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凤宸英,唐飞选择闭目养神,他晕马车呢!他实在搞不懂前天晚上还因为想当禽兽而差点被他杀死的凤宸英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还对他道歉,然后就是拿了这么一身东西来讨好他。如果他是想用另外一种方法报复他,那么唐飞想,他做到了,这身衣服真的让他无地自容!
凤宸英手持折扇抵在唇间掩住自己的越发忍不住的笑容,想不到这身华丽炫目的衣服穿在唐飞身上效果这么好,不枉他耗费了那么多人力和精力在一日之内赶制出来。
不出凤宸英所料,唐飞一出现就成了众人的焦点,只要是他所到之处都会散发出一阵惊艳的赞叹和低声的讨论。正值盛夏的阳光洒在唐飞身上,身后那只用纯银丝绣出来的白孔雀立即银光闪耀,亮瞎了不少人的眼睛!
唐飞额角青筋突出,忍着想一脚踹死满脸奸笑的凤宸英的冲动,黑着一张脸走进衙门。
欧阳淮也大大吓了一跳,这、这是“方林”?他这身衣服就是千两黄金也买不到吧?他这样也叫缺钱?!
就是高坐在公堂之上的新任府尹大人阮照千也是一副惊艳的模样,不过他比众人好些,很快的回过神来猛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喝道:“堂下不得喧哗!”
来围观这场官司的百姓们统统闭了嘴,只是眼睛还黏在唐飞身上,有艳羡者更是瞪直了眼睛数着那只耀眼的白孔雀一共用了多少针金丝银线。
凤宸英站在场外,四周围了一圈凤栖阁带来的侍卫,硬是把站在前排的平民挤到了后面。那些人心有不甘,却不敢上前把位置抢回来,你打得过人家那一看就很孔武有力的侍卫吗?!
唐飞有功名在身所以不用跪,欧阳淮是名门望族更加不用跪。
犯人欧阳华荣和受害女子袁春花都被带到,清丽的袁春花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欧阳华荣的罪行。惹得堂下的百姓们又是一阵喧哗议论,大骂欧阳华荣不是人。
“肃静肃静!”阮照千把惊堂木拍的“啪啪”响,直到堂下安静了,才又猛地一拍惊堂木,对着跪在喝道:“堂下犯人你可认罪!”
欧阳华荣一惊,偷偷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唐飞,稳了稳心神道:“回禀大人,草民不认罪!草民是冤枉的
!”
“哗”的一声,围观百姓们又开始大声议论叫骂。
堂上的阮照千明显也一愣,随即怒喝:“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已经证据确凿还想狡辩?来人,给本官打他二十大板!”
“是,大人!”站在公堂两边为首的两名官差拿着手中通红的刑仗出列。
“大人且慢。”唐飞在这时站了出来,对着阮照千微微一拱手,淡淡道:“欧阳公子确实是冤枉的,草民记得,给大人呈上去的讼词有写到。”
阮照千脸色有些尴尬,他向来不看讼词,他认为讼词不过是那些不知所谓的讼师为求帮犯人脱罪而写的诡辩之词,一点都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去看!“咳咳,”阮照千用咳嗽掩饰了自己一瞬间的尴尬,道:“讼词上所写不过是堆砌之词,本官认为不可信!”
“哦?”唐飞歪着头看了看阮照千,道:“那大人又何以认为事实是这位姑娘所说的强暴而不是欧阳公子和这位姑娘——和奸呢”
“什么?!”阮照千一声惊叫,发觉自己失态后赶紧道:“大胆方林,公堂之上岂容你信口雌黄毁人清誉?!”
那袁春花更是吓得哭叫连连:“大人冤枉啊!民女、民女是冤枉的!明明就是这个禽兽他……”便再也说不下去,倒在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百姓们更是因为这条劲爆的消息而炸开了锅,阮照千敲了好几次惊堂木都不能让他们住口。
“大人,”唐飞微微一笑,“草民并不是信口雌黄,这是有真凭实据的,欧阳公子,请你说一次那天的情况。”
阮照千对欧阳华荣怒目而视,喝道:“不可有半点虚言!”
