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界异闻录（第三部）——暗夜妖皇【有前部链接】(2)

大河语气微弱地说：「它还没有进行审判、服刑，你不能把它放出来。」

「听你这么说，我就更想放它出来了。真想知道它出狱后会到人间界去引起怎样的骚动？」

不行！那样的恶梦不能再次上演……

外公他……

大河用牙齿咬住下唇渗血出来让身体暂时停止颤抖，他的双手快速结了好几个印硬是要将他们束缚在原地，但恶獍的动作比他还快，它一口咬住大河的脖子后松开，大量的血液立即喷洒出来。

大河觉得自己快断气了，他使尽力气将炎弹打入恶獍的嘴巴里，却被它闪躲掉了。

恶獍舔舔嘴角沾到的血液，这熟悉的气味令它食指大动。

它那灰暗的眼珠子因为舔了大河的血液而变成鲜艳红色，它感觉到有股力量从身体的深处涌现出来。

它的身躯如果要恢复原本高大勇壮、无人可敌的剽悍英姿，一定要吃下有灵力的血肉之躯才行。对了！就去吃在它被关进这里前大肆虐杀、吞尽魂魄的那个种族好了，那食物的美味程度好吃到连神只的魄魄都难以媲美！

嗅嗅大河的气味和那个族群是同样的味道，恶獍开心到用舌头舔舐喷洒在地上的血渍，只要它吃得越多力量就会越强，身躯也会逐渐产生变化。

大河喘着气，四肢跪趴在地上，身上穿的白色衣物已被自己的血液给染红。

恶獍看着那鲜艳的红色血液，精神异常地亢奋起来。

不能……不能让它跑去人间界去……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流了这么多血了还没倒下去，真是令人佩服！」正人拍了拍手表示赞扬。

大河忍住疼痛用手撑起自己的身躯，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嘴里喃喃念着咒文：「吾为玄女眷族，吾为禁忌之子，在此请求四方天地凝听吾之愿望，将待罪之人监禁于此、将有罪之人束缚于此，吾愿意承受诅咒的代价，只求将罪人定罪。降临吧！九天玄雷！」

一道闪电直接劈中正人的头顶，其馀的闪电全往恶獍那里集中劈下。

『轰隆！』一声，震天的雷声响彻东边区域。

一时之间，东边的地下照明设备全暗了下来，过了几秒才又恢复照明功能。

在地下楼层奔走的青鸾察觉到照明设备闪得不对劲，他加快步伐往通道走廊的尽头奔去。

「呕！」大河吐了一口血出来。

被天雷击中的正人和恶獍双双倒地不起，他们全身呈现半焦黑状态，还不时有几道白烟袅袅上升至空中消失不见。

使用这招召唤咒术是逼不得已，因为自己本身属性是风，根本无法学雷系法术。倘若硬要使用雷系法术也只能向各界求援，但必须承担召唤后一定的风险。

如果是平常没受伤的自己只要被十伏特给电个几下就没事了，但今天他大量出血、精神状况不佳，没办法聚集灵力阻挡反作用力扑向自己。

这招「九天玄雷咒」是他最爱的外公死前教他的唯一雷系召唤法术。他的外公不受属性的限制，五灵法术可以任意施展，又特别受到其他眷族的喜爱，因此学会许多更高层的双属性法术或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召唤咒术。

大河当初是死缠着他外公才学到这一招的，但他的外公也再三告诫过他不能常常使用这招咒术，因为一时不慎可能会导致自己被电死的可怕后果。

大河他在生前也只用过两、三次而已，死后就没个顾忌，常常用这招对付老爱跑给他追的魂魄们使他们无法动弹，反正他们又不会再死一次。

之六

所以，这种程度的雷击是不会伤害到正人的灵魂，因为他还特别将咒文改版以减轻天雷劈下的力道，这点他非常确定。

当然也不会让那只该死的畜牲消失于这世间上……

「嗯……呵呵呵……真没想到我会被这招中级雷咒打离开这副身体。嗯呵呵……真是太有趣了！」正人倒下的身躯内传出男性的嗓音。

白雾垄罩正人的身躯，从里面分离出两个身影；一个是他的好友，另一个则是穿着奇装异服，飘飘然浮在半空中不知是男是女，脸上还画着浓妆的怪人。

大河感觉到他的身上同时带着清气和浊气。不知道他的种族是什么？

七煞一边拍掉身上沾染到的灰尘，一脸狐疑地问：「小朋友，这招『九天玄雷咒』你是打哪学来的？我看你也不像个神只或是神灵，怎么会用上天界的法术啊？」

如果眼前的这个小孩是从上面沦落到下面来的，那他打算引起的大骚动可就要先缓一缓了。毕竟，这个小孩有可能是他的同伴啊……他可以先把人挖角过来后再趁机作乱。他可是富有同袍爱的……

