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犬——离之若素

方亦然站起来先走了几步，他觉得得让自己发热的头脑冷静下，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被诱惑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还没走几步，忽然手被人拉住，然后握在了手心，方亦然转头，方墨还是那么有点傻乎乎地跟他笑，方亦然挑了下眉，没说什么，但是也没抽回自己的手，由着他握着，两个并肩走在巴黎街头。

说实话，方墨的手掌很大，又暖和，被这样握着很舒服。方亦然就不一样，他的手一直带点微凉，怎么也热不起来，不但是手，他整个人其实都畏寒，身子怎么也热不起来，一直是凉凉的，所以特别是冬天，他才贪恋温暖的被窝，喜欢赖床。

方墨大概也发现了方亦然手很凉，皱了皱好看的眉，两只手包着他的手搓了搓，想让他热起来，终于不在这么凉的时候，方墨才放开了他的手，然后五指交缠，自然地拉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

被他的动作弄得呆了下的方亦然，看着方墨笑了起来，哎，有人给自己取暖啊。

第25章

两个人慢慢地沿着大道向北晃悠，逛到了巴黎大街中心的女王——香榭丽舍大街，提到她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她1200米长的西段是全球世界名牌最密集的地方，一流的服装店、昂贵的香水店、奢侈品商店和高品味餐厅云集，是一条集高雅及繁华，浪漫与流行于一身的世界上最具光彩与盛名的道路。

“香榭丽舍”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无比贴切，既有古典的中国韵味，又有浪漫的西方气息。弥漫着咖啡、香水、糕点香气的街道可谓是名副其实的“香榭”，而街道两旁典雅的奥斯曼式建筑，被称为“丽舍”，也毫不为过。

现在方亦然和方墨两个人就漫步在这条着名的大街上，体会着巴黎人的生活和浪漫，不过方亦然侧头看看身边的方墨，面对眼前这让人目眩神迷的奢侈品没有半点反应，专心地和方亦然并肩而行，方亦然不禁想：这人是真的迟钝呢，还是对这些都无所谓。

方墨见方亦然侧头看他，回了他一个微笑。方亦然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有点天真有点憨厚的人，忽然觉得真可爱，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轻点了一下，本来指望看见方墨害羞，手足无措的模样。

没想到方墨也眨巴眨巴眼，然后探过头来，同样在方亦然嘴唇上偷去了一个吻，弄得方亦然先是一呆，然后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哎，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这人……直笑得方墨莫名其妙，不知道方亦然在笑什么。

方亦然牵着方墨继续走，却没有走进香榭丽舍大街上的任何一家品牌成衣店，直到都看见了凯旋门，走完了香榭丽舍大街方亦然也没买任何衣服给方墨，方墨也没有对方亦然好像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一样表示疑惑，只是老老实实地任凭方亦然带路，好像只要两个人手牵手一起走，无论去哪里都无所谓的模样。

方亦然熟门熟路地拐出了大街，再左拐右拐地进了一条很不起眼的小巷子，推门走进了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店里。进门入目的就是一排起码有上千个小抽屉的柜子，木制的柜子好像历尽了几百年的古董一样破旧。

“嘿，大师傅呢？”方亦然抓住唯一的一个小伙子问。

那小伙子一指后面，“在后头晒太阳呢。”开口居然是熟练的中文，“你找他？”

方亦然点头，“有生意上门。”小伙子放下手里的活计跑向了后面，方亦然则老实不客气地看着工作台上的几张设计图。

“你还知道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随着一声骂声，一个满脸都是老人斑，皮肤像褶子一样堆在脸上的老头走了出来。

“师傅这是说得哪里话么。”方亦然嘿嘿笑了两声。

“哼。”老头子冷哼了一声，用拐杖一拄地面，“说吧，这次又来巴黎什么事？”

“公司开时装展。”

“尽是些花里胡哨糊弄人的东西。”老头子不满地哼哼，要是让那些追捧方亦然他们公司牌子的人听到自家花了几千块的东西居然被说成花里胡哨，还不得气死不可，而且还是当着人家设计师的面说。

