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到了轩辕静的怀里,水寒只得咧咧嘴,“呵呵,静皇叔,你来的好早啊。”觉得自己已经起的够早的了,却不想轩辕静竟然比他到的还要早。
“寒儿今日不是要有事情交代么?所以皇叔就早早的来了。”送了搂在水寒腰间的手,揽了少年的肩头,轩辕静和水寒两个往作坊内走去。
昨日轩辕静倒也给自家皇兄的一席话惊住了,说水寒是他的人,也就等于承认了他这个做父亲的恋上了自己的九皇子。
不过,突然知道了这件事,轩辕静也只是惊了一惊。惊过之后想的不是这父子之间的恋情乱了伦理纲常,却是自家的宝贝寒儿给他那个当皇上的爹独占去了,今后他若想抱抱那软绵绵的身子,蹭蹭那滑嫩嫩的小脸怕是得躲着他的亲亲皇兄了。
在给飞岚皇帝耳提面命的宣布水寒所有权归属之后,还敢吃自家九皇侄的嫩豆腐,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飞岚国的静亲王有这样的色胆了。
“寒儿昨日说的那个曾师爷啊,他倒是应了皇叔陪了寒儿一同去沁州。不过是有条件的。”笑嘻嘻的搂着水寒的肩膀一边住作坊里走轩辕静一边说。
”什么条件?”
“他说要以寒王府师爷的身份去沁州。”说着,轩辕静扭头瞟了眼水寒。果然,身边少年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微张了小嘴,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寒王府的师爷?他封王仅仅是昨天的事。既没有王爷的薪俸也没有自己王府的班底,甚至连府衙都还没有,是个地地道道的光杆王爷。就是他这么个光杆王爷仅过了一天就多出来个要自己养活的师爷……一滴冷汗顺着水寒的额角划过,又动了动嘴唇,水寒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呵呵。”看水寒变颜变色,满脸郁闷,轩辕静再度轻笑出声,“曹初做师爷的时候曾给上官排挤,他要了这个身份也不过是给以前同僚们看的,寒儿给了他便是。”
“哦。”所以才会要了王府师爷的名分啊,听轩辕静这么一解释,水寒就明白了原因,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静亲王,寒王爷。”作坊内,早有下属把水寒到来的消息传了进去,两人才进了大门就有负责这作坊的官员带了下属和工匠迎了出来。
“嗯,都起来吧。”轩辕静随口应了句,就和水寒往作坊内走去。
散了朝,处理了朝中之事,把御书房的一堆奏折丢给右相莫言。轩辕亦回到盘龙殿的时候,水寒正坐在正殿八仙桌一侧,一手捉了狼毫在桌上的笺纸上写着什么,另一只手里捏了块麻纸,纸里夹着半块已经快化掉的米糕。
“寒儿未用午膳么?”见水寒一边写字一边咬了口左手捏着的米糕,轩辕亦皱了剑眉。话问的是坐在太师椅上的水寒,眼睛却扫了眼立在他身侧的喜子。喜子给轩辕亦冷飕飕的目光一扫,身子哆嗦了一下,双膝一软,低了头跪了下去。
“忙。”水寒头也不抬的随后应了一声,话一出口才察觉到不对,随即笔尖一顿,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有些纳闷的抬了头,才见轩辕亦已然到了面前,“父皇,公务处理完了?”记忆中从年后轩辕亦因为两江水旱两灾的事情早出晚归,每日不到半夜不会回来,天色微亮就又离开,现在的时辰虽已过了午膳的时间,却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这么早便回来倒是少见。
径自来到水寒身侧,低头蹭蹭那张小脸,轩辕亦微眯了凤目,“明日寒儿离京,父皇想要多陪陪寒儿。这是什么?”抬眼瞟见八仙桌上一只单肩背包,轩辕亦怔了一下。
“师父给的。”水寒重又低了头,继续写字。
