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冥之夜 上——尉迟善弥

“林松一来了就说你昨儿晚上要害他，说你是魔鬼什么的，你还真悠哉地出现了，这下可热闹了。”文茜那小嘴儿一张一合说的开心，完全没注意身后的杜凡低着头握紧了拳头。

“你那把邪门的刀怎么没带过来？”杜凡突然开了口，引得文茜皱眉回望了他一眼。

“什么刀？叶暮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文茜紧接着盯住叶暮问道。

“没什么。”叶暮不想过多的解释，还是按照往常一样坐在了自己习惯的座位上，单手拄着下巴望向了窗外。

杜凡一拳敲在桌子上，本来叶暮一进来就招来了众人的目光，这一下更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叶暮的周围。

“林松说的不会是怎么吧？”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魔鬼，我看是他走火入魔了，没见他最近都怪怪的么，也不怎么来上课。”

“可是杜凡总不会也脑子有问题吧？我认为问题还是出在叶暮身上，开学这么长时间都没怎么见他跟谁正经说过话，肯定有什么秘密。”

“拉倒吧你，你不一开始还喜欢他来着？”

“魔鬼一样的男子，听听就觉得很给力，激动的我都想跟他表白了。”

“老实点儿，要是林松说的是真的你不惨了。”

“刚才你还说林松走火入魔呢，变得到快……”

叶暮听着离自己隔了两排的女生的对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管是辩解还是不辩解结果也都是一样的，索性还是不要浪费口水。

“你出来一下。”课间，杜凡敲了敲叶暮的桌子，把他叫出了教室。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对视着，身后的教室门口探出了不少好奇的面孔。

“你是想问那刀还是林松？”叶暮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先开了口。杜凡叫自己出来也就无非是这两件事，不过看这形势是为了林松所说的话。

“你最后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不管是林松还是那把刀。”杜凡抓起叶暮的衣领，眼神里充满了愤怒把他按到了墙上。

“我说了你就会信么？”叶暮反问，双手插兜无所谓地看着杜凡。

“信不信在我。”杜凡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今天是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虽然来着学校认识还不到半年时间，但是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让这两个人掐来斗去。

“我没什么好说的。”叶暮话刚出口，左脸就迎来了杜凡的拳头。视线掠过杜凡的肩头，墨彦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

墨彦的目光压根没落在叶暮身上，那双冰冷的眸子好像看到的是一片虚无，让站在班门口的一群人不由为他让开了门的一侧。

“那小子还真他妈狠心啊～～”叶暮低声骂了一句，高中以后变得不爱与人交际，连脏字都说的少了，应该说是基本都不怎么说话。

“你他妈的骂谁呢！”杜凡一听心里可火了，自己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叶暮还敢跟自己还嘴。

“没骂你，先松手。”叶暮有些急切地扯开了杜凡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也不管被扯得褶皱的衣服。心里这火气也腾腾的，倒不是因为杜凡，而是被墨彦那冷淡的表情勾起来的。叶暮把火气强压下去，拍了一下杜凡的肩膀。“这世界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现在让我说我也说不明白，慢慢你就会知道了，只能说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

“你这是什么意思？”杜凡垂下了双手，看着叶暮的眼睛有些莫名其妙。

“啧……很久没跟人沟通过了，我也不会说，总之活着就够了。”叶暮撇下呆愣地站在原地的杜凡，推开众人进了班里，用手揉了揉被揍了一拳的左脸，走到了墨彦的旁边。“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墨彦不吭声，也不看叶暮，完全无视了他得存在。

叶暮却管不了那么多，一把抓起墨彦的肩膀，就想生把他拽起来，可却都是徒劳。“你不能把那天的事都强加在我身上，你若反抗我根本连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叶暮越想就越觉得不对，明明自己连一点儿能控制墨彦的力量都没有，虽然那一切的触感都一场真实。

“你让我看的是什么？”墨彦拒绝回答叶暮的问题，反问道。

“你跟我来一下。”叶暮弩了下鼻子，把墨彦带回了自己的宿舍。把血刃拿出来摆在了桌子上，动作十分小心。“就是它了。”

墨彦看到这血刃的瞬间整个面部表情都变得狰狞了起来，自己根本不能忘记这把刀，这是在杀苍澈时他随身所带的佩刀，虽然现在看着有些破旧，但绝对是那把刀没错。

“你别看，说话啊！”叶暮不由着急，这把刀到底什么来历，能让墨彦产生表情的东西，绝对跟那个邪冥之主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从哪儿得来的？”墨彦的眼睛根本就没离开过那把刀，用手指轻碰那刀身就感觉浑身一震。

“有个叫斩枫的人留给我的。”叶暮想起昨天自己念出的那个烟雾男的名字，随口就告诉了墨彦。

“斩枫么……”趾高气昂的墨彦第一次第一次在叶暮面前低下了头，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并且带着一丝绝望。想到斩枫，墨彦便觉得无尽的痛苦，自己竟然早没发现，这一切的上演都不是苍澈的作风。若是苍澈只要抬手的片刻人界就已然化成灰烬了，而斩枫却不会那么容易让猎物那么容易死去，他总在享受着猎物死前的挣扎。

