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一个容身之处,便和他一样先后遭遇了虐待?
伊登的左眼因为瘀青,高高地肿起,他觉得视线开始模糊了。地窖既潮湿又寒冷,他们又不停地拿冷的盐水泼他,让他
痛得牙关发抖滴下唾沫。
贝克教官提着伊登的头发往浴缸拖,一下子把伊登按进水里,他不能呼吸了,另一个男人从后头强暴他,力道又猛又快
,伊登一张嘴就吐在浴缸里。
他感觉到呕吐物在自己的脸颊附近漂浮,那让他恶心。不,是这一切都让他恶心,男人的汗酸与体味,老年人上气不接
下次的喘息,中年人浓密的体毛,那些胡渣。
如果心里没有准备的话,他肯定会当场疯掉的,他会发了狂地抵抗,会在水里窒息,最后被无情的大人当垃圾一样处理
掉。伊登拼了命地让自己冷静,千万不能慌乱,在探出水面时深深吸气,被按下去时闭紧呼吸。后头的蹂躏……就当被
野兽攻击。
他要活下去。和雅各一样,坚强地活下去。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之三:被领养的恶魔
伊登保持着蜷伏的姿势,瘫软在床上。他不到半夜就被放回来了,浑身冷得发颤。
淡红色的血迹慢慢渗进床单,承受原来这样艰难。他好困倦好疲惫——他从眼皮缝隙窥见贝克教官抚摸雅各的浏海。
明明是同样一双手,按他脑袋进去浴缸,任由其他人蹂躏孩童的恐怖的手。
竟然能那么怜爱地、慈祥地抚摸。
眼神带着一种黏腻的暧昧,雅各像是野猫,正因为对方拥有美食,而谨慎靠近。
贝克教官明显是疼爱他的,那种宠溺众所皆知,远远超出一般老师对学生的疼爱。
伊登看见教官屈膝跪下来,掏出一包顶级小雪茄,在床边握着雅各的手轻声说话;雅各不客气地收了烟,彷佛要吊情人
胃口似地,蛮不在乎地耸肩:「再看看吧。」
贝克教官继续低声恳求,满脸都是渴望,似乎渴望他们俩能有间不容发的亲密。
雅各却不为所动地撕开烟盒,打了火开始吸烟……
贝克教官最后失去耐心,终于狠狠刮了雅各一巴掌!
雅各烟还叼在唇上,歪着头,脸颊瞬间红肿了一片。
他表情忽然剧变,变得如同厉鬼。冷冰冰地瞪着贝克教官。
教官立刻就露出了后悔的神色,继续在床边苦苦哀求。
雅各用细长的指头夹烟,他的眼神像在观察一只在水滴中痛苦挣扎、逐渐溺毙的虫子。
他轻轻呼出一口白雾,在贝克教官终于放弃,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雅各拉住了贝克的领带。
他凑过去一下子吻住了教官,舌头主动缠进男人的嘴里。
他们激烈地吻着,良久。
贝克教官深深地陶醉在这个吻里,一脸心荡神驰。
他抓着雅各削瘦的肩头,巴不得揉碎了这个忽冷忽热,令人发狂的少年。
火辣辣的法式热吻,最后由雅各一脚踹开贝克教官做收尾。
「帮我叫校医。」雅各懒洋洋地命令。
「叫校医做什么?」贝克教官心情好极了,不管雅各要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我不想熬夜照顾受伤的动物。」雅各靠着枕头吸烟:「睡眠不足容易生病。」
「好。」贝克教官整理好衣襟,瞥了一眼躺着的伊登:「待会请校医过来一趟。」
「谢谢你,」雅各在贝克教官推开门的时候,冷不防补了一句:「爹地。」
贝克教官眼睛睁大了,整个人被狂喜淹没,他腼腆地笑了笑,走入长廊。
