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易君接来下,点了点头:“是不能等。联系的那位国外的专家呢?”
“他昨天下的飞机,来见过董事长了。我刚也已经电话通知了他,应该在来医院的路上了。”
“知道了。”说完,走到了周浅边上拉着他坐下,“别担心,会没事的。”
周浅却是把目光转到了施易君手里的那张纸上。上面一条一条,写的都是手术可能出现的危险,每一条都悬着他的心。
“手术中”三个字,红得仿佛能刺瞎眼睛。闭上眼再睁开,它还是亮得那么鲜红,仿佛……不会黯淡下去……
一群人就这么在手术室门口坐着,谁也想不起来肚子饿,谁也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看着分针的脚步走了一圈又一圈,等待让每个人都有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终于,在太阳跨过了零度经线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等在门外的一群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迫切地看向走出来的那位外国专家。
第十一章
【发誓绝对不饶你!握拳O】
那位脑科专家走上前,摘了口罩,用英语说道:“我很抱歉……”
周浅的英语再不济,这句话也是听得懂的。
抱歉……抱歉有什么用!
满腔的怒意和无助急欲通过嘶吼发泄出来,却一张嘴,全身失了力气。
疲软的身体被施易君托住。周浅咬咬牙,没让眼泪掉出来。自己已经领身份证了,就快成人了,怎么可以掉眼泪!
挣扎着上前拽住了那老外的白大褂拳打脚踢:“我擦你个赤佬!你特么算什么专家!专家你妹!你特么别跟我说抱歉!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吧?我说法克!法克你!法克你全家!”
说着说着,眼泪却还是滴下来了。
施易君从背后搂住了他,给钟榆一个眼色。立刻就有护士上来,一剂镇定剂打了进去。
周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是单调的白。斜撑着在桌上假寐的施易君听到了动静,睁开眼来:“你醒了。”
周浅点点头:“嗯。”
“那我叫律师进来。你爹之前已经立下遗嘱了。”施易君站起来,没立刻迈开步子,而是用两指在眉骨间捏了捏。
“喂,我睡多久了?”
施易君边走边说:“大概十小时吧。学校已经帮你请了假。我也把这几天的通告都推迟了。”
周浅自己起来去了一趟病房里的厕所,出来的时候,施易君和那个应该就是律师的人坐在沙发上。
“周浅先生,你好。我是你父亲周崎奎的私人律师唐芯蕊。”站起身来,自我介绍的同时递上名片。
周浅接了过来,还没待问出什么,唐芯蕊又道:“一周前,周董他找过我,并且立下了这份遗嘱。现在请您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这就可以办理遗产继承手续了。”
一纸文书,拿在手里仅仅是一张纸的重量,可它的份量却那么沉。
周浅看了两行,就摇了摇头:“我现在没心情。过些日子,我再找你吧。”
唐芯蕊站起来:“没有问题。周先生也请节哀。”又转向施易君,“之前我跟施先生说的,还请仔细考虑。”
病房里又只剩下两人。周浅呼出一口气来,将身子往后靠去。
施易君眉头皱了一下,还是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别太难过。听说董事长之前住院的日子还是非常开心的。他一听说自己的病情,就找律师来立下遗嘱,想来也是走的很平静。你也不要多想了。”
也不知是真的太累,还是单纯地需要一个倚靠的肩膀,周浅顺势靠在了施易君身上:“听说我出生没多久的时候,爷爷就去了。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后来在老爹的口中才知道,出生和死亡可以很近。刚出生的我在哭,老爹老妈也都在哭……现在我好像是真的懂了,男子汉什么的,偶尔哭一下,也不要紧吧?”
施易君轻笑了一声,安慰地拍拍他的背:“要我陪你哭吗?”
“死开!你特么哭戏演的还少了!少来破坏我情绪!”周浅抹抹脸,拳头在施易君身上砸了一下。
这才缓和了一下心境,周浅拿起唐律师留下的那封遗书,看了起来。
爹留给他的东西不少,房产不用说,自然还有恒娱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在有决策权的股份里占了近一半。
自然,恒娱董事长的位置会落到周浅头上。但他现在还是未成年,想必还有后着。
再往下看,周浅不淡定了:这个监护人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个给监护人的百分之五的股权又是什么情况!老爹胳膊肘往外拐啊!
