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天鹅 下+番外——老林

如果秦阅的电脑在书房他就去查，没在的话就算了。

秦阅在英国有锁门的习惯，不过回到国内，他显然把这个习惯给忘了。

庞与轩打开书房的门，紧张的左右看看，却有点怕看写字台上是否有电脑。等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看过去……

书房有专门的电脑，不是秦阅常拿在手边的笔记本电脑，而是台式的。

庞与轩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好多年没有碰电脑，秦阅说有辐射不让他碰，不知道现在的电脑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他不自觉放轻脚步，怕被谁发现似的，连椅子都不敢坐。

秦阅忘记关电脑了，庞与轩原本还怕需要密码，结果上天似乎是站在他这边的。

一切顺利得可怕。

庞与轩打开搜索网站，输了几个单词，抖着手点开。

哇……好多网站……

庞与轩吞了口口水，点开其中一个，出现两个身体强壮的白人亲密靠在一起的图片。

虽然只露了上半身，但庞与轩已经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忍不住想看下去。

图片越来越暴露，大多是单人照片，偶尔会有两个人的，他们都是叠在一起，有时候面对面，有时候一个人站在另一个身

后。

难道……做爱就是两个人脱光衣服照照片？？

庞与轩忍不住想象小九和聂起扬光着抱在一起拍照片的情景，他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

今天的一切已经严重超出庞与轩理解和容忍的范畴，他实在不想再看了。照片里的人虽然很暴露，但庞与轩除了新鲜和轻

微的不适之外没有其他感觉。

刚想关掉网页的时候，他因为太紧张点开了另一个网站。

一张高清晰的大图片出现在庞与轩面前。

那是一个亚洲人，他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床上，而他的身上……

趴着一只狼狗……

30

庞与轩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动的，鼠标滚轮开始下滑，更多的图片显示出来。

各种各样的，也有其他动物的。里面的人有白人也有黑人，有的时候在上有时候在下，鼠标放在上面还会弹出一个小对话

框，里面写着简短的描述。

庞与轩的手已经完全僵硬，他不知道怎么才能使自己放开鼠标。仿佛被什么上了身似的，力气被抽得一丝不剩，脑子里一

片空白，只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看。

庞与轩咬着嘴唇，爆发般的把鼠标丢到地上，和主机连在一起的电线使鼠标又弹了回来，落在庞与轩的脚边。

仿佛那上面有瘟疫似的，庞与轩几乎是跳着避开，然后匆匆回了自己的卧室。

心里的害怕就象沾了墨水的宣纸，渐渐晕开，越变越大。

庞与轩抖着手，锁了几次才把门锁上，环视屋子，好象只有床可以躲，于是他打开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一点也不觉得热，反而越来越冷，从手冷到心脏，庞与轩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成冰块了。

他全身蜷着藏在被子里，看不到外面，希望外面也看不到他。

可是在一片黑暗中，8年前那个地下室的一切却越来越清晰。

自己趴在地上，被脱了裤子，然后是一个沉重的、有温热的物体扑到自己身上。

狗的舌头，湿嗒嗒的口水，还有那一瞬的刺痛……

庞与轩终于知道为什么秦阅会这么对他了。秦阅明明喜欢女生，却带他出国留学，8年来一直没有交过女朋友，即使他板

着脸，看起来很冷漠，庞与轩却一直可以感觉到那藏在深处的、不明显的关心。

原来是这样……

他被一只狗上了，他在秦阅的面前被一只狗强奸了！

秦阅怎么可能不可怜他！连他都觉得自己可怜！

你怎么这么傻，居然到8年后到才明白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简直蠢死了！

你不仅蠢，而且丑！所以唐孟才会这么对你！他不但没有当你是朋友，而且他根本没把你当人看过！

陈艾嘉那么好的女生，这种事当然不能发生在她身上。

即使……你根本与他们无关，与任何事无关……即使是唐孟和秦阅是在争夺陈艾嘉，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这样的事

就应该由你……承受……

（好了，人给你选……）

几年前经常在梦里出现的话语再次清晰的浮现。

唐孟曾经给了秦阅选择……庞与轩努力告诉自己不要怨恨，被狗咬这样的事，他来做比较好。

（好了，人给你选……是他？还是……她？）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庞与轩压抑住自己的哭声，就象8年前被堵住嘴，连求救和哭喊都不允许发出时一样。

被狗咬而已，被欺负而已，不被重视而已，及不上陈艾嘉而已……

在唐孟眼里他不是人……

秦阅8年来对他的好只是因为愧疚……

陈艾嘉是永远的公主，即使她在唐孟和秦阅之间摇摆，也有替罪羊替她受过，最后仍然过着幸福的日子……

爸爸，没有用的，即使努力对人善良，也没有用的……

丑小鸭最后变成了美丽的天鹅，被同样美丽的同伴接受，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他不是丑小鸭，他是一只从生到死都丑陋到极点的癞蛤蟆……

