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我是零+番外——秣缡

四年的时间，将涂烨打磨的更加成熟了些，原本棱角不太鲜明的面庞，现在却显得很英气。气质也不像大学时那么温和了，倒是气势变得很强。这些变化让原本就俊朗的涂烨现在越发增添了些许魅力，而这魅力，是岁月给予他最好的礼物。

一夜过去，涂烨的下巴上已经有了些小胡茬，摸上去有一点点扎手。徐庶觉得这些小胡茬很吸引他，摸了又摸。直到涂烨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他才收回手。

仔细想想，徐庶和涂烨这样子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还真是少得可怜。

徐庶刚开始喜欢涂烨的时候，感情投入并不太深，所以不可能有这些恋人间才有的亲昵的接触。后来感情深了的时候，涂烨已经出国，面都见不到，更不可能有近距离接触。

像现在这样能够这样静静地躺在涂烨的怀里，仔仔细细地看看他，对于徐庶来说，真的是很难得。

徐庶缩了缩身子，握住了涂烨宽厚的大掌。

他从自己和涂烨刚开始相遇的时候回忆，发现似乎他和涂烨见面的机会也并不很多，从刚开始的好感到后来的喜欢，也只不过是见过几面之后就有的发展。

可是爱情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发了芽，就会以令人望而兴叹的速度迅速生长，完全不可抑制。阻止它生长反而却会让它更坚韧。

在涂烨从国外第一次回来的时候，这颗疯长的种子终于结了花苞。涂烨在出租车上握住徐庶的手的那一刻，这朵花苞“砰”地一下就绽开了。

令人无限欣喜，却也措手不及。

所以徐庶才会轻易地放开了涂烨，让时光在他们之间一隔就是四年。

四年思念的时光，想想就心酸。

在这漫长的四年时光里，涂烨一直在徐庶的心里，从未离开。更甚至，连他们原本还不特别深厚的感情也因为这四年的埋藏，反而发了酵，更加浓厚了起来。就像酒，在窖藏之后反而愈发香浓醉人。

这样说起来，徐庶反而开始感谢这四年的分隔。

只是不知道，涂烨现在是什么想法。

看他昨晚的表现，应该也是对自己有感情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的感情，是否如同自己的一般深厚。

但是这个问题，即使徐庶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明白。毕竟他不是涂烨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涂烨的想法。

徐庶轻轻动了动头，不再继续想这些令他困扰的问题，还是不眨眼睛地看着涂烨。

只要这样静静看着涂烨，徐庶就觉得心里温暖的很。欣喜像在池塘里亭亭玉立的莲，一朵一朵地静静绽放。心情饱满的像被午后微醺的阳光照耀，暖暖的令人沉迷。这时光平静却又充满幸福，让人恨不得，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

突然听到“咕噜噜”的声音，徐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涂烨的肚子在叫。

想必涂烨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也没有吃什么东西，更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才会这么累。

徐庶不免有点微微地心疼，又忍不住觉得开心。他轻轻坐起来，穿衣下床。

他准备给涂烨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徐庶听见田辞那间房的门打开的声音。他回头去看，看见田辞穿着睡衣走出房门。不免有些诧异：“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平时田辞从来不早起的，徐庶每天上班前做好早饭放在厨房，他睡醒了才会去吃。

田辞一副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说：“还不是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动静，我昨天晚上一直带着耳机听歌，睡眠严重不足啊！”

徐庶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你不要乱想，我们才不会。”

“啊？”田辞一脸无比痛苦的样子，“那我昨天晚上不就白受罪了吗！”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自己多想！”徐庶的脸依旧红红的，背对着田辞做早饭。

田辞走近几步，站到徐庶身旁，伸手夹起几片面包，一边吃一边说：“之前的那个高常不是，现在的这个涂烨总该是了吧！”

徐庶当然明白田辞说的是什么。上次高常来的时候田辞就问徐庶，高常是不是他男朋友。可是他现在和涂烨是什么关系，他自己也说不清。

昨天是分别四年以来他俩第一次见面，难免会很冲动，所以他才会一反常态，那么勇敢的扑上去。

想到自己昨天在大街上就扑进涂烨怀里，还说了那么肉麻的话，徐庶脸上越发红的厉害。

在相对清醒了的今天，徐庶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涂烨相处了。只要靠近涂烨，他的心就跳的厉害。

哎，那个人对他的影响力还不是一般的大啊！

见徐庶犹豫这不回答，田辞聪明地不继续问了，他又拿了几片面包，转身向房间走去。“上午就不要叫我了，我要好好补觉。”