「我外公教的。」

「那你外公的尊姓大名是……」

「问那么多干嘛？你又不认识！」

七煞没想到大河还有力气回呛他，他笑咪咪地问：「是不认识啦！但我还是想问，你的外公是不是人类啊？」

「废话！」他外公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种族，难不成是妖怪或是魔族吗？

七煞听到想要的答案，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会召唤「九天玄雷」的人类可是少之又少，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大威胁啊，不可留！

「那你就在此地消失吧！」

大河没看到七煞移动的身影，当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突然被锐利之物给插入时，才近距离看到七煞浓妆艳抹的残酷笑容。

当七煞的手臂离开他的身体时大量的血液飞溅四处，大河只觉得眼前一暗，没有力气再继续撑起自己的身躯向后倒地。

七煞伸出舌头舔着沾黏在他手腕上的血液，有些明白喃喃自语着：「这血……还蛮好吃的嘛！难怪这只小动物连流至地上的血液都不放过。」

看着大河全身泛着微弱的蓝光，七煞知道自己应该先闪人才是。

地府人员不明死亡后可是会惊动高层人士，如果不想彼此打照面就要先离开此地。他可没馀力对付堪称与阎帝同等身手的赤帝，要是被抓到的话那下场可不是普通的凄惨，他可不想太早死在这里接受审判。

七煞一手抓起被天雷电得「金细细」还未醒来的恶獍，使出空间移动法术离开地府的管辖区域。

青鸾一赶到现场就看到大河倒地不起，到处都是血迹斑斑令人触目惊心，最里面牢房的门被打开来，监禁符纸被撕下丢在一旁。

该死！为什么这里出这么大的事情连个警报器都没响！这些警报器都是装假的吗！？

青鸾扶起大河的上半身，用力拍打他的脸颊想把人叫醒，「大河，你醒醒。喂！」

感受到大河的体温逐渐下降，全身泛着蓝光有越渐增强的趋势，青鸾知道他的魂魄快要凝聚不住散掉了，他赶紧使用聚魂术支撑大河支离破碎的意识。

大河的意识朦胧，认不清眼前是什么人在帮他治疗。他使尽力气抬起手抓住那人的衣袖，困难地开口请求说：「……要、要快点、把……它追回来……大家……要、快点……通知他们……通知……」

外公……

大河话还没说完就直接失去意识。

青鸾看到大河不再和他说话，更是粗暴地拍着他的双颊：「喂！别睡着，你快醒醒！」

见大河连应都不应一声，他身上的灵子能量渐渐转移让周围的空间吸收掉。青鸾不禁大骂一句：「该死！」

青鸾着急地将大河横抱起身，使用移动法术将他们俩送往空中区域。

之七

呜……

怎么回事！？心脏部位突然紧缩得好痛苦……

泉以陆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抚摸心脏部位来回揉着希望能减轻痛处。

有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早醒来眼皮就跳个不停，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还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不管啦！反正眼皮就是一直跳让他心神不宁，害他洗碗时差点打破碗（KURO帮忙接住）、坐捷运时差点走错月台（KURO即时喵喵叫将他拦下）、过马路时都没看红绿灯差点撞车（这次连KURO都没办法救他，是驾驶人自己踩刹车，很生气地按了两声喇叭，然后先让泉以陆过去），反正就是这种既焦虑又沉重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心底深处，害他都做不好事情。

泉以陆想了想。他很确定今天出门时有将屋内门窗上锁、水龙头关紧、瓦斯也锁紧了、其他不用的电器产品的插头全拔下来，只剩下电话答录机和冰箱在运作而已，应该没遗落掉什么吧？

非常肯定不是家里的事情让他如此烦躁，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该不会我患了什么奇怪的病症吧？不会吧！我才十六岁耶！现在就得了什么奇怪的「症头」，那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泉以陆一脸郁闷地趴在人家住户的墙壁上，默哀自己未来的悲惨人生。

KURO看它的主人在墙壁旁边不知道在上演什么悲情戏码，一下子哀怨、一下子深思、一下子哭泣、一下子惊吓过度地轮番上演。

它叹了一口气，跳跃起来用前肢按一下电铃，它才不想一直待在别人家的玄关外站岗，就擅自作主帮泉以陆按了电铃。

住户的大门打开了，一个年纪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走出来应门：「找谁？」

第二章

之一

两天前——

天堂地狱事务所这栋大楼的上空垄罩着一股阴暗、快打雷下雨的郁闷天色。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只有局部地区会打雷下西北雨。

可以很确定的是天气观测站预测得没错，但这「局部」只限定在事务所的上空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那一大片雷云只固定在事务所的上空不动，而在它周围的天空却蔚蓝的耀眼，位于南边的太阳还持续地发着光和热，就唯独那片黑云不受大自然的规范限制，一直飘浮在那里不动声色。

『哗啦！』

突然间下起雨来，从雷云里不断地涌出大量的雨水，将所有隶属于事务所的土地瞬间浇湿，而且有持续长久大量下的趋势。

待在事务所里的员工们错愕地看向外面的诡异天气。就只有他们这一栋大楼处在雷雨云的范围内，而隔壁的商业大楼却被太阳光照射得发亮刺眼睛。是怎样啦？他们可是没带雨伞来上班耶！

