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自己的本分就是。过往,他便既往不咎,就罚他三个月日日在床榻上伺候着自己。想到这里,遥定却不知自己的唇角
正慢慢舒展开,夕阳的光影在唇角上投出柔和的色泽。
第十三章:齐集魔教
夜深人静,青山派掌门的房内此刻烛火正旺,玄七子闭目端坐于团榻之上,自己的五位大弟子立于两旁凝神静候。
一侧站着大弟子白慕容一身白衣胜雪,眉目英气俊朗,他的旁边站着二师兄张青衣,一袭青衫素净斯文。另一侧三师兄
华容,身形魁梧,面上盘横着纵横交错的浅浅刀疤,略显狰狞好似不易亲近。他的后面站着四师弟元穆易及五师弟叶琦
。元穆易平淡的表情上嘴角一侧总是不自觉得微微翘起,露出几分似是不耐的神色。身旁五师弟叶琦黝黑的脸上一双滴
溜圆的黑色眼眸,在屋内烛火的映衬下如夜空中的繁星,闪烁不定。
“青山派五年一隔,掌门必要闭关修炼数月,五日之后便是我闭关之时,教中之事便由你们五人代为掌管,不得有误。
”浑厚苍劲的嗓音在室内回荡。
“是,弟子谨记,请师傅放心!”五人齐声道。
良久,五人从玄七子的房内恭敬地退出,互相到了一声安便各自回各自的屋休息。
白慕容踏进自己的屋内,身后的门也不关任其敞开着,一阵袭袭的凉风吹了进来。白慕容步到桌前,道:“进来吧,记
得把门带上。”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叶琦跨入屋内,随手将门合上,“少主。”
看!称呼改了!白慕容心道,拿起水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转过身一手执着水杯往唇边送去,喝上一口,道,“叶护卫
有何事?”
眼前的白慕容依旧是一派闲散的模样,见他如此问,叶琦也就不再筹措,“师傅闭关之后,也是魔教每隔十年的比武大
会。”
“恩,没错。”白慕容将喝空的水杯放回桌上。
“少主……”叶琦眼神略有期待。
“今年我也去,可能需要你们几个帮忙。”老太婆派人从总坛发话过来,要是自己这次再赶不来,就亲自出山抓他回去
。
“大师兄何日动身?”叶琦上前两步道。
称呼换的还真快!白慕容无奈的在心中摇头,“待师傅闭关完之后就动身。”
“这样……”叶琦撤下眼内的喜悦,再次换上平静无波的表情,道,“那大师兄早些歇息,师弟我便不多做打扰了。”
说着,人便转身。
“慢着。”
“大师兄还有何事?”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叶琦转过头来问。
“你什么时候再摘下那张人皮面具来,让我瞧瞧?”白慕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扇子,遮着小半张脸阴测测的笑。
“大师兄不怕再用井水冲澡吗?”叶琦笑看着白慕容一瞬间浮现出的尴尬神色,再次转回头欲去开门。
“为何这些年来师弟不自己回了那里去?”身后白慕容眼内再次闪过一丝狡黠,嘴边微微含着笑意。
“这个……大师兄该去问您家的那位……”转回头也回了白慕容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叶琦开门出了屋去,一阵舒爽的凉
风卷着院内的几片落叶飘落进白慕容的屋内。
数月之后,玄七子功德圆满顺利出关,期间青山派的五位大弟子各尽本分,相安无事,偶尔大师兄白慕容悄悄溜出去几
日,便又很快回来。此外,也就是玄七子出关那日,有个着红衣,面部遮着一张白皮面具,手持一把无名古琴之人,误
闯山门,掀起了一点点小小的风波。之后,武功深不可测,身上武学一半出自于当今武林盟主白慕瞳,现青山派大师兄
