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了我们第七特别局出去。除非你去跟着他几天。”
我愣了愣,忍不住骂道:“娘的,这个乘火打劫的流氓!”
秦沛霖笑了:“牟青芳本就是流氓,你也并不是不知道。你想去陪他?”
我摇头:“不想。”
秦沛霖叹气:“可为了你一人便暴露了整个局的存在,小沈,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
“局、局座……”我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沈,过来。”秦沛霖开口道。
我无奈,只能走到他的面首站好。
秦沛霖个子并不低,我站在那里,他只消抬手,就能摸上我的脸。我吃了一惊,微退一步,却不敢正眼看他。
他的手扑了个空,就悬在空中:“小沈,过来。”
我自然而然的抬头,却正好与他的目光对视。他那双眼睛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让我顿时浑身冰冷,仿佛浸入冷水。
“沈醉……”他拖长了声音,缓缓地又重复了一次,“过来。”
背后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用极大地力气,将我使劲前退,腿肚子似乎都在发抖,却依然抖着回到了刚才站立的那个位
置。
秦沛霖笑了。
他与我都知道他赢了。
其实我清楚的很,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外勤组特务专员,也不过是他秦沛霖学生中的千万之一。他今日想让我关禁闭,我
便得在监狱里蹲着。明日他要我去牟青芳身边呆着,我也得去乖乖的去陪牟青芳。他若是想我死,只需要把我之前做的
肮脏事情说出去一两件,警察局自然会抓了我去崩枪子儿。
连陈沧水回国都他妈的立即是个外勤组组长。我是个什么东西?说白了,也不过是这个见不得光的特别局里最见不得光
的臭虫。我活的得意,是局长睁眼闭眼。秦沛霖若有一日要跟我较真,我只有被撵死的份儿。
他悬在空中的手摸着我的脸,大拇指使劲来回揉按着我的嘴,嘴唇压在牙齿上,触感冰凉又带了一丝痛,直到我感觉到
了血腥味。才知道,他用了如此大的力气。
他自然也瞧见了那些血丝,拇指竟然得寸进尺的探入了我的口腔,粗鲁的搅动着我的舌头。我被呛出了泪。
这倒似乎取悦了他。
秦沛霖轻笑,问我:“咱们多久没做了?”说话之间,已经开始解我中山装上的扣子。
我尴尬万分,根本不敢低头去看,站的笔直僵硬的回答:“四个月……”
秦沛霖已经打开了我的衬衣,他又笑了一声,然后双手揽着我的背,往他那里压低。他竟张嘴咬住了我左边的乳头,使
劲啃咬,以至于刺痛。我浑身僵硬,手足无措。双眼死死的盯着远处一点,方才忍住了破口大骂甚至掏枪崩人的冲动。
三年前在天津站时,局长便在筹划第七特别情报局,我当时过去请他带我入伙。他便命我雌伏。
这三年,发生的倒也不多,林林总总算下来不过十来次。不知道是否因为我太过无趣,亦或是总有梁玉那样讨巧的从中
作梗,吸引秦沛霖的兴趣过去。
我甚至会猜想,他只是为了教训我,才这般对我。让我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莫要越过雷池一步。
时间被拖得漫长难熬。
局长仿佛乐在其中,一直那么来回折磨我。
我只觉得浑身没有温度,所有的热度都从他身上汲来般,冰凉难堪。
他已缓缓伸了手往我西裤中探去。我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那时候被他戏弄的梁玉。我当时竟然还心猿意马,现在却
已理会到梁玉的感受。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局长停了手,推开我,回头问:“什么事情?”
“局长,北平站方面有紧急电文。”外面有人说。
局长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只顿了顿道:“我知道了,马上过去。”然后回头对我说,“衣服穿好,禁闭结束就回家休息
,等我找你。”
“是。”我声音竟然走了音。
局长拿起灯,走到门口又道:“在家里这几天把陈沧水盯好,别又给我出篓子。”
“知道了,局座。”我竭力平稳着声音答道。
局长带着那盏灯出了门,禁闭室的门又合上。我在黑暗中站了很久才去扣扣子。可笑的是,我手指竟然还在发抖。
禁闭是四十八小时,虽然过了一段时间,却不知道还有多久。
艰难的挪回到窄床上坐着,我不敢再睡过去。
局长也许听完了电报会再次回来。
这个想法让我烦躁不安。
可是直到禁闭结束,我都再没看到局长。
从局里出来的时候,杨子开了辆车在大门外等着我,一脸巴结的笑:“沈哥,禁闭辛苦。走,哥几个喝杯去?”
“喝什么?”我张口就骂,“你们他妈的不是盯着陈沧水吗?怎么全部都跑过来了?”
杨子干笑:“沈哥你也真是,不告诉我们陈沧水以后是我们外勤组组长。你说这事儿……我们再跟踪他不是找死吗?”
