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彦秋咬着一块烤鱼,点点头自言自语:“真的是很可爱啊……就跟真的兔子似的。”
久思转头,盯。
骆彦秋鱼掉在了桌面上,尴尬地脸都红了,这种……掉饭在他们这种家庭,好尴尬,懊恼地垂着头。
西音敲久思碗:“没礼貌。”
久思和骆彦秋同时抬头看西音。
西音后知后觉的缩回筷子,抬眼瞅骆钦,委屈了。
骆钦:“好了,久思等会儿陪妈妈去商场逛逛。”骆氏一家商场今天开幕,不然骆钦没那么空闲,做好所有前面的工作,开幕这种事不用他,所以他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久思应了,是该陪陪妈妈了。
西音难得自己带孩子,推着幼儿车在商场里瞎逛,后面跟着骆久思还有骆彦秋。
骆彦秋知道今天不去亦微那就见不到他的兔耳朵了,有些失望,焉在那了。久思说:“兔耳朵是妈买的。”
骆彦秋思路瞬间被引到那衣服上去了,西音知道骆彦秋也喜欢那衣服,把推车给他说:“小秋帮嫂嫂推会儿,就到了,很多的,我有会员卡。”
久思面无表情拎着西音的女士包,内心小人吐槽:商场都是自家的,那一堆会员卡什么用?
骆彦秋拿一件就想象班柏穿上的样子,暗恋最厉害的是什么,绝对脑补啊!于是,这件适合兔耳朵,这件也,哇,这件的耳朵非常适合……
先生你要不要试试别的?班柏真的不是兔子,你知道吗?囧rz=З
为什么都是兔子?
第二天久思要去亦微那,问骆彦秋要不要一起,这小叔紧张地问:“去干吗?”
久思愣了,自己想多了?摆摆手走了。
骆彦秋扶门框,这个迟钝的,我,我只是紧张,又不是不去了。然后看着久思走出大门了,骆彦秋也没好意思跟上,回船上去睡觉算了,自己怎么会这样孬,揉揉眉心,把车停进车库。走向他的船,风里面有不一样的味道,是那种花,怎么会,骆彦秋有些疑惑,骆家包了那岛以后那种植物几乎就是骆家的了,外面怎么会有。
骆彦秋不知道,他航行了四个小时以后,骆家全家人冲去明果湾包船追他,海警也过来了。
“快,再快。”骆征虽然笑着但是满脸煞气,看得船长胆寒,他的船就是因为速度最快才被选上的。骆家有钱,骆家有的是钱……╮(╯▽╰)╭,真的没有在讽刺吗?
再快又怎么样,骆彦秋还是遇见了苏海红。
手链是苏海红的,衣服上的青红绣纹是苏海红的,那花是苏海红种的,骆彦秋偏爱的都是苏海红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当年绑架他的苏海红的。
十岁的孩子对……产生了依赖心理……
当年苏海红带着苏轻微的尸体,登上他无意间发现并打算种植“灵石”的岛屿,隔了几天骆彦秋被带了过来。骆家人当时有些被弄蒙了,司机没接到孩子。
“小彦吗,吃饭的时候被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带走了呢!”骆彦秋的同桌是这么说的。
中午就失踪了吗?
苏海红为了混淆他的真实目的,问骆家索了钱财。但是他没有去拿那个钱,所以骆家找不到他。
木落今天开始跟着朱伯修那些木栏。郝家大门进去里面有一座宝石台,养了几条松叶。里面看着有些像假山石的是大型沉木,而周围铺成环看着像木头的却是一种砂岩。
木落:石头是木头,木头是石头。窘迫地摸摸头发:“能再说一遍吗?
这些应该怎么配料……我,我不会。”语气还有面容都在显示他的羞怯,小地方,他这些东西都不懂,甚至……没有听过。
朱伯拍拍他:“落少爷,这些东西可不是自己做的,材料都在那呢,二爷说了,您爱弄成怎样都可以的,这些鱼啊……老夫人最喜欢了,您看……”
木落听见他的称呼大张着嘴抬头:“您,你,我,你叫我什么?”
“二爷说了等再过几天,要领养木少爷和您啦,都跟我们这些下人说过了,您就安心吧。”朱伯边把木落引到仓库,边说着,语气热络,完全没把木落当少爷,但也没当他是外人,刚刚好的,能让木落觉得适应的态度。
领养……木落双手握着一把凿刀,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脸潮红,额头渗汗,不一会儿鬓角的头发都湿了,咬着嘴唇,不行,木落你坚强了二十年,别哭……原本的木落会长成什么样?现在的呢?木落很容易哭,即使他需要照顾小湖,即使他是他们那个家的支柱,他很容易哭,但他不是爱哭……某些感情不通过眼泪宣泄出来,身体已经在痛,灵魂却还要消散……
想象一下,一个十二岁就离家的孩子,带着另一个懵懂孱弱的孩子,靠着双手双脚养活彼此,他甚至没机会进学堂学一字半字,跟着木匠师傅学手艺,一开始甚至看不懂那长尺上一格格的是什么?