徐庶“嗯”了一声，继续他的爱心早餐。

part34

涂烨睡饱了醒来，天已经亮了，他微微舒展了下身体，觉得无比满足。

已经有很长时间，他没有水果这么舒服的一觉了。

昨晚睡在身边的那个人早已不再，涂烨伸手摸了摸徐庶睡着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温度了。想必徐庶已经起床很久了。涂烨莫名地觉得心慌，连忙穿了鞋子走出外面。

一打开门就闻到早餐的香甜味道，涂烨精神一振。

走到厨房，果然看见他寻找的那个人正在辛勤忙碌着。

天已经亮了，可是厨房里还亮着灯，徐庶大概是天亮前就开始准备早餐，所以没有觉察到天已经亮了的事情。暖黄色的灯光柔柔洒在徐庶身上，涂烨从后面看过去，徐庶的背影被一层暖黄色的光晕包围，圣洁地像降落人间的神祗。

这样的情景让涂烨觉得无比温暖，幸福感很快溢出来，流淌到四肢百骸。

涂烨内心柔软，这种柔软的幸福有让人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他慢慢走近徐庶，双臂轻轻从徐庶的腰间环过，把徐庶拥在胸前。

徐庶惊了一下，然后又放松下来，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说：“怎么起来了？你那么累，该多睡一会儿的。”

涂烨把头靠在徐庶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在梦里闻到了香味，所以出来看看我的田螺姑娘。”

徐庶莞尔一笑，“失望了吧，哪有什么田螺姑娘啊，给你做饭的是个大老爷们儿。”

“怎么会失望呢？”涂烨闭上眼，“这个大老爷们儿就是我的心中所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么可能失望？”

涂烨的语调柔软温和，却仿佛含了莫大的委屈，令人的心微微发疼。

徐庶一瞬间被这种柔软的情绪击中，忍不住有些鼻酸。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环上腰上的手臂。

涂烨和徐庶两人就这样闭着眼静静地拥抱着，一起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温馨的时光。

田辞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的让人落泪的画面，他一下子楞住了，默默地望了许久才垂下眼帘走回房间。转身的那一刻，略带黑色的眼圈却沾染了胭脂的红。

他突然想起，曾经也有一个人在清晨温暖的灯光下为他细心做一顿丰盛可口的早餐。只可惜那个人，已经在流年回转中被他弄丢了。

再也，回不来了。

从他离去那一刻一直憋在心里的泪水突然像洪水暴发一样汹涌落下，被压抑在心底的痛也轰然爆发，痛彻心扉。田辞忍不住用手捂住嘴，把自己埋进被窝里，悄悄呜咽。

你真的离开了吗？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你这样决绝呢？

我是真的非常害怕啊！

我一直害怕你离去！

却从未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逼你离开！

part35

田辞是哭累了之后睡着的，眼圈是红通通的，枕巾也是湿漉漉的，再加上盖住眼睛的凌乱短发，看起来像极了被抛弃的幼兽。不过他的这副样子，并没有任何人看到。

徐庶和涂烨准备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徐庶站在卧室门口，只能看见田辞蜷缩着身体躲在被窝里，叫了他几声他也没反应，只好给他写了留言条贴在门上。

等到田辞终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了。因为睡着前哭得太厉害，眼睛还是红肿的，不能完全睁开，只能透过一条细缝视物。他扶着墙站起来，慢慢走出房间，在厨房里用冷水沾湿了毛巾冷敷，敷了好一阵子眼睛才消肿。

田辞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看着自己还略微有些发红的眼睛，失落感一阵一阵地涌上来。他伸出手抚摸自己的脸颊，骨头很明显，他似乎瘦了很多的样子。

在那个人离开之后，能胖起来才怪！

那个人在的时候，总喜欢做很多菜来喂饱他。他嘴挑，那个人就每天换不同的菜色，只为了让他能多吃点儿。

他嗜酒，尤其爱和一堆人在一起拼酒，那个人并不喜欢他这样做，不许他喝酒，他却从来不听。因为这件事，两人甚至还吵了一架。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他可以喝酒，却不能喝醉。

他的脾气不好，这一点他是最清楚的。他的家庭情况很不错，家里就只有他一个男孩子，难免会宠的厉害。众人的宠爱让他养成了一身的坏脾气。还好，他虽然有些任性，却不会伤害人。所以那个人从来不因为他的坏脾气疏远他，反而比家里人还要宠着他。他的任性，他的不懂事，那个人都会温和的包容。

或许是那个人太宠爱他了，所以他才会一再地挑战那个人的忍耐度。甚至他偶尔会贪心的以为，那个人会一直这样包容着他。

田辞轻轻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那个人给的温柔太强大，强大到总让人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总让他觉得，下一刻，这样的温柔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田辞不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默默低下了头。

