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原来是在纪念。
夏童脸上微微露出一丝难过与隐晦心疼,一闪而过,却足够让吴嫂看见。后又扬起一个微笑认真向吴嫂请教可乐排骨的
做法。
裴慕离,今天晚上,你若不回来就罢。可你如果真来了……
呵呵。
53.回归
油焖莴苣,清炒菜花,红烧肉,香菇鸡汤,外加可乐排骨,做好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将可乐排骨端上桌时,吴嫂正在旁不时走动,嘴里嘀嘀咕咕着,脸上的喜意也早已换成了忐忑。
她这么笃定裴慕离会回来,只因为她是看着裴慕离长大的,对他的了解程度之深,就是连裴老爷子也比不上。
虽然裴慕离不管是面上还是行为上都没有特别的将夏童放在心里,但她知道,她家的少爷只是还没有意识到,但夏童在
他心里,是绝对有位置的。
不然在今天这么个特殊日子,如果不是在别墅内打电话,他根本不会接;更别说在接了之后破天荒的多说了那么多话了
。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裴慕离却丝毫不见人影,她的笃定也渐渐消散——毕竟夏童的身份摆在那,又是与人共享的。
就算他在少爷心里有点位置,也难到可以影响他的级别。
“夏先生,你给少爷打个电话吧?”见夏童正解下围裙,拉开椅子坐在桌前,吴嫂不死心的将电话拿给他。
夏童接过电话,想拨号却发现自己并不记得裴慕离的手机号,便又将电话递回给吴嫂,拿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播出裴
慕离的号码。
手机嘟嘟的响着。估计是旁边吴嫂紧张中带着殷勤期盼的目光影响了他,他竟然也开始有点紧张。
以至于在面对响了好几声,几乎要忙音时才接通的电话,他喉咙都有点干哑。
清咳了一声才说道,“我,我做了晚饭……你还有多久回来?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方并没有说话。而夏童,他该说的已经说了,该表示的意思也已经表示了,也没有心情再违心说些让自己恶心的话。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吴嫂在旁急的挤眉弄眼暗示夏童再说些,可夏童根本就不去看她,只将手机放在耳旁,眼眸低垂看
着冒出丝丝热气的菜盘。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夏童准备换只手拿手机时,那方裴慕离清冷的声音响起,“去开门。”
呵呵。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夏童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明亮,放下手机笑看了一眼吴嫂,朝门口走去。
吴嫂在后面追问,“少爷回来了?”
“就在门外。”
随着裴杜两人都在这常驻,这里不再是以前那般模样,光佣人下人就有十来个,但现在,听到自家少爷竟然在门外等着
,吴嫂的眉峰皱起,“怎么没人开门?那些人一定要好好敲打了!”
见夏童已经走到门前,她暂时放下这念头,不再跟着上前,招呼着厅内与在厨房收拾的佣人都离开。
夏童打开门就看到笔直站在门口的裴慕离,碧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明明灭灭。
垂下眼,夏童侧身退后一步,弯腰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只跨一步进房,就没再动的裴慕离脚前。
这动作就像是等待丈夫回归的小妻子一样,熟练又平常。
眼眸的颜色转为更深的一层,裴慕离换了鞋,却仍然没有走动。夏童见状疑惑的抬头看他,却见他正灼灼的看着自己,
然后双臂打开。
先是疑惑,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夏童忙上前微颤着手解开他的西装纽扣,走到他身侧,微踮脚除下他的外套,转身挂衣
时耳垂微有些发红。
裴慕离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在看到他小巧的耳垂蔓延上的颜色时柔和了许多,甚至隐隐带着笑意。
对于这厅内突然间消失的吴嫂与众人,夏童并不觉得奇怪。在厨房内将电热锅内的米饭装碗时他脸上有些赧然的笑隐了
下去,眼睛微眯,黑眸闪烁。
端着盛着米饭的海碗出来时裴慕离已经坐在桌前,不失优雅地吃着菜。
夏童加快步伐,将海碗放在桌侧,探身到他手边拿过碗,边装饭边小声说道,“我厨艺不好只会坐些家常菜,如果觉得
不好吃就别勉强……”
“挺好。”裴慕离突然说道,伸手将夏童手中的碗拿走,筷子不时动作,明显吃得很香。
夏童嘴角缓缓扬起微笑,盛了饭坐在另一侧。见裴慕离正好夹可乐排骨,就解释道,“这是吴嫂教我的,我第一次做,
好像煮的有点焦了。”
裴慕离淡淡嗯了一声,却连续朝装着可乐排骨的盘子夹了几筷子。然后眼睛看向放在桌侧的酒瓶上。
“呃……我想学会喝酒,所以刚才在超市时选了瓶酒精度比较低的……也不知道吴嫂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的……”夏童
越说头越低。
就算那储物室是监控死角,但他毕竟消失了那么十几分钟,如果不给个理由是绝对会被怀疑,可放在那种地方的酒自然
