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司马青衫湿,宣城太守知不知——茭白

作者:茭白  录入:08-10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五颜刚刚站起来又不耐烦地坐下。

“这话,要快说也行。”剪衣放下茶杯手托着腮撑在桌子上,“你们老实跟我说,到底是谁干的。”

九鲤不明白地晃晃脑袋,甜甜地笑了起来,“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剪衣看了她一眼,“你少给我装天真,留着骗骗那些蠢男人还有用些。我开门见山直说了,究竟是谁杀的婉娘?”

被剪衣呵斥了的九鲤沉下脸,闷闷地说,“该说的不是早就说了嘛,现在还有什么好问的?”

“那就肯定是你们当中有人没说实话。”剪衣耸耸肩,掰了一小块糕点塞在嘴里。

一情冷冰冰说道,“你还是先说说你为什么那时候会在案发现场吧。”

剪衣俏皮地摇摇头,“无可奉告。”

气氛降到冰点,剪衣脾气古怪向来和其他人关系不是很好,而今她又如此抗拒说出理由,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她和这场谋

杀案有什么关系。性格最外向的二乔和五颜当场脸就板起来,差点脱口而骂。

所有人中最淡定的只有六灵,六灵好整以暇地看了眼剪衣,又看了看脸色僵硬地众人道,“那你还是解释一下为什么你

和血门的杀手有联系好了。”

九鲤当场就尖叫出声,“什么?!剪衣你和血门有关系?”

剪衣转头凌厉地瞪着六灵,“六姑娘,不如你先说说你和婉娘的恩怨情仇?”

“或者说是花魁思容?”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婉娘怎么又会和思容扯上关系。

“你不要胡说。”三影犹犹豫豫地开口。

“六姑娘,你说我有没有胡说?”

六灵释然一笑,“婉娘确实是花魁思容。但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当年替思容重生的是我母亲。”

“真是可惜大祭司死得早,这几十年来那张易容的皮出现不少问题,思容不得不求助你才把你请到了流艳馆。”

“确实如此。”

当年思容为了躲避仇家只身一人前往苗疆求自己的母亲用族里的无上秘法替她掩盖身上诡异莫测的刺青。六灵不知道思

容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阿娘同意,阿娘是个炼药制蛊的痴人能打动她的只有奇花异草。换的还是族中秘法,估计当年思

容得用马车装了来换才够。这么大数量的珍品,难道这洞天福地都是思容家的后院不成?这是年幼的六灵最不解的事之

一。

几年前,化身为思容的婉娘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若不是她身上有族中独有的药物的气味,就连自己都认不出来。昔日名

花倾国的美人成为了一个温和有礼的中年女子,六灵简直不知道是该说人心难测还是夸自己族中秘法的神奇。

几十年过去了当初换上的那张人皮还是出现了一些变化。到底还是个死物不是长在脸上活生生会呼吸的皮肤,那张皮出

现的老化和松弛几乎是不可避免的。预料到可能会导致的后果的思容极度惊慌才又一次踏上前往南疆的道路,这地方穷

山恶水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来。从古至今使用族中秘法换得新皮的人寿命都不会长,毕竟这法子太过阴毒损了人的

阳寿。六灵小时候曾听过族里一个换过皮的婆婆说过,虽然人变美了但是只要一到晚上总会有无穷梦魇,寒气从足底丝

丝缠绕直至咽喉勒得人喘不过气来,耳边响起的都是小鬼的哭声。六灵总想人的身体发肤难免都存着一些记忆,那个婆

婆也许是在晚上吸收了那张皮中原有的记忆罢了。那个对她和善的婆婆一日日明艳动人起来但那双眼却是越来越浑浊,

就好像内里被恶鬼吃了个干净只剩一具年轻的皮囊。一年不到婆婆就死了,死的时候她的手指狠狠抓着自己的皮肤,指

甲几乎陷了进去,似乎是想要把那层皮给扒下来。几乎每个换过皮的人很快都又死去了,不是阿娘医术不行而是他们受

不了内心的谴责,像思容这样几十年还活着的几乎是前所未有。是以当六灵再一次见到思容时也免不了惊慌失措,这个

女人的内心就像铁石一样。虽然母亲没有留下维护那张皮的方法,但思容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她难以拒绝这才来到了

流艳馆。

流艳馆九珍在沦落风尘前的身世大都从未向别人提起过,六灵说出自己的故事之后也并未引起太大的惊慌,倒是各人脸

上都生出一丝淡淡的怜悯。

剪衣见状骂道,“你们都同情个屁!六灵拿你们试药呢!”

七星和八娇同时拍桌子大喝,“你什么意思?”

“六灵能和思容来流艳馆的原因就是思容告诉她在这里她可以没有顾忌地用人随意试验她的药,那些毒啊蛊啊早拿你们

试了好多回了。”

五颜冲上去揪住六灵衣领,“他娘的是不是真的?!”

六灵扯出一抹笑,“是有这么回事。流艳馆鱼龙混杂拿来试药再好不过!”

五颜挥起手就要打,“小贱人!我们平时哪里对不起你了!”