爸爸，我好恨他们，恨所有人……

我不想善良了……

爸爸，我想你……

你不会讨厌我对不对，只有你不会嫌我……

我去找你好不好……

庞与轩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秦阅做好饭之后上楼来叫庞与轩吃饭，却发现庞与轩锁了门，任他怎么敲也敲不开。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

秦阅觉得奇怪，回想庞与轩进门时的样子。明明那时还在满脸通红还躲避着他的目光。

“喂，出来吃饭……你在里面做什么……开门！”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秦阅考虑是否该去书房拿钥匙，想想还是算了。

庞与轩一向听话，不会做出格的事，现在就算他自己关在房间里，也还是在他们的家里，不会出什么事的。

秦阅决定等会再叫他吃饭，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突然又顿住脚步，缓缓转身，慢慢走到书房门口。

他时常会忘记关书房的门，不过他记得这次应该是关上的，因为秦阅禁止庞与轩出现有辐射的电器附近，电视一天最多只

能看一个小时，所以庞与轩不会随便进他的书房，有需要的资料查阅也会先得到他的同意才进入。

丑八怪偷进他书房了？

秦阅有点不高兴，不过又觉得有趣，庞与轩从来没有这样偷偷摸摸过，这让秦阅有些好奇。

进了书房之后秦阅开始觉得不对劲──鼠标被丢到地上去了。

秦阅没有捡起来。明显丑八怪来书房不是为了拿书，而是动了他的电脑。

丑八怪如果没有删除记录，那就可以很轻易查出他刚才干了什么。

秦阅根本不用去看阅读记录，因为庞与轩连网页都没有关。

屏幕上满是赤裸裸的身体和各种动物交欢的图片。

秦阅一时也愣住，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做何反应。

这绝对不是庞与轩自己想看的东西。秦阅用键盘把当前页面关掉，露出后面正常得多的成人图片。

庞与轩在看男人和男人做爱？

一瞬间，秦阅就知道庞与轩是受了谁的教唆！

该死的整容男！

秦阅想也不想的冲了出去，拼命砸庞与轩的门，“开门！快点开门！”

还是一点回应也没有。秦阅又急又气，砸门砸得手疼才想起自己有钥匙，急忙取了钥匙把门打开。

庞与轩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严实得几乎没有空气进入。秦阅一把扯开被子，庞与轩因为缺氧而无力的身体跟着他的动作摔

下了床。

秦阅慌忙去查探庞与轩的呼吸，然后把他平放在床上，掰开他的嘴，大吸一口气，对着庞与轩的嘴贴了过去。

秦阅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没有用，或者他应该立刻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是，丑八怪嘴唇很软……

乱七八糟的想法把他的脑子塞满，但仍然不妨碍他动作规范的帮庞与轩做人工呼吸。

庞与轩的眼睛是突然睁开的。他还来不及说什么，秦阅先大吼起来，“你想死吗？谁让你把自己憋死的！谁给你的权利！

”

庞与轩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再一次蓄满泪水，但一想起秦阅的关心是因为愧疚和弥补，他泛疼的心再次冷了下去。

秦阅没有想到自己也有被庞与轩推开的一天，愣愣的站在一旁。

“不关你的事……”

都快被这个不识好歹的丑八怪吓停心脏了，他居然说不关他的事？

秦阅也气得有些理智不清，狠狠抓起庞与轩后脑的头发，强迫他面对自己，然后，唇毫无预兆的贴了上去。

庞与轩愣了几秒，这连吻都算不上，秦阅几乎要把他的嘴唇咬下来。

庞与轩以秦阅无法想象的力气将他推开，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下来，朝门跑去。

秦阅被他的样子吓到，但仍反应迅速的拉住庞与轩的胳膊。

庞与轩象疯了一样的大叫，边叫边哭，不顾秦阅的拉扯死命的挣扎着要出去。

秦阅怒火狂烧，第一次吻这个丑八怪，他就是这么回报？

秦阅毫不留情的在他腿上踹了一脚，庞与轩立刻摔到地上。他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要扯烂了，可即使这样，他仍然坚持要爬

出去。

秦阅很是十分心疼，可是庞与轩明显不想要自己的安慰，只是一味的逃避。

这算什么？8年前的事了，当年也不见他这么撒泼！现在这是要做给谁看！

秦阅站在门口把路堵住，庞与轩果然不再往门口爬了，而是踉跄着朝阳台跑去。

秦阅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没跟上，庞与轩一跨进阳台就故意把拉长窗关上，上锁，然后跌撞着朝阳台外缘跑去。

他要跳楼！

这个想法在秦阅脑子里一闪而过，击溃他所有的理智！

绝对不能！他不允许！

破窗声让庞与轩的动作一滞，可当他看到秦阅打破玻璃，还在流血的手伸过洞口把锁打开的时候，更加慌张起来。

好象在追他的不是秦阅，而是一只野兽。

庞与轩因为刚才的缺氧而丧失平衡感，他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的爬上阳台围栏，还没有跳下去，身体就被一双有力而颤抖的