“我擦你个用心险恶的!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啊!”周浅冲着施易君咆哮。
没错,周崎奎遗书里,白纸黑字写着手下另外百分之五的股权转给施易君,而同时要他作为周浅的监护人直至成年。
“我也不知道董事长会这样决定。但之前唐律师跟我说了,我不是法定继承人,六十天之内如果我没有表态,那便视为自动放弃这份遗产。”施易君摇了摇头,继续道,“你若有了这百分之五的股权,就占了有决策权的一半的股份,也就是说恒娱的大小事项都由你一人说了算。这对恒娱的发展不利。所以我会在你成年之前持有这百分之五的股权,等你成年之后,若是有足够的能力,我会归还的。当然,如果你现在有能力让我六十天之内无法表态,我自然也认同你的能力。”
恒娱的股份里,有百分之三十是没有决策权的,作为上市公司的融资股票。因而董事会里的成员手上持有的,都是剩下那百分之七十的有决策权的股份。
周浅白了施易君一眼,咬着牙说道:“老奸巨猾。”
虽说心里还有些悲伤,但周浅基本也已恢复了状态。请了一周的假,基本就在为老爹准备葬礼了。
周崎奎凭其在娱乐界的势力,自然他过世的这一消息很快传开了。周浅也终于尝到了狗仔队所谓无孔不入的变态职业操守。
也幸好此时有着施易君帮忙,不然他真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这天,好不容易全副武装回到家,就连去床上的力气都没了,直接躺倒在了门口。
施易君也刚在门口换好了鞋,这时踢踢他:“起来。也快入冬了,地上凉。”
“擦!别那你的脚碰我!老男人!”周浅往边上打了个滚,还赖在地上。
年仅二十三岁风华正茂迷倒一大片女孩女子女人的施易君听到这个称呼眉毛不受控制地挑了挑:“老——男人?”
周浅“咕噜”一下爬起来,扭扭身子:“是啊,性功能障碍的老男人!”
施易君不屑地鼻子一哼,顾自进了屋子收拾东西。
我擦!他竟然没反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一般男人听到了这样的话,要不是真的有问题,就是强大的能力让他有足够的自信!
周浅想着,不由得全身抖了抖。
“好了,快点收拾东西。”相比之下,施易君还是更适应住回自己家。虽然两家生活条件差不多,但他家厨房显然更容易弄出些好吃的来。而现在成了周浅的监护人,也有足够硬的理由让他迁就着自己。
周浅认命地回房间理东西了。衣服挑出来几套,各类充电器连接线耳机,再捎上笔记本。然后把各类辅导书参考书工具书,堆起来有腿那么高的一摞书交给了施易君:“哈哈,麻烦你了啊施大明星。”一想,不对,“哎哟错了,应该是施老男人。”
施易君手顿了顿,忽然道:“对了,今天宋绚跟我说,董事长当初那起车祸查到原因了。”
周浅脸上表情也一僵,干咳了两声:“什么原因?”
“肇事者看似酒后驾驶,但却是一个欠了金印一笔巨款的赌徒。”施易君略微一顿,“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金印一手策划的,包括第二天就跌得不正常的股价。”
周浅一张脸立刻气得通红:“我擦!别让我撞见金印的人!我一定给他们一个连环无敌掌!”
施易君看向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金印的总裁,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伊倪。”
“啊啊啊我不认识!我擦我要捅他一万刀!”周浅抱着脑袋乱晃。
“不要鲁莽行事。他们这次没在警察那儿留下证据。”
“喂喂不要看不起人啊!不是强攻啊我不能智取啊!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头脑简单啊!”周浅说着,得瑟地一仰脑袋。嗯,等着吧,一定不让那什么伊倪过好日子!
施易君侧过头藏起了嘴角的笑意:不是强攻,那是……弱受?
吭哧吭哧总算是完成了在同一个小区里的搬家。虽说是一个小区,但中间的路程也让施易君开了十分钟的车。
一进门,周浅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天哪!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有贵公子气质的天王巨星的家!真的是那个能烧出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的貌似“贤惠”的人的家!满满一地的不要告诉我是内人妻子啊不要!
施易君却非常淡定地把装着周浅的书的箱子放在一边:“最近事太多,本来一周洗一次的,结果囤了两周。你要嫌不好走路就把踢一踢吧。”
周浅大囧:“我擦!这是内裤啊施老男人!我真是要疯掉了!洗衣机在哪里?赶快把洗掉洗掉!”
“我以为我们应该先折腾出睡觉的地方。”
周浅直接寻了个抱枕撞脑袋。最后还是决定,东西让施易君收拾,自己给他洗衣服去。
我擦!虽然最终劳动的还是是洗衣机,但是那种满足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一路捡着脏衣服到了洗衣机,原本准备直接一股脑丢进去,还是想了想,挑出了那变态的内裤,其他的让洗衣机绞去了!
至于内裤……等他没的穿了自己来洗吧!嗯!
第十二章
【变态也会安慰人,满足oo】
很快就到了葬礼的日子。尽管外面被记者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殡仪馆还是保持了肃穆和哀伤的气氛。
前来哀悼的人不少,施易君在周浅身后悄声跟他介绍着来人的身份,周浅勉强应付了过去。
来的人自然有名头的不在少数,甚至连金印总裁伊倪也出现了。
周浅这边才跟一位投资人叙完“旧”,那边施易君就疾步走来了:“周浅,伊倪来了。你别太冲动。”
周浅暗自握了握拳头:“嗯!你在后头拉我一把。”说完就走上去了。
施易君摇摇头:虽说自己不太想跟伊倪打照面,但也还真怕周浅那炸毛的性格。
远远得,周浅看见伊倪那张嘴脸就觉得满胸腔的怒气。你说他长了一张灵长类的脸,怎么行为举止都那么爬行类呢!