没有什么好酒,他也只有这么个借口了。
幸好裴慕离只点了点头,说了句,“不会喝酒很好。”
这是不赞成他学了?夏童“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有点晚的晚餐就在沉默却好像带着点温馨的气氛中度过。夏童倒是想趁机说些话,但是裴慕离太精明,而且,这几个月
他虽然表现得很乖巧柔顺,但也仅止于此。
裴慕离肯定也会疑惑自己这突然的示好与关心,或许也不会觉得他这关心是出自真心,但他还是来了……对夏童来说这
就已经够了,多说多错,若是演过头,反而会觉得做作。
以他以往对两人的愤恨与隐忍,像这种沉默反而更能让人信服——被这几月的温柔对待后,日久生情,甚至亲自为独自
舔伤的裴慕离洗手作羹汤。但因为裴以前的冷酷与施暴,他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很好,不是么。
……
杜氏顶楼
端着酒杯,杜砚面无表情的看着别墅的方向。
刚开完会就从秘书嘴里听到那个不异于奇迹的消息,他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夏童认为他隐藏得很好,但其实他的情绪
都被人看在眼里。
隐忍的,愤怒的,憎恶的,痛苦的。虽然越到后期,他外露的情绪就越少。
因为看在眼里,所以知道他对自己,还有裴的恨意,只是无法抵抗,不能抵抗,所以隐忍。
这样一个夏童,却在裴慕离最痛苦的那天主动示好,原因只会是两个。一是有什么目的,所以要讨好裴;二是……
“啪。”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杜砚脸上的狰狞消散了一些,扔掉手中被捏碎的酒杯,杜砚拿出手帕擦拭流到手上的液体。手心中微
微的刺痛让他双眼隐隐发红。
无法原谅。
不管他是有事相求也好,还是对裴起了什么心思也好,都无可原谅!
54.相助
从昨天晚上裴慕离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夏童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特别是放学后,在校门口一不小心碰到来接夏绯的夏睿景,想到最近因他夏家儿子的身份被传开,夏家为了钱卖儿子、
弟弟的事情曝光,而骤然狼藉的声誉之后,眼中的笑意就更明显,甚至挑衅地走到好像清瘦了一些,脸上仍旧挂着温和
面具的夏睿景面前笑眯眯地打了招呼。
“你来干什么!”夏绯在看到哥哥时脸上本惊讶又惊喜的表情迅速消失,上前一步挡在夏童与夏睿景中间咬牙切齿的说
道。
“啧啧,这么紧张干吗,我又吃不了你哥。”夏童摇头,眼角余光看到周围或斜眼偷看或光明正大看过来的众人,笑容
渐渐泛开,连漂亮的眼睛都成了弯月。
“听说你妈最近肝火特别旺盛,还住院了?我一直记着她对我的照看,正打算这两天让裴慕离或者杜砚带我回夏家看看
呢。”
他脸上的笑容太过明亮,闻言,夏绯立刻想起之前被他嚣张地打过了一巴掌,却又因为裴慕离与杜砚对他日益的重视,
而只能忍气吞声的窝囊,现在又听到他特意提到胡丽,下意识警惕,“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噗。”看着她一脸的忌惮,夏童想起了当初来极光没多久时,在树林里最开始时她对他颐指气使的摸样,再对比一下
现在……呵呵,果然权势才是一切的主因啊。
“我能打什么主意?不过是一番好意去探病,顺便回去看看我的房间而已,夏绯妹妹你真是太伤我心了。”脸上的笑容
骤然收敛,看着周围众人磨蹭的脚步与脸上的求知欲,夏童很好心的加大音量,“我妈是夏泽章的正房夫人,虽然她死
后我这个儿子就只有被卖的份,但好歹也是夏泽章的种不是,我这个嫡亲的儿子回去看看我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并不过分
吧,两位用得着这么排斥么?”
知道确有其实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只是听到了谣言,现在终于从正主口中确实这件事的真假,周围众人都一脸
恍然。曾经那些因为暗恋裴杜二人而肆意攻击夏童的小女生们眼中都染上点点同情——被自己的家人出卖,夏童也是无
辜的嘛。难怪杜学长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丝毫不顾忌旁人,公然拉着夏童吻吮或者直接将人扛走。
原来不是杜砚有多喜欢夏童多对他有欲望,而是夏童本身只是个用钱买来的货物,所以可以不屑顾及他的名声与脸面。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夏绯气得直哆嗦。“你,你!夏童你别空口说白话,谁卖你了!你是要逼我将当初你半夜不归家,
出去外面勾搭男人的事说出来吗?”
“嗯,你说吧。”看着脸被气得通红的夏绯,夏童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当初我身上大伤小伤就从没断过,天天半夜
回家被弄得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说一下呢?”在这种地方说这么没脑又给他发作机会的话,还真是蠢得
可以。看来胡丽与夏泽章精明基因都遗传到了夏睿景身上了。
“好像他是有段时间身上总有药味?”
