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好情绪微微浅笑时才上前递出手里的礼盒。
“恭喜,祝福你们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柳嫣接过那个狭长的精美礼盒,微微一笑:“谢谢皓哥,你来的也太晚了,还以为你有事来不了了呢。”
“你的婚礼哪怕是下刀子我也肯定不会缺席的。”胡耘皓难得的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一旁的贺嘉认出胡耘皓来,很是诧异与惊喜,没想到这位本市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居然还跟柳家有来往,看他这副与柳嫣
熟稔攀谈的模样想必两家交情匪浅,赶忙从托盘上拿过香烟递上去:“没想到胡总能来观礼,招待不周请务必见谅。”
胡耘皓面色如常的颔首道谢,正准备探手去接,香烟却在中途被柳嫣劫走了。
“皓哥不抽烟的。”
贺嘉手中一空,神情有些尴尬狼狈。
柳嫣倒是不以为意,在胡耘皓面前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哪还有半点成熟女人的知性,拿着盒子的手迫不及待的想要
打开来看。
淡淡一瞥贺嘉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胡耘皓自己动手从另外一个托盘上抓起了两颗喜糖,对贺嘉轻浅的笑了笑:“喜烟我
无福享受,但是这个喜糖却是一定要吃的,新郎官不用那么客气。”
贺嘉一听僵硬的面色也好上了许多,顺着台阶就接下话茬:“是我应该感谢胡总,百忙之中还能拨冗参加我和小嫣的婚
礼,再多拿几颗尝尝。”
胡耘皓很给面子的又拿了几颗糖攥在手里,这厢柳嫣已经手快的拆开了胡耘皓送上的礼盒,明黄的缎面内衬上一块精工
雕琢的艳绿色翡翠百合吊坠熠熠生辉,美丽的夺人眼球。
不光一对新人怔愣当场,连一旁的伴娘伴郎也瞠目结舌,那分明是一块老坑种的祖母绿翡翠,否则水色不会这般碧亮喜
人。
这个胡总送礼真是大手笔,这么一块极品翡翠居然忍心雕琢成一枚小巧的吊坠,不知是感叹他的暴殄天物还是佩服他的
财雄势大。
柳嫣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回过神来,神色复杂难辨的凝望着胡耘皓平静无波的脸庞,轻笑出声。
“没想到皓哥居然还记得我的喜好。”
从小到大,她不爱金也不爱银,独独偏好翡翠的碧绿通透,温润晶莹。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有朝一日会从这个她几乎爱
慕了一辈子的男人手里得到这份特殊的礼物,得偿所愿的同时更多的是一份释然与解脱。
“不过今天我穿白纱还是配钻石项链才璀璨嘛,皓哥的心意就只能留到我怀孕的时候再戴咯,听说孕妇佩玉养胎呢。”
“你随意,送你了就是你的东西。”胡耘皓对此并无异议,翡翠是死物而人是活物,心里想的该如何就如何。
柳嫣望着胡耘皓冷峻淡漠的侧脸一阵恍惚,那段少女情怀总是诗的年月好似逐渐褪去了颜色,虽然还留恋着那份温暖却
已经清楚往事不可再忆了。
翡翠虽美却高不可攀,既然曾经努力争取过也未能得到,何不妥协于钻石的华丽。从前不相称的东西永远都不会相称,
这个道理早在多年前她就懂了,只是时至今日才终于真正的搁下。
怜取眼前人,挥剑断情还不算迟,贺嘉爱她入骨,有夫如此也该知足了。
柳嫣说话的时候顺势挽紧了贺嘉的手,小鸟依人的靠在丈夫身旁一副甜蜜满足的模样。
贺嘉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再也藏不住,笑得春风得意志得意满。
胡耘皓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柳嫣的双眼,见其中闪动的幸福神色并无虚假这才移开视线,心头惴惴的遗憾终于抚平。
虽说他对柳嫣并无男女之情,但是兄妹之爱却是不容抹灭的,他为她找到了好归宿衷心的祝福。
“我妹妹今后就交给你好生照顾了。”胡耘皓以兄长的身份将柳嫣纤巧的小手搁在了贺嘉的掌心里,郑重的嘱咐道。
与胡耘皓四目相对,贺嘉心中一栗,他毫不怀疑胡耘皓眼中的威慑之意,立马认真的点了点头:“胡总放心,我会一辈
子都对小嫣好的。”
柳嫣微微侧首掩去美眸中氤氲而起的雾气,再展笑容时已经脱去了黯淡,美丽的犹如那枚清澈明亮的百合吊坠。
“皓哥,你也要幸福啊。”
胡耘皓轻轻点头,习惯性想要拍拍柳嫣的发旋,这才想起对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甜美的少女而是一位新嫁娘了。
“我会的。”
正当胡耘皓跟着指示要往宴会厅前去的时候,新人待客处忽然有些许骚动,本不想搭理的胡耘皓只是眼角一扫,却有些
错愕的怔了怔。
怎么是他?