一毫米是什么,一厘米是什么,毫米,厘米?第一次见量角器,他甚至不敢伸手。
想象一下,木落也需要一天,一月,一年才会长大,慢慢长大……可是谁照拂了他的小时候。他二十七了,突然有人告诉他:木落,做回真正的小时候,带着小木一起。
最终木落还是流了眼泪,于泪光中看见远处一个人,心里觉得怪异。郝南推着小湖过来的时候,木落使劲揉着眼睛看着远处,但是什么都没有了……
小湖看见木落的眼睛很红,当即就低哼着要哭了:“小,落,小木,会,少,吃,的。”以前木落挣不到钱的时候就会躲着小湖哭,厌弃自己没有能力……小湖呆床上总是能知道不在他眼前的小落肯定在不开心。
发了几次脾气,啊啊尖叫,摔东西,木落妥协了:“小落有些想哭。”头靠在小湖的背后低声说。
小湖知道想哭的感受,摸摸他的手背:“嗯,哭。”
木落边哭边说:“接下来小落不能给小木好吃的了,小木可能要瘦了。”
最后瘦的是木落自己,穷得厉害的时候,一天一顿也不一定能吃上,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但是木落始终把小湖放在心上,自己挨饿。
小湖心智只有六岁,他不懂,但是有一次,木落饿地睡着了以后使劲哭,嘴里呢喃:“饿啊,饿啊……难受,小木,小落难受,好难受,小木,小木……”一遍遍叫小湖的名字,醒了的小湖半坐起来在一边看着他“嗯”,“嗯”的应,应着应着自己也开始哭了,好像是有些懂了。
第二天小湖不吃东西,木落抱着他哭:“再过几天就好了,再过几天就好了,小木听话吃东西好吗?”
小湖看着他的眼睛说:“你吃。”
木落把脸埋起来,揪自己的头发:“我没用,我没用。”
小湖后仰着身子瞪大眼睛,突然伸手拿过碗,胡乱地往嘴里填:“吃了,吃了,吃了。”木落流着眼泪对他笑:“淘气的小木。”
小湖再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脸凑近木落,嘴边还有汤渍,看着他眼睛说:“小木,可以,少,吃一点,一起。”捧着那剩了一半的菜汤举到他面前:“一起。”
那段时间木落不止一次地想带着小湖就这么死了的好,可是小湖帮木落撑了下来。
再之后木落会在小湖面前红眼睛,再不瞒着他。
木落知道小湖误会了,蹲在他面前,努力睁开眼睛,指指郝南:“叫爸爸。”
小湖歪头看了一眼郝南,焦急地抓木落手:“是,叔叔。”
木落反过来抓着他手:“也是爸爸。”
“爸爸,是,什么?”
“爸爸是会对小湖好的人,就像小落一样好。”
小湖垂着头不说话,木落捧起他的脸:“怎么哭了?”
小湖把脸靠在木落肩膀上,还是不说话。
木落有些急,又把人脸捧起来,给他擦擦流出来的眼泪。小湖呜呜着任他擦,然后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叫了一声。
“爸爸。”
郝南被震撼了。
木落则直接坐到了地上。
小湖看木落不应他,固执地又叫:“爸爸……”小心翼翼,眼睛闪啊闪,抬抬屁股倾身要抱木落脖子。木落迎了上去,抱紧,亲他的头发:“嗯。”
从此以后小湖都叫木落爸爸,即使后来他们俩都成了郝南的孩子。
木落陪小湖在医院治腿的时候,护士在一边小声问:“他为什么叫你爸爸,不叫你哥哥呢?”小湖看见那个姐姐拉着木落在一边说话,越等越不高兴,啊啊叫起来:“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木落赶紧奔过去,慌张地上下检查了一番问:“怎么了,是哪疼了?”
小湖抱住他腰一声声喊“爸爸”摇摇头,木落梳理着他的头发:“嗯。”
护士关门出去搓了搓脸和手臂,被刺激地全身都在抽,摸摸心脏,感觉心跳快了不止一倍,又摸摸脸,很烫,转头从门玻璃里望进去,之后便走了。
只是后来让木落惊慌地对他们好,护士拍拍他头:“镇定……不然怎么能照顾好弟弟啊。别紧张,后来……梓姐都跟我们说过,放心吧,你们让我感动。只是想尽点心。”
木落点点头,含泪道谢。
生活开始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第五十八章:解开
“是那个人,是那个人,我想起来了。”突然叫起来的木落把小湖吓了一跳,小声吸气。郝南当时还没走,在一边和小湖一起看木落弄园艺。
见木落小铲子插进石料的缝隙就不动了,心说:还是孩子啊。
木落在发呆中电光一闪回神,大喝一声后,回头腼腆地摸着头笑:“郝叔,你还记得山洞里被我们埋了的那个人吗?就是有个挂坠……你”指手画脚想表达清楚。
郝南沉默了会儿说:“嗯,记得,那个女人就是……萧娘,怎么了吗?”
