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行斋之冬之章——甘油脂肪酸

又在做梦了，尼诺对自己说，可是令人惊讶的是，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梦境中尼诺，心情空前的平静下来。

刺鼻的血腥味告诉了尼诺脚下的这摊是什么东西，尼诺顺着这摊血望去，发现不远处一头黑色巨龙躺在不远处。

是跟跟之前梦中自己一同种类的龙，此时从它的鼻子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在它身边，有一只体型小很多的黑龙不停地用身体拱着它。

“妈妈，妈妈！起来啊，妈妈，不要睡觉呀，妈妈，快走啊！敌人要来了！”小龙声音颤抖的喊。

像第一次见到阿方索一样，尼诺虽然是第一次听到黑龙所用的语言，可是这句话的意思就这样像尼诺心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一样，不停地映照在尼诺的心中。

尼诺看到了黑龙像是很吃力的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是黄色的，有这项蜥蜴一般细长的瞳孔。

“快……跑……”黑龙吃力的对小龙说，看得出来，黑龙已经快要死了。

“不，妈妈！”小龙还在坚持的用身体拱着巨龙的身体，“我们一起走！王和阿方索说了，要带我们回到地面上去！妈妈，妈妈，可以重新见到太阳了！”

尼诺狠狠地闭上眼睛，又用力睁开，可面前的东西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但这是，巨龙缓慢而沉重的呼吸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完全听不到了。

“妈妈，妈妈！你醒醒，妈妈！不要睡了，妈妈！敌人要来了！”就在这时，红色的天空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痕，而这时，刺眼的阳光从裂痕中透了出来。

尼诺从来没有感觉到阳光竟然会是这样的刺眼。

伴随着阳光，出现了许多尼诺在奇异的怪物，这些怪物尼诺从未见过。

“快看！”其中一个突然大喊道，“那边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16.

“快跑啊笨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尼诺大声的对小龙喊，可小龙像是没有听到的样子，依旧扑在母亲的身上不停地哭泣，咬住妈妈的尾巴死不松口。就在这时，凶狠的狮鹫已经向小龙扑来！

“你这笨蛋！”抓耳挠腮的尼诺急忙跑上前去，想要抱住小龙，可就在他的手碰到小龙的那一刻，身体就这样穿了过去。

尼诺看了看自己的手，才发现此时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半透明的。

他这下真的可以确定了，原来这里只是梦境而已。没错，是梦。尼诺对自己说。所以不要太激动，就当是看了一场无聊的狗血片好了，

可就算尼诺反复对自己说，这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他的心情却没有轻松起来，相反的，他的心中却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痛苦的喘不过气来。尼诺不知道明明是可以置身事外的电影的场景，可为什么胸膛中却翻涌着的愤怒和悲伤？那种感情，就像是自己亲爱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害了，却无能为力的愤怒。

尼诺用力地摇摇头，想要把这种奇怪的感觉赶出自己的脑海，可就在这时，周围的景色突然变了，尼诺面前的小龙和母龙的尸体就这样消失了。

尼诺耳边突然传来了呼啸声，那声音简历至极，就像是要把天空划破一般。尼诺抬头，惊讶的看到此时的天空黑压压的全都是飞行的狮鹫，还有像灵修那样与黑龙长相不同的东方龙，陆地上，穿着绣着金线十字架纹样的牧师在同时低声吟诵着咒语。

而与之相对的，是陆地上为数不多的黑龙。但很明显，这几只黑龙早已不能抵挡铺天盖地的敌人。

这早已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身穿白色衣袍的人们大肆屠杀着黑龙，这邪恶的化身，甚至连幼崽和年迈的老龙都不放过。

幼崽的哀鸣声和狮鹫的吼叫糅合在一起，无比刺耳。尼诺抬头，发现冲天的火光映照着天际一轮巨大的红月，狰狞而可怕。

在就在尼诺所站立着的陆地上，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

粘稠，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尼诺才知道原来龙族的血和人类一样，都是鲜红的。

耳边响起了人类残忍的笑声，尼诺向着声音望去，看到不远处的正是之前那只他看到的小龙！小龙拖拽着母亲的尾巴，可就在这时，小龙被全身上下被银色盔甲包裹着只露出一对眼睛来的圣骑士们团团围住了。

“哈哈，没想到还有个小的！”骑士的声音残忍而粗鲁。

“混蛋！你们放过它！”尼诺大喊着连忙跑过去想要阻止，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银白色的刀光一闪而过。

小龙就这样停止了呼吸，死是它的嘴里还咬着母龙的尾巴。

上帝！尼诺再也看不下去了。为什么！为什么所谓的光明却残忍的杀戮着没有抵抗的能力的妇孺！快醒来吧，如果这是梦，求求您大发慈悲，让我从这噩梦醒来吧！他闭上眼睛又睁开，随后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拳。

