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这都是你和大祭司商量好的吧!从我住进克伦府的第一天开始,你们就在思量这张牌应该怎么用!”说着,滕五笑
着凑到卡斯耳边,“你夜夜爬上我的床,屈尊降贵伺
候我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想那是多么的值得?”
卡斯脸色一变,“滕五!”
滕五认真看着卡斯,轻轻后退,“我还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卡斯没有接话,而是上前握紧滕五的肩头,“就待在克伦府,绝对不要出去!”说着,卡斯回身便走,肩后垂下的披风
随着微风飘起。滕五看着卡斯的背影,面无表情。
含哀敦厚的丧钟不断向全国传递着,龙神厌弃理查王的流言在坊间盛传,整个朝堂也炸了锅。所有贵族不约而同地向皇
宫聚集,在理查王被扶进寝宫之后,勤政殿上的大臣和有权势的贵族们静默不语,默默地等待消息。卢修和乌纳王妃分
坐两侧,表情严肃。
一会儿,内侍高声宣告:“神官觐见!”
一位穿着礼服的神官缓缓走进勤政殿。所有人都注视着神官,乌纳王妃刚想开口,又听内侍叫道,“卡斯殿下到!”
卡斯急匆匆地走进大殿,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一边的神官。“这是……”
卢修冷笑,“这是大祭司派来的使者,他会告诉我们为什么会敲响丧钟。”
卡斯看向使者的眼神也同样不善,“说吧!”
神官面目庄严,“大祭司向来能与神明通灵。今早起床后,大祭司凝思半日,发现夜间所梦竟是龙神的旨意,故此敲响
丧钟。”
“什么梦?”乌纳王妃问道。
神官低垂了眼帘,“大祭司梦见新王登基。”
闻言,殿上一片哗然。
卡斯大声说道,“龙神并没有厌弃父王,也没有厌弃我苍龙国!龙神陛下此刻就在克伦府上,他亲口对我说,这并不是
他的旨意。”
神官看了卡斯一眼,“这的确是龙神陛下的旨意。大祭司还梦见了理查王犯下的三大过错。”
“过错?!”乌纳王妃一掌拍在座椅的扶手上。
“30年前率兵征讨西方叛军,好大喜功、不求实效,为了自己的颜面致使7万将士埋骨西部边境,到如今那里的山川还残
留着苍龙国百姓的尸骨,此为其一。”神官朗声说道,“15年前,理查王广纳后宫却不知匡扶正器,纵容流言散播,致
使都兰王后无辜殒命,此其二。”
乌纳王妃脸色变了变,卡斯则咬紧了下唇。
“理查王因宠爱女人而挥霍国库,10年前开始的北方大旱致使饿殍遍野,国库却因奢华的生活而亏空,无力救援,致我
国百姓饿死无数。此其三。”
一席话下来,在场众人都不再言语,乌纳王妃和卢修也不说话。的确,若是仔细探究,哪一代君主没有失误的判断? 都
兰王后且不提,但是30年前的那场战争和10年前令人印象深刻的大旱灾,理查王的处理的确有失妥当。
大殿正一片寂静,卡斯深吸一口气,说,“龙神亲口所说,他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也没有厌弃父王。”说着,转向神
官,“你说是龙神的旨意,有何证明?”
神官一愣。身为传令神官,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无条件相信,如今卡斯真的较真,倒让神官不知道该怎么办。
乌纳王妃忽然咳嗽一声,用清朗的声音说,“我相信,这是龙神陛下的旨意。”
“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乌纳。
乌纳无奈地一笑,“龙神陛下可以当街救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妇人,却不愿意治愈理查。神明的眷顾已经离开了苍龙
国。”
卡斯皱眉,却无法反驳。
乌纳王妃忽然转向神官,“请问,大祭司梦见新王登基。那么新王又是谁?”
神官垂下眼帘,在众人的注视下沉默良久,说,“是卡斯殿下。”
第四十一章:诡水深流
滕五快步在起居室中走来走去,只觉得胸中憋闷着一股怒气无从发泄。
自己在这个世界里面算什么?神?哼!不过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过是卡斯可以借力的牌位!在这里,他滕五没有丝毫
可以依仗的东西,每天只是安分得吃吃睡睡还不够,还要在关键时刻被扔出去当挡箭牌!大祭司可以用他的名义挑起争
端,卡斯……
滕五停下脚步,愤怒之中又生出了些悲哀,静静地站在原地良久,才找了个椅子缓缓坐下。在卡斯眼里,自己原来不过
就是一张牌?还要这么突如其来地被甩出去,好像这段日子以来两个人的亲密接触都成了幌子和笑柄。几个小时之前,
在一门之隔的大床上,滕五和卡斯还攥着对方最私密也是最脆弱的东西互相抚慰。一转脸,自己就被没有丝毫准备地推
到了王权的对立面。光裸地站在整个苍龙国的面前,被迫预言一位君主的死讯。
滕五闭了闭眼睛,这个世界没有忠心耿耿的滕三,没有智慧超群的孟繁华,没有即使是乱但也功能齐备的常青会……只
有自己。除了能打能杀、手段毒辣,他滕五没有任何长处。
想着,滕五又笑了。在这里,论本事,自己敌不过三五个手持阔剑的大力侍卫;论手段,自己又哪里比得上在王权争斗
中浸淫数十年的大祭司和不断求存的卡斯?
