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了之前的那些铺垫,他们知道了厉害,此时就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安身保命的好办法。
冯启给师弟们做好了思想教育,让他们端正了态度,确保他们不至于有贸然冲动害人害己的行为,这才收了青灵符,领着三人继续往矿脉深处小心的潜行。
然而他们才走了没多远,就突然感觉脚下的大地猛地一颤,随后身子被甩出去,眼前一黑,又一亮,一望之下却发现竟然是整个大地都开裂了,脚下的土地骤然变成了无底的裂缝深渊,头顶上露出天空的模样。
关键时刻,冯启一把拉住距离自己最近的刘熙,背后突然长出了一对蓝色的膜翼,他扇动着膜翼飞在了空中,身形灵巧之极的躲避着呼啸砸下来的巨石和沙土。
好在他们并没有到达矿脉深处,所以冯启飞了几十丈之后便逃出了地面,他看了一眼身后,却见那马玉脚踏着一件绿叶模样的法宝气喘如牛的跟在他身后,竟然也活着出来了,反倒是那善长御风之术的李琨不见了踪影,想必已经被坍塌的土地掩埋了。
再看此时脚下的大地,却正像一团迅速融化的冰雪,正在不断的下陷坍塌着,放眼望去,所见之处的高山大川都在瞬间土崩瓦解,整个广袤的土地上竟然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大地便塌陷了好几百丈,随后就见无数道水柱冲天而起,好似群龙起舞,塌陷的土地眨眼的功夫就被水流淹没了。
冯启躲避着喷上天空的水柱,心中震骇的无以复加,喃喃自语的说:“原来传闻是真的,挖断了地脉,便是千里地陷!”
116.以二敌百
地陷千里,水漫青天。只一瞬间,千里山川,分奔离析!
与此同时,一道金霞冲天而起,伴随着隐隐的仙乐散于空中,随后就见一只十几丈长的白玉巨龟裹着黄云飞上天空,而在那白玉龟的背上,则坐着两个男子,一个身穿暗红色火绒布衣袍,面貌年轻俊秀,是个如玉君子,而另一个则身长八尺,一身铠甲,体格魁梧挺拔,却于威武阳刚中又透着一股憨厚的气质。
这两人自然就是杜谦和光头了,大地崩塌以后,杜谦随之失去了神位,而封禁他的三才拘神阵,本身就是针对神明的封禁之术,因此在失去神位的同时封禁自然也就解除了。
两人刚刚脱困,就见上百道宝光从四面八方飞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当先一个道骨仙风的老道怒喝道:“何方妖孽,竟然酿成滔天巨祸!”
杜谦冷笑,运足了法力将声音扩大到极致说:“我本是此间土地,早于四年前矿脉出现之日就警告你等:擅自开挖必将使地脉崩毁,你等不听劝告,还用法术将我封禁,终至今日铸成大祸,如今却来怪我?”
那老道脸色一变,再看其余同门都是惊疑不定的神色,他立刻神色一厉的喝道:“一派胡言!分明就是你这妖人为祸,毁了矿脉,残害了我们在矿脉中的数百同门,只怕矿脉内的核心异宝都让你得去了,却还诬赖我等!”
杜谦怒极反笑,斥道:“你不必狡辩,这千里地陷,死得不只是你们几百同门而已,波及之处的城郭乡镇之内,至少有百万凡人都被埋于黄土黑水之中,再算上走兽虫蛇,此难死伤生灵亿万,却都要算在始作俑者的头上,天理迢迢,且看这无边业力落在谁的头上!”
“你……你!”老道脸色发白,额头见汗,用手点着杜谦半天说不出个囫囵话来,矿脉开采之初的事情他并不知晓,只是隐隐听到过有这种传闻,如今杜谦说的言之凿凿,他心中已经约莫信了大半,想到那无边的业力,老道心中也不由的发颤,承受如此大的业力,只怕他们整个门派的气数都要尽了!
然而老道也清楚,即便事实确实如此,此刻他表面上还是不能示弱,否则用不着等门派气数耗尽,他们现在人心就要散了,所以不论如何也要占住大义才行,于是老道迅速重整脸色,用怒意遮掩了慌张,呵斥道:“你骗得了谁?分明就是你们这两个妖人贪图矿脉中蕴藏的异宝罢了!”