很可惜，梦境依旧没有消失。

尼诺的头开始抽痛起来。痛苦却让他清醒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场景很熟悉。

为什么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尼诺不断的追问着自己，却没有人愿意为他提供满意的答案。

“王……王……”就在这时，传来的微弱的声音，尼诺循声望去，发现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奄奄一息得老龙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你在……叫我？”尼诺指着自己，诧异地问，“可我不是你们的王！”

“王……”老龙没有反驳尼诺，它吃力的撑起身体，像是用生命最后一丝力气低声地说：“王……快跑……快跑……”

随后，老龙的身体沈了下去。

而杀戮还在继续。

尼诺站在原地，紧紧地闭上眼睛。

突然，尼诺猛地睁开的眼睛，紧接着他像是发疯一般的奔跑起来。

在堆满了黑龙尸体的荒原上。

“混蛋！我不是你们的王！我不是！”尼诺大声的喊叫着。

快醒来快醒来快醒来！尼诺不断地对自己说，他知道，如果在这里多呆哪怕是一会儿，他都会崩溃。

于是像之前的梦中一样，尼诺开始用尽全力的在荒原上奔跑着。他被地上堆积着的尸体绊倒了，却无数次的爬起来。

17.

龙族别院。

灵修在踏入庭院的那一刻，就感觉到周围的异常，某种灵力极强的生物正在向这边靠近。他环顾四周，发现空旷的庭院此时竟飞来一只白鹤。灵修大惊，因为龙族别院自古以来就处于层层阵法的保护之中，如果不是龙族之人完全没有可能来到这里。

可白鹤的的确确就这样轻松的破阵而来，出现在了灵修的面前。

“你是谁？”灵修大骇，他摸向自己的武器，灵修绝对会将哥哥身边出现任何可能的威胁扼杀在萌芽之中。

“你就是灵修吧，”白鹤没有理会灵修的问题，“传说中上一代家主与蛇女有私情剩下的半血？”

随着利器破空的声音，灵修的武器已经出鞘。

龙族的每一个人在出生时都会选择与之相伴终生的武器，虽然灵修出身卑微，但也不例外的获得了这一龙族的特权。几乎所有龙族在出生时，都会被赋予带着先祖祝福的长剑。一退一进，带着带着豪迈的慷慨与自如的谦谦君子之风。但他的武器与纯血的龙族不同，他获得的却是介于鞭子与剑之间的蝮蛇剑。

就像是灵修在这个家族中的地位一样尴尬。

“蝮蛇剑？”白鹤发出了与人类笑声相似的声响，“果然你就是那个灵修啊。”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话音未落，灵修的蝮蛇剑向着白鹤奔袭而去，可令灵修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必胜的杀招却被白鹤轻松躲过了。

“哎，少年人不要这么多杀厉之气。”白鹤轻松地整理了一下羽毛，像是一个长者对待无理取闹的小辈一样。

“快滚，”灵修低声呵斥，“这里不是你这种扁毛畜生应该来的地方！”

“扁毛畜生？不应该来？”就在这时，像是听到什么最有趣的笑话一样，白鹤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就在灵修的耐心快要耗尽之时，白鹤停止了笑声，“如果这样说的话，作为一个杂种的你，才是最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吧。”

“你胡说些什么！”灵修怒斥。

但他知道，白鹤说的都是事实，作为一个在夹缝中生存的边缘人，如果不是希望得到敬爱哥哥的认可，那么灵修早就选择离开了。

“我说些什么你自己清楚，”白鹤展开了翅膀，“现在我问你，龙家的灵修，你想不想堂堂正正的成为这个家族的成员，而不是作为一个有着蛇族血统的杂种！”

“我……”灵修动摇了，可他随后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怒喝：“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问你最后一遍，龙族的灵修，如果我可以祝你一臂之力，让你成为这个家族地位最显赫的人，你是否愿意？”

像是被说中了心中最介意的事情一般，灵修沉默了。因为这些白鹤说的每一个字，都正是他心中隐藏极深的愿望——与其说是愿望，不如说是永远不能实现的奢望。

从记事起，灵修的心中就带着一个小小的愿望，他希望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他一定会被这个家庭和自己最敬爱的哥哥认可，可以堂堂正正的与哥哥站在一起。

那样哥哥就会多看自己一眼了吧，灵修想。

可现实却是无情的，无论他多么努力，始终得不到哥哥和这个家族的认可，陪伴灵修长大的只有来自其他人的讥诮和冷眼，但每一次灵修都将这些敌意归咎为自己不够努力，可就当他继续努力的时候，现状并没有多少改变。