看水寒歪了头还要咬左手麻纸里的半块米糕,轩辕亦便伸手夺了过来,扔给跪在地上的喜子,然后让他吩咐春梅准备了茶点送过来后,才又坐到水寒对面,拿了那背包摆弄起来。
那背包有城墙砖大小,里外皆是厚实的平纹锦缎,细细密密的缎面摸在手中顺滑柔软,在明亮的光线下闪了水一样的光泽。下半部以缂丝的手法织了几种奇怪的符号,放平了根本着看不出来,只有光线以某个角度反射才能看清。背包上卯了一枚纯银的暗扣,两侧和下方坠了细细密密的穗子。
摆弄了几下背包,轩辕亦忽然一笑,“冰火蚕丝的锦缎,水火不浸,你这个师父倒也大方。”
“啊,师父还给了很多东西。”说着水寒就放了手中的狼毫,扭开了那背包上的暗扣,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八仙桌上。疗伤的丹药,治病的银针,各种秘制的毒药,一堆药瓶和装银针的木盒子中间还躺了块逍遥宫的令牌。
看着眼前这一堆东西,轩辕亦挑了挑眉毛。有了这些东西,水寒在外他自然放心不少,同时,心里也多了份对云锦天的感激,不过,“寒儿,这些东西可不能随便给外人着去知道么?”若是给贪婪之人见了,怕是又横生事端了。
“师父叮嘱过。”看轩辕亦一件件重又把那些东西放好,水寒点点头。
轩辕亦帮水寒把小背包整理好,放在一边,说道,“寒儿,父皇带了几个人来,让他们跟你一同去沁州可好?”
“不好。”多几个人就等于多了几条尾巴,行动难免不自由,水寒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这几个人可是和寒儿有着很深的渊源呢。”见水寒回绝轩辕亦哄诱道。
“渊源?”水寒一愣。
“寒儿可记得几年前跟你师父学易容时,那几个弄得整个暗部都鸡飞狗跳的男孩子?”
“是那几个孩子么?”水寒还记得,因为那几个孩子都还算是习武的材料,事情过后就被轩辕亦送到红叶那里去了。
“就是他们,几月前通过了暗部的测试,寒儿可想见见?”
“好。”那几个孩子跟自己也有过一面之缘,水寒想了想点头应了。
见成功勾起来水寒的兴趣,轩辕亦忍不住扬了扬嘴角,提高了声音,“你们都进来吧。”
随着脚步声响起,七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进到殿来,在两人面前一字排开,单膝跪倒,“属下见过皇上,见过寒王。”
见这几个人一身黑色短打,黑巾包头倒有几分江湖人的架势,水寒忍不住眯了双眸,勾了嘴角。
只是,那笑容还未完全在小脸上绽开,脚步声就再度响起。七人身后,又走进来一名少年,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水色窄袖长袍,白玉簪束发,微微抬起的下领给那张清秀俊美的小脸平添了几分孤傲之气。
“天晨?”水寒见了那跟在其他几人身后的少年,脸上尚未完全绽开的笑意马上转化成了惊奇。
看这情形,轩辕亦大概是想让自己也把他带了去。可现在轩辕天鸿和自己已经封王又都挂了钦差的官位,而天晨……跟了去不就是给他和天鸿做跟班么?扭头看看坐在八仙桌另一面的轩辕亦,水寒皱了眉毛。
虽然听到水寒惊奇的喊声,轩辕天晨却并未看向水寒,而是越过前面的七人,径自来到轩辕亦的面前,单膝跪了,“儿臣见过父皇。”
见轩辕天晨理都不理水寒,跪在当场的七名少年脸上都有了怒容。当日红叶带他们回暗部就曾说过,他们是因为水寒的缘故才会逃脱被净身,当太监的命运。不用当牛做马的伺候人不说还学了一身的功夫,他们自然都对水寒存了份感激,现在见轩辕天晨当水寒不存在心下自然不满。
“天晨,朕曾说过你若要做杀手,自当放弃了皇子的身份,这话你可还记得?”见轩辕天晨看都不看水寒,轩辕亦一张俊脸不由冷了几分。
“儿臣记得。”虽是有不甘,轩辕天晨还是低了头。
“既然记得,你刚刚又是如何对待寒王的?”
单膝跪地的轩辕天晨愣了愣,脸色沉了沉,咬了咬牙还是站起来,来到水寒面前,右腿向后撤了一步,就要单膝跪地。
却不想,水寒身形一闪,躲开了,“五招,五招之内我若擒你,你便听令与我;若擒不了你,你便不必跪我如何?”