这是周浅带了有色眼镜对伊倪的印象。但事实上,伊倪却也算得上一表人才,风度有礼。而他那头及肩的黑发,更是惹人注目。
伊倪规矩地在周崎奎的灵位前祭拜了一番,眼神一转,看到了周浅和施易君。
几步走上前:“施天王,好久不见。”
周浅愣了愣,又反应过来:他大概不认识自己吧。
施易君仿佛没听到他那句话:“伊总,这是恒娱新上任的董事长,周浅。”
伊倪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周浅:“原来是小周啊!今后,金印还要你恒娱多给点机会啊!”说着,头一歪,这边耳朵后的头发就掉下来遮了半边脸。
周浅牙咬的“咯咯”想,却是深吸了一口气:“从小老爹就教我,社会是公平竞争。看来伊总还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啊。”说着,眼光一转,就看到了前前后后跑腿的施易君的助理小朱。
于是,他请了下嗓子,踮起脚喊:“小朱啊,过来一下!”
小朱就蹬蹬蹬跑过来了:“董事长什么吩咐?”
周浅指指她脑袋:“你发卡借我一下。”
小朱自然不说二话地取下递给周浅。
周浅接过,嘿嘿一笑,往伊倪头上别去:“伊总,您头发掉了。我帮您别上去,不用谢哈!”
小朱这发卡原是别皮筋儿边上的,是个大大的粉红蝴蝶结。这下别到了伊倪发际,怎么看怎么喜感。
伊倪忽然眼神一冷,施易君赶紧把周浅拉到了自己身后:“我们还要招呼别的客人,伊总请便吧。”
周浅还没来得及呼“过瘾”,手机响了。他背过施易君接了起来:“喂!啥人啊?”
“小周,是我!你特么不看来电显示呢!”康印容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擦!我今天忙着呢!你别给我添乱!”周浅皱着眉就要挂电话。
“诶别啊!我在殡仪馆外头呢!这记者堵得!你把我接进去。”
“我想接你我现在也挤不出去好不好!你等着吧,等结束了再说。”
收线。
于是,可怜的康印容就这么被堵在殡仪馆外头了。
等到了下午近五点的时候,这人才算渐渐散去。周浅顶着一张苦脸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自然施易君和一干助理也在帮忙。而顾曙岚则抱着手架着腿一边坐着,一副等着人服侍的样子。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周!我终于突破重围进来啦!哇咔咔!你很感动啊有没有!”
突兀的声音吸引了大家齐转头——除了顾曙岚。周浅白他一眼:“你确定真的是突破重围而不是人散尽了?”
哪知康印容已经看不见周浅了。他一个冲刺到了顾曙岚边上,看那阵势是让他下跪都愿意:“天哪!岚殿下!活的!”
但要知道,最吓人的不是康印容的这架势,而是他那张脸。
顾曙岚皱起了眉头,姿势不变地旋转了一个小角度躲开了康印容的爪子:“谢谢你的支持。但请不要假扮成我的样子。”话语间的嫌恶,差点击碎身为旁观者的周浅的钛合金金刚心。
康印容却满腔自豪地更往前扒了上去:“岚殿下,我没假扮。真的!这是我原来的脸!天啊!我没想到能亲眼见到岚殿下,还拜服在您的脚下!”
周浅囧得不能再囧,走上去,眼神在两人极为相似的脸上转了几圈:“我作证,我小学认识老康起,他就是这副脸了!”
于是周浅被连带着鄙视了:“哦?是吗?那你们这代孩子可真显老。”
周浅双目含泪,康印容却甩甩尾巴吐出舌头,喘了两口气,语出惊人:“汪!”狗语翻译:对!
周浅炸毛了,把某只大型宠物犬丢出了殡仪馆。
施易君上前安慰周浅:“你别在意。顾曙岚就是这个性子。收拾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吧。不过……你那同学真是神人。”
哪知他们前脚刚迈出殡仪馆的门,后脚康印容就跟上来了。呃……准确说,是跟上了顾曙岚。并且一路跟着到了酒店。
顾曙岚忍无可忍:他这么高贵的人怎么可以身后跟着这么掉档次的犬类呢!而且还是跟自己那么相像的犬类!
于是,顾曙岚从“丁骨牛排”上切下了那个“丁”,放盘子里递给了康印容。康印容浑身都放光了,讨好地晃了晃尾巴一人角落里啃去了。
周浅默念:“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晚饭时间总算过去了。可对周浅炸毛底线的考验还在延续。刚回到家,手机就收到了康印容的连番轰炸。
【小周我要岚殿下的手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