臂膀抱住。

“别跳……”

充满乞求味道的话语，卑微的，小声的传入庞与轩的耳朵。

“敢跳我杀了你……”

庞与轩仿如梦中惊醒，逃避的力量加上秦阅那一句充满煞气的威胁，他再次挣扎着想从阳台跳下去。

可是后颈突然一痛，庞与轩失去了知觉……

31

即使是昏迷中，庞与轩的眼泪也没有停止过。他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死咬着下唇。

秦阅把他抱回自己的房间，轻放在那张铺着蓝色床单的大床上，显得庞与轩更加娇小。

原本就畸形的脸现在看起来更扭曲，秦阅不觉得吓人只觉得心疼。

一起生活了8年，秦阅早就可以透过庞与轩的丑脸解读他的心情。

擦掉庞与轩眼角流下的泪水，秦阅就这样看了庞与轩十分钟。

庞与轩终于不再流泪，但眉头却皱得紧紧的，秦阅看着他，突然一惊。

他似乎明白庞与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庞与轩难道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8年前那个地下室发生的事代表了什么？

秦阅那时错以为庞与轩的内在比外表看起来要坚强，可即使这样，庞与轩仍然在夜晚的梦中痛苦着。

那现在，事隔这么多年才明白过来的庞与轩要怎么办？

秦阅还曾经为庞与轩能这么快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而吃惊，原来，他根本不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秦阅把自己的手越握越紧，如果庞与轩知道这些年来他做的事……还会原谅他吗？

大概会把他推得远远的。反正他根本不缺人陪着，Leo也好，小九也好，如果不是因为那一点喜欢，庞与轩根本不会选择

个性霸道又变态的他。

庞与轩根本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他也想过，永远都不让庞与轩了解真正的自己。

只要让他看到自己优秀的一面就够了，永远崇敬着，爱慕着……

秦阅回到书房，打开隐藏在柜子里的保险箱，里面有些现金，是庞与轩所有的收入的存款，秦阅一分都没有动过。

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秦阅拿出来，想了想，又拿出了庞与轩的存款。

盒子里是一把手枪，银色的枪身擦得发亮，秦阅拿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取出子弹装上，然后满意的把枪揣好。

又把庞与轩的存款放进盒子里，盖上盖子，重新回到房间。

庞与轩还没有醒过来。秦阅下手颇重，他大概还要昏迷一两个小时。

把黑色的盒子放在床头，秦阅摸了摸庞与轩的头发，动作轻柔的得仿佛稍微用力就会弄坏掉一样，一直轻轻的抚摸，一直

一直，仿佛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机会摸到了。

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秦阅弯腰在庞与轩的额上落下一吻，眼神中的温柔从未有人见过。

“最后一次……”

秦阅喃喃低语，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小九一下午都气呼呼的，理由不外乎许久不见的庞与轩昨天才放了他鸽子，今天又因为那个臭混蛋的一通电话离开，简直

象个奴隶似的。

聂起扬还没有回来，小九一个人在房间里打游戏，直到觉得口渴才去倒水。

放在客厅的手机闪着粉色的光芒，小九喝着水，慢吞吞的坐在沙发上。

11通未接来电。再一看，来电的居然是庞与轩。

小九正疑惑着，准备回拨，电话又响了，小九立刻接起，“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很安静，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你搞的鬼，负起责任。”

小九正奇怪这人是谁，电话已经被挂掉了。小九几乎没有和秦阅正面交谈过，尤其是他和庞与轩出国以后，更是一句话都

没说过。

不过这样让人不愉快的语气，再加上庞与轩的号码，不难猜出是谁。

不过，臭直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九想着今天和庞与轩的谈话内容，吓得弄洒了手里的水。

难道小轩听了他的话，对秦阅霸王硬上弓？

听秦阅的语气，结果好象很不理想……那小轩怎么样了？

小九急忙把杯子放下，随便抓了件外套穿上就跑了出去。

秦阅知道在事情解决之前，绝不能让庞与轩一个人待着。

想来想去，居然只有最讨厌的人可选，不过有那个整容男在，即使庞与轩有什么激动的行为，他也会阻止。

秦阅相信庞与轩一定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整容男，他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跟任何人解释，挂了电话之后就把手机关

机，丢到一边，全神关注的开车。

陈艾嘉已经和唐孟结婚，8年前秦家没有找到他们，因为他们不在国内，甚至也没有回美国，而是偷渡去了日本，再从日

本回了美国。

8年的时间足以让人脱胎换骨，陈艾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遇到什么事都吓得要死的大小姐，而是美国华人黑帮老大的妻子

。

唐孟刚开始时，只要赚钱什么都做，陈艾嘉虽不赞成但也不敢对唐孟说什么，后来她才知道，他需要资金壮大自己。

唐孟并没有碰陈艾嘉，但为了她的安全也没有让她继续上学，只是把她关在社团名下的一栋公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