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白夜独行

“我今天看到叶渊，脸上那巴掌印又多了一道，你这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史云国摸了摸他那又忘了刮胡子的下巴。

叶临又瞧了一眼人，没吭声。他不想跟史云国说废话，反正说再多迟早也会绕到正题上来。

“昨天叶渊说的那事，我们商量了一下，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史云国说到一半故意哑了。

叶临听这话的意思就是有戏？干脆直接了当的说，“大爷，您有事直说，别在这吞吞吐吐的成不？就算我跟着叶渊走了，叶征宇还在叶家呆着，我翻不了天。”

史云国被叫做大爷心里一阵不爽，“叶临风！老子才比你大几岁？啊？不就比我会保养，看起来年轻一点，你得意什么！”

叶临微微一笑，“处长，说正事。”

“可能会派两个监视的人跟着你去，还有军方那边的要求可能更多一点。”史云国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叶临听得脑门子泛疼，“他们还有什么要求？给得还不够多？苏家还赚不赚钱了？”

史云国一摊手，“这跟我没关系，派两个监视的是老规矩。至于那些人要些什么，跟GA更没关系。”

叶临微闭着眼没说话，叶渊能为他做到哪一步他都猜到。别说军方要得多，就算是要他那条命他也能给。

过了半晌，叶临睁开了眼睛，对着史云国笑，“老处长，我对国家有没有忠心这些年你是看在眼里的。叶渊如果敢做出什么对不起这个国家的事情，我第一个杀了他，不用你们动手。”

史云国知道叶临这是决定也要去苏家了，叶临对这个国家忠心不忠心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人。叶家已经被军方的人拿下了，他在M那个方向拿下一条线才能弥补十三处的损失。想争十三处的完全控制权，当他是死人呢！

叶临看了看史云国那神色，知道他这边这事是这么定了，只要军方跟叶渊谈妥他自然可以走。走了也好，这办公室斗争搞得他头疼，都他妈是一个派的一个军一个政有什么好争的。他也很蛋疼叶征宇是军方的人呐，搞得自己两边不是人。这一走倒还好，要斗他们自己斗去。

叶渊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可叶临到底是看出了点东西来。看着某人那比较满意的神情，叶临就知道叶渊肯定答应了什么傻逼似得条件。

叶临没说话，只是带着人往回走。回到公寓里，看着叶渊你那一副你打我吧的神情叶临发现自己居然只能叹气。

叹气催人老啊！叶临摸了摸自己的脸，好歹没发现明显的皱纹才松了一口气。

后来叶临一直没问叶渊到底答应了那些人什么样的条件，怕自己问到答案了忍不住一枪把那混账东西毙了。

可走到这一步，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他也不能说什么。

叶临有二十多年没有出过任务了，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到现在一下子又跟以前一样来去匆匆，也有了点不习惯。

这年头给国家卖命，走路的时候还得偷渡，这他妈什么世道。也难怪十三处这些年那么差人，只能找军方要那些不怕死的，谁没事干这种不要命的活儿。

叶临现在更加爱臭美了，人年纪一大，对自己的容貌就有了那么一点不自信。尽管他这些年保养得比一般人好得太多。

这一回叶临倒没变装成女人，头发被叶渊那混账东西一刀子给削了之后他也习惯了短发的日子。不是他不喜欢长发，是在GA每天准时上下班，让他没时间像以前那样管他的头发，还不如直接短发来得了当。

叶临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短头发看起来要年轻那么一点，也没以前那么阴柔了。

对于这一点，叶临相当满意，也懒得想叶渊到底答应了什么条件。

第十五章

苏家。

叶临还没来得及看苏家到底长得什么样，就被叶渊把答应军方那些条件说出来给吓住了。叶临有些头疼，早知道他就不听了。

苏家现在的局势并不那么好，苏家人在两三年里死绝让很多人有些寒心，内部不稳。往外了说，叶渊悔婚那一出又少了一助力，别说答应军方那些条件就掌握在手里那几条军火线也被切得七七八八。亏得叶渊居然敢到GA去要人，弄半天什么底都没有。

