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心——生煎包子

“别叫了，还不看看有什么线索留下。”

打开灯，苏染麻利地打开一个个橱柜翻箱倒柜起来。

忙活了半日，却不见身后的家伙又一点点动手的意思，苏染有些恼怒地回头。

“大侦探，我请你来，是来帮忙搜查的，不是让你站在那边当监工的，你给点专业的精神好不好？”

乐然面色阴沉，看着苏染忙碌的背影，终于开口说道，“耿少爷……您跟这个苏染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

苏染回头，警觉地问道。

“耿少爷……既然我们现在决定合作，我就不希望你有什么地方瞒着我。”

乐然走到窗边，斜靠在书桌旁。

“先不说你让我调查苏染的动机是什么。单凭你对苏染的家这么熟悉……恐怕你们关系匪浅吧。”

“没错。”

苏染垂下眼，微微一下，“我和这位苏先生……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既然是要好的朋友，那么应该对他非常熟悉，为什么需要我来调查？”

乐然讪笑，“更何况，据我所知，耿少您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耿家，而这个苏染也根本没有什么机会接近你们这些上流社会……朋友？耿少爷是在开玩笑么？”

“我们是好朋友，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加了解苏染了，信不信随你。”

苏染沈下脸，“之前没有告诉你这些，我很抱歉……但是我找你调查苏染，绝对不是意图不轨，更加不是要开你玩笑。我……我只是想知道，我的这位好朋友他是怎么死的！”

双手握拳，苏染有些激动地吸了口气，“我……在我出院之后，就没有和苏染联系上。到公司，公司的人说他请长假，打电话也不通。之前苏染和我提过他的住址，也说过他把备用钥匙放在哪里……所以……”

“所以你之前就来过这里，看到了苏染的遗像。因为不知道他的死因，接着找我调查么？”

乐然面色稍霁，多多少少接受了苏染的说法。

“那么……你也知道苏染和你二哥，咳……那档子事情啦？”

眨了眨眼，乐然有些八卦地问道。

“恩……”

头低的几乎埋到胸前，苏染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说道。

“天啊……你们有钱人真是太奇怪了。弟弟和哥哥的同性情人居然是好朋友，而在那个情人死后，哥哥没有什么表示就算了，做弟弟倒是调查的起劲……难道……”

接到乐然不怀好意的事情，苏染立刻一个爆栗敲了上去，“你瞎想什么呢！”

“呵呵……干活干活，找东西！”

乐然摸着脑袋，尴尬地起身。

“对了……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总算骗过了这个人精，苏染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一件最近一直困惑他的事情。

“上次在你的征信社门外，我看到一个很古怪的医生。照理说医生不能穿着医生袍到处走的吧……”

话还没有说话，乐然的脸色明显一变。

“那，那个啊……”

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乐然的嘴角咧的难看之极。

“那个是我的一个朋友，嗯……好朋友啦。呵呵呵……”

“哦……”

看他这副样子，想必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苏染也不点破，只点了点头，等他继续解释。

第二十一章

“他，他现在也不能算是医生啦……怎么说呢，我们那栋楼附近有个小学，他是那边的保健医生，休息的时候会来我这边走走啦。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哦，只是朋友，真的只是朋友！”

欲盖弥彰。

苏染挑了挑眉。

“找东西吧。”

回想起那天在乌黑一片的走廊里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又看看傻笑的一脸憨态的乐然，苏染耸了耸肩膀开始干活。

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操心别人。

＊＊＊＊＊＊

“经理，这次上次那件案子的跟进……对方已经付了第一期，现在就等着我们供货了。”

秘书丽莎将一份档恭恭敬敬地放在耿剑宁的办公桌上。

“经理？”

在一旁呆立了半天却没有等到经理的反应，丽莎有些担心地弯下腰，“经理，是不是什么地方有不妥？”

“哦……没事，是我刚才走神了而已。”

将视线从落地窗外的身影收回，耿剑宁接过资料夹。

“经理，您……是在看外面的小耿先生么？”

公司的耿先生实在太多，这帮员工们自发地将耿鸿陵、耿剑甯和耿箐成为大耿先生，耿先生和小耿先生。

“咳……是啊。”

耿剑宁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你看……他来上班半个月了，丽莎你觉得他的工作能力怎么样？”

“小耿先生工作很努力，完全看不出是刚刚才入社会的新鲜人哦……”

