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要不听听歌吧,扒拉着置物柜里的碟片。
意大利歌剧,额,听不懂。贝多芬钢琴曲,额,还是听不懂。中国古典音乐,嘿,这个行,可怎么就只有音乐没人唱歌啊!京剧集锦,好吧,委屈一下听听这个吧!
……
半小时后,秦明在霸王别姬的咿咿呀呀里睡着了。
此时,如果两人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天尽头出现了鱼肚白,一轮明日也慢慢的从海平面上升起,朝霞染红了海面,无比绚烂。
可惜,此等美景空辜负,车里两人一个比一个睡得香甜,其中某人的呼噜声就跟那碟片里的声音那样,抑扬顿挫!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呼——呼——”
12.暂离
宋墨是被太阳晒醒的。回过神看着边上睡得无比酣甜的秦明直抚额。
这谁说要喊醒他看日出来着?
宋墨一动,秦明也醒了,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后笑得憨厚:“嘿嘿,嘿嘿,我才发现京剧原来也挺催眠的。要不咱明早接着来看?”
生怕又要被留下,宋墨赶紧说:“我明天还要上课。”
睡得有点累,宋墨下了车走走。
空气很清新,宋墨贪婪的呼吸着。
不远处,海浪拍击着堤岸,撞出白色的浪花,海鸟在飞旋,时而发出阵阵鸣声。
宋墨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海边上的一幢别墅上,“住在那里的人真好,可以看海景。”
跟在后面正在说笑的秦明听到这话,笑容僵了僵,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那是我家。”
这座房子,正是麦肯口中的那个“别墅”。
宋墨没想到这个房子是秦明家的,不由有些吃惊。看那房子,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但连着院子什么,占地面积堪比一座小庄园。而且这年代久远,说明这房子很久以前就建好了,那时候建一个这样的别墅可是要花费很多钱的。不要说那时候,现在这房子也挺值钱的。虽然和乡的房价不比自己那,但因为是沿海,最近又被加大了开发力度,这里的房价也是节节攀升,更何况还是一个可以观海景的别墅。如果要转手,不知有多少人要。
宋墨自己,就很想买个可以看海景的房子。
不过,宋墨又想起了一个问题,秦明既然自己家有房子,为什么不回这而是回他外婆家?
秦明似乎看出了宋墨的疑惑,淡淡的解释道:“那房子空关很久了,没人住的,我也十几年没去过了。”
宋墨没有说空关的理由,宋墨猜想大概是跟他父母去世有关。
“回去吧。”秦明看了一眼那房子后说,然后头也不回的往车那走去。
宋墨看着突然变得闷闷的秦明有些诧异,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别墅,也跟着秦明往回走了。
两人是吃完午饭才回去的,一路上秦明都没说话。他倒是想说话来着,可惜他没精神了。
在过去的四十三个小时里,秦明睡了个零头,不困才怪。宋墨也困,可他得开车不是。严重遵循交通规则的宋老师这回也尝了下疲劳驾驶(宋老师的疲劳驾驶是因剧情需要,开车的朋友切勿如此!)。
下午四点多,宋墨把秦明送到家,睡了一觉的秦明这会儿有精神了,热情之下又想着让宋墨上去坐坐。宋墨这会儿只想回家往自己床上一钻,是怎么也不肯上去了。
两人正说着,边上有人说话了。
“秦明哥哥,宋老师,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儿?”
楚青辰是出去玩刚回来,看到那辆奥迪有些熟悉,便下意识的往车里一看,这一看,奇怪了。这两人也没什么焦急啊,怎么就跑一块儿?联想起那天晚上在宋墨家秦明说的那句“感兴趣”,小孩立马想多了。
秦明浑然不觉,下了车,顺手抚着小孩的头发,说道:“我把你宋老师带我家去了。”
咳咳,你说秦明怎么老喜欢把话怎么暧昧怎么说呢,这不,楚青辰的误会更深了。
虽然在之后的拐弯抹角旁敲侧击的问询后,楚青辰查清来龙去脉,但他心中的一个念头却生根发芽迅速的茁壮成长了。
三年了,该下手了!