叶临知道，叶渊是这几年才到苏家的，那些合作的伙伴跟苏家几十年的交情了。比起叶渊跟叶渊那些死去的叔伯更要关系良好，又加上叶渊悔婚让那些人多少有些摸不透这个人，那些线暂时断了也纯属正常。

他也没想这么快就跟那些人打招呼，一条线不行还有其他线。以前苏家是找一些军火制造商买货，到现在自己有了一个还找别人买那就是傻逼了。全世界战乱的地方没有二十个也有三十个，购买军火都得花钱，那些地方年年打哪来那么多钱花销，别说便宜一点就便宜半块人家心里都乐意。

叶临决定去抢叶小齐的生意，叶渊在旁边听得有些犹豫，“有些麻烦。”

叶临瞥了叶渊一眼，叶渊老老实实的说了，“上一次，季岚让我没大事不要找叶小齐。”

“好处？”

“军工厂百分之十的股份。”

“也就是我们有了百分之四十。”叶临又瞥了叶渊一眼，“还不算太笨。”

没大事不找，可现在苏家都快垮了还不算大事。叶临白得了百分之十心情不错，叶小齐要是找的，两条军火线不给一条还是要得到的。季岚的死穴在哪里他门儿清，就不信现在他们家全由他一个人做主他会舍不得那一条线。

去D国之前，叶临对叶渊交代，“看到叶小齐的时候得叫他季小齐，坐他远点，他找你说话也别废话。季岚就是个醋桶，你离叶小齐越远他心里越高兴。反正他钱多，拿点补贴叶小齐那边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叶渊在旁边听得无语，他就知道他叔是只老狐狸，专坑熟人。不过这也不是不行，这两年叶小齐那边的军火生意虽然不错，可季岚肯定想着能把人栓在身边就栓在身边，让出一条来也无不可。最主要的是让给谁他手里都有分成，肥水也没流外人田。

叶家老小一齐拜访季岚吃了闭门羹，季岚带着叶小齐度假去了。

季岚是十分的不想在好不容易度个假的时候还被一些事情烦着，可看着叶临带着叶渊来了也只能把自己度假的地方给说了出来。他要不答应，谁知道叶临那老狐狸又会怂恿叶小齐去做些什么蠢事。

不止是把自己在的地方告诉叶临了，还干脆派了专机去接。

叶临坐在沙滩椅上，看了一会儿叶小齐跟蚯蚓似的围着他们三个转圈，乐了转过头问季岚，“你到底把人困多久了，才让他这么无聊？”

季岚等到叶小齐扭到他脚边的时候踢了一脚，人才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抖了一身的沙子，一屁股坐在了季岚怀里。

叶临嘴角抽了抽，还是说了正题，“把最近打内战那个地区那条线给我。”

叶小齐想也没想就蹦了两个字，“滚蛋。”

叶临从来不觉得叶小齐会答应他给的条件，他问的是季岚。看到季岚没开口的欲望，叶临又说了，“这两年，叶小齐在工厂里运出去的军火一共有二十七批，也就是说他一年有至少六个月不在你身边。现在世道那么乱，到处都是局部战争，一个不小心……”

季岚手指一敲，对着叶小齐说，“给他。”

叶小齐一脸鄙视的看着叶临跟叶渊，“说什么，多久不见了，你跟他就是来抢钱的吧。”

叶临跟狐狸似得笑了，叶渊在旁边问了一句，“给不给？”

“给。”叶小齐答应得很痛快，侧头问他哥，“那中间的损失你补我？”

季岚一点头，叶小齐就完全没意见了，拿着他哥的杯子喝了一口之后又在沙滩上爬了起来。

得了东西自然是快走，叶临没兴趣跟着叶小齐他哥俩度假，他也没时间。其实他最担心的是，万一叶小齐跟他哥又闹毛了，那事不作数了他就亏得哭。

坐在回去的飞机上，叶临看着有一些地方不明白的叶渊，笑着敲他的头，“不知道季岚为什么愿意亏这一笔？他宁愿把自己赚来的钱给叶小齐败光了，也不会留给罗煋。也只有在叶小齐身上的事儿，他那心眼能小得跟针似得。”