“他妈的不是你们太没用,能被他发现?老子能关了两天禁闭?”我一肚子窝囊气都没地方撒,指着杨子就破口大骂了
一通。
杨子唯唯诺诺,不敢回嘴。
直到被送到家门口,我到了家,才冷静下来。
对面陈沧水的屋子里亮了灯。
我恨恨的咬了牙。
他妈的我就不信查不出他究竟想干什么!
7.跟踪术
接下来几天,倒也无事。
没什么特别的任务,局长也没找我。我一个人憋在家里,卯足了劲盯着陈沧水。他却没什么异动。平静的让我心焦麻乱
。
杨子来了找我喝酒,见我这般,就嘲笑:“沈哥,你也真是。他已经是外勤组长了,你还这么盯着他,小心被他弄死。
”
“你懂什么?”我冷笑,“他让我在局长丢尽面子,吃尽苦头。我如果不抓住他的小辫子,以后怎么抬的起头?”
正说着,便见到陈沧水穿了长衫,带了绅士帽,手里拿着文明杖,已经下楼从楼道里走上了街。我立即起身,匆匆罩了
件风衣就要出门。
杨子在我身后喊:“沈哥,穿个背心,外面冷。”
我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只怕慢上两步就跟不上人,匆匆下了楼,才发现真是冷极了。那风衣本身就不保暖,我里面又
只有一件汗衫,冷的人不停发抖。
陈沧水的身影在前面转角处消失,我便抱着膀子追了上去。
我跟的很远,几乎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人群虽然拥挤,我也不想冒险紧跟。
他走的不紧不慢。我也不紧不慢,甚至有时间去百货铺子里转上一圈,出来的时候,便多了一顶帽子,或者一个围巾。
记得几年前入学的时候,局长便说我不适合跑外勤。
我问他为什么。
他便说我长得过于清秀,怕是跟踪的时候容易引人注意。
我不想学电讯,也不懂刑侦,若是不做外勤,便只能退学。那时候武汉局势已经十分紧张,正经找工作往往都落个行乞
的下场,何况我这种混吃等死的混混。天上掉下来个包吃包住包工作的培训班,我又怎么甘心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半年学业结束,我的跟踪课倒是拿了第一。
只是一拿到结业证书,便顿时又得过且过,与我同期的现在大小也是个组长,还有几人都当了副站长站长。也只有我才
还在这个第七特别局里死混。
陈沧水走了几个小时,竟然也不叫黄包车,仿佛要欣赏上海滩的美景似的,从法租界走到日占区,又从日占区走出去,
绕道老城隍附近,最后竟然走到了沪西地区。我仰头一看路标,豁然写着“安顺路”几个字。
我依稀记得他刚到时提过这条路,这会儿突然来到这里,也绝非巧合。然而不容我细想,陈沧水就突然消失在视线之中
。
我连忙快步上前,周边找了一圈,拐进了一个小巷,就看见陈沧水站在巷子里,悠闲地抽着香烟。他瞧我,也不惊讶亦
不生气,抬手拿着烟问我:“来一根?”
我一瞬间尴尬至无以复加的地步。
走过去拿了根烟,闻了闻,是金鼠牌,算是中档烟,只是近年物价上涨厉害,五十根也得十多块钱。都快要赶上半个月
的报纸钱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我装作不经意的问他。
陈沧水无声笑了。
他的态度让我终于恼羞成怒:“陈组长!耍着我很好玩是不是?”
他只是笑,摇头道:“我不是耍你。因为我根本没注意有没有人跟踪我。”
“那你怎么知道来的人是我?”我糊涂了。
他弹了弹烟灰,瞥了我一眼:“你不是住在我家对面的楼里天天监视我吗?如今兄弟们都撤了,我要出门,你只能自己
出来跟踪。我看了你的档案,跟踪课几乎满分,猜你应该是跟的过来的。哎……”他似乎觉得有趣,一摊手道,“你压
根没给我联系方式,你说我要找你出来,是不是只能这么做?”
我被他的明枪暗棍讽刺的又羞又窘,却一丝脾气也发做不出来,只能狠狠的吸着烟,当作是他的喉咙般,掐断了,踩碎
在脚底下。
“说吧!到底叫我有什么事儿?”末了,我冷冷地问他。
“没事儿。”他靠着墙冲着巷子外面的十字路口努努嘴,“咱们来看看热闹。”
他话音未落,大街上就响起了枪响与尖叫。
几个年轻人围着脸,穿着学生装,混杂在人群里,冲着安顺路029号洋房里出来的人开枪。那人已经倒在地上,浑身血泊
。
学生装的年轻人嘴里喊着“替天行道!铲除汉奸!”直到把手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尽才匆匆的跑了。他们个个眼睛放光,
手掌发抖,走的时候还仿佛大英雄般趾高气昂,唱着毕业歌而去。
真是蠢到了家。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上海沦陷后,一时间涌现了许多激进团体,最出名的莫过蓝衣社和忠义救国团。专干暗杀。据我所知,表面打着只杀汉
奸日本人,却经常秘密杀了许多赤色分子。蓝衣社据说还得了蒋委员长的密电嘉奖。
像这群张狂暗杀的小团体,也比比皆是。只是太过稚嫩愚蠢,策划不周密,给76号更多的借口抓人来枪毙而已。
“他们今天要杀的人叫做席时君,以前在日本留学医学,回国后在上海工部局开设了注册诊所,后来日本侵占上海,他
便做了上海警察局局长卢英的秘书主任,后来又兼任日本开设的支那语研习课教师。”
外面已经拉了警报,警察局的人已经赶了过来。从那洋房里又走出了两个人。一群人在尸体周围紧密围着。却不像是死
了什么大人物。
我皱了皱眉头:“他们杀错人了吧?”