哪里知道方亦然不但不恼，还笑眯眯地道：“商品经济么。”居然是承认了老头子对他设计东西的批评。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闹，给他定制几套衣服。”方亦然一指一直沉默着的方墨。

老头子瞟了方墨一眼，“长得太帅，不知道哪个明星，不做。”

方亦然翻了个白眼，怪不得老头子这么好的手艺，沦落到快要饿死的地步，可不都是这怪脾气惹得祸，没错，这家其实是定制手工西装的裁缝店，方亦然留学巴黎的时候，曾经在这家店里磨练手艺，而那满满一墙壁的柜子，则是可以提供给客人选择的上千种不同面料，其中不乏很多奢侈品的面料，从每一颗纽扣，到每一针线脚，全部手工为每一个客人量身定做，而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则是个老裁缝，就是这家连店名都没有的店，却可以做出媲美萨维尔街的高级手工西装。

老头子最后闹不过方亦然的死缠烂打，答应给他做西装，方亦然得寸进尺地道：“那一个星期后我来拿衣服。”

老头子一听，眼睛一瞪，举起拐杖就打，“你当这是你那些个破烂！两个月后来拿，没得商量。”

原本还安安静静地在一边看方亦然和老头子说话的方墨，一下子把方亦然护在怀里，对老头子怒目而视。

两个人都被方墨的举动吓了一跳，其实这老头也就表面对方亦然凶巴巴得不得了，可是膝下无子的他其实完全是拿方亦然当儿子一样看待，不但把全部的手艺教给了方亦然，甚至连这家店都是要给方亦然的，怎么可能舍得打的下手。没料到方墨反应过度，以为老头子真要打方亦然。

被当个宝贝似的护在怀里的方亦然先笑了起来，伸手摸摸他紧绷着面皮，好像老头子真敢打他就要动手的模样，“这是我师傅和我闹着玩呢，别紧张。”

“谁和你玩了！”老头子气呼呼地放下拐杖，又不由多看了方墨两眼，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宝贝自家徒弟。

替方墨量完了尺寸，收了方亦然的钱，老头子不耐烦地把两个人赶出了店里，只是末了道了一句，“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什么？老头子没说。方亦然点头，和老头子挥手再见，想来是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两个人出了老头子的店里，方亦然看见方墨拿着他刚才刷卡后的凭条在看，不禁也凑过去看了眼，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就是刷掉了多少钱么？

“我会还你钱的。”方墨忽然说道。

“啊？”原来他是在研究这个啊，“没事，我送你的。”

“三千块，我会还你的。”方墨再次执拗地道。

方亦然心说，那不是三千块人民币，是三千欧元好不好……不过谁叫整张凭条上，方墨只认识3000这几个阿拉伯数字呢，于是天真的以为这套手工西装只需要三千人民币，却不想这是在巴黎，人家是不使人民币这种东西的。

方亦然无奈地点头，方墨奇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其实他对钱这种东西挺无所谓，够用就成，估摸着只要不是他自家账户上少了几百万，他都不太会察觉到自己少钱了，再说了就算方亦然穷得一分钱都没有了，这不是还有个某人可以当自动提款机么……所以方亦然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属于能挣也能花的类型，半点不懂得省钱为何物。

“他刚才叫你不要忘记什么？”

方亦然无语，这是人家的隐私，不要问得这么理所当然好不好啊，不过方亦然却没有打算隐瞒，直接了当地告诉了方墨，“我答应了他等我亲手做出第一套自己设计自己制版的男装，就继承他的店，然后把它做成像Huntsman这样的顶级牌子。”

方墨其实压根不知道Huntsman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至少听懂了方亦然前半句话，点点头。