白慕容,将其诱出山门,算是平息了这场无源无由的小风小浪。
几日之后,大师兄白慕容突然不告而别,江湖盛传青山派掌门玄七子一怒之下将其逐出师门,让其永不得再踏入青山派
。然,不出多日,青山派其余四位当家弟子似乎纷纷有意效仿,也跟着一一不辞而别,连平日里看上去斯文严谨的玄七
子的爱徒,青山派第二大弟子张青衣也不例外。此事在江湖中一时传的沸沸扬扬,都道青山派师门不幸,一年之内遭此
诸多变数,惋惜惋惜,哀叹哀叹!倒是成了自当年魔教崛起欲入中原之后,风平浪静的这几年各家门派间茶余饭后的谈
资。
东方,山雾袅绕间,鸟雀飞踏,魔教总坛隐秘在此间一处,魔教共有四坛,分居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每十年一隔,魔教
教内便有一场声势浩大的比武大会,引来平日里教中深藏不露的各路高手齐集一堂,争夺首位。首位者可获得一个额外
奖赏,为了这个特殊的奖赏,可说是比起魔教当年有意入土中原时,还要吸引魔教教内众人。
此刻便是十年一个轮回,魔教比武场又将再次兴起一场风云。话说十年前的那场比武大会,西南两坛坛主都因不知名的
缘故未曾前来,北坛教主遥定一人杀遍全场,顷刻间此处有如修罗地狱在人间的炼狱之所。最终,现任魔教总坛教主叶
清韵亲自上阵在几招之内治了这个邪魔,得到首位,方才得以将其平定。
如此惊心动魄的比武大会,也将在今时今日的第二天拉开序幕,可魔教刚回来的少主后院内,却是另一番让人乍舌的景
象。人还未近得少主大人的宅屋,便在大门院墙之外就闻得里面吵杂的人声,还未入得内院,酒气便远远地扑鼻而来。
只见院落前方石亭内酒坛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中间的石桌上摆满酒菜吃食,四周围围着一干人等,再仔细的往那瞧上
一眼,角落里还独自坐着一人与亭内的那般酒肉风景格格不入,捂着面部以下似是这熏天的酒气让他极其不满,却又强
自忍耐。
“二师兄,你不叫他一起过来?”叶琦打了一个酒嗝,一双滴溜圆的黑色眼眸被酒气熏得烟雾袅绕,一张薄唇泛着亮闪
闪的酒渍,凑到二师兄张青衣耳根前低声道。
不素平日里穿的那般斯文清雅,一身黑衣袄袍的张青衣在浓烈的酒气间散发出一股不同往日的狂放之气,瞥了一眼角落
内的人,“不用理他,厌了自会离去。”说着,仰头饮尽手中的酒,拉着叶琦又连饮数杯。两人正在兴头,耳边突的传
来白慕容不紧不慢的语调,“他自小不喜饮酒,对酒香也甚是反感,也难得他在一旁坐了那么久。”
对面华容,元穆易二人见面前三人神色诡异,摇摇晃晃地探过头来凑热闹,只听一声怒吼,张青衣抓起面前的酒坛,直
往嘴里灌,众人纷纷识趣的散了。
这边,魔教总教主叶清韵一脸正色的环顾下方,“北坛的遥定呢?”
西坛教主晟康与南坛教主御风尧两人互看了一眼,再转头对着叶清韵纷纷摇头以示不知其人去向。
“准是上那儿去了!”叶清韵冷哼一声,引得坐下的两位分坛教主不知所云的面面相觑。
遥定阴沉着脸跨进屋内,身后立刻跟上找他已多时的北坛两位护法,右护法凌风看着一进屋就沉下面来的自家教主,小
心地上前禀道:“总教主那儿派人来传话,总教主与另两位分坛教主已在那儿等候多时。”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坐在木椅中的遥定,两侧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啪!——的一声,搁在双拳下的椅把断裂在地,“
传我的话去!总教主有何吩咐,我遥定必当办到,北坛还有要事,我遥定事后再去向总教主请罪!你二人速速准备,立
刻随我回北坛!”