一位资深员工望着窗外的天空，面有怀念道：「哇～好难得，我还以为只有玄武那边才看得到如此奇特景色，真没想到我们这边也会有。快点拿V8拍下来拿去摄影参展，一定会得冠军的！」

一位较年轻的新进人员说：「现在不是拍V8的时候吧？这场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啊？」

那片雷云从刚刚开始降这么多雨水下来，也没见它有变小的迹象……他可是走路上班耶，不想淋雨回家去啦！话说回来，这种雨势一站出去根本不到十秒钟就会淋个全身湿的状态，他也没办法走出事务所的大门就是了……

「别担心、别担心……下得再久也会有停下的一天。」中年人士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啜着茶喝。

「嘿咩……老板不会让小陆哭那么久的啦！很快就会停了。」妙龄少女拿着塔罗牌笑笑地安慰着这位新进人员。

不懂前辈们在打什么哑谜，新进人员一脸疑惑地望着前辈们事不关己的举动。下雨跟小陆哭有什么关系吗？

之二

「呜……呜……呜……」

顶楼的办公室里传出阵阵哀伤凄凉的哭声，这个人就是导致只有这栋大楼被乌云垄罩持续下倾盆大雨的真正元凶。

办公室里的摆设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就只有会客用的桌子被搬到一边，在原处铺上一块塌塌米而已。

泉以陆跪坐在塌塌米上不断地哭着掉眼泪，而刚成为他的宠物——KURO，也陪他跪坐在一旁看着他哭。它现在才知道，男人也是水做的，从刚刚到现在整整三十多分钟以上，它的新主人就足足掉了二十五分钟的眼泪。他真的很会哭……！！

今天一早，它的主人接到一通电话之后就面如槁木死灰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它还以为是泉以陆的亲朋好友发生什么重大意外了，结果一问之下是他要去会见长辈们才会心情低落。

『只不过是见个面而已，又不是要砍头，心情干嘛如此郁闷？』它问。

结果泉以陆回答它说：『这比砍头还要恐怖。』之后还补上一句：『你到时就知道了。』

然后，泉以陆就带着它到这栋大楼的顶楼来。在还没搞清楚任何事情之前他们俩就一直跪坐在塌塌米上被三方会审。事实上，是一个人在审问，其馀的两人坐在旁边当铜像助阵。

面对他们坐在主位上的人是池剑悟，他的五官端正，眼神带着庄严正气，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正直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全身散发着逼迫人的冷峻气息，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坐在右方沙发上的人是影青，他看起来比池剑悟再粗旷一点，大概是因为他的眉毛比池剑悟的再粗一点的关系，他的身材也比池剑悟再壮硕一些。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他的个性如何，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可以清楚感受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看来这家伙也不好惹！

坐在左方沙发上的人是子午，这个人的特征就比另外两人还要明显多了。他穿着一身休闲服，翘着二郎腿，右手撑着脸颊，手肘倚着沙发扶手处，视线来回飘移在自己身上，好像在观赏一件作品似的脸上带着兴致盎然的笑容。他的眉毛长而弯，眼睛是丹凤眼，嘴唇红润有型，整张脸看起来就很妖媚。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人打从它踏进门后就一直盯着它看。看什么看啊！没看过精怪当宠物养是不是！？

虽然心里有怨言，可是KURO不敢跳起来大声跟子午呛声，它遵守承诺非常乖顺地在当一只宠物猫。

在他们俩跪坐下来后不到五秒的时间，池剑悟就开口问了一句：「你跑到哪里去了？」

泉以陆绞着手指，身体扭扭捏捏地开口说了一大串将近十分钟的话，内容都在讲他人在灵山时所发生的事情，他毫无隐瞒回答池剑悟所提出的问题。

之三

听到这冗长的答案，让池剑悟的脸色从原本的红润色变成铁青色。泉以陆不敢抬头看池剑悟现在的脸色，他怕自己看到池剑悟的变脸会吓得大哭。

几分钟过后，池剑悟硬是忍下怒火，又继续提出问题：「那你之前为什么住院了不让我们知道？」

这次泉以陆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吐露出实话来。他讲了很多他看得到异类的情形、为了此事去山上的寺庙求护身符、还被坏人打伤手断掉、差点被挖出双眼死在不知名的地方等等。

KURO在心里这样想着：『它的新主人也未免老实过头了吧！大可隐瞒或是说谎，不必全讲出来啊……』

说完话之后，泉以陆还是不敢看池剑悟的脸色。但即使不看池剑悟的脸色，也能感受得到办公室里的温度急速降低的状态。

在没有人敢说话的气氛里是最难熬的，池剑悟和影青直盯着泉以陆那颗圆圆的头看，而当事人尽量把头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都快扭伤自己的脖子了。

只有子午还是盯着KURO看，KURO感觉到这个人不怀好意。它心底发毛，好想逃离开他的视线喔！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