第26章

纽约、伦敦、米兰和巴黎时装周可以说是世界上四大时装周。

纽约时装周向来不是媒体关注的重点。在专业人士眼里，它更像是“产品订货会”。它所发布的服装实在太适合穿着了。

伦敦则像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纽约。伦敦时装周习惯于把时装当成充满实验与冒险的游乐场，乐呵呵地过着他们的小日子，仿佛伦敦时尚与外界无涉。

而米兰他们希望参与其中的国外设计师也能与之一同推广“意大利风格”，却不免给外界一个顽固保守的印象。

只有巴黎才真正在吸纳全世界的时装精英。纽约展示商业，伦敦展示胆色，米兰展示技艺——只有巴黎，展示梦想。能带着自己的设计参加巴黎时装展也许是每一个时装设计师的梦想。

而有幸能够在这个梦想的舞台上展示自己梦想的方亦然，自然也不是平时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虽然不是自己的品牌，自己也对师傅承认自己的设计是商品经济下的产物，但是这并不妨碍方亦然热爱自己的设计，如果他连自己的设计都不屑一顾，又怎么打动那些富有的女人为这些动辄成千上万的衣服买单呢。

所以半天的休息之后，方亦然就全心投入了这次时装周的准备，T台上那光彩夺目的20分钟，可是全部都由成堆的钱烧出来的，虽然这已经不是方亦然的处女秀，但是也自然马虎不得，和总公司的设计师以及创意总监们一起坐下来讨论这次秀，亚洲分公司所要展现的主题和理念，方亦然早就拟好了，不过秀场方面他还需要争取一下，太小的秀场根本达不到他需要的那种惊艳以及气势的效果。

卢浮宫的秀场方亦然是不指望的，但是至少也得弄来杜乐丽花园的秀场，那里依傍塞纳河，视野上足够宽阔，正好符合他的需要，不过方亦然也知道那秀场的高昂租用费，总部的首席设计师Marc Bona绝对趁机敲诈自己的。果然Marc这个娘娘腔提出的条件让方亦然咬牙切齿，但是好歹拿到了秀场。

这次亚洲分公司有一场单独的秀，并不和欧洲总公司的主场秀合并在一起，所以这完全是方亦然的舞台。其实在他们眼里，方亦然这个来自东方的男子就和他的国家一样充满了神秘的东方色彩，他们很期待这个东方男子能为他们带来怎么一场充满东方魅力的视觉盛宴。

轻柔的薄棉布，凹凸的丝织物，刺绣的蝉翼纱在方亦然的手里玩转的异常娴熟，金丝的流苏、精美的刺绣和堆叠的皱褶点缀其上，充满了东方古典女性的柔美典雅，轻盈飘逸，加上精致工艺的宫廷金饰搭配，那种女性的端庄和奢华又扑面而来。

华美的元素，轻盈的面料，飘逸的色彩，带来一种全新的浪漫、妩媚、性感、柔软乃至奢华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都将行走流动间的模特化身为一个又一个的完美女神，好像在这波光粼粼的塞纳河边重现了神秘东方的气息。

那一个个款款走来的模特，好像真的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洛神降临在洛河之上。

而在这杜乐丽花园作为陨落的杜乐丽皇宫的见证，好像也因为这一场奢华的秀重现了当时皇帝在此大开宴席的气势。

这一件件衣服的价格也很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当然高级时装不是关于时尚潮流问题，而是关于独一无二，关于近乎不可能的手工技艺的问题！方亦然这次的女装全部只接受定制，并不会下线生产，全世界只此一件，用方亦然的话来说超级富人是不受全球经济气候影响的，对这些标价超过1万欧元的衣服，那些富有得难以置信的女人同时拥有难以置信的购买欲，她们只在乎自己身上这件衣服穿出去绝对不存在和人撞衫的尴尬。

所以这是一场真正的超级奢华盛宴！

T台上是唯美的风光和不断闪烁的镁光灯，T台后则是混论的现场和吵吵囔囔的呼和声，最忙的当然要数管理服装的，一会是这个衣服的配饰找不到了，一会是那双鞋的尺码不对了，在台前一个个风光无限的洛女神，在台后完全不顾及形象的当众换衣服，跳着脚叫化妆师补妆。