虽然只见过短短一面,但是胡耘皓还是轻而易举就回想起了那个被他误以为是三只手的夕城动漫小老板。
真没想到上次不欢而散月余后,他们又会在这个特殊的场合下相遇,看来,缘分一说还真是妙不可言。
这么一想,胡耘皓就没往里走,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小热闹,很是有点闲情逸致。
柳嫣不顾新娘的矜持,白皙纤美的手臂正使劲揽着一个大男孩儿的手腕,笑意飞扬。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师兄。”
被众多人瞩目的男孩涨红了白嫩的面颊,很是尴尬的想将手抽回来,可是又不敢太使力,脸红的都快冒出烟来了。
新郎贺嘉气度极好的站在一旁微笑看着,也不上前拦阻,放任两人在迎宾处拉拉扯扯,可见来人与他们夫妻二人关系应
该不错。
“师妹,你……你别闹我了。”
大男孩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视线跟探照灯似地投注在他身上,他就浑身跟被虫子爬过似地难受,恨不得地上立刻裂条缝
让他钻进去算了。
柳嫣平日里最是喜欢捉弄这个看着永远长不大似地师兄,现下也是如此,对方越是不自在她就笑得越明媚,哪还有半点
为人妇的自持。
“贺嘉,快帮帮我。”
对着一张泫然欲泣苦兮兮的娃娃脸,贺嘉心里的恶趣味藏都藏不住,干脆一摊手装无辜:“今天小嫣最大,我又是个妻
管严,师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们两口子怎么这样啊?”男孩脸上都快皱成包子褶了,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煞是好看。
好在柳嫣也有分寸,还记得他们现在的身份,逗弄过她这个脸皮比纸还薄的师兄后也满足了,总算是松开了一直揽得死
紧的手臂重新被贺嘉搂进了怀里。
男孩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趁着旁人打趣的视线稍减时赶紧将一个包装好的扁平盒子塞进柳嫣怀里。
“祝你们新婚快乐。”
一看有礼物收,柳嫣很是惊喜,赶忙打开来一看,内里平放着一个水晶相框。
贺嘉凑过来细看,也是一阵欢喜。
里面是一张新人相依相偎的照片,洋溢着浓浓的幸福与温馨,不同于婚纱照华丽精美的生活照反而透着一股真情流露的
自然气息。
仔细看去,整幅照片是由一块一块还没有小指甲大的拼图组成的,拼图的材质并不是普通的纸质而是晶莹剔透的水晶,
粗略看去至少有好几百片,如此精巧用心的礼物着实让人爱不释手。
“师兄,你太贴心了,我好喜欢。”柳嫣喜上眉梢,看着那幅栩栩如生的水晶拼画乐不可支。
贺嘉也感叹不已:“师兄你的手也太巧了,做这个很繁琐吧。”
光看着就觉得眼花缭乱的小拼块居然能制成相框,真是耐心十足也用心之至了,怎能不让人感动。
被两人欢喜的眼睛盯着,男孩有些赧然的搓了搓手指,笑容羞涩腼腆,略长的刘海遮挡下的眼眸温情脉脉:“这个……
也不是很麻烦的,你们喜欢就好。”
柳嫣知他不善言辞,也就不为难了,让贺嘉抓了一大把喜糖递到他手里,亲自指了指宴会厅的方向,道:“宴席在二楼
,从这里往前走左拐上去就可以了。”
一听新人要留他,男孩有些慌张的摆了摆手:“礼物送到就行了,我……就不留了。”
眼看着男孩转身要走,贺嘉连忙将人拦着,柳嫣也故意虎着脸道:“来都来了,师兄你饭也不吃就走,也太不给我俩面
子了。”
贺嘉也在一旁附和道:“一会还有仪式,师兄你就坐着边吃边看就行,又不要你去冲锋陷阵,怕什么。”