杜谦冷笑的看着这老道说:“你想要异宝?我这就让你看看!”说着只见他一抬手,便从衣袖内飞出了一长一短的两柄金色飞剑,这两柄飞剑一出,立刻发出了惊天的剑气,令天地为之变色,那凛冽的剑气威压让四周的修士都忍不住的惊呼后退。
老道脸色大变的惊呼:“九品!竟然是九品灵剑!”
杜谦不管众人的变化,只是对着两柄金剑感慨的祭念道:“吉光,灵慧,这些就是毁掉你们家园的恶人,今日也不用留手,挡着杀!”
随着一个“杀”字出口,只见那长些的金剑气势如虹的刺出,而那短些的则紧随其后,两柄金剑取向那老道。
老道也是个拥有人仙境修为的强者,此时虽然惊恐,却并没有完全丧失反抗之力,只见他张口一喷,一道黄光从口中飞出,当空化作一块刻满符文的石碑挡在他面前,这是他用来保命的六品防御法宝,已经祭炼了上百年。
石碑才被祭起,那金剑就到了,只见金光一闪,随后就听“咔!”的一声,石块碎裂的声音响起,这件人仙高手祭炼了百年的六品防御法宝竟然被一击而碎!
不过老道根本没有想过要靠自己的法宝去抵挡九品飞剑,他深知九品法宝的威力,祭出石碑只是要赢取一点时间好让自己逃离罢了,金剑斩碎石碑的时候他手中已经祭出了一张青玉质地的符箓,符宝的光芒落在他身上,眼看下一刻他便能遁身逃离了,然而这时却见那爆碎的石碑下方又飞出一柄细而薄的金剑,那轻灵的剑身划着优美的弧度,纯净的冷光好似清泉的水影。
这柄金剑就像羞涩的少女一般,在老道胸口轻轻一碰即退,但那老道却好像脱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飞出十几丈以后,身子才从胸口断成两截,血污喷洒之中有许多五彩的光点从尸身中飞散到空中消失不见——这却是在九品法宝的攻击之下,那老道连元神都无法遁出,只能化作冤魂转世投胎去了。
一位人仙高手一个照面就这样被斩,四周的修士惊恐不已,不少人都在向后飞退,唯恐自己成了下一个。
不过原本驻守矿脉的就有三位人仙强者,如今一见情况不对,只见一个脚踏宝靴的黄袍中年人和一个骑鹤的童子越众而出,那黄袍中年振臂一呼,大声道:“所有人,结阵迎敌!”
随后他便与那骑鹤的童子一起祭法宝向杜谦这边攻来。
那黄袍中年祭起几张雷符向杜谦击来,而骑鹤的童子则从小手中飞出了一颗滴溜溜的晶莹火珠,冲着杜谦他们座下的白玉龟砸去。
这时候,一直坐在杜谦身边没有动静的光头突然动了,他身形好似一阵疾风般的迎向那黄袍中年,人还没靠近,首先就也打出几道雷符,精准无比的与那黄袍中年释放的雷符的空中一一相撞。
“轰轰轰!”白炽的雷光在空中闪过,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那黄袍中年使用的雷符显然比光头手中出自杜谦的雷光符品质要好的多,雷霆爆炸的威力更多的冲向了光头的方向。
然而光头并不退缩,只见他周身紫光一闪,一头扎进了雷光之中。
杜谦这边却是对上了那骑鹤的童子,确切的说,他的两柄金剑对上了这位童子的火珠,金剑有灵,他只需稍稍指挥一下便能自主攻击了。
令人惊讶的是,这童子的火珠品质竟然不差,与两柄金剑相击之后虽然处于下风,却并没有丝毫被毁的迹象,看来至少也是个七八品的异宝,而且被祭炼的很好。
矿脉崩塌的时候,两条金鲤没有等到八宝白莲完全成熟,所以它们只能选择化作金剑成为了杜谦的法宝,而这金剑的形态也就是它们的本体了。
此时四周的上百名修士已经结成了三个合击剑阵,巨柱一般的剑光眼看就要攻过来了。杜谦分心二用,在座下的白玉巨龟背上一拍,随后就见一片绚丽的玉色光芒过后,白玉龟的龟甲之内飞出了数十只品种不同的玉兽。
首先是九只褐玉猴子,嗷嗷叫着当空卷起一股飓风,这形状好似倒置的羚羊犄角一般的飓风,那高速的风力划破空气,发出轰隆隆的吼声,好似洪荒巨兽在发怒一般。
这股飓风迎上了距离最近一个合击剑阵。