“嗯。”陈沧水点头,“上面本来就担心这个小游击队无法完成任务。果然不出所料。”他递给我一张照片。“这个才
是真正的席时君。”
我递过照片来看了一眼,初步判断应该在四十五岁以上,身高不超过一米七五。
“他在公共租界养了个小情人,明天下午会去。你把他解决掉。”陈沧水说。
“为什么不让这个游击队继续暗杀。”
陈沧水笑了笑:“他们现在被盯得太紧,没办法动手了。你去解决了,也算作是他们做的,反正他们如此张扬,抓住被
枪毙也是迟早的事情。”
他在这点上,倒是与局长有相似的地方。可若说不同,也是极大的不同。
陈沧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若是秦沛霖来说,就是一张万分惋惜的悲恸。真不知道他二人这般的习惯,哪一个更好
一些。
只是无论是哪一种,我这个做人下属的,只能乖乖领命。
我收起心里那点儿子伤感,没再多说,把照片放入兜里,答应一句:“知道了,组长。”
8.暗杀
早晨大雾未散,从弄堂里可以听见远处电轨车当当响的铃声。报童开始吆喝着送报,嘴里喊着“三毛钱,三毛钱”。
对面大院的栅栏门,“嘎吱”开了。
有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的走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娇滴滴的贵小姐,扶着他,送到弄堂口,嘴里还唤着:“
欢迎再来。”
杨子已经悄悄走到到我跟前,低声道:“周围没人。他一路走着回去。”
我紧紧盯着楼下一路走过去的人点点头,把匣子枪上膛,别在腰后道:“你们先散,回局去碰面。”合上窗子,我从阴
面楼梯下楼从后门上了正街,找了个角落,耐心的等了两分钟,刚才的男子便从我面前经过。
我缓缓跟上去,边走边拿出烟袋来抽。
那个席时君昨夜也许一夜荒唐,早晨有些精力不济,我跟的很近,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东倒西歪的在街上走了。
街上开始已经渐渐有了行人。
我却并不着急,只小心的跟着,寻找机会。
过了一会儿,那个席时君似乎是想抄近路,转入了一条僻静的弄堂。
周围没人,枪上了樘,我便不再犹豫。
从他身后大踏步几下就抓着他那个脑袋,猛的按到地上,撞在生了薄青苔的石板路上发出“咚!”的一声。这一下子就
让他脑子发蒙,我抬起膝盖顶着他的第十三节脊椎。
枪眼冲着那人的后脑勺“啪啪啪!”三枪。
他那脑袋被崩的稀烂。
有女人尖叫了一声,“啊——”还没有喊完,就被人捂了嘴巴,声音顿时消失。
我站起来,将枪里剩下的子弹,乱射入周围的墙上,做出仓惶袭击,最后才得手的假象。把匣子枪别在腰上。
地上渐渐又红白相间的东西渗出来。
周围静的可怕,抬头望去,高耸墙壁上的窗子,各个紧闭。
远处传来警笛声。
我在不远处的台阶上挂掉席时君的脑浆,又掏出帕子擦了手,走到巷子口,脱下外褂,露出背心,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
一顶小毡皮帽带上,才哼着小曲,一路溜溜达达的离开。
小鬼子的宪兵队和工商部的警务队这才从远处驾车而来。
我在三个十字路口外上了车,将那枪擦干净了指纹扔给杨子:“给昨儿那个杀错人的除寇游击队送过去,偷偷藏在他们
谁家里,别让人发现。”
“知道了,交给我您放心。”杨子拍拍胸脯向我保证。
我那日到家后,倒头就睡,醒来已经第二日下午,便出门下楼去买报纸。不出所料,头版用初号大字写着标题“除寇英
雄昨日自天而降,通敌分子历时名登鬼录”。
这精彩绝伦的标题让我得意的哈哈大笑,又去买了两壶酒,才乐滋滋的上了楼。回去将那新闻又细细读了一次,无聊之
极,便翻来覆去的看报纸,没想到又翻了两页,却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全裸身体惨死家中,一代影星烟消玉陨》——梁玉神秘而死成悬案。
我怔了怔。
梁玉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
无数关于这个人的碎片在脑子里飞速组合,他坐在汽车里缩在阴影中,局长坐在他身边的那幕,我记得一清二楚。
难道是局长?
我还没有消化这个想法。房门就被人一脚揣开。
就在那一瞬间,我已经将枪上膛举了起来。可惜对面是六个人,其中两个人还拿着机关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