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FZ）下——陆子君

“您的孩子也一样优秀。”

“所以嘛……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白可可望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因为我并不知道你的父亲想做甚么，但是高告诉我他要小季去德国进修。”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我相信你不知道，但我不相信这事儿和你没关系。”那双美丽的眼睛看过来，高深莫测的闪烁着光芒，“我的前老公

喜欢男人，男人也喜欢他，我当然看得懂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有意思的眼神。”

“这是您这些年的经验么？我很同情您。”

“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对方抿了一下嘴唇，看起来红润而饱满，“我总是他的母亲，你想要干甚么，怎么也要过我

这一关吧。”

白可可忍不住笑了：“我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能得到大明星的眷顾。”

“不用这么谦虚，我和ratasy打了十几年交道，他想甚么我也能猜到一二。”对方抬起手来，手指纤细白皙，“你的未

来，大概也就是一流的电视明星，然后再转回大荧幕来。而我的儿子，将会以新锐摄影师得到媒体的吹捧，在大学进修

导演专业也将被好好炒作。我们不妨打个赌，我儿子自己独立执导的第一部电影将会是你主演的，信不信？”

“我真的不知道……您为甚么会这样想？”白可可很无奈，但不能否认心里对她这个设计很满意……

“不知道？”对面女性脸上的笑容优雅而充满玩味，“那你不如去问问ratasy为甚么让你叫这个名字。”

白可可的笑容僵在脸上，终于忍不住在人群散去后，直接杀去找ratasy了。

摇摇晃晃坐在从外景地回去的车上，白可可皱着眉头，看着对面抽着雪茄的人有点儿暗怒。

Wledef紧张的看着两人：“ratasy先生，可可少爷……两位要点儿甚么喝的么？”

Ratasy摆摆手：“wledef你为甚么这么紧张？不就是可可么？又不是外人。”

白可可哼了一声：“我可没想过认你这个父亲。”

“老实说，我也没想过你会这么快认我。不过也三四年了，你还没想清楚么？”ratasy看着他的目光柔和闪动。

白可可转开头：“我最希望的还是没见到你。”

Ratasy微笑了一下：“我倒是每一天都会想起那天你来找我的时候。嗯，啊……天上下着很大的雪……一片一片的降落

下来。大地全都是白色的，多么纯洁美丽……”

“我没有那种兴致和把香槟当水喝的人讨论这些高雅的玩意儿。”白可可冷下脸来，“那一天我的母亲死了。”

“对于sangdery的死，我也感到很遗憾。但是她当年主动离开我，我想照顾你们也没甚么机会。”ratasy惋惜的叹了口

气，“不过感谢上帝，你来找我。”

“如果不是母亲要死了，我想她也不会告诉我其实我有个父亲。而且这个父亲还很有钱，更没有死。”白可可讽刺的哼

了一声。

Wledef咳嗽一声：“可可少爷，这种话对ratasy先生说很不礼貌。”

“那种虚假的礼貌就算了吧。”白可可鄙视的眯了一下眼睛，“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也不能安葬了我的母亲，更

不能有钱上学，甚至活下去都不行。”

“可不是？那天你来的时候穿的那样单薄……真叫我心疼，给你洗澡和吃东西……你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吃饱

了。”ratasy陷入回忆中，“我几乎没有怀疑你就是我的儿子，我只想好好照顾你。”

“算了吧。”白可可冷笑一声，“我最后还不是接受了一堆检查化验才确定是你的儿子？你以为我要分你的家产么？要

不是吃人的嘴软，我才不会接受你的安排去当这个见鬼的模特！”

“你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的身体，有这样一个上天祝福的外貌，你不走在闪光灯下就是浪费你的天赋。”ratasy笑了一

下，“当然，到你四十岁？或者五十岁的时候，真的还是不喜欢这一行，你完全可以再去读书。”

“反正已经过了读书的最佳年纪，所以甚么时候儿读都差不多了对吧？”白可可翻个白眼，“算了，我现在就想知道，

你究竟为甚么要拍这个片子？”

“嗯？我以为你拿这个本子给我看就是要我拍。”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随便说说？这几年来你跟我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你却专门为了这个本子通过wledef来找我，我自然把这当做你

的恳求。”

“……好吧，我不否认，我是很希望这个片子拍出来，因为确实很好看。”