“好。”轩辕天晨未想到水寒会这样说,略感惊讶,转头看轩辕亦,见轩辕亦未作任何表示,就点头。
“那就动手吧。”
既然水寒已经说了,轩辕天晨也不客气,脚下垫步,身体前倾,一掌挥出,加了五成的内力便冲了水寒的胸口直拍过去。水寒未躲,眼睫毛都未曾多动一下静静的看着那一掌劈来。
见水寒未躲,轩辕天晨以为他是给自己的一掌吓到了,眼看那掌风到了水寒的胸口,正犹豫着是否撒了这一掌,却不想眼睛忽然一花,眼前便失去了水寒的身影。
水寒右脚向外跨出了一步,脚跟点地当做支撑点整个身子画了半个旋,披在肩膀上的头发画了一道弧线,人便绕到了轩辕天晨的身后。
察觉到水寒已到了自己身后,轩辕天晨在心惊水寒速度的同时,顿觉不妙。脚下又垫了一步整个身子飞掠出去,远离了身后的水寒。却不想人一落地,轩辕天晨脸上一白,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那七名因为水寒与轩辕天晨交手让到一边的少年见轩辕天晨忽然变颜变色的停了手,脸上都出现了迷惑的神色。
整个殿内,只有轩辕亦看的清楚,水寒在绕到轩辕天晨身后的同时,手指便利落的戳上了他背后露了破绽的两处死穴。这个照面,水寒若加了内力,轩辕天晨必死无疑。
“优柔寡断。”立在轩辕天晨身后的水寒冷哼了一声,脸上挂了些许的讥讽。
给水寒嘲笑,轩辕天晨脸色极为难看,顿了顿,弯了腰伸手便从靴筒里抽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出来,“再来。”说着,一转身,手里的短刀便冲了水寒的咽喉直刺过去。
“天晨!”见轩辕天晨眼睛里面现了杀机,轩辕亦一声断喝。
轩辕天晨却对他的喊声充耳不闻,身形未停,横了手中短刀,直冲着水寒冲过去。
丢给轩辕亦一个眼神让他放心,水寒微躬了身子,低了头躲过刺来的短刀,同时左手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贴身从轩辕天晨腋下的方向挑出,立了手掌,掌侧击在他握短刀那只手臂手肘的内侧。见轩辕天晨手臂因为吃不住力,曲了回来,水寒的另一只手便扣了他的手腕,顺势把他手中那柄冲出去的短刀又送了回来,正好架在轩辕天晨的脖颈之上。
感觉到脖颈上一痛,轩辕天晨的脸色一片灰败,双目也同时失去了光彩。
水寒见轩辕天晨停了动作,便在扣在他手腕上的手指灌注了两成内力。感觉到手腕一阵酥麻,轩辕天晨一声问哼,短刀从手中滑落,刀尖撞到地面的金砖上,发出一连串的脆响。
短刀落地,水寒微皱了眉,松了手。冷了一张小脸立在轩辕天晨的面前,“我不要你宣誓效忠我,只要你还了今日的这两条性命。”言毕,看也不看呆立当场的轩辕天晨,转身便往殿外走去。举手投足间竟带出来一种让人想要臣服的凛然之气。
“见过寒王。”目送水寒离去,轩辕天晨似是给他的气势震慑,忽然单膝跪地,同时低了头。一声寒王便代表他认可了水寒的身份。
离去的脚步并未因为那一声寒王有任何的停顿,水寒径自跨过了正殿那高高的门槛。
殿内,轩辕亦见那立在一边的七名少年个个都用崇拜到近乎狂热的眼神望着水寒的背影,忍不住轻扬了嘴角,起身离座,在经过轩辕天晨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追着水寒住偏殿去了。
第三十一章:离愁别绪
迈进了偏殿的门,水寒便想起刚才写的那些东西还都堆在正殿的八仙桌上,有些懊恼起来。正打算差了人去取回来,见轩辕亦后脚追了自己也进了这偏殿就皱了眉毛嘟了嘴径自做了条案后的太师椅生闷气。
“寒儿可是在因为父皇要你带了天晨去沁州生气?”好笑的看着水寒嘟着嘴侧了头故意不看自己,轩辕亦问。