卡斯……滕五呼吸一滞。忽然发现这个金发碧眼的王子在自己心中比想象得更加重要,好像不知不觉就让他钻进了心里
,变成了生活中避无可避的一部分,理所当然地对他没了防备。
细细想来,自己从没有固定的床伴。自从接了常青会会长的位置,为了不给敌手任何机会,就连床伴也是一次就换,绝
不光顾同一个人两次。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能和自己耳鬓厮磨、朝夕相处的只有卡斯。虽然从来都表现得不把他当
回事,但能纵容他和自己相拥而眠、接吻抚慰,纵然不说出口,那一次次默许的背后也是逐渐加深的信任和了解。
了解……滕五加深了呼吸,还以为自己对卡斯是有些了解的……母亲早亡,一个人在龙潭虎穴中求生存,挣扎着坚持到
了今天,对自己的眷恋几乎从来不加掩饰。所以自己才一直安心地住在克伦府,甚至有时会觉得神庙那是属于大祭司的
地盘。
就算是知道了大祭司做了手脚让卡斯成为王储,自己也没有拆穿。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干扰这个世界自己的运行轨迹,但
心中也未尝没有不找卡斯麻烦的想法。但是没有想到……滕五重重地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掌,繁复凸出的雕花龙纹戳进
手掌,手上一阵疼痛,心里也是莫名的酸楚,没想到在卡斯眼里,他滕五还是那个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不知坐了多久,滕五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到卧室拎起沉重的权杖,看也没看那醒目的大床,来开门就出去。一脚踹
开起居室的大门,狄娜、库奇,连同乌阳和安德烈都站在门外。
“陛下!”乌阳一双美丽的眼睛担忧地看着滕五,安德烈也流露有心的神色。狄娜和库奇则不动声色地站到滕五身边。
滕五还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从前,不再带着冷眼旁观的漠然,脸上是因愤怒而泛出的绯红。
“陛下!”看了看滕五手中的权杖,安德烈斗胆上前,“殿下临走时吩咐,陛下可以在府中散心,但千万不要出门。外
面的局势不明,还是暂避为好。”
“局势不明?哼!外面什么局势,尊贵的卡斯殿下不是最清楚吗?”因脸上绯红而更加艳丽的面容配上清冽的冷笑,让
滕五浑身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气势。
乌阳连忙跪倒,“陛下,请允许乌阳到神庙请大祭司前来想陛下解释缘由!请陛下稍安勿躁。”
“哼!”滕五将权杖“当”地往地上一顿,刚想说话,便听有仆人跑来,“管家大人!”
仆人猛然看到滕五和乌阳等人,脚下又是一停,被滕五张扬的气势压迫,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连忙跪倒。
安德烈回头,“什么事?”
仆人哆哆嗦嗦地说,“启禀大人,兰顿公爵求见龙神陛下!”
安德烈此时正希望有事将滕五的怒火岔开,也不管兰顿公爵对克伦府来说也不是受欢迎的人物,便连声吩咐,“快请兰
顿公爵!快请!快请!”
仆人也真得一个“快”字要诀,爬起身来就往外跑,一个接着一个的将消息传递出去,不久,兰顿就骑着马奔向裙楼,
滕五等人透过走廊敞开的窗户都能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滕五握了握手中的权杖,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转身回房。
当兰顿推开起居室的大门,一眼看到滕五拄着权杖背对着自己,看着窗外,渐渐西落的太阳在他身上打下柔和的光晕,
但那挺直的脊背和随着呼吸在微微颤抖,握着权杖的手用力得指尖发白,一切都好像在诉说他剧烈起伏的心情。
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当年知道嘉蓝就要迎娶丽萨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站在山尖,遥望着大海,静默,但又绝对不是静
默。仿佛看着他的背影就能感到他内心的翻江倒海。
亚岱尔!兰顿几乎脱口而出,但只是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从背后将他抱住。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滕五身子一颤,却没有动。目之所及皆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此刻的自己被海风猛烈地吹着,就好像
一座没有知觉的雕像。这个时候,有个温暖的身体拥住自己,也是好的,好象被一枪扎了个对穿的心也不那么寒冷。
希亚从后面将脸颊贴着滕五的,围着滕五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直到滕五闷哼出声,滕五才发觉原来自己还有知觉。
“他是爱你的。”希亚闭着眼睛,脸颊蹭着滕五柔软的乌发,“这世上,他最爱的就是你。”
一瞬间,滕五冰冷的心就好像被突然化开,溶化出来的水从眼中溢出,默默地流了滕五满面。
“我也爱你。”希亚又叹了口气,温柔地亲吻着滕五后颈,“如果你一定要陪着他,那么我也会陪着你。”
滕五的目光依然盯着远方,忽然将权杖重重捶向地面,“嗡”地一声,以拥在一起的两人为圆心,神力一圈圈波动开来
,山上半人高的草木“唰”地被一波波神力压倒,海面上也泛起一圈圈波澜。
“我不甘心!”滕五盯着大海说,“我不会甘心!”纵使泪流满面,但眼神依然坚毅。
“亚岱尔?!”
