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从没见过落崎会叹气,除了他假装小大人的那段时间。夜弥见赤夏睡熟,帮他掖紧了被角,起身离开了内室。“你这没事儿叹什么气?我怎么觉得最近身边的人都那么反常。”
“没事!”落崎生硬地回答到。
夜弥看落崎那表情完全是一副不愿搭理自己的样子,只好在殿内寻找卓云千的身影。“哎?卓云千呢?落崎你看到没有?”
“哼!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落崎本就生气夜弥勾引男人的速度,一听卓云千的名字更是火冒三丈。
“好吧好吧~我自己找去。”这臭狐狸架子还挺大,夜弥白了落崎一眼跨出了殿门。
卓云千一人坐在殿顶的琉璃瓦上,望着远处天空的眼睛没有焦距。从未像现在这般迷茫过,那个夜弥正经的时候还真的是很像你,莫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将对你的感情转到了他的身上,你不能带给我的蔚蓝的自由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卓云千不由想到夜弥曾经唱给自己的歌,轻哼出声。
“你还记得啊!”夜弥隐匿气息一直站在卓云千身后,听到熟悉的曲调忍不住叹道。
卓云千心中一颤,但表面却没有丝毫变化。“要听他的事么?”
“恩。”夜弥轻轻坐到卓云千身旁,毕竟这样的机会很难出现,卓云千很少心平气和地与自己交谈。
“莫渊从小就气质非凡,武艺超群尤其是剑法。我十五岁的时候与他初识,他不爱与人亲近,我花了一年时间才让他慢慢愿意与我说话。”卓云千的手交错着,他不再是那十五岁的少年,十年的时间轻易地从指尖溜走。
“我记得你,小时候比现在可好看多了。”夜弥想想那记忆中的少年,红润的脸颊上两颗酒窝,与现在的卓云千完全判若两人。
“你怎会记得?”卓云千只知道夜弥占有了凌莫渊的身体,却不知连记忆都一并归了夜弥所有。
“额~这个……他留下的。”
卓云千怀疑地看看夜弥,又继续他的回忆。“我一直知道凌莫屾欺负他的事情,可他不提我也不好插手,哼~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后悔,若是我没有离开那五年,也许现在坐在我身边的便不会是你了吧。”
“你为什么离开五年?我还记得你俩有个五年之约,可惜他没等到。”
“我去……拜师学刀。”卓云千停顿了一下,像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夜弥抬眼观察着卓云千的表情,知趣地站起了身。“再呆会儿你也下来吧,大冷天的,我先去看看赤夏那怎么样了。”
卓云千睁大眼睛看着夜弥,他清晰地听到最后夜弥轻声送入他耳中的话语:“如果可以我替他给你那蔚蓝的自由~”
“你回来了?医官已经看了夏的情况,没有中毒的迹象,就是被绳子绑得太久了。”送走了医官落崎就一直望着殿门外,这样便能在第一时间内看到夜弥的身影。
“那就好。”夜弥弹了弹衣服后边的土,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把沾满血迹的衣服换掉。
“给,赶紧换上,难闻死了。”落崎随手往夜弥脑袋上扔了件衣服,又将一小瓶药水放在了桌上。“这是弈辰给你的解药。”
“你还真周到。”夜弥也没多想,在殿内把血衣脱了下来,把内杉也直接脱下扔到了地上,裸露的肌肤被风一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呜哇~真冷。弈辰那小子又拿我试毒,看我下回不收拾他的。”
“中了他的毒还能撑到现在,看来狼精还真是好东西。”落崎直勾勾地盯着夜弥换衣服,像在看美味的食物。
“为什么其他人都没中毒?”夜弥突然想到刚才落崎说赤夏并为中毒的事,顿感疑惑。
落崎摊摊手,使劲在空气中嗅了嗅。“因为这毒是专门为你设计的,切~亏他也想得到。动物能修炼成妖的并不多,而且像我变成人形几十年嗅觉已经逐渐退化,但你不同,妖狼王可是妖中之王,不愿为人形更是加强了它五感的敏锐度,这毒是以控制你的感官为主的,我们闻不到当然也不会中毒。
“我靠!这他都想得出来,我招他惹他了,他玩儿得这么狠。”夜弥拿起解药,不情愿地喝了下去,生怕再是什么有毒物质。
“谁知道你怎么惹他了,得了,时候不早了,我已经叫人准备了晚膳,先去吃点东西吧。”落崎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拍了拍巴掌招呼侍女们将饭菜端了上来。
卓云千到晚膳用完都没有再出现,夜弥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打算随便找个屋子小睡一会儿,却被落崎叫住。
“你哪儿也别去了,今儿个就睡正殿吧。”
“这儿你让我怎么睡,睡地上啊!”夜弥看了看空旷的正殿,除了赤夏正睡的床在没有其他可以睡觉的地方。
“那我不管。”落崎说话的时候手一直攥着,不等夜弥多说,转身出门将殿门关了起来。
夜弥这一天已经累得不行了,只好随便挪了两把椅子拼在一起。“落崎这臭狐狸真是太可气了,大老远跑来帮他忙还这么折腾我。”
