。

“莫要作小儿戏。”

背后却是长剑透胸而过。

“华年……”

男子狂笑,“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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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崩,各路堂主纷纷于乱中但求自保,穆华年以左使令符调兵追查教主下落,不果。

男子于密室中交付少年。

“按此图出密道往帝京见皇帝老儿,说朝中叛臣为九王与左禁军都尉穆华年。”

少年见他血流不止,只知抽泣。

男子喝。

“快去!”

少年颤声。

“你为魔教首领……”

男子怒笑。

“我无盟教与皇家互为表里,教主从来都是影卫出身,什么魔教!”

他现出一身青龙。

“若不是皇家影卫,谁敢以五爪青龙与墨菊作表?谁敢横行无忌,冒天下之大不韪清除奸党,扶弱帝于乱世之中!”

少年痛哭。

“我、我不知道……”

“哎,你这没用的人!”

男子鄙视。

他笑。

“罢了。”

少年还未省过来,已被男子灌下一口。

“一杯尽醉,两杯尽忘,三杯尽弃红尘……”

少年眼前晕眩,唇边是男子受伤后更火热的唇。

“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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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王!”

穆华年持剑拦路。

少年回过头,明丽的眸色疑惑。

“你是谁?”

穆华年嘲弄,却嗅着一缕异香,旋即色变。

“不识君?”

少年皱眉头。

“你说什么?”

穆华年笑。

“好,为保你一条性命,竟使了不识君,舍了百花园中那人,教主好是痴情……”

少年尚神志迷蒙,被穆华年这几句却说得心中疼痛欲碎。

他没有受伤,一点也没有,疼的是什么地方?

大队人马陆续集结,军中打起王旗,是九王的正红火龙旗。

穆华年将少年怀中的男子尸首一剑挑起,摔入乱草丛中。

“无盟教匪首脱逃!”

推书 20234-10-08 :玉琼春——衡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