“你认识他？”叶暮看墨彦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忍不住追问道。

“你在哪儿看到他的？”墨彦站起身，把叶暮用来包裹血刃的衣服盖在了刀身上。听到斩枫这个名字，已经让他无力在考虑其他事情，就连为什么要将这刀托付给叶暮这种事情都觉得无所谓了。

“敌人又多了一个。”叶暮嘟囔着，想着既然墨彦已经成为自己的人了，就不能再让给其他人。

“帮我找到他！”墨彦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现在自己想做的就只是找到斩枫，然后杀了他。

“你不会又要多杀一个人吧？”叶暮看墨彦那表情，就跟当初说要杀苍澈时候一样。

“他也是必死之人。”墨彦的声音冰冷彻骨，叶暮不明白其中原因，却能感觉到墨彦绝望的心情。

“在你眼里谁不是必死之人，我想知道原因。”叶暮也不妥协，摆出了一定要问清楚的姿态。

“你已经知道的够多的了，他们死后我也会杀了你。”墨彦这时的语气就像平常吃饭一样普通，没有任何附加的感情。

杀我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所以你就不去在乎了么？叶暮观察着墨彦的一举一动，这么长时间越是接近墨彦就越觉得心痛，自己唯独不想被墨彦所忽视，如果不能让墨彦喜欢上自己，那不如让他恨自己也是好的。“既然无论如何我都要死，不如让我死得明白点儿。”

“斩枫是我的兄长。”墨彦说出兄长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明显柔和了不少，而随后便又回到了最初恨之入骨的状态。

“你连你哥都要杀？”叶暮更加理解不了，但又有些小灵感。想到从斩枫身上感觉到的那种混乱的灵魄，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投靠了邪冥？”

“哼～～”墨彦不想再说过多，整个人消失在了宿舍中。

叶暮坐在床边，把桌子上的血刃再次收了起来，顺便收拾了东西，这几天也再没有上课的心情，不如回家呆些日子。

叶暮把血刃用衣服裹起来背在背上，不顾街上一些人投来的异样的眼光，径直走回了家。一进家门便把所有东西往地上一扔，自己抱着血刃躺倒在了床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叶霖好好的回笼觉被叶暮吵了起来，不满地站在叶暮的房门口。

“累了。”叶暮赶忙把血刃藏在了被子下面，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在家？”

叶霖对叶暮这种说话的语气很是不满，索性走进了叶暮的房间，一屁股做到了叶暮的床边上。“我怎么就不能在了，这是我家，你是不是也该去外面多交几个朋友？”

“朋友？”叶暮不以为然地重复了一遍，转了个身背对着叶霖。“是你说朋友是这世界上最不需要的东西，会拖后腿。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叶霖没想到自己当初酒后失言会给叶暮带来这么大的影响，其实那不过是因为生意不太顺利随便发泄的话而已，并没有想改变叶暮的任何想法。

见叶霖不再说话，叶暮继续说道：“也许我不太适合活在这。”

叶霖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说出这么消极的话。上次自己喝多了酒把叶暮训斥了一顿，难道还说了什么其他不该说的事情么？“上次说那些话是我不对，你才多大点儿，该玩儿就去玩儿，别老在家呆着。”

“我知道了。”叶暮低声答应了一句，握着被子下面刀柄的手越攥越紧。

32.林松的机会

“去去去！你自己不去问干嘛非让我去。”黎雨不高兴地嘟着嘴，被叶霖推到了叶暮的房门前。

“是不是咱俩的儿子，赶紧的昂！”叶霖不断催促着，叶暮这两天都没去学校，不得不让他担心，可之前被叶暮那么一说也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些什么好。

“你也是还要睡到什么时候？！”黎雨一进屋便把叶暮裹着的被子掀了起来，眼睛一瞟就看到了靠近墙的一侧叶暮手紧握的长刀。“手上拿什么？交出来吧～～”

叶暮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了身，自己到底是几百年没睡过觉了，竟然一回家就一直在睡，睡了两天都没起来。恍惚间也把之前的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顺手把刀递给了黎雨。

黎雨伸过手就要拿，可还没拿到叶暮便又把手收了回去。“哪儿来的？”

“捡的。”叶暮干巴巴地就吐出这两个字，把刀就着床与地面的间隙踢进了床底下。

“有谁来找过你？”黎雨的神情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眼睛里也带着一丝恐惧，双手紧抓着叶暮的手腕怎么也不放开。

“妈，您这是琢磨什么呢？说了捡的，晚上吃什么，我有点儿饿。”叶暮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庆幸自己清醒过来把刀踢到了床下，这血刃不管落在什么人手里都不会有好结果。

“火锅。”黎雨过了半刻才回答了叶暮的问题，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走出了叶暮的屋子。