“你……要不要睡这来?”赤夏在睡梦中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微微睁开了眼睛。
“不用,睡这就行,你好好躺着吧。”夜弥往椅子上一缩,找着舒服的姿势。
“我命令你过来睡!”赤夏抬高了声音,还做出要下床的举动。
夜弥一看赶紧起身,走到床边。“真拿你没办法,你睡吧,我趴这儿总行了吧。”这孩子都这样了还说什么命令,真是的。
“我说让你睡这里。”赤夏一字一顿地重复到,自己往里挪了挪又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
夜弥无奈地躺到了赤夏身边,顺便又为赤夏掖紧了被角,可刚掖好赤夏就又把手伸出来攀上了夜弥的手。夜弥只好轻轻反握,愣愣地环抱着缩进怀中赤夏。
“你记得我说要跟真爱之人守爱一生么?”赤夏轻声问到,将脸埋进夜弥怀中。
“恩。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夜弥闭着眼,已经困得不行。
“那你能不能一生伴我左右?”赤夏的声音略带紧张,心跳也骤然加快。
“什么!!!”夜弥瞬间睡意全无,凤眼大睁不可思议地看向怀中一脸红晕的赤夏。
43.渡情
“怎么样?做了没有?”第二天一早落崎看见夜弥出来便一溜烟跑到了赤夏身旁,拿胳膊肘捅了捅还在熟睡的赤夏。
赤夏疑惑地眨了眨眼,半响才反应过来落崎的意思,忍不住脸红推了落崎一把。“什、什么做不做的……”
“是做了还是没做!?”落崎不依不饶地继续问到。
“没有。”赤夏做起了身,手脚已经不像昨日那般麻木。“是你让他留下来的?”
落崎不知自己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不自然地撇了撇嘴。“恩,还想让你们共度良宵呢,结果你俩竟然没做。”
“你这三百年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啊,我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赤夏起身用手指点一下落崎的脑门,淡淡地说到。
“夏你就一直这样清心寡欲的,不会觉得生活很无趣么?”落崎坐在一旁看着赤夏穿衣,偶尔上前帮赤夏整理一下背后的衣服。
“不会啊,只是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他还有别的男人呢,你就不嫉妒?”落崎气呼呼地鼓起了嘴。
“那又如何?那是他的选择,我也无权干涉,即使他最爱的不是我,我也不会放弃呆在他的身边。到是你,还要跟自己、跟夜弥较劲到什么时候?”赤夏话锋一转,他早知道落崎是喜欢夜弥的,可落崎却不懂得如何去表达,只是一味地挑衅夜弥。
“我哪儿跟他较劲了,哼~夏你别以为我会喜欢那个禽兽。”落崎腾地站起身,假装没事儿人一样走出了正殿。
“我刚出去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变成禽兽了?”夜弥回来跟落崎撞个正着,不明所以地回看已经消失踪影的落崎小声嘟囔着。
“噗~落崎就那么一说,你别太在意。”赤夏抿起嘴向夜弥微笑。
“恩,估计他又哪根筋搭错了,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夜弥揉揉被落崎撞疼的左肩,走到赤夏身前,看了看赤夏淤青的手腕。“已经不麻了吧?再养几天就没事儿了,卓云千他不是什么坏人,这次的事因我而起,你别怪他。”
“恩,他是你什么人?”赤夏没想到夜弥会突然为卓云千请罪,心里虽然感觉怪怪的,但还是保持着微笑。
“这说来话长,恐怕你现在连我是什么人都还不清楚,所以昨天你所说的话还是收回的好。”
“君无戏言!不论你是谁,我说过的话都不会改变。”赤夏用强硬的语气表示着自己的真心。
“可我还有燚在……”我不能接受赤夏,就算这还实行一夫多妻致,夜弥有些心虚。
“我不在乎。”赤夏抓起夜弥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眼神坚定地等待着夜弥的回答。
夜弥将另一只手放到赤夏的头顶上,勾起嘴角揉乱了赤夏还未梳好的头发。这是在教育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回归旧社会传统婚嫁么?“小祖宗,你还到想得挺开,看来我回去定是会被燚包捶一顿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赤夏笑得一脸明媚,嘴上却说着最不想提的话题。
“马上就会走了。你……老实留在这完成你的义务吧,我过一阵子再过来看你。”
“恩。”知道夜弥不会久留,赤夏顺从地点了点头。“那我先梳洗一下,如果你不是很急的话,等我送你。”
“好。”趁现在正好去找找卓云千,从昨晚上就没再出现过,他要能像赤夏这么老实多好。夜弥想着走出了殿门。
“你跟炽云王殿睡过了?”还没等夜弥去找,卓云千就自觉地出现在了夜弥面前。
“睡过了?这是什么话。”夜弥庆幸自己早已感觉到了卓云千的气息,要不就这么给他来个突然出现非得吓出心脏病不可。
他到底要用莫渊的身体睡多少个人才算够,卓云千将自己生气的原因全归结于夜弥所用的身体身上。“哼!”
“莫名其妙。准备走了。”
“走?去哪儿?”