“是,大人!”欧阳华荣对着阮照千一拜,便照着昨晚唐飞教他的那套说辞娓娓道来。
话说这个袁春花家里是做豆腐的,而颇有姿色的她也是坊间有名的豆腐西施。一日,慕名已久的欧阳华荣亲自来到袁家的豆腐摊子上买豆腐,两人眉来眼去好不欢快!恰巧这时候摊子上的豆腐快要卖光了,袁家父母就让杜春花回家里拿一些过来,袁春花便让欧阳华容跟着她回家拿。谁知一到袁家,袁春花就开始脱衣服勾引他,说她想当欧阳家的少奶奶,欧阳华荣正值青年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稀里糊涂的就和她滚做了一堆,事后才发现这个袁春花根本就不是第一次!欧阳华荣后悔不已,家中老父也根本不会答应他娶这样的乡野女子。本以为这是一段露水姻缘过了就罢,谁知没几日这袁家人就把他给告了,还把当初的和奸说成强暴!
欧阳华荣说完,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因为他心里清楚,到了袁家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当时确实是他强暴了袁春花。至于她是否完璧,他还真不清楚,因为当时太过慌乱,完事后就逃了根本没去注意!
此时公堂上已经鸦雀无声,就连阮照千也一副震惊的模样。
凤宸英紧紧盯着唐飞,嘴角带着轻蔑笑,唐飞,这就是你的本性吧?
忽然,一声悲鸣打破了公堂的寂静。袁春花哭叫道:“大人冤枉啊!他说谎!他说谎!大人要为民女做主啊!”
“大胆欧阳华荣!你不但不认罪,居然还敢反咬一口冤枉他人!看来不对你用大刑你是不肯招了,来人,大刑伺候!”阮照千满脸怒容,把刑责的令牌往地上狠狠一掷。
“大人且慢!”又是唐飞站了出来阻止。
“方林,你好大的胆子!你三番四次扰乱公堂,当真以为本官不敢动你?!”阮照千惊堂木一拍,怒视唐飞。
“大人,您误会了。草民只是想禀报大人,草民有一位证人,他可以证明袁春花事发当日是否完璧,若袁春花当日是完璧之身,那就代表欧阳公子是说谎的,若不是……”唐飞扫了一眼杜春花,见袁春花身子一抖,便满意的笑道说:“一个本就不守妇道的女子,她的话有多少成是可信的,草民认为大人自当明了。”
阮照千沉思了片刻,坐在一旁的师爷见状,便起身到他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阮照千才说:“你说的证人是?”
“是许记粮油铺的掌柜,许鑫。”唐飞唇角微扬,袁春花身子抖得更是厉害,连哭都忘了!
“传,许鑫!”阮照千高喝。
命令一层一层的下达,一刻钟后许鑫已跪在了公堂上。
“草民见过大人。”许鑫第一次入公门,全身都虚的直冒冷汗。
“方林,你说许鑫可以证明欧阳华荣的清白,现在人来了,你有什么要说的?”阮照千冷冷的对唐飞道。
“是,大人。”唐飞对阮照千一拱手,转头对许鑫说:“许掌柜,可还认得在下?”
许鑫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到一身华服的唐飞晃晕了眼,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他就是那天说他穿破鞋的人!
“是你?!”许鑫惊讶的叫道,“你怎么……”这个人可以在公堂上且不对大人下跪,难道是讼师?可是,有这样的讼师吗?
唐飞偷偷在心里把弄成他这副模样的凤宸英全家都问候了个遍,脸上的笑容却不减,问道:“你可还记得,那天你我说过的话?”
“记得,记得。”许鑫瞄了一眼跪在他旁边的袁春花。自从他来了这个公堂上,袁春花的脸色就原来越难看。
“那么,你和这位袁春花姑娘可是未婚夫妻?”唐飞话一出口,堂上堂下的人又震惊了,剧情太峰回路转了,这个袁春花怎么没有说过自己有未婚夫啊?
