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动风轻 上——堇洛

作者:堇洛  录入:09-24

“开颜,我的妻……”楚上尘说完,吻轻轻落在楚杉的眼上,额上,一边吻着,一边轻轻地放下了那帘子。

如此,一夜春宵,红鸾帐下,与君共欢。

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光均、莲见新房之中。

光均一身酒气推开门,房中,伊人静坐,绝世容颜掩于透额罗下。这般安静娇羞,倒真是像等待着郎君归家的娇羞贤妻。只是……不过是骗局罢了……光均自嘲的冷笑一声,有些蹒跚的走到窗前,用手径直掀了那透额罗。

透额罗上绣的,是与楚上尘喜服上一般的并蒂莲花,鲜艳似血,刺绣巧夺天工,只觉那并蒂莲花栩栩如生,在风中摇曳生姿。随着那透额罗飘飘扬扬的落在了地上,坐着的美人的真容才真正显露出来,堪比沉鱼落雁的面容,只轻轻一笑便可倾城的魅惑容颜,嫁娘未梳妆。莲见青丝随意披散,粉黛未施却依旧美的可堪闭月可让花羞,他是天生来让人欣赏的,美的人不敢靠近。只是,那双潋滟的双眸此刻被一方红绸覆盖着,再看不清眼前之人。

案头红烛落泪,跳跃的金色火苗左右摇摆,似要熄灭,床前,人比黄花瘦。

莲见站起身来,恢复男身的莲见显得过于单薄,似是风吹便倒。素颜的他脸色苍白若纸,唇更是苍白,有独属于男子的邪魅。眼上覆着红绸的莲见凭着感觉轻轻拥抱住眼前的男子,笑容甜蜜的喊道:“子卿,你可来了……”

光均身形一震,强掩心痛的回抱了他。

莲见仍是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我现在回想,该是一见面,便中意你了吧。竟这么多年才想明白……这么多年……当年阙说,你是爱我的,我信的。而现今,你终于与我,成亲了……”

话音刚落,莲见只觉胸口一阵闷痛,忙掩了口,却不想,竟呕出一口鲜血。莲见却不管,那难闻的血腥味顷刻飘散,只随意擦擦,他仍旧笑着,用那染了鲜血的手去抚摸光均的眉眼,口鼻,嘴角勾起的弧度,这般甜蜜沉浸。

眼泪濡湿了那一方覆在眼上的红绸,光均腾出一只手来用掌风吹熄了那一双白头烛,顷刻,房中昏暗一片,再看不清彼此的面目。

光均伸手轻轻扯下莲见眼上的红绸,疼惜的吻了他的泪。只是莲见的眼泪太多太汹涌,他实在毫无办法,只去堵住了那薄薄的唇,开始亲吻的如此小心翼翼,欲往后却愈发凶狠,似是要将莲见吞进自己的身体。舌尖舔舐开莲见的贝齿,那血腥气便如同猛虎般泛滥开来,光均强忍着心痛仍是继续深吻。

那两个身影倒在床上,都是这般赤红色的身影,一个柳腰轻缠,一个风姿卓绝,却都这般单薄,孤冷。

主上,自从八岁那年,你救我于水火,光均便生生世世为你而活,本就只是你的影子,虽曾幻想有朝一日真正拥抱你的身体,感受你的温度,却,不曾想,竟是以这种方式……主上,你只道你等了楚上尘如此多年月,仍要痴心一片地等下去,你又可曾知道,我陪在你身边十二年,不管你的面容是天香国色亦或是平凡无奇,都,深深的爱着你啊……

而你现今要我扮作楚上尘与你成婚……可知我心中该有几多心酸和痛楚?可是,你想要,我,又怎能不给?

