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出书版)+番外+特典 BY 蛾非

作者:  录入:08-04

礴,又精美绝伦。

「呵呵呵。」严玉阙抿着嘴轻笑,越笑越放肆,到最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连玉楼,你和我斗,你还嫩着呢!」收

起笑容,他将视线落在缂丝画卷上,手掌在上面轻抚,爱不释手的样子,「原以为这世上再不可能有人能办得到,没想

到居然被你给做到了,说到底,就算你改了姓,不也还在为严家做事?哈哈哈!」

再次笑了起来,但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严玉阙肃敛下表情,看向画卷,就见画面中央突然冒起了黑烟。

他看不懂眼前的状况,退后了一步,就见那烟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咻的一下画卷上冒出了火花,接着火苗朝着画卷两

侧蛇一样的蔓延过去。

眼看整幅画都要烧了起来,严玉阙脱下外衣想用袍子把火扑灭,不慎打翻了桌上的油灯,火舌腾地窜起半人高,灼得严

玉阙往地上一跌。

外头下人发现屋里的火光,大叫着走火了快点拿水来。

火很快被扑灭,船舱变得一团糟。严玉阙从地上起来,呆呆地看着桌上已经成灰烬的缂丝画,然后笑了起来,「连玉楼

……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一手……好,很好,我们谁也得不到!」

啪!他一拳敲在船舱的墙壁上,咬牙切齿,「这笔账,我记下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码头上厉永山正准备丢火折子引开护卫的注意,突然手臂被人拉了拉。

「总捕头,你看,火!」

顺着连三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某间舱室的窗檽透出火光和烟来,不一刻官船上就有人奔走叫嚷着着火了,不过没多久

,那火就被扑灭了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厉永山看着那舱室,半晌,才开口,「是玉楼……」

连二惊异的看向他,「你说爷在那上面?」

厉永山摇头,「不是。」然后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纸包递给连二,连二拆了开来,看到里面是一些粉末,就要用手去沾,

只听厉永山一声厉喝,「别碰!」同时,「呲啦」一下,那纸包里的粉末冒出火星。

连二被吓了一跳,手一松,那东西一边烧着一边飘向地上,落在地上后,被厉永山一脚踩熄灭了。

「是磷,我在玉楼那间织坊里找到的。」

这东西很危险,会自己燃烧起来,厉永山一开始没有明白连玉楼藏着这个做什么,但是现在看到严玉阙船上那间舱房莫

名其妙的火,他大约知道用意了。

「也许爷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无情。」连三道。

连二看向他,「如果爷真的是个无情的人,你、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几个人都沉默不语,空气里淡淡飘散的焦木的味道,让厉永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

「琉琦相公,你不再吃一点了吗?」

琉琦摇了摇头。

侍女将剩下的大半碗粥放回到食盘里,然后端过药碗,正要喂他,就见琉琦伸手,「给我吧,我自己可以喝,你先去忙

你的。」

「好,那您喝完药就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就行了。」

侍女端起食盘退了出去,门「吱呀」一声,然后房里便安静下来。

阳光透过窗檽照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琉琦低下头,晃动的药汤犹如墨一样的颜色,映照出他缠满纱布的脸。将养了几日,用的又都是好药,虽然大夫还不允

许他下床,不过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好,只是脸上的纱布却迟迟未解下来。

连二说,因为伤在脸上,才格外要小心。但是从他说话的神色上看起来,却觉得他似乎隐瞒着什么。

「明明是男人,却出卖色相,以色事人,被人骑被人操弄的滋味就这么好吗?你们是要低贱到什么程度才会身为男子却

甘于人下?」

「你看,他居然当真了!」

「哈哈哈,是啊,太好笑了。」

「兔儿爷,你给我们说说,爷们要和你干的话,是从哪里进去啊?」

「就凭他现在这张脸,还以色事人?出去吓人倒是真的。」

琉琦甩了甩头,让那些谩骂和嘲笑从脑里离开。他将药碗放到一旁几上,赤着脚落地,走到房里的铜镜前。

铜镜里映出一个瘦弱的身影,琉琦抬手触上包着纱布的地方,又像被火烫到似的,手缩了一下下,然后站在那里犹豫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那样,抬手将缠在脸上的纱布一点点拆下来。

缠了很多圈,琉琦一边解一边将视线从铜镜里挪开,直到所有的布解了下来,他看到布上已经干涸成褐色的血迹,心口

「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地挪动视线,逼迫自己看向铜镜里面。

待到铜镜里看清楚自己,他身体一震,手里那团解下来的纱布有一些滑落在地上。

镜中映出他精致秀气的五官,但是一道伤痕从左边额角一直延续到脸颊,鲜红的裂口,狰狞恐怖。

琉琦不由发抖起来,手紧紧攒住没有落下的那点布,咬紧了下唇,直到渗出血丝嫣红了苍白的唇色,都没有松开。

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下来,但是呜咽的声音却被他强行克制在喉间。就见他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猛地将铜镜打翻在

