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清栩停了一会儿,忽然道,“当时你替我驱除了体内的邪气,我曾问你要什么报酬……金银珠宝、无上的力
量、或者英俊的容貌,你都拒绝了。如果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后悔那时的答案吗?”
“说实话,其实是有一点后悔的。”我尴尬地摸摸鼻子,无奈道,“无双的财富和权势,我现在都足够了,不缺这些。
英俊的容貌么我不需要,红他们看来也不在乎。只是……我后悔没有说要长久的寿命啊……如果我只有百年生命,我一
定会遗憾的。我还想和他们……走得更远一些,看得更多一些……”
说着,我的眼神也开始有些迷惘。
血魂结咒……我死的同时,也会带走祁红的生命吧?还有希洛是幻兽,墨槿是月易族人,都拥有比人类长久得多的生命
,他们又要怎么办?是孤独地走完剩下的千万年岁月,还是……要学那些小女生玩殉情?
“你的心乱了。”清栩道。
我不禁苦笑,是的,他只是一句话,结果,我完败。
“那么,长生之法,真的存在吗?”我问道。
“也许。”清栩模糊地答道。
“也许?”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要是当初我说我要长生不老,你打算怎么办?任我许愿,不会是骗人的吧!”
“让你比一般人类活得长一点是不难,而且你服了紫云果,本来就有了不到死时不会衰老的容颜。至于永生……”清栩
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方法是有,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我要的是长寿,不是英年早逝。”我翻了个白眼。方法……不用听,我就知道定然是危险万分又成功率极低了。
“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清栩摇了摇头。
“所以,我还是安心做人吧。”我笑笑,指指桌上的手稿,“这个,可以看吗?”
“可以。”清栩随手将手稿叠起整理,一面道,“不过这个很乱,我修订成书之后再拿给你吧。”
“谢谢。”我暗自吐了吐舌头,看来这几天他空闲的时间都是花在这些书稿上了。
“哪,还给你!”突然间,随着白熠的声音,一道白光从窗外向我砸过来。
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只觉入手冰冷,像是石头一类的东西,不禁哭笑不得。小白……我就这么惹人厌么……
转头,却见清栩直盯着我的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古怪。
“谁稀罕那破东西啊。”白熠瞪了我一眼,直接用空间转移走了。
“哈?”我实在是莫名其妙。
“还我。”清栩咬着唇道。
“啊?”我不解地将接下的东西递过去。
那是一尊小小的白玉佛,晶莹剔透,温润可爱,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咦?不对!烟波大陆的佛像怎么会是释迦摩尼
?这个是……我初来烟波时送给清栩的护身符!只是明明一块地摊上买来的劣质玉佩,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玉是要养的,在我的灵气滋润下,顽石都能变成美玉了。”清栩将玉佛收进怀里,低声道。
“你……一直都带着?”好久,我才问道。
清栩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别过脸去不看我。
“我……”我张了张嘴,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我回来了。”就在这时,希洛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洛!”不知道为什么,我大大地松了口气,一边在暗地里诅咒了挑事的白熠几句,一边迎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里。”希洛身形一晃,躲开我热情的怀抱。
“找你啊,谁让你一直不见我。”我笑嘻嘻地继续蹭上去。
“出去,我没空。”希洛也继续躲闪。
“啊?”我一下子愣住了,这还是我的洛吗?
“我要上课了,随心也想一起听么?”清栩微笑道。
上课?我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我就说,疗伤也用不着整天粘在一起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这样也好,希洛多年来
生活在远离人群的魔兽森林,需要了解的知识很多,而对于这个世界,我自己都半懂不懂的,更别提教他了。清栩……
的确是一个非常适合的老师。
抬头,对上那双清澈流转的眸子,我没由来地一阵心慌。要是平常,我当然是想留下来的,听清栩讲故事也是一种享受
,还有嫩嫩的希洛豆腐可以吃。可是现在……刚才尴尬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散去,我实在不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
“我继续去练习碧落黄泉曲了。”丢下一句话,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一百九十九章:碧落黄泉
碧落,九天之上。
黄泉,九地之下。
初听到“碧落黄泉”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也好奇这两个极端如何能融合在同一首曲子里。然而,慢慢地当我理解曲意后
,却不禁为这传说中的曲子感到深深的震撼!