光均想起今日吉时之前,莲见亲自为他将飘散的银发束起,这般仔细,这般小心,似是捧着心头至宝般疼爱珍重,光均心中是如此五味杂陈。楚上尘,因着你,我的主上这般魂不守舍,我本该是恨你;可是,也因着你,我才能被他这般放在手心之中呵护啊……

他为了莲见一夜白头,莲见却掩着那红绸,在一片血红之中捧着他的脸,抚着他的发,将头埋进他的胸膛之中,痴痴地说:“子卿,你的眉眼,仍旧是与当年一般,如此俊俏呢……”

若是你愿意等,那么,光均愿意以此生来陪着你等。一直等到,你再不能等之时。此生浮萍漂泊,唯有君处相依。

此夜,洞房花烛,看起来倒也……花好月圆。

第五十四话:入骨相思知不知

楚上尘站在裴戎昱房中的书案上,放下那封留下来的书信,眼神之中看不出波澜,寒风透过窗棂刮过,飘来几片凋落的梅花,落在案头。楚上尘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掸落了信笺上的落红。细细长长的手指连拂落花朵的姿势都这般好看,冬阳斜射入窗,侧身的楚上尘被涂抹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可堪入画。

仍旧是熟悉的字体,气势如虬龙潇洒劲健,字体主人言语间运筹帷幄的气势显露无疑。

子卿亲启

“子卿:

信以至,人已远离,勿问勿念。舒扬自问对不住子卿,此次前来本是奉当朝皇命来此求证你的身份,若是前太子赵彦,必当取得项上人头,承蒙子卿不弃,愿前嫌不计,更是舍命取得还魂草。舒扬心中愈发愧怍,自此子卿以与楚杉成婚,舒扬不便再做打扰,他日若当相逢,负荆请罪,亦或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只楚杉身份特殊,子卿既已决定此生相守,便将那血玉,隐了吧。

舒扬笔”

案上还摆着一卷画,摊开来看,画的竟是当日山中初次大雪,楚上尘立于寒梅花开的庭院,素手弹那《飞花词》的场景,画中的楚上尘,眉目之间冷清却动容,发丝飘飘,庭院内梅花盛放,美不胜收。朱砂淡墨,画中人清清冷冷,但用笔却极为尽心,一笔一划勾勒的深刻,看得出画中人在画之人心中的分量。一旁题诗一首,名唤《无心》:

白雪落梅梅花尖,锦鲤红双双戏水。

多情自古薄情恨,却把无心化作尘。

楚上尘看了信与画,稍显惊讶,而后竟笑了,那笑容似是无奈,心道:舒扬,不想你聪明一世,竟这么糊涂。我以为你当真认得我了,想不到,竟是从未相识……这世间总是公平的,那日你伤了开颜,现今你心伤发痛,这帐也算是一笔勾销了吧。

可惜了,这画中人美轮美奂,却不是我。楚上尘袖手而立,握着那信嘴角淡淡笑容,眉目之中却平淡如水并无笑意。

让人心碎至极却不得解,本就是楚上尘天生的本事。你既伤了楚杉,骗了他,就该有所自觉,知晓应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不过……这样算来,我也骗了你吧。想了想,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将信燃了,递与烛台之上,兀自烧了。火光撩动,指尖还沾染着信笺上的笔墨浓香,微微有些发热,眉目之中却依旧无所异动,平静的似是一潭死水,冷。毫无留恋的目光,举手投足之间是清冷却没有忧伤。

将那画卷了收好,放入上窄下宽的瓷瓶之中。案上的水晶杯澄澈的水中仍旧安然的放着一枚翠玉。是那日楚上尘亲自从养心池取了的,说是看着清心,仔细瞧着除了衣物有减,房中陈设竟无丝毫之变。良久,楚上尘极轻地叹了口气便出门去。

有些事情,本就是忽然出现,那也没有必要刻意缅怀。

“实在对不住庄主,百忙之中仍要庄主处理这些琐事,可现下裴公子走了,如何是好?”

楚上尘温和的笑笑,淡淡道:“如何是好?将他的卧房清了便是。”

“那……书画、临帖?”

“扔了吧。”全然无不舍之意,只清清淡淡的一句。

“是。”家丁弯腰拱手道。

“开颜呢?”