男孩一脸踌躇,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正在这时,胡耘皓适时的上前,为那男孩解了围:“不如让这位小朋友跟我一桌如何?”虽是问句却暗含了淡淡的笃定
。
新人一见是胡耘皓,连忙点头应下,柳嫣还将男孩往胡耘皓那里推搡过去:“那就麻烦皓哥帮我多照顾下师兄了。”
胡耘皓看着惊慌失措犹如惊弓之鸟的男孩稚嫩的脸庞,微微一笑:“放心,我会的。”说罢转头看向男孩仓皇无措的双
眼,若有所思的缓缓开口问道:“请问小朋友尊姓大名?”
被人主动询问的男孩抬起头望着胡耘皓,怔愣良久才喃喃答道:“何夕。”
胡耘皓微微挑眉,觉察出何夕并未认出他来,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淡淡失落,不过他气量极好,不以为意的伸出手去,自
我介绍道:“我是胡耘皓,古月胡,耕耘的耘,白告皓。”
何夕迟疑了许久才探出微颤的手去与胡耘皓浅浅一握,立马抽回,不自在的垂着头:“古月胡先生好。”
古月胡先生?胡耘皓差点失笑。
这个叫做何夕的男孩还真是青涩的可爱啊。
第三章
两人比肩才踏入婚宴会场,迎面就传来了呼唤声,眼看一个穿着正式气势十足的男人疾步朝他们走来。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来人面目英挺,双目炯炯有神,头发乌黑浓密,只是从眼角的皱纹能看出年纪已经不轻了,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今日婚
礼的新娘柳嫣最敬重的大哥——柳晖。
胡耘皓见着柳晖也很高兴,很自然的与之勾肩搭背,看上去就是两个地痞流氓的架势。
“我没开车,徒步过来的,所以迟了点。”如果距离不远他一般都不会选择驾车,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既能锻炼身体
也是一种固执的个人偏好。
柳晖对胡耘皓知之甚清,也没有多说什么,拉着人就往主位上领:“今个儿你就坐我边上,你这个大忙人难得出现,我
俩好好喝一杯。”要不是上次送小妹的请柬去了他公司,恐怕他们十天半个月也难得碰次面,他肚里的酒虫子早就极痒
难耐了。
胡耘皓淡笑着应下来,他与柳晖多年情谊早就不分彼此,客套话说多了反而生分,还不如恭敬不如从命来得好。只是视
线一转想起了那个一直埋头不吭声走在他身后的小朋友,他才猛然想起了柳嫣郑重其事的托付:“要不明天我们再聚吧
,我想起我今天还有点事,恐有不便。”
柳晖一听皱了皱浓眉,随即释然一笑:“那明天我上你家找你去,你得三包哈。”所谓三包就是“包吃包喝包过夜”,
要是被他老婆看见他喝得烂醉如泥恐怕连门都进不了,还不如留宿一晚喝个痛快,反正胡耘皓的人品极佳,他家太座大
人也没啥好不放心的。
柳晖的顾虑胡耘皓怎会不知,脸上的笑也深了几分:“没问题,明天我打电话过去给嫂子说一声再备好酒菜恭候您老大
驾。”
此言一出,柳晖踏实了不少,乐呵呵的招呼了一声就去忙了,毕竟今天他作为主人家,有不少来客需要好生招待,也不
好一直跟胡耘皓闲唠嗑。
从看到四周络绎不绝的来宾时何夕就紧张,看到柳晖迎上来的时候就更是焦虑不安,他和柳晖并不熟悉,看着对方一副
精明狡诈的官家人形象就有些本能的反感。
胡耘皓与柳晖结束谈话回身看来时,正巧看到何夕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颇有些忍俊不禁:“小朋友,婚宴快开始了,