六灵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手指一弹一股紫烟从指间升起,“你知不知道那那些动物试药是多么的没劲。”

五颜应声而倒,众人一阵惊慌,不少人都哭了起来。

六灵翻了个白眼,“别吵,死不了。”

“剪衣,现在你可以向大家交代下你为什么和血门的杀手又关系了吧!”她又道。

剪衣一直看着眼前的混乱,无奈地把玩着头发,“我承认我确实在案发之后去找过婉娘,不过当时婉娘已经死了。不过

倒是留下个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东西?”九鲤问道。

“这不能告诉你。”

“那能告诉我吗?”柳紫陌突然从门外走入。

剪衣也是十分惊讶,这柳紫陌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都没有察觉到,“没想到太守大人竟然有听人墙根的癖好。”

“要是没有也听不到这么精彩的故事了。”柳紫陌淡然一笑,“剪衣姑娘要是在这里不想说的话,还是随本官走一趟比

较好。”

剪衣脸色完全黑了下来,她看见六灵在一旁朝她眨了眨眼。居然敢阴她!剪衣觉得自己快气炸了。

第30章:凶手

夜黑风高杀人夜(怎么觉得这篇文一半时间是在晚上度过的?(⊙o⊙)!),一袭黑影灵巧地闪进剪衣的院子。

巧妙地躲开那些可能存在的陷阱,黑衣人熟练地像是走在自家院子里。

走到窗前,黑衣人的身影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就地一个打滚到房门前,给窗下的草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压痕,青草折

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细铁丝在门锁里鼓捣几下,门咔嗒一声打开。半开的门缝中一只箭凌厉地划破空气,箭头乌黑显然是

淬了毒药。向后弯腰一跳,黑衣人的身体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极为轻松地躲过这支暗箭。向门内走了几步,她数了

三块方砖停下脚步,摸出一把暗器朝房梁上乒乒乓乓打去。

几乎瞬间,破空的声音接二连三从房梁上传来。房梁上的劲弩向窗内射出数十只同样淬毒的翎箭,很快一轮弓箭就发完

了。黑衣人看着眼前破烂的窗户纸吹了声口哨,她并没有动,过了一会就在她也认为没有危险了的时候弩箭又开始了第

二轮发射。来回几次,黑衣人觉得再也不会有弓箭的时候她微微动了一下,只觉得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脚下的青砖和

正前方几乎同时出现两支箭。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凭着身体本身的记忆本能地躲开迎面而来的弓箭。万幸她今晚运气不

错,轻喘一口气,一个后翻翻出房门外不敢再触碰地面上的青砖。

又回到窗前,从黑衣人袖口飞出一根绳索,轻轻一甩绳头上的铁爪轻易地钩住房梁,身形一晃她就站在了房梁上。

看着脚下华丽的房间,黑衣人吸取刚才的教训不敢掉以轻心,这间房间里绝对不只刚刚那些机关。摸出身上所有的暗器

,她朝房中有可能藏着东西的箱子一一打去。先打烂装东西的箱子,如果里面可能装了她想找的东西再用手上的铁爪去

勾上来细细查找。

不多时,房里就散碎这各种木条木屑以及暗器不小心触发的各种弓箭。黑衣人焦急地翻着手中的东西,没有,哪里都没

有,她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东西。许久,她一声冷笑,剪衣那个女人果然是在诓自己。不对!她为什么要撒谎骗自己!难

道……黑衣人恍然大悟发现自己落入了圈套。

“来不及了。”剪衣笑容满面从门外走进,刚刚黑衣人在房中的举动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黑衣人轻声骂了一句,不过没关系,只要杀了剪衣就没人知道今晚的事了。

“你知道是我?”黑衣人问道。

扯掉面巾,从破烂窗户中透进的月光慢慢将阴影中的人照亮。那是一个极为纤弱的身影,幼稚的面容甜美的笑容,远看

就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可惜这个娃娃里住着恶魔。

九鲤一翻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剪衣姐姐,你骗得我好苦。”

剪衣听着这撒娇的语气微微抽了抽,“我没骗你。”

“那那个不得了的东西在哪里?”九鲤娇憨地四处张望。

“在这里。”六灵坐在窗户上手上攥着一个东西。

九鲤觉得今晚的事情有些麻烦,剪衣也许好对付,六灵善使毒难以速战速决。

“六灵姐姐,是什么东西你让小九看看好不好?”九鲤撒娇道。

六灵带着宠溺的表情看了九鲤一眼,瞬间脸色转为阴冷摊开手掌。手掌上只有一只白白胖胖蜷曲着的虫子。

九鲤一看就明白那是一只蛊,“六灵姐姐把那么恶心的东西拿出来做什么?”