“是、是……”许鑫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却还是回答说:“我们在上个月才订了亲,还没来得及通知就……”出了这档子事!
听到许鑫亲口承认,听审的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我的老天爷,那他不就捡了双破鞋?!”
“嘿,这顶绿帽子戴着,窝囊!”
“不是说那个女的并非完璧嘛?谁捡谁的破鞋还不一定呢!”
“那么说和奸这件事情还真的有可能?”
“谁知道啊。”
许鑫把那些不堪入耳的评论一字不差的全听进了耳朵里,越听他就越是愤怒,在来的路上就听见很多人在谈论这件案子了,和奸的事情他当然也听说了。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许鑫这愚蠢的大男人尊严直接判了他未婚妻的死刑。许鑫不顾身在公堂上,跳起来对着谈论的百姓大骂:“谁他妈穿破鞋!她十五岁的时候我就上了她了!我才是她第一个男人,要不是这样我才不会跟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定亲!才刚定亲她转过身就去和别的男人勾搭!我要退婚!”
袁春花满目的绝望,萎顿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说会爱她一生一世的未婚夫,他居然这么说……没错,是她不知自爱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这个男人,可是,到头来,她得到的却是伤害,刻骨的伤害!
“大胆许鑫,公堂之上岂容你喧哗胡言!来人,给本官打二十大板!”阮照千命令一下,一左一右出来两名官差,押着许鑫就开始狠狠的打。
许鑫哭爹喊娘的叫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
二十板子下去,瘦弱的许鑫早就昏过去了。
“袁春花,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阮照千看着目光空洞的袁春花。
“大人,民女无话可说……”袁春花这么说,便是认了欧阳华荣和许鑫说的一切。
霎时间,百姓们从对欧阳华荣的谩骂转成了对袁春花的唾弃和鄙夷。
阮照千眉头紧皱,这叫他如何审下去?犯人成了被害人,原告成了被告?根据《煌烨律》,诬告他人是要打五十大板坐两个月牢的。
“启禀大人。”此时,又是唐飞出了声。
“说!”阮照千心中烦闷,越看唐飞心里越觉得厌恶,语气和态度自然就差了很多。
唐飞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大人,欧阳老爷和欧阳公子的意思是,不会告袁春花诬告陷害之罪。”
阮照千一愣,不告?
“根据煌烨律法,不告则不理,欧阳家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就此结束,不要再生事端。”唐飞抬眼看着阮照千,笑容不减。
最后,许鑫被抬回家,欧阳华荣无罪释放,因为欧阳家不追究袁春花的罪责所以她也平安无事回家,只是她以后的生活如何,唐飞一点知道的兴趣都没有,反正他永远都不会再见到这三家人。
出了公门,嘈杂的讨论声还在耳边响着,唐飞抬头,凤宸英正站在马车前,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马车后,一个不陌生的青色身影渐行渐远。
微微侧过头,唐飞嘴角抿了个自嘲的弧度,眼中却无波无澜。
第十六章:命尽
尚星楼,是煌烨最高的建筑,同时也是最神秘的建筑。五层高塔是根据阴阳五行来排布的,由高到低依次的排布为金木水火土,每一层都有其不同的意义和属性。