把这一点想通的叶渊无语了，这季岚都什么人呢这是，果然正常人无法理解。

苏家本来就被弄得有些散了，叶临也没想过把人心给聚集起来，直接换人。反正这些东西走私一回都得上报，他也不介意让GA来的人插手了。人心收得好说不准还能弄两心腹出来，反正只要去军工厂接货的时候带着自己最信任的人就行了。

叶临不担心有人知道他跟军工厂的关系，那边出货的时候从来都是要转好几个地方才会交货。苏家现在除了他，叶渊跟原本初谁也不知道那地方到底在哪。

把苏家中间的人换得差不多了，下面的人也就照用。上面的人不管怎么变，下面会分给他们的也不会少，谁还管谁是老大。都是刀尖上卖命换钱的，没谁比谁珍贵多少。他们只能当小的是因为他们手里没那个本钱，也知道自己的能耐在哪里，没有那些狐狸花哨的幻想。自己出多少力，换多少钱，养着老婆孩子情人小蜜都行。

把苏家里面的问题解决了，这才开始整理那些多年来的交易对象。有了叶小齐让出来那一条线，就算这一年和他们没有什么交易，苏家也饿不死。看那内战的架势，还非得打个一年两载的，那军火的需求自然是大量。

叶渊自十七岁开始就多在外面出任务，虽然有打理叶家的经验但叶家没苏家这么麻烦，到底是经验不足了一些。就算有原本初在一旁帮着打理也觉得头疼得很。

现在有叶临在了，情况要好得多。叶临到底是当年从别人嘴里把叶家夺回来的，比他们多活了这十多年不是白活的。叶渊搞出来的问题，提出的那些整理方案，到了他手里很快就被熟练的理出了一条线路出来。

一旁的原本初这回对叶临是彻底的服了气，承认叶临那脑袋比他那脑袋聪明得多，下手之狠也不下于叶渊。只不过是在下手之前先给了甜枣，一般人看不出来后面接着来的狠厉而已。

第十六章

叶渊那前未婚妻姓金，家里主管航运，跟苏家也有好几十年的交情。凭心而论，叶渊悔婚这事做得有些太过于不厚道。

只是在叶临看来，叶渊又没占那女人什么具体便宜。而且不说别的，就说那女人跟叶渊订婚之后敢勾引原本初这一点，就看得出这不是个简单的。一个心机太重的女人，在大家族里最为被忌惮。要是叶渊真跟那女人结婚，叶临也能一枪把人毙了。

现在金家几个子女为了争家产斗得不亦乐乎，尽管金曼尼知道叶渊不会娶她，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叶渊是叶家长大的，现在连叶家老大都跟着到了苏家，金曼尼那脾气倒是收敛了一点。叶渊在叶家没做过多少出格的事，但叶临就不一样了。当初叶临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把叶家上下治得服服帖帖的，该杀的杀，该撵的撵，半点犹豫也无。虽然过了二十多年，这些事迹也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可对于那些想知道的人也不是没有知道的途径。

再说，金曼尼当初敢对着叶渊趾高气昂也不过于叶渊没有什么势力，横看竖看只能靠着她家。后来叶渊并没有利用她家的势力，把苏家搞得七零八落又重新组装出一个新的来，让她心里不是不佩服。有了佩服，爱慕自然就有了。自古美人爱英雄，不管是为了虚荣心还是为了别的什么，她现在想嫁叶渊的心是极为坚定的。

