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上也应允了,更是赏赐给他大量财宝。可偏偏就在这时,兵部送上一封急报,边陲某国大肆进犯,请皇上定夺。
秦远繁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就是公孙奇的国家吗?刚跟他们打了一仗凯旋而归,公孙奇的伤也是在那场仗上受的,按理说不应该再滋事挑衅才对,心里的疑问还是不动声色的压了下来。
皇上果然勃然大怒,要御驾亲征,灭了这些宵小之辈,又转向秦远繁说:“秦将军,朕御驾亲征,钦点你做朕的大将如何?”秦远繁没有理由拒绝,也定下三日后领兵出发。散朝后硬是在家坐到半夜才悄悄的去找公孙奇。公孙奇听了以后也觉得奇怪,也没有时间再想,当晚就先秦远繁一步回去帮他打探消息。
公孙奇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心惊,自己的皇兄根本就没有出兵的打算,也没有骚扰边境,这些天紧黏着怀孕的皇后都来不急了,哪有时间再做其他。
这事有诈,想通知秦远繁,可他跟皇上同吃同住,根本没时间也没机会接近他,无奈,只能点齐兵马做好应战的准备。
两兵交战,公孙奇杀到秦远繁身边,低声交换着消息,两人看似在厮杀,实际都在保护对方,谁都没注意远处已经有人瞄准了他们。
骑在马上的皇上,搭弓上箭,瞄准秦远繁低声说了句“功高盖主啊。”公孙奇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白翎的箭射穿了秦远繁的喉咙,看着秦远繁倒在自己怀里,一瞬间,公孙奇什么都明白了,功高盖主,秦远繁只不过是皇上收拾秦家的开始,而威震天下的秦将军如果莫名其妙的死在京城,必定惹人口舌,所以才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戏,将军死在战场上,谁也不会说什么。
秦远繁就这么死了,连最后一句话都没给他留,公孙奇怒上心头,拔出射穿秦远繁的那支箭,射向骑在汗血宝马上的人。箭上有毒,即便是射穿秦远繁,上面依然还带着毒,公孙奇这一箭也瞄准了他的脖子。
纷乱的战场,谁也没注意这只箭射向哪就射向谁,直到被射中的人应声倒地才发现,他们的皇上已经中箭摔下马。公孙奇就成了活靶子,一刀刀一剑剑的砍在身上,他一声不吭,只是抱紧怀里的秦远繁,用尽力气最后一次亲吻了他的唇。
秦远繁,说好的不再分开。
嗯,不分开。
第7章
皇宫,朝堂,两个人正在争执着什么,韩起大概听了下,好像是为修个什么园子,一个说修,一个说不能修,刚开始还针对园子,后来,话题慢慢偏移,变成互相的指责。
韩起想起电视剧里演的和珅和纪晓岚,不过那里的两个人言语风趣,听起来也是个乐呵,而这两个人,言语针锋相对,即便看不到他们的眼睛和表情,也能听出来,两人都是憋着把对方整死的劲。再看坐在龙椅上的君王,端着茶一言不发,想必也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等这两人吵够了才说:“吵够了?既然吵够了就散朝吧。”韩起实在佩服这位皇上,他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疼,人家每天每天的听,还能这么镇定,言语中也没有一丝不快。人群散去,韩起在两人中挑了一个跟上,他跟的是一直说不修的那位大人。
很明显人群分了两派,一派是已说修园子的那位为首,另一位则是这位说不修的为首,其中一位说:“房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宠着他,凡事总是先问他的意思,人家揣摩圣意比咱们在行,这事说不定皇上早就跟他说过了,今天提出来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园子最后还是要修的,就像那位大臣说的,国库充盈,普天之下活态民安,修个小园子又要不了几个钱,皇上要修,下面的人再反对也没有多大用处。修园子这种肥差自然就落在宠臣的身上,也就是那个一直赞同修园子的那位大人,楚延风身上,不用想也知道那人的得意神色。