悲哀与喜悦,罪孽与救赎,痛苦与释然,明明是互相矛盾的情感,却又如水乳交融一般自然。婉转的旋律,是碧落仙境
的清丽无尘,也是黄泉之海的浩瀚无边,让人微笑,也让人落泪。
“可以了。”祁红的声音硬生生地插入笛音中。
“怎么了?还有最后一段。”我一愣,放下笛子,不解地看着他。
“你已经可以吹奏全曲,无需再耗费魔法力,明日便开始吧。”祁红道。
“何须等明日。”我不禁笑了起来,抬头看看天心皎洁的明月,又道,“捡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好了。相信那位龙翼家
主是绝对不会嫌晚的,哪怕半夜让他起床过来他也心甘情愿。”
“那好,我叫人两个时辰后通知他来后院。”祁红笑道。
“你……你学坏了。”我无语地看着他。
两个时辰后……不正是黎明前最黑暗、最想睡的时候吗?
“走吧,去睡觉。”祁红说着,一把拖了我就走。
“咦?”我怔怔地道,“两个时辰,不如……”
“不如睡觉!”祁红回头对我狡黠地一眨眼,学着我的口气道,“相信那位龙翼家主绝对不会介意多等一刻的,是不是
?”
我更无语……这家伙,不止是学坏,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对于龙翼,我可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嗯……不知道凭我现在的实力够不够揍得他满地找牙?
“别做梦。”仿佛知道我心里想的,祁红懒洋洋地道,“对上龙翼,你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大约在五五之数。不过……
你要是能把现在的境界稳固下来,应该会有七成胜算。”
“那也不错了。”我满意地笑笑。就在几天前,我在龙翼的气势下还丝毫没有反抗之力,如今已经可以与他分庭抗礼,
我不贪心。再说我还年轻,而他……不过是个半只脚跨进棺材的老头子罢了,迟早我能狠狠地海扁他。
“别得意太早了。”祁红立刻又泼了我一盆冷水,“就算是墨槿和希洛,现在实力已经不如你,但若是生死决斗,死的
一样是你!”
“为什么?”我不服地问。虽然实力并不一定能代表结果,但也不该像他说的好像我必死无疑似的吧!
“因为你没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然。”祁红往床上一倒,顺手在屋外布置了一个结界,“希洛在魔兽森林中挣扎
求存,墨槿困于冰狱数载,那种环境下锻炼出来的杀气,你再练上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
我不禁沉默,想起那日龙翼到来,明明实力不相上下,我无法抵挡他的气势,但墨槿却能与之抗衡。
“你就是喜欢打击我。”好久,我终于笑叹了一声,躺在他身边。
“你这人,若不定时敲打一番,尾巴早就不知道翘到哪里去了!”祁红没好气道。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我伸手抱了他,闭上眼睛。
这几日一直绷紧了神经,直到刚才碧落黄昏曲大成,我的心才放松下来,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青山绿水,繁花满原,更有我的爱人,笑语殷殷,天长地久。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我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爬起来穿衣洗漱。
“急什么。”祁红抓起被子往头上一蒙,挡住刺眼的光线。
“为了龙翼的话,让他等死好了。”我走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将他拖起来。
祁红叹了口气,挥手收了结界。
“姓柳的小子,给我滚出来!”几乎是同时,龙翼暴怒的声音传了过来。看来要不是结界的阻隔,他早就直接打进来了
。
“我不会滚,不然你给我示范看看?”我拉开门,大声道。
“小辈无礼!”龙翼脸色铁青,一见我就一掌劈过来。
我早有准备,见状立刻将祝福之音往头上一挡。
龙翼一声怒哼,硬生生地把那股庞大的力量收了回去。
我不禁微微一笑,就知道你不敢打!虽然以凡人的力量无论如何也毁不掉神器,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
尝试。
“好了,早点开始吧。”清栩走过来,不赞同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由得在心里苦笑,清栩就是太正经了,满脑子的大局为重,都不知道他把自己放在第几位。倔强得让人气恼,也让
人……心疼。
旁边射过来两道火辣辣的视线,我转过头去,正见龙轩恶狠狠地瞪着我。
“吞下去!”我将装着最后一粒朱果的玉盒抛了过去。
“这是什么?”龙轩皱眉道。
“穿肠毒药。”我呲牙咧嘴地朝他一笑。
龙轩一声冷哼,打开玉盒,取出朱果,看也不看就扔进嘴里。
典型的敬酒不喝喝罚酒!我不禁暗自翻了个白眼。
“我们需要退出去吗?”墨槿问道。
“不必,碧落黄昏曲对无伤的人也有好处,不过……”我说着,手指直接指到了龙翼的鼻尖,“你出去。”
“为什么?”龙翼冷哼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动手脚。”
“你会打扰我。”我理直气壮地道,“看到你我就生气,我生气自然就乱心。”
“你……”
“龙翼家主,你还是在外等候吧,随心……不会拿红的性命开玩笑的。”清栩淡淡地打断他的话。
龙翼的脸色变了变,但在清栩无言的威压下,终于还是拂袖而去。
我吐吐舌头,知道是真的把那个骄傲而火爆的老人得罪惨了,哪怕救了他的儿子也改善不了这恶劣的关系。不过……管
他呢!高兴就好。反正事了之后我就要去魔界了,有本事追来找我算帐就来!