楚青辰心里磨刀霍霍,可另一方面,他又开始苦恼于如何下手这个问题了。
三年了,打在楼道里看到秦明的第一眼起,楚青辰就想亲上他的唇。不可否认,秦明长得很好看,但最迷人的正是那张唇。不薄不厚,微微弯着弧度,色泽鲜润,让人一看就想尝一口。
啃噬,楚青辰看着秦明的唇,无数次都想到了这个词。
楚青辰喜欢秦明,可是他不敢说,因为他知道秦明并不是和他一样的人,他只能不动声色的靠近他,蚕食鲸吞的占据着他的家。
为了一开始的靠近,楚青辰是想法设法,他本是个脸皮薄的人,可是为了秦明,他听从了朋友们的建议,厚着脸天天往他家里跑。后来秦明还问他一开始谁都不认识谁他怎么就好意思一个劲往他家里钻,楚青辰很想告诉秦明那藏在心里的四个字,可是他怕一说,就什么都玩了,最后只能打着哈哈说自己家空调坏了。
朋友说,想把直男掰弯,可以先从朋友做起,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知交知心,让他在寂寞孤独的时候能想起你,然后可以慢慢发展为彼此需要的时候互撸,要是这步完成了,滚床单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楚青辰就按着这样的步骤实行着,可是实行了三年,依然停留在第一步。
就算楚青辰能在秦明家自由出入又能怎样,秦明压根只把他当小孩看待,当弟弟一样关心着。
楚青辰也曾经尝试着跟秦明说些情话,可秦明的反应是打了个寒颤,然后拿着怪异的眼神看着他,说:“孩子,你是失恋了呢还是失恋了呢,怎么尽说那稀奇古怪的话?”
至于一起吃一起玩一起睡,前两样都没问题,后一样人家秦明也不介意跟他同床共枕,可是楚青辰不敢啊!这万一两人碰到了,他某些地方不配合支起了帐篷,这该怎么解释啊!
说到底,楚青辰是怕他一说,从此以后秦明会把他避如蛇蝎,甚至,搬走。
所以楚青辰想着,就这样吧,虽然他不说,秦明也不知道,可是到底他还是能在他身边的,他可以看着他,陪着他,就这样,不也挺好。
可是现在楚青辰觉得这样不行了,他的秦明哥哥虽然说过不想结婚的话,可是话是当不得准的,万一哪天他要结婚了,是拦都拦不住的。而且楚青辰总觉着,像他们这样的到最后有些都迫于家庭压力不得不结婚生子,更别说秦明这样的直男了。
到底要不要豁出去呢?
五月和六月就在楚青辰的烦恼中度过。而在这两个月里,宋墨依然兢兢业业的做着一名伟大又平凡的人民教师,跟秦明的相遇就像他的人生列车在行驶中碰到的一个小土坡,微微绕了一段后就又回归到了原来的轨迹。
宋墨一开始倒也会想起那个叫秦明的人,但他并没有找他。有时候打电话时拨着号码簿,视线扫过秦明的名字时,也只是目光微动而后迅速掠过。宋墨找不到理由找他,或者,在他的潜意识里面也不敢去找他。
在六月中旬的一天,宋墨倒也打过一次电话给秦明。他在洗衣服的时候发现洗衣机里有噪音,检查一看,一枚戒指卡在了一个角落里。这里除了秦明和楚青辰没人住过,可他将他们的衣服扔进洗衣机的时候,是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了置物盘里。两人拿东西的时候也没发觉少了什么,如果少了个戒指,总该知道的。
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宋墨就想问问两人,先是问了楚青辰,楚青辰说他没有戒指。回头打秦明电话的时候,却被告知——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后来,宋墨忙着学生考试,忙着应付周聆钰,就把这事给忘了。
秦明这两个月过得很清闲,麦肯没有再密集的下单子,十天半个月的来一个。秦明为此还特疑惑,问麦肯说是不是公司状况不太好。
麦肯自然是白了他一眼,说:“你上次不是说你的脑细胞被我屠杀殆尽,需要重新培植么,这让你缓缓了,你还废话了!”