这次韩起跟在楚延风的身旁,听那些人的阿谀奉承,楚延风都只是笑笑,有人说:“楚大人您位居一品,又是皇上倚重的重臣,何必要怕一个区区三品的小官?”楚延风只是笑而不答,家奴的软轿早已等在宫门外,上轿,接过家奴递来的热茶轻抿一口,回味着刚才的话。“不是怕啊,而是现在真心为国分忧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皇家园林再小也要大兴土木,看着从各地源源不断运进京城的各种奇珍异石,房青就忍不住叹息。在他心里,为了自己的喜好从民间搜刮这些玩意就跟昏君没什么两样,也不止一次的上书朝廷,希望停止这种搜刮行为。
同样的,没等皇上开口,楚延风就说:“房大人,此言差矣,这事各地百姓在听闻皇上要修园子后,特意进贡上来,怎么能是搜刮呢,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东西哪有咱们皇宫里的好,房大人您也不想想,难道国库里连这点东西都没有吗?哦,我忘了,以房大人的官职,是不能进入国库的。”旁边有人在低笑,房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皇上做了总结:“好了,两位爱卿,不要再争了,这件事确实是朕欠考虑,今天,朕就下一道旨,不许各地再进贡这些奇珍,这也就不算搜刮了吧。”皇上都这么说了,谁还能再说什么,低下头念了句“吾皇圣明。”这事也就算过去了,院子还在照常的修,只是在各方面都收敛了很多,相应的也减少了很多开支,事后,楚延风自然又是被大大嘉奖了一番。
皇帝大婚,举国欢庆,这也是皇上登基以来的头等大喜事,其奢华程度可想而知,依然还是有宠臣楚延风来负责。对此有人就说了:“看看人家楚大人,啧啧,那叫一个春风得意,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皇上什么都倚重他,操办大婚这事,皇上也说了,为了方便他行事,随他出入皇宫,甚至是内宫,这一来,又不知道要给皇上吹什么风了,咱们的高升还是贬职都要靠人家的一张嘴了。”又有人说:“此话差异,皇上的事咱们怎么说的清楚,人家楚大人相貌堂堂,比你我,比朝堂上的各位大人都不知道要强出多少,说不定人家吹的是枕边风,要不皇上怎么什么都听他的啊。”话落,就听到一阵不怀好意的笑。
房青眉头一皱,摔袖离开,留下句“荒唐。”楚大人忙碌起来了,也更加频繁的出入皇宫,早朝时见他也常常感觉没什么精神,如此一来,关于他和皇上的那些荒唐话传的就更多了,楚延风听了只是笑笑,随他们去说,房青听了,就皱着眉头,直到那些越来越不加掩饰的字眼频繁出现,终于忍不住的说:“诸位大人,皇上大婚在即,我们做臣子的更要为皇上分担,即使是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再给皇上添乱,再者,私下议论皇上的私事是什么罪过大家都清楚,如果这话被某个别有用心的人传到皇上耳朵里,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皇上大婚这种头等大事,咱们应该放下平时的偏见,齐心合力把事情办好,也省的在大婚当日,番邦来贺的时候丢脸,各位觉得呢?”众人不再说话,埋头做自己的事,房青无意帮楚延风,也不是为那些大臣的乌纱着想,他只是听不得那些荒唐话。
大婚过后加开恩科,往常都是由由楚延风监考,这次意外的加上了房青,房青再不愿意跟他一起共事也得去。科考是大事马虎不得,两人一直忙到考完试才松了一口气,楚延风拉着房青的袖子就往外走,说要请他喝酒,房青自然不愿,可经不住他拽的给拽上马车。
没有去酒楼,而是去了楚延风的家,他这宅子是皇上赏赐给他的,几进几出的大宅子,在京城都是有一号的,本来房青还以为楚延风肯定是下人们人前人后的伺候着,进来的才知道,宅子里的人不多,也刚够日常使唤,好处是够清静。
饭菜上桌,房青又愣了一下,以楚延风的官位,就是吃燕窝鱼翅顿顿蟹黄都不为过,可这桌上二凉四热一个汤,外加一小壶酒,菜色也很简单,都是平常人家里会吃到的平常菜,完全没有预想当中的奢侈。