“是!属下领命!”见教主怒急至此,面前的二人也不敢多问,纷纷退身而去。
怒气在心中越烧越旺,一双幽兰的目子望着脚下木屑残骸,遥定的面色越发阴沉。刚才,不知不觉间就隐了自己的身形
,潜入了少主的宅屋里,入了内院,躲在一侧看到那人是一张陌生的脸,他一早便知道他是从哪儿学来了这手本事。魔
教独门的人皮易容术,除了魔教四位教主之外,也只有那个老妖胆敢违背教中规矩将易容术传与旁人。一踏入后院,便
在纷乱的石亭中找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即使已经换了身形换了一张面貌,但那双黑如琉璃的眼依旧让他一看便
知。
回过神,好笑自己竟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心中一阵恼怒不自在啪自升腾而起。再转眼瞧去,便见那人晕晕昏醉的模样
凑到身旁那个穿着一身黑衣袄袍人的耳侧,浅声低语。一股莫名的怒气合着刚刚的不自在,顿时间五味掺杂,狠不得上
前去就一手抓了他回来,鞭打一顿后,再质问一番。问问他这十年过的可是自在?没有他遥定是不是就逞了意了?竟忘
了自个儿的身份?
挥掌一拍!面前缺了椅把的木椅顷刻间,化成一堆无用的废屑,他遥定倒要看看他怎么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那药不必再给他了!!!告诉他,待下月月圆之夜如他还执意不回北坛请罪,我遥定便收了他的命!”
自遥定身后的屏风走出一人,那人看着背对自己的前方身影,缓缓地道:“老夫自会替遥教主转答,只要遥教主事后不
会后悔才好。”
“后悔?!哼!我北坛的人,命自是我遥定的!是生是死自有我说了算!何来什么后悔!”嘴角冷冷一笑,一双幽兰的
双目中透着冰寒刺骨,直入深处。
第十四章:五味杂陈
世事难料,几日里这场十年一隔的魔教比武大会以让人匪夷所思,却又似乎意料之中的结果收场。不知何故,魔教北坛
教主,人称邪魔的遥定还未到大会之日,便擅自离开总坛返回北坛,魔教众人纷纷猜测邪魔是否因上一次的比武大会依
旧心生不满,故而心中越想越不对盘,自家总教主这几年来对人家也的确有点过了,玩笑开过头终是触了底线。不过,
此事众人依旧替这个邪魔捏了一把汗,那个妖女虽说是后来下了台,却把魔教的总教主之位让给了自己的儿子。这新任
教主人倒是还不错,不过他身边的那位就不好说了,跟那个妖女脾性差不多,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两人曾师出
同门。
此外,魔教四大护法风、雷、水、火与多年未归的少主第一场,只战了几个回合便自动弃权,私底下又有人猜测总教主
爱子心切,在背后替自己的儿子先做了疏通。可事后又发生一件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如果说魔教四大护法武功各有千
秋,那么比之魔教四圣仍是稍有差距,魔教四圣在教中德高望重,武艺更是出神入化,如果要替儿子疏通也该是先疏通
这四人才是,毕竟四大护法本就是总教主手底下的人,即使明着不说,真打起来也会估计总教主的面子退让三分。没想
那个少主竟使出魔教捆魂术来应付那四人,这奇术效果虽快,却事后极其消耗自身内力,可说是捆了人却极不利己。万
不得已一般人是不会使得,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除非那个少主第二天不想继续比赛了。
再之后,数年隐没在中原武林的魔教神秘人物也莫名现身,似乎与少主还有一层师徒关系,据后来的后来所说,那人之
所以隐秘与中原武林,其实就是魔教当年崛起时安插在中原的一个豁口。但即使曾是那么一种师徒关系,该怎么样也应
该依旧怎样,不想又是如那四大护法一样莫名弃权,甚至连一招半式都未出过。而更让魔教来观赛的众人失望和意料之
外的是魔教西坛的教主晟康,也突然请辞回自家老坛,再未现过身,听说是为了躲着某人。于是南坛教主御风尧顿觉无
趣也不愿再战,跟着请辞退出这场比武大会。一时间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场比试上,却不料想,竟是自家人跟自
家人对打,娘跟儿子,谁赢谁输结果还不都是一样,总之魔教比武首位的位子今年依旧是那一家子的事,跟旁人没啥关
系。
话说,那日,当叶琦一时冲动跃出比武大会会场的时候,待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人便像失了方向不
知该往何处,只记得脑中重复晃着一句话, ‘不听话的鸟儿,就让他自生自灭也好。北坛中的鸟儿多的是,只是一时缺
了一只稍有点趣味的着实可惜了。’那人竟在自己身上下药!自己的死活,那人依旧不会放在心上吗?对那个人来说自
己究竟算个什么东西?一只鸟?仰或是他遥定养的一只狗,想丢则丢,想仍便仍吗?哪有那样容易的事?!