丽莎歪过头，用保养得当的手撑着脑袋，远远地看着外头正埋首工作的人儿。

“而且……怎么说呢，小耿先生，让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像……就像什么呢？”

“就像是苏染……他回来工作一样？”

耿剑宁低沉问道。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

丽莎的眼中露出“宾果”。

“不管是做事的方式，说话的语调，就连……就连字迹都和小苏他非常像呢！而且，据我所知，外面那些员工一开始还是很排斥和小耿先生共事的，但是不知道小耿先生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一个个地抓住了那帮家伙的心。比如Tina，小耿先生居然知道她喜欢漫画，不但送给她动漫展的票子，还买了绝版的手办给她。再有Jason，小耿先生居然知道他喜欢摄像——我们之前自己都不知道耶！”

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丽莎说道，“而且，小耿先生居然送了Hello Kitty的公仔给我，拜托……我这把年纪一般人都不会知道我喜欢这个吧，但是小耿先生好贴心，也不知道从谁那里打听到这些。”

想起昨晚耿箐手中抱着的那堆礼物，耿剑甯了然地笑了笑。

“小耿先生……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这里工作了很久的老员工一样，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行了，东西放着我会慢慢看，你也出去工作吧。”

按捺下激动的情绪，耿剑宁示意丽莎离开。

“原来不止我，别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本来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三弟和过去有什么不同，看着他坐在过去苏染的位子上，每每都会将它的身影和苏染重合。

但是那次出差，让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只有苏染才有的一些小动作出现在了耿箐的身上，比如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戳自己的面颊，比如把不喜欢吃的鸡皮挑出来……

这是巧合么？真的只是巧合而已么？

大门再次关上，耿剑宁大步走到落地窗边，几乎是贪婪、渴切地凝望着外头的那个身影。

伸出手指，耿剑宁在玻璃上沿着外头的人影，描绘出外头人儿的轮廓。

“苏染苏染，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呢？”

绕过堆积在墙角的垃圾，耿剑宁有些愤懑地看着走廊一边的住户。

这姓王的一家子过去苏染在的时候就经常把垃圾堆在走廊里，就是吃定苏染这小子脾气好，上下班的时候会顺手带下去扔掉。没想到苏染都过世两个多月了，这家子的习惯一点都没有变。

愤愤地瞪了那户人家的大门一眼，耿剑宁刚想掏出钥匙，就看到对门的房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一张老脸笑呵呵地从后面露了出来。

“呵呵，先生，又来帮小苏打扫房间么？”

“是啊大婶。”

耿剑宁微微一笑，一团红晕飞上了大婶的老脸。

“哎……也不知道小苏什么时候旅游回来，你看我们这楼道里都脏的不成样子了，要不您一会下去的时候……”

“砰！”

不等王婶说完，耿剑甯关上大门，狠狠地给了她一个闭门羹。

“呸！什么东西！”

没占到便宜的大婶朝着苏染公寓的房门啐了一口，鄙夷地说道，“什么朋友，别以为人家都是瞎子，两个不要脸皮的同性恋！我还怕你给我倒垃圾脏了我们家的垃圾呢，哼！”

不理会外头人的风言风语，耿剑宁放下手中的公事包，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开窗通风，清扫垃圾，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耿少爷却甘心为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屋纡尊降贵。

“过去我一直埋怨你把家里弄的像是一个狗窝，想着什么时候这里能干干净净地就好了。没先到这里真的干净了……你却已经不再了。”

点上一支清香，嫋嫋升起的青烟后，照片里的苏染依然没心没肺地笑着。

“苏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所以我不会让公司里的人搬走你的桌子，也不会让他们把你退工的。”

坐在窗边，耿剑宁温柔地摸着苏染的照片。

“你看，我终于等到你了……只是，我还要再确定一点。明天，明天我就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拿起黑白的遗像，烙上一个深深的吻，耿剑宁躺倒在如今看来空空荡荡的双人床上，笑的悲伤。

第二十二章

“怎么，周六都要加班？”

耿老爷子一身休闲的打扮，穿着花色衬衫的他拎着一只鱼竿，不悦地望着自己疼爱的小孙子。

“是啊，耿经理……恩，我是说二哥说下个月有个新的专案要出来，让我陪他先去做一下研究，免得被人抢在前面。”

苏染整了整领带，一脸抱歉地朝耿老爷子笑了笑。

“你有没有跟那个不孝子说，今天是要陪爷爷我去钓鱼呢？”