我们先找位置坐下可否?”那么喧闹的环境还能自顾自的发呆,真亏得他不嫌吵。
何夕回神一看,胡耘皓促狭打趣的视线与他对了个正着,顿时赧然的红着脸垂下头去,微微点了点头,乖顺的跟着胡耘
皓往里走。
原本柳晖是将胡耘皓安排在主位的,可是胡耘皓也自持不够那个分量,担不起这个辈分,更何况他还领着何夕,所以就
寻了处离观礼台不远的空桌坐了下来,也算是没辜负柳晖的一番好意。
不少政商世家前来的来宾认出了胡耘皓,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上前来恭维搭讪,本欲与他同桌方便更进一步攀上关系
,无奈胡耘皓不喜吵闹,很随和的回绝了,直接导致婚宴快要开始,他们这一桌还是只有胡耘皓和何夕两个人。
看着周围的桌子都坐满人而他们这里空捞捞的,何夕觉得他就像坐在了针尖上,浑身不自在,可是能摆脱一些无谓人士
的注视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他不擅跟人相处,说得好听些是有自己独立的生活圈子,说得难听些就是他很自闭。
他的父母早逝,幼年时是三个姑姑轮流着养育他长大,他的三个表姐待他也十分亲厚,可以说他是在一个无菌的环境中
成长起来的,虽说他并不娇气,但是为人处事却难免会迟钝许多。
当年他坚持去外地读大学时,全家都反对,可是他难得固执己见,僵持不下之后家中也只好妥协,同意了他的任性之举
。好在他分配到的寝室兄弟们都待他极好,处处对他照拂有加,所以象牙塔的生活过的相当滋润并没有想象中难熬。姑
姑们见他对陌生的坏境适应良好人也变得开朗起来,逐渐放松了对他的过度保护,让他整个大学生活都过的如鱼得水。
本科毕业后,他被保送了本部研究生,闻跃冬他们则是相继找到工作,渐渐地也变得忙碌起来,虽然彼此仍有往来,却
失了学生时代那种朝夕相处的亲密无间。
这些年来他极少出门,几乎成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用现代的语言形容就是他很宅。
眼看着他没有半点与外界交流的意思,姑姑们就急了,生怕他独自在家胡思乱想,所以小姑硬是让他接手了夕城动漫的
一部分管理工作,让他时不时的出门看看,接触社会。
寝室兄弟们也知道他的现状,虽然并不过多的干涉他的私事却要求他每周至少要出现在『FUYU』一次,打着品尝新品蛋
糕的旗号拖他出来四处逛逛。
对于这些给予他无限温暖的亲朋,何夕感激之余愈发心怀内疚,他痛恨自己的软弱,只是遭受一次打击就让他被击溃的
一蹶不振,但是他的怯懦早已积淀成了一堵高墙,旁人帮不了他,他也无法自我救赎。
胡耘皓不动声色的看着何夕略显黯然的神情若有所思,对于他俩醒目的遗世独立在众人中的情形视而不见,略微沉吟了
片刻,主动将高脚杯里的巾帕取出来铺在何夕膝上:“马上快开席了,开心点。”
腿上突来的重量惊了何夕一跳,斑鹿般漆黑湿润的眼睛瞪得老大,错愕的望了胡耘皓一眼立刻不自在的别开脸去,嗫嚅
道:“谢谢古月胡先生。”
胡耘皓浅浅一笑,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用客气。”指尖发丝柔润的触感让胡耘皓诧异不已,留恋的多停留了几秒
才将手撤离。
对于陌生人的触碰何夕难得是没有立刻躲闪,或许是胡耘皓的态度太过自然,并未让人心生不快吧。
周围有些一直默默注视着胡耘皓他们这桌情况的人看到他俩的亲密动作都惊讶不已。外界传闻胡耘皓性格淡漠不好相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