地。

「严玉阙……」

咬牙切齿说出这个名字,随着唇上低落的殷红,深深渗进地面里,凝满的怨恨,像是永远都无法抹消去那样,烙在了那

里。

******

杨花落尽,已是初夏,满塘的荷花初绽,淡香飘逸,清沁心脾。

连二在廊上轻轻走过,到得一间厢房门前,抬手本想敲门,正要落下却又停住,想了想,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才刚跨

过门槛,就听见一个声音冷冷传来。

「进来也不先知会一声……已经到了这么没有规矩的地步了?」

连二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连玉楼正倚在软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书,大约是听到动静了才坐起来,盖在身上

的毯子有一半滑落在了地上。

连二走过去,俯身拾起毯子,替连玉楼又盖上,然后伸手在连玉楼额上贴了一下。

「几日不见,爷憔悴了许多。」

连玉楼将他的手拨开,「你来做什么?我以为你们现在都已经不用听我的话了。」

虽然是在生气的样子,但连玉楼到底比连二小一些,年纪一过,又在外厉练了几年,现在看在眼里,连二倒觉得连玉楼

的生气更像是小孩子在闹别扭。

「爷还再生我们的气吗?」连二说着在连玉楼面前跪了下来,「所以我是来受罚的。」

「罚你有什么用?罚了,东西就能回来了?」连玉楼视线不知落在何处,失神发呆一样,嘴里喃喃着,像是自言自语,

表情还掺着有几分落寞。

连二低下身给连玉楼磕了个头,「确实,就算要连二这条性命,锦绣河山也不会再回来……」然后抬起头,目光盈盈地

看向连玉楼,「其实爷嘴上不肯,心里还是想要救琉琦的。」

连玉楼回神,脸上肃穆而冷淡,「不,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救他……死一个琉琦算什么,不过是天香阁的一个小倌,但是

锦绣河山……」

「可是,爷为什么要在那个紫檀木匣子里方白磷?」

连玉楼一下怔愣住,连二继续道,「爷是没想过要救琉琦,但是爷爷没有打算让锦绣河山就这么被严玉阙带走,不知道

我说的对不对?」

连玉楼想说什么辩驳,但见到连二微笑着,勾人的风情堆上眼角,原本想说的话悉数吞了下去,伸手抚上连二的脑袋,

「从来都是你最知我的心思……」

连二万分顺从地靠过去,贴着连玉楼的手掌,还蹭了蹭,本来看起来清冷沉稳的人,一瞬间柔媚了许多,「因为爷最疼

和荷风,不是吗?」

连玉楼露出一点无奈的表情,「当初说要给你一笔钱,让你出去好好过日子,你却要跟着我,忙前忙后,又苦又累,现

在心里一定是后悔了吧?」

连二摇摇头,「荷风从来没有后悔过,是爷给了我们第二次做人的机会,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说着,用自己的手掌盖住连玉楼抚着他脑袋的手,将他的手扯下来搁在一旁,然后直起上半身,倾身过去,撩起连玉楼

身上的毯子,「听连全说,爷这几日都睡不好,就让荷风服侍你入睡吧。」说完,就要去撩连玉楼的中衣,但被连玉楼

伸手给阻止了。

「连二,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事……」

连二却是笑,执意地撩起连玉楼的中衣,解开他的裤头,「荷风风是爷的人,服侍爷是应该的,爷以前睡不着的时候,

不都是让我这么做的?还是……荷风现在的模样不再是爷喜欢的少年样子,所以爷提不起兴趣?」

连玉楼沉了口气,撇开脸笑了一下,然后转回来,「你知道的,我那样做,并不是因为喜欢……」

「我知道……但是爷也说过,你和我们很像,一样没人疼没人爱,所以荷风才想对爷好一点。」

连二这样说着,就要凑上去含住连玉楼胯间还尚自沉睡的物事,突然门「砰」的一声响。两人都一惊,连二反应很快,

扯过毯子就帮连玉楼给盖上。

门口站了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眉目英挺,长相憨厚,微微喘着粗气。

连玉楼认了出来,这是一直跟在连二后头,言语不多,做事勤勤恳恳,老被连三叫做木头的那个樊重。

「樊重,你……」连二正要开口呵斥他,没想到被樊重给打断了。

「爷,对不住,打扰了。」他看了看连玉楼,然后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连二,脸有点虹,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家

二爷身体不适,大、大夫已经等在那里了,容我先带他去看大夫,如果爷您需要人服侍,我、小的这就让连管家帮爷叫

人。」

说完,箭步过来,一把将连二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扛上肩头,又道了声「对不住了」,就扛着连二飞一样的消失在门外

连玉楼半晌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听到连全在门外问他是否需要去天香阁叫几个人来伺候。