耿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地说道。

“爷爷……”

叹了口气，苏染拿这个老小孩真的没有办法。

“算了吧爷爷，公事当然比较重要。”

同样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的耿鸿陵从楼梯上下来，“您也别为难小三了，让他快去吧。”

“为难？！哼！我看是那个不成器的为难我这个老头子！”

耿老爷子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我这个当家的怎么不知道，我们耿氏集团变成了连假日都要压榨别人的资本家了！”

“大哥……”

朝耿鸿陵使了使眼色，苏染拎起公事包，准备脚底抹油。

“三儿，别跑，别跑啊！”

耿老爷子极其败坏地跳着，若不是耿鸿陵拦着几乎都要炸开了。

“耿经理，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没想到周末车子也会这么堵。”

下了车，苏染就匆匆忙忙地往公司大楼跑去，没曾想居然在大楼外面看到了正等在外头的耿剑宁。

“没事……反正也不是很着急的事情。”

耿剑甯朝着送苏染过来的司机老张点头打了一下招呼，就拉着他往自己的车走去。

“经理，我们现在去哪里？业主单位还是代理那边？”

一坐进车里，苏染就忙不迭地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准备记下耿剑宁接下来的吩咐。

连这个习惯，都被继承下来了么？

从后视镜里观察者苏染此刻的动作，耿剑宁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不平静了。

“今天……我们先去一下郊区。”

“郊区？是先去工地视察一下么？”

苏染头也不抬，刷刷地动着笔。

“你去了就知道了。”

？

不解地看着耿剑宁的后背，苏染又不自觉地用手戳了戳脸颊。

“经理，这里好像不是工地啊？”

亦步亦趋地跟着耿剑甯，苏染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里倒是一片好山好水的地方，山岭秀美，空气清新。深秋之际的深山里满目金黄，仿佛将天地将最耀眼的颜色都采集在此集中了起来似地。每踏一步都会踩上一大片或金色，或红色的落叶。仔细倾听，耳边甚至远远地传来了鸟儿婉转的莺啼，很难相信这地方居然离市区如此之近。

难道这次要开发的专案就在这里？

看着脚下一片枫红染霜的景象，苏染摇了摇头——可惜了一块好地方，如果被人为开发，不管是用来建造旅游区还是度假胜地，都会或多或少地破坏这满山的灵气。

“飒飒秋风、黄叶纷飞、嫋嫋烟气、野草零落。”

望着这醉人的秋色，苏染不知不觉地吟道。

“碧天白云、黄花堆积、秋风阵阵、北雁南飞 。”

停下脚步，耿剑甯回头接着苏染的话说到，“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这里太美了，不是么？”

恍惚地抬头，苏染用忧伤的眼睛望着前方的耿剑宁。

晓来谁染霜林醉……是父亲最爱的诗句，自己的名字也是出于此处。耿剑宁他……他难道……

“抱歉骗了你。”

“什么？”

苏染蓦地惊醒，警觉地收颚。

“我今天带你来，不是来视察工地的，而是带你来看一样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耿剑甯朝苏染走进，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指了指斜上方，“你看那边！”

苏染哪里还有心情看什么东西，只觉得全身的热量“呼”地一下转移到了被耿剑宁拉住的右手手腕处，他低着头，吱吱呜呜地答应着，半推半就地跟着耿剑宁的脚步往半山腰走去。

“你看，就是这里……你这傻孩子，想什么呢真么入神？”

耿剑宁停下脚步，一直紧跟在身后的苏染一个不留神，鼻子猛地撞到了他的后背。

不好意思摸了摸红红的鼻梁，苏染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好漂亮，好漂亮的房子啊！”

将挡在前面的耿剑甯推开，苏染惊喜地指着对面的小屋。

这原木搭建的小房子，就好像是童话世界里跑出的森林小屋似地，看惯了城市里都长的一摸一样，仿佛麻将牌堆积起来似地社区建筑，再看看着充满了山野灵气的小屋子，简直就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异度空间。

苏染轻手轻脚地走进小屋，大着胆子摸了摸窗台的边缘，兴冲冲地回过头，朝着耿剑宁叫道，“是木头的！真的是山里的森林小屋！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是不是做梦了么？”

耿剑宁笑着踏上了小屋前的台阶。

“你做什么啊！这里一定是别人的私人财产啊！不能去，你别上去。”

拉住耿剑宁的一角，苏染慌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