滕五猛地转头,将手中权杖猛地一挥,兰顿松开抱紧滕五的手,条件反射般地脚尖点地向后一
闪,“咣当”一声,放在茶几上的花瓶被权杖扫到,被击成碎片,接着“啪”地连瓶带花摔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
兰顿和滕五的衣摆,那摘自卢修花园中的金烈花花瓣颤了颤,却连一片花瓣也没有掉落。
“亚岱尔?”兰顿看向滕五,滕五冷冷地看了兰顿一眼,“我不是亚岱尔。”
兰顿眨了眨眼睛,然后一笑,“陛下?”
滕五眯起眼睛看着兰顿,毫无疑问,刚才从心底涌出的伤感和痛苦是曾经自己的经历,但是现在,他不必去摸自己的脸
也知道,脸上根本没有泪水。怎么会有呢?他是滕五,不是那个亚岱尔。滕五在怎么伤心,也不会和那个没有用的亚岱
尔一样站在山尖为谁受他娘的冷风吹!
“你来做什么?”滕五的问话毫不客气。
兰顿微笑,“我听到了丧钟,看到胆小的贵族们都往皇宫里跑。”
“你怎么不去?”
“我向来听听你厌弃理查的理由。”
兰顿直视着滕五,而在滕五不知不觉紧绷的情绪中有了这么一个人意外地搅合,也逐渐放松下来。坐到椅子上,权杖横
放在身前,滕五说,“能敲响丧钟的可不只我一个人。”
“大祭司?”兰顿有些惊讶,“他为了什么?”
滕五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栀子花的花瓣和那晚宫中随处可见的醉花荫有些相像。他好象又回到了漆黑的风回殿,看着
大祭司站在都兰王后的画像前神情凝望。滕五幽幽地说,“为了他深爱的女人。”
皇宫,勤政殿。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在听到神官转述大祭司的梦境之后。
卡斯走到神官面前,目光深沉而危险,“我再说一遍,龙神陛下亲口说,他没有预言理查王的死亡,他也不曾厌弃这个
国家的君主。”
神官不敢与卡斯对视,躬身后退了几步。乌纳王妃则冷冷地说,“看来,是龙神陛下有了新的眷顾,就急着把老的铲除
了。”
“乌纳!”卡斯转头怒视乌纳王妃,高声叫道,“你三番两次下如此轻率的结论,是何居心?”
卢修“腾”地站起身来,“卡斯,注意你的言行!”
乌纳忽然哀伤地“呵呵”笑起来,摆了摆手,“一切都皆由天定,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向
卡斯,“就怕我们中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卡斯咬着牙上前一步,牢牢地盯住乌纳王妃,卢修斜插了一步,挡在自己母亲身前。卡斯和卢修,两人静静对视着,也
在对峙着。
克伦府滕五的起居室里,兰顿和滕五两人对坐,都神情肃穆。
“现在的局势十分微妙,理查王早就命在旦夕,早死晚死都一个样。敲响丧钟,可能一切过渡得顺理成章,也可能会适
得其反。”兰顿手里把玩着滕五房中精致得小巧摆设,“大祭司在走一步险棋。”
“哼!”滕五冷笑,“他们只想把我拉下水。”
“他们?”兰顿看向滕五。
想到卡斯,滕五微微平复的心情又开始翻腾,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你怀疑卡斯?”兰顿看了看滕五,“他是真的爱你。”接着,兰顿微微一笑,“虽然他也会利用你。”
做惯了上位者,滕五对所有能够猜透自己心思的人都保持着相当的警惕,看向兰顿的眼神也开始不善。
“不过没关系。”兰顿对滕五笑道,“别忘了,还有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从不食言。”
你要永远陪着我吗?滕五一晃神,差点将到嘴边的话说出来。见兰顿含笑望着自己,脸上不免尴尬,“你说的话,不信
也罢!”
“你在一点一点地记起来,不是吗?”滕五望着兰顿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此时有人轻轻敲响起居室的大门,滕五缓过神来,咳嗽了一声,“进来!”
只见安德烈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一礼,“有使者给兰顿公爵送信。”
兰顿笑呵呵地伸出手,安德烈小步上前将信放在兰顿手中,随即离开。
兰顿拆开了小巧的卷轴,简略一看,鼻子发出“哧”地一声,语气轻视,“还真是个蠢物。”
滕五疑问地看着兰顿,兰顿说,“卡斯在朝堂上反驳神官那不是龙神的旨意。几百年来,公开质疑神官的,他还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