哪个男人不爱权势，她就不信她拿金家做嫁妆，还有男人不肯要。

叶临看了看眼前这女人，不是他自恋，他觉得自己的皮肤绝对比她的好。好歹他用的那些美容品都是天然的，也不用整天把脸化得个跟漆画似得。

金曼尼也没想到叶临居然长得这幅容貌，看起来比照片里长发的时候还要年轻一点。留着长发的叶临，看起来有那么一点雍容和散漫，给人一种什么都捏在手心的感觉。那种时候，只看那股气势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年龄。

现在的叶临，留着短发，越发显得年轻，脸也没那么阴柔了，连以往的穿着都完全舍弃，换上了极少穿的西装。一整个人看起来就只有四个字来形容，年轻俊美。

金曼尼心里的心思动得极快，她是极为喜欢俊美男人的。何况这个叶临的传言她也不是不知道，比起叶渊她更有兴趣。最关键的一点是，这叶临也没听说结没结过婚，更是连孩子都没有。

不过比来比去，金曼尼自己也清楚。叶家现在在叶征宇手里，以后有什么戏也是叶征宇孩子的，估计叶临是没多大的事，她现在都火烧屁股了，也没时间来看俊美男人。

等到家产问题解决了，她倒不介意跟叶临热乎热乎的，反正关于叶临的资料上也写着了这人极爱美人。她现在虽然年纪不小，可也算得上是美人了。要外貌有外貌，要胸部有胸部，最关键的是床上技术不错。

想到这里，金曼尼露出了一个甜的过头的笑容，把叶临看得直往叶渊那瞧。心想这女人不是叶渊前未婚妻嘛，看着自己干什么。虽然叶临对着自己的容貌有着绝对的自信，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再怎么也不该招这种心计深重的女人喜欢。

叶渊跟个哑巴似的，当金曼尼不存在。

金曼尼见没人搭理自己，也有些尴尬。面对着叶临这样的人物，她自然是不敢耍小心机，免得倒时候倒蚀一把米，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一席话说完，叶临知道金曼尼是个什么意思了。不过这关他什么事，金家的事自然是金家自己闹腾去。何况苏家现在的军火运输线完全变了，也用不着金家的船跟航线。那趟浑水，叶渊跟他完全用不着去淌，金家的家产是诱人，不过再诱人他也不觉得金曼尼有什么机会。

“这种事情，”叶临顿了顿，喝了一口茶道，“金小姐你父亲尚且健在，我们这些外人是不好插手的。再说了，我们对船运这一块也没多大的兴趣。”

叶临不是没有兴趣，而是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金曼尼他父亲一没病重，二没惨死，凭什么让他们几兄妹争？说白了不过是在挑选中意的继承人，或者是对中意的继承人考验。金曼妮父亲对她要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也不会当初同意让他跟叶渊订婚。这明摆着是把人往外推，而不是想让金曼尼有个强势的靠山的可能。毕竟那时候叶渊还腹背是敌，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丢命。

叶临这人说话，从来不直接，除了在床上。所以金曼尼被打发走的时候，对叶临还是有一点感激在的。

等金曼尼走了，叶临才对着叶渊笑，“看不出来，人家还非你不可了。”

叶渊知道叶临是在取笑他，还是不吭声，只是拉着叶临的手。他刚才可是看见了，金曼尼先扫了他叔的手一眼，才笑得那么抽筋的。想着，找个机会还是把这手指上套个东西才好，免得有那些不识像的以为他叔没对象。现在他已经回了苏家，两个人也不怕别人说什么叔侄乱伦了，这种事自然是越早确定越好。

叶临被叶渊摸着某个手指的中间自然就知道这混账小子的想法了，反着把叶渊的手握着说，“怎么？想给我买一枚戒指给锁着？”

叶渊嗯了一声问，“要不要？”

叶临失笑，“混账小子，你这是求婚的态度？”

知道自己不怎么会说好话，叶渊想了想还是说了，“没有戒指我也一辈子喜欢叔。”

叶临听得耳朵根子有点红，心想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也没应声，他都四十好几的男人了，也不怎么在乎那些规矩。结婚，戒指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倒是有一件事，叶临一直想问了，“要是当初GA不肯让我出来，你准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