“不是好像是确实。我记得以前有次看到他两只手的手腕都绑着绑带,还渗着血,原来……”
“难怪他老是坐在那不动,衣服还穿那么厚实了。原来是有伤啊。”
夏童这么一说,在旁围观的同班同学中一些记性好的立刻跟旁边友人咬耳朵,偏偏又能让旁边的一些人听到,一下子,
众人看向夏家兄妹的视线就更露骨了。
见舆论都偏向夏童,感受众人的目光与眼中隐隐带着泪的妹妹,夏睿景眉梢微皱,看着夏童温和道,“童童,夏氏与裴
氏合作开发时已经是十月底,距离你夜不归宿有半年时间。况且,生意场上利益为先,若是仅仅送一个人到某位掌权者
的床上就可以拿回几千几亿的生意,那这钱未免太好赚了。更何况这掌权人……”
极光内的学生,或多或少都对生意场上的事有些关注,听他这么一说,都暗自点头。对裴氏或者杜氏的家长来说,夏童
只不过是个供人玩弄的宠物而已,虽然他长得不错,但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裴慕离或者杜砚要找的话,一抓一大把,又
何需费力用上亿的钱来买一只宠物呢。
有些人更是直接脑补了夏睿景没说出口的话——不管裴氏还是杜氏,掌权人都不是裴慕离或者杜砚,这种大手笔的生意
,就算他们是嫡系,也由不得他们胡来。
所以说,夏家为了钱将儿子卖给裴杜二人的谣言或许真的是谣言。
将周围众人跟神色收在眼底,看着神色不变,嘴角温温微笑的夏睿景,夏童眼睛微眯。不错,果然是夏睿景。正要说话
,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随即腰肢被一只大手揽住。
“这只能证明夏少眼光好啊。”拉过夏童,在他嘴上重重亲了一口,引来周围众小女生的惊呼。杜砚似笑非笑地道,“
夏少那块地可不比金子的价值少,我杜家也是肖想许久,无奈夏少捷足先登,若不是那时夏少恰好资金周转不方便,夏
童又求我与裴向家中掌权人引荐,我杜家现在只怕就只能干看着眼红了。”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在争对夏睿景所说的利益为先与二人不是掌权人,不能拍板决定的话语,彻底将夏睿景说服众人
的理由打散。而他又强调是因为夏童来求的关系……
明显是在帮夏童打夏睿景的脸。
这行为,纯粹就是明面里得罪夏睿景啊。夏童看着杜砚的侧脸,有些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感觉到夏童的目光,杜砚看过来,“不懂事。想哥哥了也别站在校门口堵着他呀。”然后又看向夏睿景,笑道,“刚刚
才听夏童说伯母病了,请代我向夏伯母与西夏伯父问好,夏童也很久没回家了,等过两天寻着空子,我就带夏童回去看
他们。现在就先走了,再见。”
……
等被杜砚揽着腰坐上后车厢,夏童也仍然没想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想到夏睿景刚才难掩难看的脸,他心里就痛快。
杜砚这么做,完全是将夏家资金短缺之下为了钱卖儿子的罪名坐实了;而且杜砚也得罪了夏睿景……两败俱伤,得益的
是他夏童。
其实杜砚来了很久了,只是一直坐在车里没露面。听到夏童说他连站都站不稳回家,夏家却没一个人过问时,心里竟然
隐隐生痛。
这让他想起那时因为夏童毕竟是夏家的人,他们有所顾忌不得不夜里放他回来的时候。那时夏童好像确实是脚步发虚,
却仍然在几乎两步一摇的状态下强行离开别墅。
他不知道裴是怎么想的,但他那时确实因为夏童这懦弱中的倔强而不喜,进而在性事上刻意粗暴。
因为心中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后悔,因为夏童在说话时脸上的自嘲与不知道对谁的讥讽,在他的理智回笼之前,人已经揽
着夏童,站在了夏睿景面前。
得罪了就得罪了,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看着乖乖坐在身侧,低垂着头的夏童,杜砚沉声问道。“你到现在都
还记着那时的事?”
“啊?”夏童看过来,然后迅速反应,视线慌张着垂下看着自己的腿。这问题问的真好,他该怎么答效果才最好呢?
“说。”从昨天晚上就压积的不悦隐隐有爆发的趋势,杜砚伸手掐起夏童的下巴,强迫他看这自己。
夏童眼中已经泛着泪光,被他强迫抬起脸时双眼猛地紧闭,水珠便顺着眼角滑落,唇形姣好但显示一种别样苍白的双唇
颤动了几下,才颤着声音说道,“那么疼……忘不了……”
看着夏童眼角无声滑落几乎成串的泪珠,杜砚咬牙松开手,“fuck!”心中的怒火上升到了临界点,突然猛地一拳挥向
将前座后座隔开的隔音玻璃的对讲,“车开快点!”
车子立刻加速。
车内静默。杜砚沉着脸看着又垂下脸的夏童,有水珠不时滴落在他紧握着放在腿上的双手上。相处了这么久,杜砚对于
夏童不被逼狠了,眼泪不会轻易掉下来的习性知道得很。这么久来他也给就见他哭了那么几次,现在见他眼泪掉得这么
凶,心里本来从昨天被堆积到了今天的不知名怒火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烦闷。
从没有过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