楚延风给房青满上酒说:“房大人尝尝,自家酿的米酒,比不上皇宫里那些琼浆玉液,不过口感倒也不赖。”又给他夹了一块鸡肉“这鸡也是自家养的,现杀现吃,肥美着呢。”房青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厨子手艺好,还是真的家养的好吃,那味道确实不错,不过他还是问了:“楚大人,您官居一品,俸禄也不少啊,可您这又是酿酒又是养鸡的,难道是俸禄不够花?”楚延风笑了“不,其实这是在下的一个爱好,到京城后,就觉得经常的这些东西,吃起来不是那个味,只好自己养,这样才好吃。”有人会为了追求好吃而自己养鸡,养鸭,酿酒吗?房青不会,朝里的那些大臣也不会,房青对楚延风好像有了另一层的认识。
也许是一起忙恩科又一起喝酒结下了友谊,有时候楚延风会给房青带自家酿的酒,两人也会一起吃饭,房青会给他带老家送来的茶叶,上朝的路上碰到了,也会给他递过去几块点心。
慢慢的,房青推翻了以前对楚延风的认知,其实他这人不坏,也不是那种只会一味讨好皇上的人,只不过凡事他都是最先知道的,考虑过后,认为可行的皇上会在朝堂上说出来,不可行的,就消灭在萌芽状态中,不知情的人才会以为皇上什么都听他的。
房青也曾问他,朝里那些人说他跟皇上的事,他怎么不生气?楚延风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他一句:“你相信我跟皇上没什么,是吧?”房青不假思索的就点头了,没理由的,就是相信,从一开始听到就觉得这是荒唐话,别人嫉妒他平步青云才想着法的编排他。楚延风听了是哈哈大笑:“你信我就好,其他人爱说就说去吧,越去解释就显的心虚了。”朝中大臣也都不明白,往常最看不对眼的两个人什么时候变的那么好,一起吃饭喝酒甚至留宿,也就在大家以为两人变成铁哥们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房青的恩师私自扣下番邦进贡给皇上的贡品,他扣什么不好,扣下的竟是别人恭贺皇上大婚的贡品,本来也没什么事,他不说就没人知道,可好死不死的,进贡的番邦有事进京,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气贡品的事,皇上这一查就查到他头上,再深挖才知道不光这起,以前也有很多起。
气的皇上连夜下旨抄家,抄出来的东西那样不是价值连城,皇上下旨,一家老小百余口全部下狱,等候发落。
房青连夜奔走找各位大臣上联名折,不求免罪,只求活命,可这个节骨眼上谁敢签,最终也只找到十位。房青本来不想去找楚延风的,一直到最后关头还是去了,却被家奴告知不见客,一连几天的早朝也没见到他,等见到他的时候案子已经审完了,罪名落定,就等宣判了。
房青能感觉到楚延风在避着他,本来嘛,谁都不愿意沾上这种事,可没想到的是,朝堂上皇上问定的什么罪,没问刑部侍郎却问的是楚延风。
楚延风并不看房青,一字一句的按法典定罪,房青就在爱一旁求情,楚延风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别说是大臣,就是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难道房大人的恩师就要打过天子不成?”其实楚延风做的并没有错,只是房青心急又见他这样难免有些生气,心里就怨恨上他了。
最后,恩师一家男丁全部问斩,女眷发配边疆。房青和楚延风就又回到了当初针锋相对的时候,房青更是撂下狠话,他楚延风千万别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否则……
楚延风还真有把柄被房青抓住了,贪污修河道的款项,皇上最恨的就是朝臣贪污,二话不说就把楚延风压进大牢。意外的,是由房青来审。
房青心里憋着一股火,一股为恩师报仇的火,把所有能挨得上的,挨不上的都想办法往一起弄,眼看这个罪名就越来越大,其结果自然是问斩,由房青监斩。
看着楚延风跪在地上,房青有了种报仇雪恨的心情,行刑前都要喝口断头酒,可以完成一个心愿,楚延风的心愿就是由房青来喂他喝这杯断头酒。
一杯酒下肚,楚延风又要喝第二杯第三杯,连喝三杯后,在房青耳边说:“恨我吧,这样你才不会忘了我。”韩起不忍看最后的画面,他闭上眼,眼前闪过一幕幕,楚延风跪在宫殿门口为房青的恩师求情,为了轻判给刑部那些人上下打点,甚至还因此惹怒皇上挨了板子,最后才讨了这么个结果,总好过株连九族,条件就是要他来宣判。房青只知道自己心里不好过,从不曾想过,看着他难过,楚延风的心里也不好过。
深刻的爱可以记一辈子,深刻的恨同样可以,既然爱说不出口,那就恨吧,只要你别忘了我!