六灵道,“别看它恶心,它可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九鲤脸色白了一下,“我身上……”

剪衣道,“六灵拿你们试药在你们身上都下了蛊,你杀婉娘的时候把身上的蛊给弄掉了。”

九鲤脸色狰狞起来,“千算万算没想到被姐姐算计了。”

六灵收起那只蛊,浑然不觉九鲤身上暴涨的杀气,“你们继续,我是来看戏的。”

剪衣冷哼一声,六灵早就知道凶手是谁故意和她将计就计演了出戏为的就是看热闹,这女人想对她抱点好感都抱不起来

九鲤内心一松,六灵要是作壁上观她对付剪衣一个人就好办很多。

可惜就是上天也不让她如愿,“哎呀怎么乱成这样。”司马慈凰一脸嫌弃地迈进房间,柳紫陌皱着眉跟在后面。

踹飞几块破木板,从暗处又射出几支暗箭,司马慈凰大摇大摆地走到剪衣身旁,“没想到你居然是凶手。”

“原来你们设计好了联伙骗我现身!”

“哎,要不怎么说你小姑娘江湖阅历浅呢!”司马慈凰摇头晃脑,“你故意提起血门让大家都以为凶手和血门有联系,

和婉娘关系好过头,剪衣说凶手有留下东西时你又是反响最大的一个。”摸出把扇子,司马慈凰俨然进入说书人工作状

态,“你看你的指甲,你们女子不是都喜欢留长指甲嘛,只有你的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杀人挖心的时候指甲上沾了血洗

不掉吧,还是断了几根?”当然这些迹象统统都是柳紫陌发现的,他也就是个传声筒。要是别人不说,他还想傻兮兮地

认凶手当妹妹。

“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破绽。”

“你究竟为何杀婉娘?”柳紫陌问道。

九鲤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主人要思容死,思容必须死。这个女人这辈子偷了那么多男人的心,也要让她尝尝被偷心

的滋味。”

“主人是谁!”

“你们都比不上主人,谁都比不上,哈哈哈……主人是天上的仙人……”九鲤突然病态地大笑。

柳紫陌追问道,“那个符号又是什么意思?”

“那是……”九鲤的头突然向旁边一歪,眼睛直朝上翻,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等声音停止时,她的眼睛已经完全

没有眼黑,眼眶中是一片白色,一头长发凌乱地散在身后。

司马慈凰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衣领一紧就脱离了地面。不明所以地扭头正对上只有眼白的眼睛,下面一张血盆大口。妈

呀!鬼啊!

六灵在一旁看好戏直到这时才出声,“我说有什么东西能把我的蛊逼出来,原来她身上本来就住着一头蛊,居然比我的

更霸道。”

另一边柳紫陌早已拔剑,“放开他!”

九鲤咯咯咯笑起来,“放开?怎么可能?你们让我回去见主人我就放了他!”没说一个字,眼睛就诡异地颤抖一下。

柳紫陌觉得多说无益,他也不是什么正直的人,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履行一下他身为当朝官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缴枪

不杀的行为准则。实际上在九鲤还在回答他的时候他已经上前缠斗起来。

体内的蛊被发动后的九鲤身体柔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无论柳紫陌如何攻击她总能从缝隙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挤出

去。再加之柳紫陌估计他手上的司马慈凰一直不敢下杀招,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司马慈凰被九鲤提在手上晃来晃去,只觉胃中翻江倒海。他看着眼前的僵局深知以柳紫陌的功夫九鲤就是再强也不能耗

那么久,自己若是一直被要挟这件事只能没完没了地干耗下去。压下强烈的呕吐欲,他从怀中摸出自己的宝贝醒木。从

外表上看,这只是一块极其普通的醒木,上面还布满着磨损和划痕。司马慈凰一手扣着醒木,两指触动上面的机关,一

排寒光闪闪的银针直朝九鲤全身重要穴位袭去。

九鲤显然没想到自己手上没用窝囊的司马慈凰居然会有暗器,大惊之下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遮挡,一边柳紫陌挥剑砍来

,她方寸大乱。

司马慈凰轻拍九鲤抓着自己的手,又借着巧力直接卸了她一条胳膊,一脚贴地向后滑去。

变异了的九鲤丝毫没有感觉到手臂脱臼的疼痛,扭动着肩膀仍想把司马慈凰抓回来,样子极为可怖。

柳紫陌已不给她机会,一剑剑向全身要害刺去。

司马慈凰退到安全的角落里,一边擦着自己的宝贝醒木一边咕哝,“我有说过我不会武功吗?”

就在司马慈凰神经兮兮地擦醒木的时候,剪衣也加入了战局。不同于上次六灵在花园中看到的身法,剪衣完全抛弃了那

些锋利巧妙的武器,直接以手为兵刃。五指破空的声音,居然比锋刃更可怕。

“六灵,她变异了,怎么抓?”司马慈凰急忙向一旁的六灵求助。

“她身上的蛊。”六灵依旧事不关己慢吞吞打哑谜。

司马慈凰刚想张嘴让她说具体点,突然一团白白的东西飞到他眼前,还带着黏糊糊的液体。他抬头一看,剪衣一手插进

九鲤后脑从一个大洞中扯出一堆白乎乎的东西。呕……血门扯人脑子好恶心。

“呕……”司马慈凰不停地把胃里的东西往外吐,使劲想把刚才几乎和他亲密接触的物体和液体擦掉。现在好了,只要

这个蛊不违反人体正常构造,九鲤怎么说都活不了了。

“小贱人,竟然有胆子嫁祸血门。”剪衣一手粘稠的液体,一脸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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