“小庄……噢不,庄主夫人在你们的新房呢。”家丁眯着眼睛笑着道。

“现在都已巳时了呀……还不起床吗?”楚上尘看了看天色。

家丁语气暧昧:“这个嘛~就得问庄主自己啦~”

“噗哧”楚上尘一笑,拍拍家丁的肩膀,眉眼之中尽是温柔,却并不说话。转身自己去了厨房。

“开颜,还不起床吗?”楚上尘温声笑着推门进了房中,手里还多了一个暗漆雕花的食盒。

楚杉肿着两枚核桃眼闷哼两声,哑着嗓子趴在床上,道:“呜呜,哥哥,好疼……动不了了……”

楚上尘将食盒放在桌上,温柔的笑笑,转身去搂楚杉,让他的头枕在他膝上,道:“是哥哥不好,把你弄疼了……”

楚杉认真的说:“真的很疼啊……呜呜……”

楚上尘轻轻地叹口气道:“那下次哥哥轻些,好不好……毕竟是初次,难免……”

楚杉激动地要坐起身来,可无奈腰痛到要断了,也是撕裂了般,眼泪又因为这一挣扎要涌出,“还……还有下次!?……”

楚上尘低头吻了楚杉的眼角,温柔道:“开颜,这是夫妻之间的事情,一定要的呢。因为开颜是我的妻子,所以我才做的。你明白吗?”

楚杉有些害羞要躲开,但还是半推半就的让楚上尘吻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哥哥要亲亲总是很不好意思啊……

“是夫妻之间要做的吗……那……吴嫂好可怜,齐进也好可怜……嗯……可是还是我最可怜了!真的好痛好痛好痛的!比那冷面混蛋摔我还要痛好多好多倍……呜呜……”

楚上尘听到他说‘齐进也好可怜’忍不住笑开了,笑容极其温柔宠溺,又带着一些欣喜,伸手刮刮他的鼻子,“看你昨晚哭得这么厉害……开颜长大了,以后不要哭鼻子啦。哎,开颜,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然后疼惜的又把楚杉揽进怀中。

楚杉这辈子都没吃过痛,到现今连形容都形容不出,只是喊着疼。算起来,除了上次裴戎昱摔疼了他一下,就是这次了。可是这双修之事若是自己不先做了,他这辈子怕都不懂,与其愈拖愈不舍得,不如当机立断。可昨夜楚杉哭得这么厉害,今日更是连床都下不了,心中又心疼不已,怪自己太冲动。

“开颜,你饿了吗?哥哥带了你喜欢的吃食来。”

楚杉蹭了蹭楚上尘的胸膛,喜道:“好啊好啊!”伸手勾了楚上尘的脖子,言下之意要楚上尘抱着他下床吃饭。

楚上尘却将他放在床上,温言道:“还疼着呢,哥哥去端来给你。”掖好被子的楚上尘抬起眼看着楚杉,那一双眼,饱含着体贴与柔情,看着便要深陷下去。

“好~~”楚杉撒娇的点点头,然后窝在被窝里等着楚上尘喂。

楚上尘是温柔似水的人,又体贴至极,楚杉一口口被喂着粥,看着楚上尘温柔似水的目光,极其醉人的微笑,心里不由得又怦怦直跳,眼里也亮晶晶的。

“哥哥,我吃饱了。”

“再吃些吧,昨天累了。”楚上尘吹吹调羹里的热粥,关心道。

楚杉想起昨夜的场景便脸红,捂脸说:“哎呀~你说什么呢!”

楚上尘觉得楚杉可爱极了,“开颜还害羞了……”伸手将楚杉捂着的脸拿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楚上尘无论何时都是风姿酌韵,翩翩公子。除去了眼中那淡然与平静,换上喜悦含笑的情绪当真是看得人心动至极。楚杉直勾勾的看着楚上尘,真的觉得世上的人都没一个生的比自己的哥哥好看,心里觉得开心又火热,咬了下唇,低头羞觑的说:“那个……哥哥,我真的不要吃粥了。”

“就一口,好不好?”楚上尘耐心地说,全像是父亲在哄孩子。

楚杉抬起头来,顶着红扑扑的脸和澄澈如水的大眼,颤声道:“我想吃你……”

楚上尘一愣,随及放下碗筷:“说什么呢?”