“当然，我不会投资和拍摄一个烂片，更不会允许我的名字挂在一个烂片的上面。”

“但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希望通过这个片子得到某些你一直想得到的人？”白可可瞪着对方，“说吧，究竟是季易的

父亲还是母亲？”

“嗯？我以为你会问我究竟想得到的是季易还是他父亲？跟他母亲有甚么关系？”ratasy的惊讶不像是假装的。

白可可抿了一下嘴唇，还是不知道怎么问出“那我为甚么要叫这个名字”来。

Ratasy沉默了一阵，却转头看着车窗外：“请你原谅，这并不是一个很动听的故事。”

“我想知道。”

“好吧……wledef帮我想想……那年是哪一年？五年前，七年前，十年前？抱歉可可，我真的不记得了……那时候儿是

我第一次见到季。他那个时候还很年轻——当然，他现在也很年轻——那双漂亮的眼睛啊……我总觉得能拍出如此美好

的洛洛来的人，也有一颗美丽的心灵。当我真的在高的办公室见到他的时候，我只觉得……感谢主。他竟能创造如此动

人的人。”

“……原来是个初恋的故事。”白可可哼了一声。

Ratasy却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继续抽着雪茄：“但是他对我完全没有兴趣，我也知道他那个时候和一位叫做白可可的女

模特走的很近，我就想，他不是我这样的人，算了吧。”

“我以为你会凭借你的权势潜规则一下呢。”白可可嘲弄的笑笑。

“我当然也希望他会被我的权势吸引，但他要真那样了，就不是季绍龙了。”ratasy的声音充满了遗憾以及尊敬，“他

是个无法收买与改变的人，坚定的，正面的，但又是漫不经心而随心所欲的，也许就是所谓艺术家的气质吧。我没有办

法忘记他，即便我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喜欢他的。”

“……还真长情。”

“我当时想，他究竟喜欢甚么样的人呢？你不能否认吧，你的母亲，其实和白可可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她当年也很温

柔，但是强势，她虽然不是模特或者演员，只是个小职员，然而……哦，美丽的东方人，真是神秘而坚强。她知道我并

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在一起，甚至也不是因为喜欢女人……总之她离开了我，我反而很希望再见到她。”

“如果想见，我不相信这世上又找不到的人。”

“话虽如此，但是对于一个不想见你的人非要出现在对方面前，也很不礼貌吧。”ratasy摆摆手，“不过我最终知道季

其实是喜欢男人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呢。”

“……于是你又动了心思？”

“他是个很重视朋友的人，所以只要对他的朋友出手，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他还很长情——”

“能这样利用人心，你也是高手了。”白可可不知道现在给他脸上一脚好，还是一巴掌呼过去。

“我是个生意人，如果不能收获感情那么至少要收获金钱，这个世界很公平的。我给你机会，你给我赚钱。”ratasy从

回忆中恢复过来，“好了，你还有甚么想问的？”

“那你现在培养季易，还是对季老师不死心？”

“一半一半，我希望他至少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不管是帮助他的朋友还是帮助他的儿子，我只是这么想。”

“我不信。”白可可眯着眼睛，“因为从你的讲述中，你既收获不了感情，也不会得到金钱。毕竟季易现在签的公司还

是高叔叔的。”

“我要是把他的公司收购了呢？”ratasy笑得很开心。

“那我只能说……你真是个贱人。”白可可咬牙切齿握起拳头来。

“可可少爷！”wledef出声阻止。

Ratasy摆摆手：“没关系，他心里一定不明白的wledef。只是儿子啊……如果一直那样下去，季易的心只会在他父亲身

上，这一点不是你告诉我的么？那你怎么能得到他的心呢？”

白可可彻底惊讶了：“你，你在胡说些甚么？”

Ratasy靠近他一点，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喜欢季易，对吧？就像我当年被季吸引一样，你也被他的儿子吸引了。真是

父子一样的命运啊……”

白可可呼吸都忘记了，只觉得脑中嗡嗡的：“你，你……”

“不用担心，我是你的父亲，我当然是帮助你。你没发现我一直在制造机会让你们在一起么？”ratasy满不在乎的吐出

个烟圈，“我并不是那种非要有个儿子继承家业的人，反正生意而已，交给谁都一样。我一直都做好没有后人的打算，

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干涉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不过我也很喜欢季易这个孩子，所以我想打磨他，让他配得上你。”