其实对方并不是什么都能包容的，他只是太爱自己，舍不得自己受一点委屈。

他之所以那样忍耐，也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会突然离开吧！

真是个傻瓜啊！

田辞微微扬起嘴角，虽然这个笑容充满了苦涩，可是想起那个人的温柔，他还是想要微笑。

他们两个人，都是傻瓜。

一个因为害怕，不停试探。

一个因为害怕，不停忍耐。

终究，这种忍耐无法持续。所以，他才会离开。

田辞依然记得，那个人离开的那个早上，在他的耳边轻轻说的话，“小辞，我已经无法再忍耐，所以我要离开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那个时候，田辞因为宿醉而神志不清。听到他的话时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等到终于清醒后，看到空荡荡的屋子，才明白，那个人是真的离开了。

田辞的心又在隐隐作痛了，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做就能够减轻痛苦。

闭上眼慢慢滑坐到地上，田辞静静思考着。

或许，他，可以，去找那个人。

那个人有个关系很不错的朋友，虽然不是很待见自己，但总应该愿意告诉自己他去了哪里吧！

想到这里，田辞突然觉得有了希望。

迅速睁开眼站起来，田辞走进自己的房间。

从电话本里翻出那个人朋友的电话号码，连忙打了过去。

第一个电话没有人接，自动挂断了。田辞快速按了回拨，又继续打过去。

打了很多个电话对方才接起来，不耐烦的“喂”了一声。

“喂，你好，我是田辞。”田辞的心情十分激动，说话的语调都透漏出惊喜来。

对方显然被田辞热情的态度吓到了，迟疑了一下才说：“我知道，你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田辞满怀期待地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对方语气不善，“你们俩不是早就分开了吗？”

田辞顿了一下才说：“我有些事情想找他。”

“有什么事啊，他现在过得很好，而且已经有了女朋友，你不要再打扰他了。”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田辞愣了愣。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也是，他那么好的人，除了自己这个傻瓜，有谁会放弃呢！

心口的疼痛感越发明显。田辞默默坐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于是又拿起了电话。

依旧是打了很多个对方才接，一接起来就说：“你不要再找他了，他不想看见你。”

“恩，我知道。”田辞语调低沉着说，“可是我还是想找到他。”

对方似乎也听出了他语气中隐含的悲伤和绝望，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你以后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田辞听着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苦笑了下。

自己以前还真是恶劣啊，他身边的朋友都不愿意帮自己呢！

想要找到他，估计会很难了。

不过，我一定能找到。田辞默默对自己说。

part36

田辞还睡着的时候徐庶和涂烨就出门了。四年不见，他们有许多话要说。

徐庶带着涂烨去了风景优美的植物园。还没有到周末，植物园里的人并不多，很适合谈话。

现在徐庶和涂烨就正坐在植物园里的葡萄藤下面，涂烨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透过枝叶缝隙射进来的阳光，徐庶则是望着地面上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阴影，两个人互不理睬，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了。

其实托早上那顿温馨早餐的福，出门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不错。可是在谈起高常之后，这个气氛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徐庶一直以为涂烨知道高常曾经追求过他的事情，所以在谈起高常的时候，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不好意思看在涂烨眼里就有些不正常了，这是谈论一个普通朋友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有的语气。所以涂烨敏锐的觉察到，高常和徐庶之间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凭借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也不难猜出来。

涂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高常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他还是涂烨现在能找到徐庶的关键。可是这个好哥们儿居然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追求过自己喜欢的人。

这个情况，还真是囧啊！

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和徐庶并没有确定关系，徐庶被别人追求也是正常的情况。

想到这里，涂烨突然有点不爽。他转过头看了看坐在他身边一尺远的徐庶，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指着头上的葡萄藤说：“我在国外的时候，住在一对年老的夫妇家里。他们家的院子里也种了很多水果。可是每一种水果都和中国的不一样。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还是中国好啊！”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徐庶有些难过，侧了头看着涂烨问道。

涂烨也转过头来看着徐庶，眼里的情绪是徐庶不曾见过的期望，“因为我不知道我想念的那个人是不是在等着我。”

徐庶有些脸红，垂下了眼，“不回来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等？”

“是啊，”涂烨握住徐庶放在身侧的手，“所以我回来了。”

涂烨的语气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徐庶微微有些动容，也轻轻回握住涂烨的手。

“幸亏我回来了。”涂烨深深吸了一口气，又说，“幸亏你还在。”

徐庶抬起头，正望进涂烨黑漆漆的眼睛里，他一瞬间就被那双眼睛吸引住了。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思念。徐庶的心被打动了。

“我和高常没什么的。”徐庶轻声说，“我一直只当他是朋友。而且，现在他也真的只是朋友了。”

涂烨点点头，“我知道，要不然你不会和他联系这么密切。”

徐庶心里暖暖的，他喜欢的人这样了解他，让他觉得很欣喜。他望了望四周，看见周围没有人，就侧了头靠在涂烨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