随后是二十四只白玉孔雀,翩然飞舞的白玉孔雀优美动人,但是杜谦在这些玉兽的身上刻录了百辟剑阵的阵图,美丽的孔雀飞舞间都会洒下无数雪花般的剑光,好似一团暴风雪一般袭向了另一个合击剑阵。
最后是六只麋鹿和十头黄玉虎,六只麋鹿交错着当空跑过,空中便出现了一团黄尘迷雾,而那十头黄玉虎则隐在迷雾之中,迷雾向那最后一座合击剑阵攻去。
见到这种情况,那骑鹤童子小脸紧皱,他没想到己方虽然有一百多位实力不弱的修士,却从人数上得不到丝毫优势,而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从旁边那黄袍中年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凄厉惨叫。
117.投胎转世
听到惨叫声,杜谦也跟着看过去,却见光头已经变化了模样,头生鹿角、遍体龙鳞,鹏翼鹰爪,尾骨上还长出了狮尾。那黄袍中年被光头的羽翼拍中了身子,锋利的翎羽直接将大半个肩头都削掉了,强横的劲风让他无法自如躲避,随后却见光头劈头一抓,实实在在一个开膛手。
那黄袍中年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子,眼见光头接着又一掌拍过来,却是一咬牙,从头顶处冒出一个裹着黄光的小人儿,满脸惊慌的往远处飞遁。
这发光的小人儿便是那黄袍中年的元神了,它才刚刚逃离,肉身就被光头一掌拍得四分五裂了。
光头没有追击逃跑的元神的意思,转而飞掠过来与杜谦汇合。
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三位人仙高手就死了两个,仅剩的那个骑鹤童子小脸惊慌起来,把那滴溜溜的火珠拉到身前护持,手上一把把的符箓往外扔。
那些符箓都蕴含了极大的法力,显然是出自高人之手,倒是让汇合以后的光头和杜谦两人忙乱的应付了好一阵子。
这一阵的功夫,就见那与合击剑阵对上的玉兽们也有了变化,褐玉麋鹿和黄玉虎组成的飞烟陷魂阵压得对方修士难以喘息,而白玉孔雀组成的百辟剑阵与对方的剑阵斗了个旗鼓相当,倒是九只褐玉猴子组成的风吼阵威力有些不足,只听那飓风之内接连发出“咔!咔!”两声响,两只褐玉猴子被对方剑阵内飞出的剑光斩成了碎玉。
骑鹤童子眼睛一亮,如果己方的剑阵能够对付了那些傀儡玉兽,他的处境就能好很多了。然而他的想法很快就破灭了,只见杜谦又一拍白玉龟,从那龟壳里飞出十只黄玉狮子,这十只玉兽化作犀利的流光飞过去,接替了褐玉猴子,那白玉龟发出一声如粗狂的吼叫,白光过后,受损的褐玉猴子飞回龟壳内,转眼又出来了,却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骑鹤童子大惊,一拍座下仙鹤,那仙鹤立刻伸颈清鸣了一声,鹤唳之声直上九霄,随后就见远处天边飞来三道迅疾的遁光,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
三道遁光从天而降,落在骑鹤童子的身边,只见一个是身穿青袍的蓄着长须的肃穆道人,一个是红光满面的高大胖子和还有一位面色清冷的紫衣女子。
那童子大喜,对着青袍道人叫道:“师祖您可来了,这两个人杀了刘师叔,还毁了程师兄的肉身!”
童子急吼吼的告状,可是他家师祖连同另外两位却都没有理会他,反而面现愁苦之色的望着脚下的大地。
杜谦和光头已经认出这三个人了,确切的说,他们认出了这三位的气息——分明就是当初出手封禁杜谦的那三位地仙!
杜谦嘴角勾起冷笑,而光头眼底的怒火则彻底燃烧了起来。
“你就是此间土地?”那紫衣女子打量着杜谦,冷冷的问。
杜谦用嫌弃的眼神瞪了她一眼,鄙夷的说:“今天以前是,不过拜三位所赐,如今已经不是了!三位感觉怎么样?业力加身的滋味是不是很妙啊?”