就在这时，灵修才渐渐明白，在这个家中，即使是把一颗心送给别人，那些人也会毫不犹豫的踩在脚下。其中也包括自己最敬爱的哥哥。

只因为他是个血统不纯的杂种。

灵修握紧了拳头，他多么的想立刻答应面前的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白鹤，可一想到可能会伤害到兄长，灵修犹豫了。

“你快走。”灵修低声说。

但某些东西已经在悄悄发生着改变，之前的“滚”此时也变成了不带感情含义的“走”。

白鹤了笑，“好吧，我未来的龙族之王，我不急着听你的答案，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这时，白鹤突然用长喙衔住背上画轴，“这个是我的主人嘱咐我，务必要交给您的兄长的，现任的家主的。”白鹤在“现任”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灵修默然的结果画轴，在对着白鹤恭敬地行礼后，转身走进了内屋。

灵修的背后，白鹤发出了一声轻笑。

内室。

“兄长。”灵修毕恭毕敬的说。

“你怎么又来了？”兄长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

这厌恶的眼神刺痛了灵修的心，但灵修忍耐着说：“门外有位来客交代我把这个交给兄长，”随后就将画轴碰到了兄长面前，“是一只白鹤。”

“贵客？”男人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可他立刻大声说：“快点把这个展开！”

当灵修小心翼翼展开画轴的时候，他们一直寻找的那个人竟从画轴中掉了下来！

被血染尽的荒原上。

绝望而无助的尼诺奔跑着，因为他知道除了奔跑没有别的方法。

就在这时，像之前的那个梦境一样，周围的景色变化了，尼诺耳边传来的风呼啸的声音。

又变成龙了？尼诺想，这样也好，至少不会看到那些让他难过的东西。

可即使是尼诺的双眼看不到那些东西，悲伤的感觉依旧在心中堆积着，于是，像是泄愤一般，尼诺放声的大喊，传来的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响彻天际的龙吼声。

第二次见到类似事件的尼诺并没有惊讶，可就在这时，尼诺听到了人类的笑声。

“是谁？！”尼诺警觉的观察着四周，可出了一轮血红的月亮，漆黑的天幕上却并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迹象。

可笑声却没有停止。

“吼！”尼诺怒吼着，“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开始说话了：“龙族之王，现在的你已经可以认清楚自己之前的样子了吧？”

18.

“胡说！”尼诺又发出了一声龙吼，“什么狗屁龙族，我才不是什么狗日的龙族之王！”

那个看不到的人笑了。

“那么我的龙族之王，您看到的这些又该如何解释？”

之前愤怒的尼诺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愣住了，因为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战役和事件都是您经历过的，我的龙族之王，为什么您要否认呢？”

“我才没有……”尼诺的声音已经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承认吧，我的龙族之王，为什么这些画面似曾相识，为什么这些梦境会一次次的出现？”

看不到的人突然一顿：“因为它们切实存在着，是铭刻在您脑海中前世的记忆，我的龙族之王。看看您现在所在的这片土地吧，这是您生活并战斗过的地方。”

尼诺沉默了，现在连他的都开始怀疑何为是真实，何为是梦境，尼诺挤出一丝声音：“我不是……你到底是谁……”

看不到的人笑了。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知道您自己是谁……我的龙族之王，我希望有生之日，还能看到您的君临天下的姿态。”

渐渐地，声音像是远去了一半，变得飘渺起来。

“等等！你给我说清楚！”

“我诚挚的乞求有朝一日，您能带领这些可怜的族民们，重新回到先祖生活过的地方……”

“混蛋，别走！”可就在这时，尼诺突然感觉到肩胛处剧烈的疼痛，几乎同时的，景色也在迅速变化着。

当周围的景物稳定下来时，尼诺又到了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混蛋，这又是哪里！”尼诺大喊，他背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冒险激怒了。

“兄长小心！”就在这时，传来了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尼诺一回头，发现几天前见过的那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尼诺也看到了灵修身边站着一个尼诺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放肆！”男人大声呵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可是，兄长……”

“没有什么可是！”男人粗暴的打断了灵修的话，“快退下！”

“是……”虽然不情愿，可灵修还是收起了手中的武器，退到了那个陌生男人的身后，但一双眼睛还是虎视眈眈的看着尼诺。

“这是……哪里？”尼诺鼓起勇气开口问。

“龙族的别院。”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眼神复杂的看着他，打量许久后回答。

“哦，谢谢，”尼诺说，“那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请说。”陌生的男人紧紧的抿着嘴唇，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让尼诺有些害怕。

“麻烦能不能告诉我如何离开？”尼诺小心翼翼的问。

“离开？”男人的声调上扬，“龙族之王，你在开什么玩笑？”

“啊？”尼诺这下有些迷糊了，“没有开玩笑，虽然我知道私自闯入您家很不礼貌，十分抱歉，所以我现在就不打扰了，再见！”说着就向门外跑去。可当尼诺想要走出内室的时候，却被无形的力量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