听说这一幢有五层高的精美塔楼,就连当今圣上也只上到第三层。因为当朝的国师天星说,第四层以上乃是天机所在,即便是真龙天子上去了也是犯了窥视天机之罪,是要折寿的。而真正上到过第五层的,当今世上只有五个人,其中一人当然是国师天星,还有三人是前三任国师,不过他们已经仙游了。还有一人,没人知道他是谁。据说二十三年前的一个雷雨夜,有一个身穿黑衣的神秘人到了尚星楼,挟持了第三代国师,硬逼着他上到了第五层,窥视了天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后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老国师眼前。直到五年前老国师仙去,也始终没有把当年那个人的身份说出来,甚至提都没有提起过。直到现在的天星国师即位,当年那个神秘人的身份还被世人所津津乐道。
尚星楼第五层塔内。
一个巨大的石刻罗盘被放置在最中央的位置,原本应该完好无损的塔顶竟然被开了无数个小洞。天上的星月光芒从洞中投射而下,显现的影像竟然是二十八星宿图!再细瞧,每一个星象的位置都覆盖了一片打磨精细的透明玻璃瓦,折射下来的光朦胧如薄纱,神秘而圣洁。
天星站在罗盘前,一手掐指术算,一手转动罗盘,中央的天池随着塔顶的星宿影像变换而转动着,少时,内盘也开始微微转动,星宿影像更是变幻莫测。天星额上见汗,眉头夹的越来越紧,掐算的指头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直到外盘开始转动,与内盘磨合,两盘和天池飞转,天干地支相交措合。天星眼明手快,罗盘上的变化一丝不差的映入脑海,最后“嗝”一声,罗盘停止了转动。天星虚脱般用两手撑在罗盘的边缘,冷汗直落气喘吁吁。
“挨星卦运,一运卦——衰卦,是为凶兆。震三,凶爻……”天星看着罗盘的分布喃喃自语,满脸的不可思议,“方林命数早尽……”这就是说,方林不可能如唐飞所说的,进入了唐飞的身体。可是唐飞的魂魄却在方林的身体内,那么最坏的结果就是唐飞会被当成死人下葬,已经过去近三个月了,肉身早坏,就是唐飞真的能找到高人帮他,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上。
唐飞的生辰天星根本没法知道,因为他是从未来来的人,无法用千百年前的纪年换算他的出生年月。所以,也无从得知唐飞的命数究竟如何。天星只能拿方林的生辰八字来算,却得出方林的阳寿仅有二十年。他开始以为算错了,可是再算一次,结果还是一样。除了他的前二十年外,在阳爻里根本找不到方林的命运。更离奇的是,方林的命数早尽,可是他的主宫命星居然没有灭!虽然暗淡的几乎看不见,但是它确确实实没有灭!
究竟是为什么?一个人的寿命已尽,与他相应的命星应该会灭才对。
难道是因为唐飞?!天星惊疑,可是一个人的魂魄和肉体的寿命有可能不一样吗?
看来他的功力还不够深厚啊……天星苦笑,只能等“他”回来了,“他”的话应该能找到原因吧?撑着因为窥视天机而被反噬的身体,天星踉踉跄跄下楼找信鸽给那个凤宸英报信了。为了一千两银子,他折损了一日的寿命啊!太不值了!一边把信折成细小的形状一边绑在信鸽的腿上,向来惜命的天星决定要跟凤宸英再拿五千两作为补偿!
凤栖阁,鸢飞院。
凤宸英抓住飞进来的信鸽,拿下信件后直接就捏死了它,然后随意丢在了地上。墨竹见怪不怪,爷向来习惯把收到的信鸽直接捏死,而且从来不回信!上前拾起地上的鸽子,摸着已经翻白眼的小鸽子,墨竹高兴的想:今晚又可以吃烤乳鸽了!
细细看完手中的信件,凤宸英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掌心一合,信件瞬间成了碾粉。
“来人,到东院去。”凤宸英一甩袖,不等其他人跟上就先走了出去。紧紧跟上的墨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情绪忽然变的异常兴奋。想必,又是因为东院那个方林吧?爷第一次遇到这么个棘手的人物,所以才特别感兴趣,就因为这样,那个方林公子下场注定要比以前的那些人惨吧?希望爷能手下留情啊!
东院,素心院。
唐飞正在数钱,一堆的银锭子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锦盒里,一锭一锭数过去,总共二百三十两。锦盒旁边还放着一个打开了的木盒,盒子里放着一块翡翠配饰,是欧阳府除报酬外另送给他的谢礼。翡翠足有巴掌大小,质地细嫩润滑,色泽通透清澈,晶莹凝重碧亮喜人,拿在手上温润清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