同样吃惊的还有伊登,他忍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爬起,颤着声音问:「你叫他甚么?」
「叫他爹地。」雅各调亮了灯光,拿出烟灰缸,在床边翘起二郎腿。
「……」
「那是什么眼神?」雅各眯起眼睛:「安东如果能弄烟给我,我也会叫他爹地。」
「真的吗……」
「开玩笑的。」雅各冷淡的回答:「贝克教官,将会是我寄养家庭的父亲。」
「为什么要当那种人的孩子……难道不知道和他住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吗?」
「小东西,你以为我来这里几年了?」雅各撇了撇嘴,从抽屉拿了一个药包。
「这里有止痛药,吃了再说话!」他把药包丢到伊登床上。
伊登忍着累累的伤爬起:「其实没有想像中的痛。」他乾吞了一粒药丸:「只是很恶心……很恶心……说不出的厌恶,
觉得他们实在卑鄙。」
伊登并没有特别想哭,但当他回过神,已经泪流满面。他缩紧膝盖,手里捏着灰阶魔术方块,脸部表情皱成一团,想忍
耐着,却没办法停止啜泣。
「我果然没有看走眼。」雅各下了床,走到伊登身边:「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手指,温柔梳理着被剪得参差不齐的棕金色短发。
就是这样的温柔让伊登更伤心,那让他想起母亲,想起父亲,想起他们在草坪烤肉,想起生日带着三角帽切蛋糕,脸贴
脸合照。有时候温柔比残忍更容易让人软弱。
伊登哭得更凶了:「他们有十几个……不停地打我,我以为我会熬不过……」
在名为北风的死亡地牢里,他不停听见隔壁凄厉可怖的呼声。
安东尼,瓷偶似的,像娃娃一样天真可爱的安东,比发型狼狈的伊登抢眼太多。
伊登受过的,安东肯定也受过了。被带到黑暗的地方,然后手脚被锁死,被喝得醉醺醺的工作人员注射药物、毒打,虐
待,甚至遭到轮暴。
不晓得太阳地牢里还有什么恐怖的手段,会使用在安东上头。
「安东还没回来,」伊登流着泪说:「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一起受苦的。
他们让他选了太阳,而我分在北风。我不知道他独自一个面对那些能不能活。」
「太阳。」雅各轻轻复诵:「我也是太阳。你比较幸运,幸运得多。」
雅各解开衬衫,给伊登看他后腰的疤,一块一块变色的烧烫伤,丑陋至极:「我庆生会那天,几乎全体员工都到齐了;
他们用喷枪烤我,祝我生日快乐。
我像狗一样痛得爬在地上,嚎哭失禁,还必须大声讲出自己的生日愿望——」
伊登一头撞进雅各怀里,紧紧环着雅各的腰哽咽:「不要说了,你不要说。」
为什么他总是一脸事不关己地诉说那么悲伤的事情?
命运的凿剔,地窖里落英纷纷的诡谲笑声,让那么年轻的生命化做了麻木的活死人!
安东到清晨才被抬回来,他昏厥在担架上,细瘦娇小的身躯裹在绷带里,几乎没了气。校医在一旁处理伊登的伤势,有
一搭没一搭地跟雅各闲聊。
「那孩子很漂亮,他会活下来的。」校医扶了扶下滑的镜架,帮伊登伤口仔细消毒。
「真不幸。」雅各冷哼了一声,校医被雅各的态度逗笑了:「听说你答应贝克了?」
「嗯,刚刚答应的。」雅各垂下头,吸了一口烟。
「他高兴得快疯了,警告我们对他儿子好一点。」校医额外拿出两盒止痛药给雅各:「可惜,我也想领养你的。你很聪
明,好好念书的话,将来会很有成就。」
「克里斯多夫,」雅各凑近校医的耳朵:「你是因为想领养我,才对我那么好吗?