话音刚落楚杉已握了楚上尘的衣襟吻了上来,他们之间一向是楚上尘主动,这次竟是楚杉主动吻了他。楚杉的口中仍有粥的清香,极其羞涩的吻忍不住让楚上尘心中的火苗又蹿了上来,他轻轻揽了楚杉的肩膀反客为主,舌尖灵巧的去勾楚杉的,又细细的舔舐着楚杉口中的贝齿,“嗯……”楚杉本就羞涩难当,楚上尘这一挑逗,理所当然的呻吟起来,抓着楚上尘衣襟的手也软了下去。

“嗯……”楚上尘本是已放手了,哪晓得开颜朦胧着一双眼,勾住他的脖子又贴了上来。这次全是沉沦在情欲之中的亲吻,热切深情。这回真的点了大火,楚上尘揽了楚杉的腰一把将他按在了床上,原本温柔的亲吻也变得带有侵略意味的深吻。

“嗯哼……不要……”本是喘息连连,双眼迷离的楚杉见楚上尘已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想起昨夜撕心裂肺的痛,心中马上害怕起来,连忙伸手去拦。

楚上尘吻了吻楚杉的手,轻轻的舔舐轻咬,“唔……”楚杉一抖,挪开手去。楚上尘完全的覆上来,抱着楚杉,尽管心中已是情欲满涨,但仍哑着声音道:“你不要便不要吧,我怕你疼。”

楚杉这才放下心来,回抱了楚上尘,胸膛仍旧剧烈的起伏。

“开颜,好好睡吧。”良久之后,楚上尘坐在床头,抚着楚杉的脸颊温柔地说。

楚上尘笑着又道,“这几日好好在床上躺着,吃饭我端来便是,要到外头去我抱着你,别冻到伤到了。”

“哎呀,知道了!哥哥真是啰嗦!”楚杉红着脸叫嚣道。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情深意浓,缠绵悱恻,今生笑颜只为君留。

第五十五话:等闲离别易销魂

周莲见来的时候,楚上尘正抱着楚杉在庭院内赏花喂鲤鱼。冬日严寒,楚上尘将楚杉裹得严严实实,抱在自己的腿上,双手环着楚杉的腰。楚杉哪里是安分的人,坐在楚上尘腿上扭来扭去,这一来二去的蹭,让楚上尘有些吃不住,心里就像是一只小猫在挠,痒的很。楚上尘轻轻掐了楚杉的腰一把,趴在他耳边呵气如兰道:“开颜乖乖的哦,不要让哥哥忍不住啊。”

楚杉一时不明白楚上尘的用意,只道楚上尘嫌弃他最近胖了,还用腰顶了顶楚上尘的肚子,气呼呼地道:“你忍不住就忍不住呗,谁要你忍啊!”

楚上尘粲然一笑,握着楚杉的细腰道:“这可是开颜说的哦。”

楚杉扔了几片鱼食到池子里,不明所以的道:“那是自然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还不稀罕坐在哥哥腿上呢!”

楚上尘喊道:“好!”换了姿势一把横抱起楚杉就要往里屋去。

楚杉抱着楚上尘的脖子不满道:“干嘛呀!!我还要喂小锦鲤呢!”一边不舍得频频回头看那池中的锦鲤。

锦鲤成双对,是那几日大寒之时,哥哥下山去钓来的。现在养在自家,倒是也不认生,活泼灵动,甚是惹人怜爱。

楚上尘吻了吻楚杉,伸出舌头舔了舔楚杉的唇瓣,笑道:“是开颜让哥哥不要忍得哦,鱼嘛,就等等再喂好了~”

楚上尘风姿飒飒,一袭白袍在风中飘动,衬着那双情意绵绵的眼,俊朗至极的面庞,以及那得天独厚的气韵,看得楚杉忍不住红了脸,别过头去,伸手推楚上尘愈靠愈近的脸:“哥哥欺负人啊!谁……谁要跟你做那种事啊!”

楚上尘用额头抵了抵楚杉的额头,笑道:“刚才可是有人说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现在,可是要悔?”

楚杉吃瘪,嘟着嘴用手砸了楚上尘的胸膛:“哥哥诓我嘛!”

推书 20234-09-25 :作为一只妖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