紫衣女子脸色一怒,正要发作,却见那高大的胖子笑呵呵的看着悬浮在杜谦身旁的两柄金剑说:“我们当初还以为你是为了给炼化矿脉中的异宝争取时间,所以编了瞎话匡人的,谁想到你说的竟是真的!”
胖子说了大实话,另外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但却并没有反驳。
胖子又说:“我原本推算异宝仍在矿脉之内,不过你倒是好运道,今日一场变故竟让两柄九品灵剑突然主动认主了。”
杜谦心中暗凛,这胖子说的很准,而且明明是不占理的事情,他却能坦荡荡的说出来,很有几分“无性无情”的道境意味,这样的人物让他不由觉得扎手。
“我想几位不是来道歉的。”杜谦眯着眼说。
紫衣女子面无表情,那高大的胖子则依旧是副笑呵呵的模样,却也没有回应杜谦的意思,倒是那青袍道人突然看向不远处在玉兽攻击下苦苦支撑的诸多修士,淡淡的说:“这些玉兽倒是有几分意思,可惜攻击阵法添的太过粗陋了些。”说着便抬起手来准备击毁那些玉兽,然而在抬手的瞬间,他突然脸色一变的顿住,惊讶的回神看向杜谦。
原本与青袍道人并肩站立的高大胖子和那紫衣女子也在这瞬间各自拉开了距离,彼此之间相隔十几丈。
站在青袍道人身后的骑鹤童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师祖等人为何突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转动着小脑袋,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却惊讶的发现对面白玉龟上端坐的如玉男子正伸出一根食指,遥遥的对着自家师祖。
在看到这跟手指之前,骑鹤童子没有感应到任何危险,但当他目光对上了以后,却立刻就感觉自己好似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一般,有一种在劫难逃之感!
那根手指对准的可不是他啊!这是什么招数,竟然这般恐怖!骑鹤童子僵直的定在原地,耳边却突然听到自家师祖的传音,让他去解救那些被玉兽围困的同门。
骑鹤童子如蒙大赦的驾着仙鹤往远处的战团飞去,在他走后,却见杜谦缓缓收回食指,捻指而笑:“几位真人不妨报上名号来,不然一会咱们斗得你死我活的,在下却还不知道仇家是何门何派的高人。”说话间座下的白玉龟光芒一闪,却从龟壳中飞出了一只紫玉狻猊,追着骑鹤童子去了。
三位地仙面显异色,那高大胖子首先开口说:“贫道元灵宗太上长老青俞。”
紫衣女子目光微敛,用平白的声音说:“云剑门掌门,凤庆。”
青袍道人叹息一声说:“贫道南明派韩临,想不到杜道友与王道友也是非凡人物,却不知道师承何处?”
杜谦眉头一挑,说:“不愧是方圆万里之内最大的三个门派,想必查到不少有关我二人的事情,不过既然你们都查不到我的师承来历,就说明这是隐秘,既是隐秘,我又怎么可能随便告诉你们?”
青袍道人闻言沉吟片刻,又说:“既如此,那便领教两位道友高招了。”
说着只见他手中红光一闪,出现了一柄火焰熊熊的赤色飞剑,此剑一出,方圆数十丈内的空气都扭曲了起来,足见其火力之烈。
青袍道人一动,杜谦立刻捻指向他一戳,那青袍道人立即面色严峻起来,祭起的火焰飞剑也不敢迎击,反而护在身前。
然而杜谦的捻指却是虚招,于此同时只见他一扭脖子,对准另一边那高胖的元灵宗太上长老青俞,却从眉心中喷出一道一尺多长的玄黄色光芒,这光芒一闪即逝,下一刻却出现在了青俞的面前。
那青俞手中正冒出一股气势极强彩光准备攻击,却不想杜谦先下手为强,玄黄色的光芒刹那间打到他面前,不容躲避的当胸击中。
“轰!”却见那青俞浑身爆出一片飞散的彩光,身形被击得飞跌出百丈远,这才摇摇晃晃的慢慢稳定了下来,却是脸色发白,七窍中都迸出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