木落犹豫了一会儿说:“我那个时候不懂,现在想想,也许我带小木去那个山洞的时候,里面的那个男人刚刚死掉。我之后三年,有父亲的照顾所以……后来带小木回去,那山洞明显是有人住了很久的样子,连引光洞都挖好了……那个死了的男人,身体都凉透了。我记得他长得很好看,我好像刚才看见一个女人,跟他很像。这么说起来,他和楚先生也有些像。”郝南没落了木落最后近乎自言自语的一句话。
这个时候已经是骆彦秋出海四小时以后了,郝南很在意这话:“你说你看见一个女人?在哪?”
木落不是很确定地指指一个方向:“是站在那里吧,在看……”沿着那个方向,是萧娘的位置。
和楚观沧有些像的女人,女人吗?……楚观沧似乎住院了,骆钦拜托他找一个人,那个人的脸……
郝南飞奔着去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拿了张照片给木落看:“认识这个人吗?”
木落接了,看了又看,突然睁大眼睛:“这个人,他我以前在旅店见过,我,我,他去了山洞附近……我,我……”木落紧张地全身颤抖,这个人,这个人,他去过山洞附近找什么,甚至他还去当初郝南被放走的地方看过,只是木落不知道。
带着萧娘一起,尽管郝南心里并不乐意。
骆家赶去了无人岛。
今天出院的楚观沧在之后也跟了过去。
骆彦秋上岛以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先去停居,他想先去看看那些花,那股味道他有些在意。
苏海红是那个人,那个人……
骆彦秋看着这个在花丛里采摘东西的女人,有些奇怪有些生气。
“谁准你上来的?”骆彦秋又走近几步,然后那个女人抬起了头,骆彦秋跌坐在花间。
又是那种熟悉的无力感,骆彦秋揪着一把花茎,没再看那女人,摆摆手:“这里是私人岛屿,请尽快离开。”说完却爬不起来,抬起头看那女人。
苏海红看着这个优雅的年轻人,阳光洒在他身上,一道金光闪过,他突然惊骇地看着他手腕上戴的东西。用沙哑的如被磨砂纸搓碾过的嗓子厉声问:“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个……”上前就去抢他手上的链子。
骆彦秋看着这个,和那日病房里见着的楚观沧有些像的女人,听见他的声音,惊讶地抬头:“你,你的声音,你,抱歉……”骆彦秋以为他是有异装癖的男人,他并没有认出他,除了楚观沧还有谁能认出他呢。看他过来粗暴而癫狂的捋自己的链子,脸一沉,正要发火,被那女人扇了一巴掌,他还在继续抢那链子。
骆彦秋的手腕都红了,他看着文雅斯文,但是却不懦弱而且除了骆家人,他并不特别珍惜什么,所以他还击了。
他们在疏忽而至的雷阵雨中扭打,骆彦秋越打越恼火,不喜欢这个人的触碰,一点也不喜欢……
苏海红这几年身子亏空的厉害,不一会儿就被骆彦秋踩在了脚下,假发掉地上。光脑袋中间一道长至发旋的疤痕。
木落可以一瞬间就认出郝南递给他的,当年苏轻微还在世时,苏海红的照片,就是因为这道疤痕。即使长了头发也隐隐透出黑红色血肉的疤痕,当年差点要了他命的伤口至今仍旧骇人。
苏轻微死那年,木落捡到小湖,并遇见山洞里的一个人。那人骆彦秋见了不一定认识,但是只要他开口说话,骆彦秋就一定会认出来。
桑寨不容双生子是因为除了桑家其他家庭不得存在同样长相的人。为什么当年桑寨族长留下了她那私通有孕姐姐生下的,双胞胎中的一个孩子?
因为他们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是异卵双生。而抢了一个孩子回来是为了报复桑家这个大小姐吧。这个被留下的就是瓦吉。
当年苏海红带着萧娘以及四岁的楚观沧来到了桑寨,然后遇见了瓦吉。兄弟两人相认,苏海红没有看懂瓦吉带着掠夺狼一样的目光。
瓦吉:“不要让其他任何人知道我们相认了。”
苏海红:“为什么?你知道吗,我们还有一个妹妹,跟母亲十足十得像,她啊……”
瓦吉看着这个艳丽的成年男人,掩去狠戾,淡淡地开口打断:“是吗?桑寨会处死双生子,你要害死我大可以告诉所有人。留在桑寨的本来就只是我而已……”
苏海红愣了愣,有些无措地看着瓦吉:“母亲一直想你,到死的时候都念着你……你看,如果不是她在你的手臂上留了和我一样的痕迹,我这次过来也不一定找得到你呢,我们长得太不像了。”说完拍拍瓦吉肩,一脸欣喜。
瓦吉垂下眼睛:可不是不像吗!
之后苏海红瞒着萧娘见瓦吉,没多久瓦吉绑了一个特种兵,这个人就是郝南。这几天苏海红的脸溃烂生疮,整张脸都蒙上了白绷带,瓦吉看着他的脸总是深长绵延的笑。
苏海红慢慢了解到瓦吉的狼子野心,那已经是三年后了……
萧娘是看过苏海红无故溃烂的脸的,所以当拆了绷带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站在她面前时,她没有更多其它想法。
为什么失忆后的萧娘会认得楚观沧?并不是因为楚观沧被她养了四年,而是因为他有一张像极苏海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