那一整柜的百科全书,那些止痛药与维他命,圣诞礼物,感恩节火鸡,零用钱……
我几乎要以为你对我有性趣了,但你的老二似乎不那么想。」
雅各瞥了一眼校医毫无动静的胯下。
「嘿,别那么说话。」校医皱起眉头,开始交代伊登要怎么照顾伤口。
「你是性冷感吗?」雅各贴在校医背后,轻轻吹了一口烟:「或者虐待狂?」
「雅各!」校医蓦地站起,退了好大一步,整个人从脖子红到耳朵。
雅各露出牙齿笑了,他的笑容散发着魔鬼等级的诱惑:「亲爱的,找我?」
校医挣扎地望着雅各一阵子,又颓丧地坐回床边,帮伊登做最后的整理。
「我对小孩子没兴趣。唯一留在这里的原因是,只要闭嘴,就能拿到优渥的薪水。」
「那薪水多到足以出卖你的良知?」雅各问。
「只要足够付清我太太的医药费,到地狱去行医都可以。」校医低声回答。
「如果贝克欺负我,我可以离家出走去找你吗?」雅各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随时欢迎,你有我的名片。上面有地址。」校医拍了拍伊登,表示包扎完成。
「哦,克里斯多夫真体贴。」雅各摸着自己的胸口:「就知道你暗恋我!」
校医又一次被逗笑了:「需要什么再跟我说。」
「香槟可以吗?」
「酒精类的不行,还有,我觉得你该戒烟。」
「伊登,圣诞大哥要带东西给你,你想吃什么?」雅各摇了摇昏昏欲睡的伊登。
「我想吃火腿……熏鲑鱼……披萨与冰淇淋。」伊登迷迷糊糊地回答。
「火腿,熏鲑鱼,披萨与冰淇淋。」校医重复了一遍:「明天带过来给你们。」
从那一晚起,安东就变了。
他醒来时不停喃喃念着:有火……有火……玛丽安姐姐救我。
而且再也不睡床铺,抓了一团棉被缩到床底。伊登叫他,他只发抖也不回应。
他变得相当古怪。
雅各对这种情况见多了,孩子疯的疯,死的死,或像他一样,成为一个表面正常,内部却很有问题的瑕疵品,存活下来
的个个需要特殊照顾。
熬到十五岁离开,在寄宿家庭无法调适自己,自杀的也有。
孩童时期受到的创伤,因为灵魂还柔软,格外不容易痊愈——无论多久以后想起,都会隐隐作痛。
最后火腿,熏鲑鱼,披萨与冰淇淋是伊登与雅各一起面对面分掉的。
其实雅各胃口很小,吃了几片鲑鱼就开始找烟抽,剩下的佳肴都是被伊登吃掉的。
他真的饿坏了,肉味在舌尖化开时他感动得想落泪。
克里斯多夫医师一直告诉伊登慢慢吃,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狼吞虎咽。
校医的眼神有怜悯也有愧疚,他没办法为这些孩子做什么。
「喜欢玩魔术方块吗?伊登。」克里斯多夫医师看到床上的玩具,便和蔼地问。
伊登点头:「现在比较喜欢看百科全书。」
「我留在雅各柜子的《史丹佛家庭医学百科全书》?」
「嗯。」
「看到哪边?」
「综合疲劳症看完了。在念痛风跟合理用药。」
「觉得有趣吗?」
「嗯。」
「我有个想法,在这里的时间,你先念我带给你的书。每个月出练习题给你做——通过就有奖金。从医预科课程开始如
何?」
「好。」伊登最喜欢学新东西与考试了,他眼睛放光,拼命点头。
「又在用那一套骗小孩子。」雅各挑眉:「当初我也是被骗去念叔本华与尼采。」
「多看书是好事。」校医调整了眼镜:「不要让《Haut de la Garenne》拖累了。
好好储备能量,将来当一个能实现自我价值,活得快乐的人。未来是靠自己改变的。」
「克里斯多夫医师感觉是个好人。」伊登在校医离去后,感慨地说。
「漂亮话谁都会说,」雅各冷笑:「如果他真是好人,就该立即揭发这里的丑事。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让他卵巢癌的太太活下去,他需要这份薪水。而我们,只是没有小孩的他,用来填补愧疚感与罪恶
感的工具而已!他也算是帮凶!」
「没错……」床底传来幽灵似的声音,安东的脸浮现在黑暗里:「他为我注射药物,让我清醒着受苦,眼睁睁望着皮肤
卷起焦黑也没办法昏过去……」
「恨他们吗?」雅各淡漠地说:「还有力气仇恨,就振作起来!别让他们得逞。」