“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样做！难道你认为季易知道了这些还会和我在一起么？”

“他知道或者不知道没有任何影响，我们看的是结果，不是么？儿子。”ratasy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只希望我的儿

子可以得到他喜欢的人，就是这样。”

白可可完全说不出话来了，隔了很久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用问么？你自己想想这么些年来，你究竟有没有和除了季易之外的人有过深的接触吧。”ratasy微笑着，“学院王

子有两个，但是王子和王子一直在一起，没有公主。多么可爱的童话。”

白可可低下头来：“但是他喜欢的是……”

“那很难的……”ratasy笑了一下，“你认为季会答应么？就算季易表白了，他也不会如愿的。”

白可可转头看着窗外，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车厢里还是淡淡的雪茄味，让人思考不能。

第五十一章

海报出来了，张贴在电影院的醒目位置。

一半是半张脸，挺直的鼻梁，睁大的眼睛，眼中印出的是一个瘦瘦的男人背影。那个背影微微回首的也是半张脸，一顶

小礼帽，黑色的西装，修长的身线。左手上捏着一把枪，枪口往下。另一只手抚摸在帽檐上，似乎嘴角带着个意味不明

的笑。另一侧的黑底白字标出了影片的名称，右下角是主创人员的名字，以及发行方。

高晟立在休息室门口看了一眼，招招手，安森过来：“高先生？”

“今天的全球首映礼，准备得如何？”

“主创人员全都到了，当然还包括白可可女士。”

“媒体呢？”

“几乎能想到的都来了。还有很多没有邀请卡的堵在前门那边。”

“临时加位子吧，反正人越多越好。”高晟交代了一句，“你快去接洛洛来吧。”

安森点头去了，正好在门口遇到了ratasy，这就行礼。

“记得给观众席和采访席几个镜头啊，这样才能更说明热闹——”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ratasy烟灰色风衣掩盖不住他

脸上的笑容。

高晟过去和他握手：“没想到您是一个人进来。”

“我倒是想，但是洛洛和季是不会挽着我的胳膊的，哈哈哈——”ratasy的心情明显很好。

“那么白可可呢？”

“哪一个可可？”ratasy挤挤眼睛，两人一起笑了。

“除了我这位可可，当然还有一个。只是我要和我老公一起走，另一个可可是和小季一起。”浅笑传来，伴随着外面的

欢呼声。

高晟转头：“好久不见了白。”

白可可过来和他拥抱一下：“还是这么年轻，本来以为在片场能见到你，没想到你这么忙。”

“瞎忙。”高晟托着她的手往里引，“先到后台休息一下，首映礼很累人。”

“好多年没走在红毯做首映礼了，我还真有点儿害怕呢。”白可可一笑和他往里走，悄声道，“你答应了ratasy培训小

季的计划？”

“没有拒绝的理由。”高晟坦白一笑。

“高啊，这么多年朋友，我把儿子交到你手上，你就是这样帮我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要结婚，我大概有生之年都不会知道你其实和季有个儿子。”高晟继续微笑。

白可可看了他一眼：“别忘了当年没我和季，洛陵已经死在多瑙河里面了。”

“我当然记得……所以我会做到一切我可以做的。”

“你……”

“白，我相信……你也觉察到小季的感情了吧。”

“当然，我和儿子可是每个礼拜通话！”

“难道你赞成？”

“……如果有别的选择，我当然不希望。”白可可叹了口气，“但是他们是父子啊，就算媒体不知道，他们还是师徒。

”

“出柜在这个圈子现在也不算惊世骇俗了。”

“季的话，他也这个年纪这个地位了，不会打击多少，但是季易，他还年轻。”

“有的东西我们烦恼多少都没用。”高晟安慰的拍拍她的手，“不要想得愁眉苦脸的，一会儿上台，你可是这片子里唯

一的女性呢，要笑得美丽点儿。”

“去！”白可可笑了一下，去休息室等着了。

高晟看着一直在她身后半步陪伴的现任丈夫，心里突然在想，如果当年不是那么专注于自己，那么现在陪在洛洛身后的

人，会不会是自己呢？

但是想这些已经没意义了，自己是已婚男人了，自动丧失资格去招惹对方。低头看看无名指上的婚戒，高晟振奋精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