听了这话,水寒转过头冲着轩辕亦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重又转过头去。虽未说话,但是那副你以为呢的神情却是明明白白的。
“呵呵。”一声低笑,身形一闪轩辕亦便立到了水寒的身侧,“让你带了他去不过是想让他出门历练一番,也多些阅历。”
“他可是皇子耶。”水寒撇撇嘴,就算没有王爷的封号,轩辕天晨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皇子,要他做跟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呵呵,天晨今日不是承认寒儿王爷的身份了,就当他是下属好了。再者,从入暗卫开始他就当有抛了飞岚皇子身份的觉悟。”
“父皇倒是很在意天晨嘛。”又撇撇嘴,水寒的头还是没转过来。
“寒儿可是吃醋了?”轩辕亦又怎会听不出来水寒言语间的那一点点酸味,躬了身子,低了头,凑到水寒耳边低声问。察觉到椅上少年身子一颤,轩辕亦轻扬了嘴角,重又直起身体,“那孩子身上多多少少有些父皇年少时的影子,所以父皇希望他别再像父皇一样,给这个皇子的身份绊住了手脚。”年少时的轩辕亦也曾希望自己能抛了飞岚皇子的身份仗剑江湖,快意恩仇。只是……轻皱了剑眉,轩辕亦敛了脸上的笑意,凤目暗了暗。
“父皇?”轻柔的声音响起,寻着那声音,轩辕亦不觉低了头,撞上了水寒那双漆翼的双眸。察觉到水寒眼底的担忧轩辕亦暗叹一声。他的寒儿,总是对他情锗的变化极为敏感。
“天晨想飞离了这皇宫,寒儿就给了他这双翅膀如何?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水寒低垂了眼帘。
“寒儿,眼见着就到晚膳的时间了,今夜的晚膳摆在流云阁可好?再叫了你静皇叔和红叶,也算是给寒儿践行。”掩了脸上的落寞,轩辕亦把手放到水寒的肩上,手指从水寒披散在肩上的发丝间穿过。水寒离宫,怕是不久之后,云锦天也会离开吧。曲终,难免人散。
“嗯。”低低的应了一声,水寒便不再说话。
流云阁的晚膳虽然一如往常多些水寒喜欢的菜色,饭桌上却少了往日的笑声。红叶一如既往的沉默,远离了众人,独占了桌子的一角拿了酒壶自斟自饮,眼睛时不时的落在水寒身上。轩辕静也没了平日的闹腾,和云锦天一边一个拉了水寒的手,又把出门在外该注意的事项细细的叮嘱了一遍。整个流云阁内也因此弥漫了一屋子的离愁别绪。
出了流云阁,回到盘龙殿,又亲自查看了一番要带走的东西,水寒才和轩辕亦沐浴更衣后睡下。看寝殿龙床上的幔帐落下,丁宁掩了殿门,一转身,便抬了袖子擦了擦眼角点点泪花。从六步到十三岁,水寒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现下水寒就要离宫,他自是难舍。
水寒离宫,贴身的春夏秋冬四大宫女和贴身侍卫喜子自然也要随行。离宫前五人也难免要与素日交好的同伴告别,盘龙殿和暗部也因此添了几分离愁。
盘龙殿的寝殿虽早早便陷入黑暗中,龙床上的轩辕亦却是一夜未眠,仿若要把那枕边张小脸刻在心里,溶入骨中一般,一双凤目眨也不眨的盯了身侧少年清秀的脸蛋。直到天色渐明……
天色微明,盘龙殿的寝殿已被桌上和四角的夜明珠照得亮如白昼。着了一身水色窄袖锦袍,梳洗已毕的水寒皱了眉毛坐在殷内圆桌边的绣墩上,摆弄着云锦天送的那只背包。把随身的重要物品装进背包扣好了银质的暗扣,水寒转头看向龙床。
龙床上明黄的幔帐给挂在雕龙的床勾上,轩辕亦一身月白里衣料,赤了足,手臂搭在膝盖上,倚了床柱静静的看着他。浅蜜色的肌肤从未系盘扣的领口露出,如水的长发垂在胸前,透着丝丝的慵懒与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