“南耀,不是答应你会跟你回去么。”夜弥胡乱地抓了抓脑袋,想着改天有空剪了这一头麻烦的长发。
“不用!去你愿意去的地方吧。”卓云千愣了一下,没想到夜弥还会记得这事。
“说到回南耀,你到底要带我回去干嘛?”当时直接答应他回去,夜弥压根儿不知道卓云千为什么一定要带自己回去。
“有人想见你罢了。”小九还在执着着帮凌轩找回夜弥,不过现在也没什么重要了,夜弥不管在哪儿都能遇到珍惜他的人,不像莫渊,几乎全世界都在唾弃他。卓云千一想到这又皱起了眉头,表情严肃。
“怎么?又想到凌莫渊了?”夜弥一看那表情就能猜到卓云千在想些什么,恍然想起昨天一时冲动对他说出的话,当时怎么没闪了舌头。
卓云千不再多说一句,转身消失在夜弥眼前。
“咕噜~”夜弥低头摸摸开始抗议的肚子,直接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大吼:“老子饿啦,我想吃鸡蛋灌饼!”
赤夏在正殿内就听到了夜弥的嚎叫声,赶忙叫给自己收拾梳洗的侍女去准备早膳。
夜弥跟着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飘进了殿内,要是有个田园汉堡就更好了。“嘿~这粥还挺好喝。”
看着夜弥把一大勺还在冒烟的粥送进自己口中,赤夏都笑弯了眉眼。“吃这么急,也不怕烫着,鸡蛋灌饼厨娘从来没做过,所以只摊了些鸡蛋,还有玉米饼。”
“这就行了,昨天一天就吃了一顿饭,睡一觉都消化了。”夜弥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半饱,抬眼看看还未动筷子的赤夏。“你怎么不吃?都凉了一会儿。”
“你怎么想落崎?”
“小屁孩一个,有什么可想的?”夜弥也放下了筷子,往椅背上一靠。
“没事,我就随便一问。”这事还是落崎自己说出来的好,赤夏拿起勺抿了两口粥。“听我抚琴好么?”
“抚琴?你还有那么多国事不忙,现在抚琴?”夜弥跟着赤夏来到六弦琴旁。
“不急,全当为你送行。”赤夏坐了下来,修长的指轻拨琴弦,曲调优柔如溪水。
“这曲子叫什么?”
“渡情。”渡君万里行,一曲送长情。赤夏一曲倾注了自己对夜弥的感情。
“渡情?嘿~曲子我虽然听不太懂,不过听名字我可能猜到曲子的意思。等你需要我的时候,就来找我吧。”夜弥低下头轻吻了赤夏的额头,随手拿下头上的玉簪递给赤夏。“没什么好给你的,这可是我在南耀一直用到现在的,你要不嫌弃就先拿着吧。”
赤夏接过玉簪,心中为刚才的吻狂跳。“恩。”
夜弥跨上赤夏准备的枣红马,不再久留,往若溪的方向走去。夜弥回到酒馆已是半个月后的午夜,早知道夜里骑马进不了城,索性直接将马留在了途中的镇子上。
从窗户跳进了自己的房间,夜弥才发现床铺已经铺好,暖炉也在屋子的一角烧着,就像有人知道自己会今晚回来一样。
“叶相,去叫掌柜的起来吃饭。”
“掌柜的?玥大哥……掌柜的还没回来吧?”王殿这是怎么了,昨天还亲自给掌柜的整理了屋子。叶相一边擦着桌子,头也没回地反问。
“昨夜已经回来了,还不快去。”
还没等叶相再问,寒燚却先一步冲进了夜弥的房间。“给我滚起来!”话音刚落便伸手将夜弥揪了起来。
“啊~燚……你腰没事儿啦?”夜弥临走前那一夜真是把寒燚折腾的够呛,现在落在寒燚手上估计说什么都晚了。
“你还敢说!”寒燚说着抬脚就踹。
“停,停,停……燚你脾气别这么爆成不?来来,喘口气,我给你倒杯茶。”夜弥揉着后腰,赶忙去给寒燚倒了杯茶水。
“别跟我这来这个!”
“寒燚你就饶了夜弥这次吧。”
寒燚见玄玥出现在门口,也不好再打,只好放下了手里刚抄起来‘武器’。
“先下楼吃饭吧。”
夜弥松了口气,跟在了玄玥身后。“玥,我那屋是你收拾的?”整个店里能知道我回来的人除了玥肯定不会再有其他人了,谁让人家是若溪王呢。
“恩,我早在炽云安插了眼线。”玄玥理所当然的语气,若有所指地说道:“你在炽云的情况我大概都已知道。”
“啊哈……也包括赤夏的事?”夜弥偷瞄了一眼身后的寒燚,小声问到。
“恩。”
“别告诉燚啊,等我想好怎么跟他说的。”夜弥说完直接从走了一半的楼梯上跳到了一楼,顺便偷袭了叶相一把。
狼精的宿体向来被人所恐惧厌恶,你却偏偏得了这么多人的心……玄玥停在楼梯上看着与众人笑闹的夜弥,在脑中不断回忆着与夜弥初次相见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