第8章
钟声阵阵木鱼声声,参天古树袅袅青烟,耳边还有诵经的声音,经过这么多次,韩起已经摸清规律,每次看到一个新画面时,除了作为背景的路人甲们,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这个故事的主角。四下张望,很快就看到一个小和尚站在屋门前轻叩房门:“师傅,宫里传话来,让您去……认人。”小和尚在最后说的有点犹豫,韩起觉得不是认人那么简单的事。门开了,走出一个僧人,一粒粒的转动手里的佛珠,朝小和尚一挥手“走吧。”这声走吧,里面夹杂了太多的复杂情绪,韩起听的心酸。
白布盖在尸体上,旁边放着一些用于延长保存期的草药,他们就这样静静安眠,等待着亲人来带他们回家。有位官员印着僧人站在一具尸体前,示意他:“大师,请吧。”僧人还礼,念了句“阿弥陀佛。”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立在一旁一动不动,官员也不催他,等了好久,僧人的佛珠不转了,深深吸一口气,揭开白布的一角,只一眼,韩起觉得他从那白雾笼罩着的脸上看到了无尽的悲伤还有强做的坚强。
僧人朝官员点点头,官员扔人把尸体抬下去,亲自送他出门,一路无话,一直到宫门口才说:“大师,晚些时候会送回将军府,您,要不要再回府里看看。”官员说的委婉,关于这位大师和将军的传闻也听了很多,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有点勉强僧人。
僧人只想了一下就答复说:“有劳大人了,还请大人定下时辰后让人到寺里告知贫僧,贫僧自当在府里恭候。”夜深人静的巷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开门声,脚步声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僧人让奴仆们都去睡了,自己在主屋里诵经超度。那天夜里,诵经声没响多久,之后就是掩不住的哭声,一夜未停。
僧人从那天起就病倒了,大夫说是过于悲痛以至哭空了身子,汤药不知道喝下去多少就是不见好。僧人也没回寺里,就住在将军府,寺里的主持方丈也准许了,说起来只是摇头,佛法再精深,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夜里,奴仆早已谢谢,僧人挣扎着起来,坐在院子里,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身上,照着他淡淡的忧愁。手里不光有那串不离身的佛珠,还有一个发簪,不是什么名贵材质,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木头雕成,仔细看还能看出手法的拙劣。簪子本身很光滑,看得出主人应该时常拿在手里把玩。
还没等韩起想明白一个僧人拿发簪干什么的时候,僧人已经把发簪发早唇边,做出一个有违于他身份的举动,他吻了那个簪子,哭着吻了簪子“回来吧,求求你,回来吧。”月光下好似真的出现了一个人影,笑着朝他伸出手,温柔的说:“我回来了。”在僧人还不是僧人的时候,他的俗家名字叫冯寒山,是冯大人家的样子,别人也要尊称他一句冯少爷。当年,冯大人跟冯夫人膝下无子多年,经由高人指点,要想得子就必须收养一个儿子,还必须待如亲生子。冯大人毫无二话的收养了一个弃婴,这就是冯寒远。也就神了,在收养他的第二年,冯夫人就怀上身孕,来年开春生下一个儿子,也就是冯寒远的弟弟冯寒啸。
儿子有了,冯大人跟冯夫人依然待这个样子有如亲生一般,冯寒山慢慢长大也越来越懂事,在不读书的时候,就担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