要他回去!他叶琦偏不回去!不过是一死,这些年来为了活着,自己身上背负的那些个东西早就觉得疲乏了!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人累了,总还能选择停下来休息的吧!还不许他赌这口气不成!你遥定既然肯狠心对自己下药,那我叶琦
也敢不要命的偏不回去!想到此处,叶琦架起身形,纵身而去。
遥定一路上甩开身后众人,脚下丝毫不做停息,一身轻功,仅仅数日便回了远在漠北的北坛。身后凌风众人终是急急跟
上,一群人却是狼狈不堪,留在北坛的教众看着这个突发的状况,也不敢多问,本该在总坛比武大会上的自家教主如同
疾风一般,竟然突然出现在此处。
那几日里,喜怒无常的教主,脸上毫无表情,阴沉如同雪山之上的千年寒冰,浑身透着一股冷冷的嗜杀之气。自人从总
坛归来以后,遥定日日在那空旷的练武场中劈刀练武,直到精疲力竭再使不上半分气力,才拖着一头蓬发回了自己的帐
内。可第二日依旧是这般情景,众人只得在一旁看着,也无人敢上前靠近一步,连一向陪伴教主时间最长,最得教主重
用的右护法凌风也对此素手无策。那凶猛的招式仿佛只要你靠近半步,便立刻让其身首异处。
遥定刀锋一挥,一股劲气直冲云霄,掀起层层沙浪。下一刻,沙浪退去,一片死寂,徒留那空中风舞的点点尘沙。
“好!真是好功夫!”新任魔教总教主白慕容拍打着双掌,手内环抱青山绿水剑,悠哉游哉地踏着步子向这边走来,仿
佛此处是个闲庭信步再好不过的山水花。白慕容慢慢地走进阴沉着一张脸,顶着一头乱发的遥定,站与他一旁道:“真
是百闻不如一见,遥教主果然不负邪魔的称号,晚辈白慕容在此佩服!佩服!”等了良久,也不见面前人的回应,白慕
容脸上笑意却未减半分,依旧自顾自地说道,“不知遥教主可曾瞧见我那个五师弟?听说他身中剧毒,待五日之后的月
圆之夜便要发作,慕容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帮五师弟解毒的。”
遥定至始至终当白慕容是无物,未看其一眼,转身抬步便走。
“我这个师弟还真是个死脑筋。”白慕容也不恼,慢慢地跟在遥定的后头,脸上好似一副回忆过往的痛苦神色,“时不
时要向我这个大师兄打听遥教主您的消息,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与他听才好,您说是不是遥教主?我总不能告诉他遥
教主您隔三差五的就宠幸那些我娘送来的东西吧。”满意地看着前方的人止住了步,白慕容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再次走
到遥定面前,“可是没办法,我那五师弟就是个死心眼的性子,我这个做大师兄的终是拗不过他,也只好将实情说出。
”我看你还崩的崩不住,白慕容心道。
“敢问总教主,今日来我北坛究竟有何要事?”一双幽兰的双目,透着寒气,眉目间显出不耐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