“静下心来。”清栩一手搭上龙轩的肩膀,沉声道,“随心说的是实话,令尊在这里有害无益,不要浪费了机会。”
我拿起祝福之音放在唇边,深吸了一口气,吹奏出第一个音符。
青龙珏化成一团暖气,护住我的心脉,一瞬间,我体内的魔法元素完全从火转变为光。
流淌的旋律在空气中化成纯粹而神圣的力量,渗入每一个人心里,如同父母的慈爱呵护、情人的温柔抚慰。
一曲终,我吐出一口气,愕然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我体内的光元素竟然又凝固了不少。
所有的人都没有动,静静地消化着刚刚得到的力量。
我仔细观察着祁红的脸,却见一直以来缠绕在他眉宇之间的黑气果然消失无踪,看来那魅影缠丝应该是解了吧!
第一个睁开眼睛的竟然是希洛,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希洛的力量应该是最接近光的,所以也最容易吸收。
“过来!”我笑眯眯地招手。
希洛迟疑了一下,终于慢慢地来到我身边。
“洛,跟我去趟魔界。”我搂了他的腰,拉他一起坐在石阶上,一句废话都没有。
“你当魔界是你家后花园?”希洛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但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欣喜。
“去不去?”我用手指梳理着他微乱的金发。
“去。”希洛整个人趴在我膝盖上,闭上眼,似乎很享受我的爱抚。
没由来地,我的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晌午的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薰人欲睡。
“神器之力果然不凡,来这一趟也算有价值。”玄夜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好了,不打扰你左拥右抱,我走了!”
“站住。”我丢了一记眼刀过去,没好气道,“你说走就走?”
“怎么,舍不得我了?”玄夜的脑袋一下子凑过来,邪肆的眼中一片狡黠的笑意。
“呯!”希洛随手扔了一道掌风过去,将他迫远了些。
“喂……”玄夜不满地拉了拉额边被削断的几根发丝。
“你还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我怎么舍得?”我故意加重了语气,一面安抚了下怀里的宝贝。怎么希洛也好,墨槿也好
,就是和玄夜过不去呢?若说是不喜欢他接近我,那当初碧曜在我身边时也没见他们这么大反应的。
“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放过我。”玄夜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正色道,“去魔界的方法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别期待我领
路。我要是回到魔界,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好。”我答应得很爽快。
说话间,除了祁红和龙轩,所有人都陆续醒过来。
“清栩,他们没关系吧?”我有些担心地问。
“无妨。”清栩淡然笑道,“只是要化解体内的伤,时间会久一些。”
“那……你呢?”我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自从那天以后,清栩的心意,我隐隐约约地懂得了些,只是……就像从前有人说过的,有时候,温柔才是最大的伤害。
我……不该再靠近他。
“我没什么。”清栩道,“玄武的事要紧,我们要尽快前往魔界。”
闻言,我立刻转头看玄夜。
“魔界不同于其他几界,外人要不被人注意混入其中很难,你们要做好一路打进去的准备。”玄夜耸了耸肩道。
“那也没办法,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清栩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好吧,有白虎助我,应该可以连接魔界和人界的地脉。”玄夜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不过,怎么回来就要你们自己
想办法了。”
“玄夜……”我不禁一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