“让你问问他怎么了，怎么一出来你也傻了？”叶霖撇了撇嘴，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记不记得叶暮小时候常说有人会带走他？”黎雨低声问着，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愚蠢，所谓童言无忌又怎么能当真呢。

“你当咱儿子好欺负的？别看他现在懒得跟人说话，真要是遇到什么事儿也不会吃多大亏的，看他爸爸我不就知道了？！”叶霖调笑了两句，准备下厨给叶暮弄几个小菜。

“像你就好不了！”黎雨踮起脚尖给了叶霖后脑勺一巴掌，也跟着他进了厨房。

叶暮听了听屋外的动静，这才从衣柜里拿出个衣架把血刃从床底下钩了出来，仔细用衣服裹好塞到了衣柜的一角。

吃了晚饭，叶暮无聊地玩儿着电脑，好不容易等到叶霖和黎雨都睡了，才从衣柜把血刃拿了出来，放在床上，也不多看那刀只是用手一指紧握着刀柄。也许是一种共鸣，叶暮总能感觉到这刀与自己的心跳声重叠着。

“区区毛头，竟然能得到斩枫大人相助，到是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一连串的声音传入了叶暮的耳中，左看右看却看不到说话的人，最终眼睛扫到躺在床上的血刃而停了下来。

“那你又有什么本事？”叶暮答了话又觉得后悔，自己到底是在干多蠢的事啊，竟然跟一把刀对话，真是傻到家了。

“本事？呵～～我只要能够杀人就够了。早知道在人界有这么多人需要我，我早就该来了。”血刃的刀刃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像是对叶暮没回答自己问题的不满。

“这么多人你杀得过来？”叶暮用手指弹了一下刀刃，发出了叮叮的声响。

“当然，先让他们自相残杀再杀了最后剩下的那个，很有效率的。”血刃的口气带着说不出的得意。

“确实很有效率。”叶暮静默地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月光，想着人类的可悲。

“其实你不也想让他们都死？”

“我……”叶暮刚想反驳却发现血刃竟已化作人形坐在了自己的旁边，红色的短发用发卡将一边别在耳后，瞳孔也有着跟发色一样的红色，倒像是梦中常见的那双眼睛。“是你？”

“啧……你还真是灵感很差。”血刃上翘嘴角，鄙视地看了叶暮一眼。“我并不是那个人，他若是在我根本不能以这种姿态出现。”

“为什么？”叶暮反问。

“你见过佩刀变成人形挂在人身上？”血刃索性躺在叶暮的床上，翘着二郎腿，将双手枕在脑后。

叶暮皱眉瞥了一眼躺在自己身后的血刃，自己竟然跟个男人睡了这么久，想想就恶心。

“恶心？你跟墨彦一起睡就不恶心？”血刃调笑道，用手指划上叶暮后背突出的脊椎骨。

“别窥探我的内心。”一把破刀竟然能窥探我心中所想，还想与墨彦相比。叶暮对此很是不满，可也没有办法处理掉血刃。

“我真懒得知道你那些破事，要不是因为你没完没了日思夜想扰得我清净。”血刃猛地坐起身，冲着叶暮的脊椎骨就戳了过去。

“嘶～～”叶暮揉了揉后背，这一下被戳的还挺疼。

“哼～～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真不知道为什么吾主要把我交给你，无趣！”血刃说完再次变回了刀的摸样，不再说话，静静地躺在床上，刀身反射出窗外寒冷的月光。

叶暮把被子一掀盖住了刀身，又是一夜未眠。

而就在叶暮呆在家里的这两天，林松那边的情况却有了些许改变，这改变完全是以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宋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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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杜凡！等会儿。”杨阳熄灭了手里的烟，追上了准备回宿舍的杜凡。“叶暮这两天怎么回事儿？怎么都没来？”

“我怎么知道。”杜凡打了个哈欠，不想再多管叶暮的事。

“别扯淡，他跟林松到底怎么了？”杨阳继续追问，早没了之前从香灵山回来时的那种忧郁的情绪。

“你怎么开始打听起他俩的事儿了？以前不还不闻不问的？”杜凡停下来在操场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弓着身子点了根烟。

“我跟你说我昨儿看见林松领着个小美妞。”杨阳想起昨天在车站看到林松，上前打招呼他都没理会，一直对那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呵护有加，真没想到林松会喜欢这一类型的。

“小美妞？”杜凡不由反问，林松前些日子还因为叶暮的事儿有些精神不宁的，怎么这会儿又交上女朋友了？

“恩，也就十几岁的小姑娘，白色长裙，那小眼神看我一眼都让我觉得整个人跟被扒光了似的。”杨阳想起最后那小姑娘的眼神，现在都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冷天被人扒光了你丫也够惨的。”杜凡调笑着，心里却开始盘算林松最近的行为到底是为何意。来历不明的小女孩能干得了什么？林松会接近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林松有恋童癖，二是那女孩能威胁到叶暮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