在这个像战场一样的后台，虽然方亦然很想独善其身，抱着手看好戏，可惜却也不能幸免，当他一转身，和整个秀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帮他挡住横冲直撞的人的方墨一头撞上时，方亦然对方墨这样子也不免为之一呆，当即大叫了起来。

“造型师，化妆师，人呢？这个未完成品是怎么回事？男装马上要上了，速度速度。”被点名的造型和化妆火速奔来，一看方墨还穿着西装没上妆的样子也是大惊，根本容不得方墨半句解释，架起他就走，开始替他上妆。

方亦然头疼的抚额，当然他头疼的并不是因为秀不成功，相反看底下嘉宾和记者一声声的惊叹，他知道这次结合古典宫装为主题的秀非常成功，但是！方亦然头疼他的谢幕啊，走秀结束照理，设计师也会走上T台谢幕，方亦然也不是腼腆的人，面对这种场面自然不会怯场。

可是！问题就在于Marc这个讨厌的娘娘腔给他杜乐丽花园做秀场时，提出的条件！他要求方亦然谢幕的时候穿上自己的设计的衣服，本来这对于设计师来说也不是问题，可是对于方亦然来说，问题就来了……大家都知道方亦然是不设计男装的，他只有女装的设计……这也就意味着他得穿上女装去谢幕。

方亦然想到这个就头疼，他可以临阵脱逃么？反正秀都走完了，秀场他也用好了，他可以爽约么？有些比较喜欢保持神秘，不喜欢公共场合的设计师不走出谢幕也不是问题，他可以直接玩消失么？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方亦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否则鬼知道下次那个死娘娘腔要怎么刁难自己了。

第27章

好吧，那个娘娘腔一定要在这么重要的秀上和自己开这种不大不小的玩笑，他方亦然怎么能让他有机会嘲笑自己的狼狈样子呢。不就是穿女装去谢幕么，怎么能难倒方大设计师，再说了方亦然本来就不是五大三粗的熊男，而是比较中性化的美人，穿上女装谁嘲笑谁还不一定呢！

看着前台走秀马上进入尾声，方亦然穿上准备好的女装，也没叫化妆师给自己化妆，直接把头上的面纱往下一盖，遮住了别人探究的视线。

方亦然无视后台忍笑忍得很辛苦的众人，整了下身后的裙摆，正准备招呼远处的Elli，设计师谢幕除了喜欢花团锦簇一大堆人的，一般都会挽着主秀的超模谢幕，当然也有许多喜欢自己独自一个人去T台随便走一圈就是了。

本来方亦然都是喜欢一个人去溜达圈就成了，可是看看自己脚下的红色高跟鞋，他还是决定挽上超模Elli当拐杖算了，免得到时候真的摔了也没这么难看，可是方亦然还没招呼人，周炎周大帅哥就已经穿着正装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方亦然翻白眼，算了，周炎就周炎了，以现在自己女装的打扮，挽着个女的是比较奇怪，带周炎也不算掉价，人家好歹也是名模，当拐杖也顺当点。

却不想周炎还没走到方亦然面前，方亦然的手就被人挽住了。方亦然转头一眼，好嘛，居然是方墨……

方墨换好了衣服，脸上也化了妆容，把本来就立体的五官镌刻的更加英俊，身上则是剪裁得体的西装，方亦然一看，是BONA的新春主打款式，当然这不是方亦然设计的，价钱也不能和刚才秀的那些女装比，是分公司还有个男装设计师设计的，不过是这次方亦然女装秀的陪榜而已，不过穿在方墨身上也是极衬的。

最后一名模特走完了秀，走进了后台，该轮到方亦然前面去谢幕了，方亦然也懒得再换人，不顾周炎黑得堪比锅底的脸色，直接挽上方墨的手臂，在他耳边低声道了句，“不要走太快。”就挟着方墨走上了T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