伊登伸手扶着颤抖的安东,让安东摇摇晃晃地爬出床底。「还痛吗?」伊登问。
安东面色惨白地点头。「伊登……我以为我们都会死掉。」漂亮的娃娃脸逐渐扭曲,接着哇地爆出了哭声;安东脸颊青
一块紫一块,走路别扭,伤势比伊登严重许多。
苍白的光线从窗外透入,伊登,安东,与雅各静静坐着。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以后。
安东望着自己被喷枪烧灼过的双手,浑身发抖,从未滋生的情绪在他心中发芽,他恨那些大人,他恨《Haut de la
Garenne》的每一根草木,他恨教官。那一夜之前,安东对世界充满怯弱的好奇与关爱,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心
被刨空,灌入了满满的酸苦的脓,他的胃袋与喉咙曾经被精液填满,他的天真被撕裂,成为一团揉皱的肮脏的纸巾。是
的,庆生会存活下来的孩子,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变得苍老,变得警戒,变得麻木,甚至变得锐利冰冷。
伊登与安东以为接下来的三四年,他们都要这样捱着过,那让他们悲哀而且发寒。
所以当贝克教官与雅各并肩站在讲台上,宣告雅各将从《Haut de la Garenne》毕业,从此离开保育院,接受贝克教官
的监护。没有人高兴得起来。
他们知道雅各出去了就像与魔鬼同住。穿着制服的学生零零落落鼓掌,神情穆肃,表情有如服丧。其中最悲伤的是伊登
与安东,他们稚嫩的双手十指紧扣,知道从此要靠自已过;但他们没有把握——连一丝丝的信心都没有。
雅各走出校门的那一天穿的是窄版黑西装,削瘦的身体包裹在衣料里,显得英挺。
伊登远远望着他,望着那头似乎在阳光下会熊熊燃烧的红发,直挺的鼻梁,尖下巴。
雅各就像感应到视线般回头,薄薄的唇无声开阖——「等我」他这么说。
接着是微笑,撒旦般诱人的胜利微笑,整齐的白齿一颗颗露出,散发森森寒意。
风吹起衣摆与浏海,雅各上车前,用左手缓缓比了一个割断喉咙的恐怖手势。
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伊登浅灰色的眼里。
他感到冷汗渐渐濡湿了双手。
安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馀悸犹存。
《Haut de la Garenne》邪恶的人们,以酷刑养出了更邪恶的怪物——更可怕的是,他们将怪物放出了牢笼,当作自己
的孩子,接回家育养!
复仇的大火即将席卷保育院,而员工一无所知,浑浑噩噩过着恣意妄为的日子。
伊登忽然有种奇异的预感——雅各一旦坏起来,保育院员工没有一个人及的上!
之四:惊爆丑闻
伊登头发渐渐长了。男孩子发育期变化得很快,无论是个头还是容貌,渐渐地在转变。
他抽高很多,变成相当英俊的小男生,就连凌乱的头发也没办法遮掩他的锋芒。
课业表现优异,课后从不松懈学习;克里斯多夫医师也惊讶于伊登的专注与毅力。
从白天到晚上,伊登给自己排了满满的行程表,其中包含锻链体力——把冬季的厚衣服,层层套在一起灌沙,最后用枕
头套包起,做一个现成的沙袋。
偶尔他被保育院员工找上,拖到地窖凌虐、侵犯,他都不吭声地咬牙忍耐。
他记着雅各的话:「等我」深信雅各总有一天会回来,这样的希望给了伊登力量。
所有愤怒与仇恨,伊登都在回寝室后发泄在沙袋上,沙袋表面布满斑斑血痕。
双臂肌肉越来越坚实精瘦,这是他点点滴滴一路受难一路煎熬过来的人生。
玩弄一个闷不吭声、表情冷淡、不求饶也不哭叫的孩子,是索然无味的事情。
相较起来安东虽然长高了一些,容貌仍是稚气未脱,看到火又怕得要命,保育院员工不再找上伊登了。他们热衷于蹂躏
安东,看孩子涕泪直流的哭嚎,他们就哈哈大笑,甚至拿刀刃割开安东雪白的肌肤,令男孩像野兽一样凄厉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