被他们这么一闹,连玉楼心里轻松一些,倒有点哭笑不得起来,「不用,你下去休息好了。」

「是。」

脚步声渐远,连玉楼撩开毯子,毯子底下除了方才他拿在手里的书,还有一只发了黄的草编蚂蚱。连二进来的时候,他

正拿着这个蚂蚱在摆弄,幸而藏了起来,随手还有一本书遮掩。

想起连二刚才说的话,不由自言自语道,「谁说,没人疼没人爱?那根傻木头不就着急着你吗?」然后看向手里的东西

,露出几分惆怅,「那么……你呢?」

「叩叩!」

门再次被敲响,连玉楼以为是连全还在等着自己的吩咐,便对门口道,「连全,我这边没有什么事,你下去休息吧。」

门外没有再想起敲门声,但是连玉楼感觉那个人没有离开,他心口莫名地跳了起来,捏着那只蚂蚱的手不由颤抖起来,

他轻咳了一声,让自己平静了一些,然后对着门口道。

「进来吧。」

话音落下,门就「吱嘎」一声响了起来,连玉楼坐了起来,眼睛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拐角的地方飘出一片衣角,连玉

楼几乎屏住了呼吸。

但是从帘子后头走进来的并不是厉永山,二是琉琦。

连玉楼看到来人愣了一下,但那种类似失望的情绪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一贯的冷淡表情。

「你怎么来了?大夫允许你下床了吗?」

因为琉琦,锦绣河山再次毁于一旦,就算他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不过连玉楼还是默许了连二留他在这里养伤,并且也

嘱咐了大夫,只要是对他恢复伤情好的,不用管是否昂贵,一律都可以用上。

琉琦脸色还是极为苍白的,但比起刚救回来的时候已经多少恢复了一点血色,左边脸上还缠着纱布,长长的头发捋到一

边正好可以将这边的脸遮住。

看到他这个样子,连玉楼猜想琉琦应该是对于自己脸上的伤有所了解的。

再回去天香阁是肯定不可能的了,便对他道,「这件事是因我而起,你被无辜牵连,还受到那样残酷的刑囚,我会帮你

赎身,然后给你一笔足以过完后半生的银子,如果你不愿意出去见人,也可以留在连家,我派人专门照顾你的起居,养

你到老。」

听到他说完,琉琦「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琉琦请连老板为琉琦赎身。」

连玉楼有点听不懂这话,「我刚才说了,我会给你赎身的。」

琉琦摇摇头,「琉琦是想和连二哥哥他们那样,跟在爷身边。」语气非常坚持,大有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的意思。

连玉楼和琉琦相处的时间不短,对他的性格也有些了解。自己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留在身边的,荷风有成大事的手腕和魄

力,琪然聪明头脑灵活,慕雅和琉纡也各有优点,但是他从未想过把琉琦留下。

「为什么这么坚持?帮你赎身给你一笔足够过下半辈子的银子,或者养着你,这样不好吗?总比卖身给我一辈子的强,

连二他们有多辛苦,你应该看在眼里的。」

没想到琉琦听完之后,俯下身重重磕了一个头,「咚」的一声,听起来就感觉很疼。

「琉琦想跟着爷,请爷成全。」

见他这样坚持,连玉楼也不好再拒绝他,又觉得他的言行较之之前的轻浮似有很大的不同,便想,交给连二带带,过几

年或许也是个可以用的人,之前连二就一直叫嚷着自己那里忙不过来,琉纡本来就是送到他那里去的,现在换做他,也

未尝不可……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便答应了,不过你要想清楚了,出了天香阁,有很多的不同,到时候可不要有什么后悔。

琉琦又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多谢爷收留,琉琦这辈子身是连家的人,死是连家的鬼,一天不死,便尽职伺候爷。」

抬头时,就见额头红了一片。

连玉楼心里还是生出不忍,「你伤还没好,早点回去休息,过几日我就和天香阁的老板商谈这件事,然后你就跟着连二

,给他打打下手。」

琉琦又行了一礼,在转身要走时,瞥到地上掉的东西,拾了起来。连玉楼看到他拾起来的东西,脸色变了一下,琉琦捡

起来的是那只草编的蚂蚱,刚才不知怎么的,落在了地上。

「编的真好,厉大哥也很擅长编这个。」琉琦拿在手里一边打量一边说道。

连玉楼微微皱眉,「厉永山?」

「嗯。」琉琦将那只蚂蚱放回连玉楼手里,「厉大哥这几日来看我,没事的时候编了好多……」

连玉楼猛地一握拳头,就听几声细微的「哢嚓」声,硬硬的干草扎得手心发疼,连玉楼回神,见到琉琦脸上有点惊恐的

表情,才知自己一时激动竟然失态。

「没什么,这应该是连二刚才来的时候无意中留下的,他就喜欢玩这种东西,没事先回去吧。」

「是。」

待到琉琦走了,连玉楼才缓缓摊开手掌,那只精致的蚂蚱已经变了形。

『这里……大概被一个叫连玉楼的又凶又傲慢,又冷漠又寂寞,又脆弱又让人心疼的家伙给占了。』

『怎么办?我觉得现在你真要去杀人抢劫越货,我估计二话不说就跟在你后面帮你毁尸灭迹消灭证据,我看我不如辞去

捕头一职当你的一条狗好了,你高兴的时候我就围着你摇尾乞怜用我的大家伙逗你,你难过的时候我就任劳任怨用大家

伙来安慰你。』

「骗子……」

都是骗人的。

连玉楼再次握紧拳头,断裂的草杆扎进手掌,让他觉得一刺一刺地疼。

推书 20234-08-05 :二零一二+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