秦明信以为真,然后兴高采烈的开始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生活。
这两个月里唯一让他郁闷的是,有天洗衣服时忘了把手机拿出来,等想起来的时候,手机已被洗的干干净净,然后秦明回天乏力,然后手机驾鹤西去。为此,秦明难过了整整十分钟。回头刷卡买新手机换新卡的时候,又难过了十分钟。
可是跟宋墨不同,秦明没有想起过宋墨,一次也没有。
宋墨对于秦明来说,一开始的确跟别人有着些不同,但经过相处之后,又变成了和别的萍水相逢的人一样的人。
说到底,秦明其实要比宋墨寡情的多。
这两个人,一个住在城北,一个住在城中,偶然的相遇,碰撞出了些许的火化,但是很快冷却,很快分散,跟尘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一样。
他们各自生活,各以为安,好像,再没有重逢的可能,只待时间将一切慢慢遗忘……
好了,故事讲到这里该结束了,谢谢大家阅读。
额不等等,开什么玩笑,我的故事才刚开始呢!人家宋墨和秦明还没亲吻拥抱那啥啥啥呢,就连小手都没牵过呢!后面还那么多高潮跌宕起伏不平呢!
于是,咱继续吧!
七月某一天的早晨,书报亭的老王头正坐在躺椅上吹着电扇喝着凉茶,听着树上的蝉鸣翻着手中的早报,感概着现在的房价又上去了,是不是该抓紧时间先买个给儿子结婚。正当他琢磨着付得起哪个地段的首付时候,见一人停到了亭前。
13.无孕
“师父,拿一瓶矿泉水,要冰的。您给我换里面那个,对对,全冻成冰的那个!这天热的,我都快熟了!”
老王头听着这话有趣,也笑着回应。顺便扶了扶眼镜打量了一下面前这年轻人。这人虽然眉头皱着嘴上抱怨着,可长得还真俊,这俊里面还带着股讨喜,一看就招人疼。那身材也真是好,挺背细腰长腿,把那身西装穿得多板正,多精神。嘿,就跟自个儿年轻时一样。
老王头看着欢喜,也没多收五毛钱冰冻的钱。小伙子特别礼貌,连连道谢,回头还来句“生意兴隆长命百岁”。
看着小伙子走远,老王头嘴角还咧着笑。
“这年头穿西装的,不是老板就是卖保险的,这小伙这么热的天还走在外边,准就是个卖保险的,不过……”老王头突然想起一个事,抬头看了看炎炎烈日,纳闷了,“难道这么热的天卖保险的还非得穿西服?不热么?”
被当成卖保险的年轻人正是秦明,此刻他的心里非常不爽,拿着冻成冰块的矿泉水贴脸也降低不了他头顶上燃气的怨怒的小火苗。
“麦胖子,你耍小爷我玩的呐!我都快走完北京路了,您好歹也给我看个人影啊!”秦明对着新买的手机咆哮。
“得了得了,甭说得那么委屈,你那条北京路就两百米长。”电话那头的麦肯浑然不以为意。
“它就两百米长能怪我!我也纳闷了,这什么名不好取,非得取这么个让人觉得意义重大的名儿。”秦明回头看了看短短的街道,不由纳闷。这纳闷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每次出来看到标着北京路的牌子他就会闷那么一次。
还记得那时候租房子,看到信息上说在城北的北京路,他一想北京啊,那地肯定足够繁华足够热闹。去看的时候刚看到牌子,还问开车的师父这路有多长,人家师父回头来了句:你一问完,这路就过了。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跟麦肯讨论北京路这个街名到底合适不合适的问题啊!
秦明意识到自己说着说着又跑题想要继续说回去的时候,人家麦肯早挂了电话。
麦肯挂了电话还在笑,这小子太好玩了,每次想要跟着自己嚷嚷,没说三句准跑题,不过真得快着,刚加了个油,现在时间还真有些赶。
这边秦明还在郁闷,在四处寻阴凉地方想要站会发现四处只一段水泥路时,更加郁闷。
“他妹夫的麦胖子!”秦明把气全撒麦肯身上了。
感觉到自己快被晒成非洲黑人的时候,秦明终于看到麦肯那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
亲娘唉!
嗖的一下,秦明钻进了车里。
“你再不来,老子就要烤熟了!”感受着车内冰凉舒爽的空气,秦明骂道。
麦肯也不理他,变道加速,嗖的窜了出去。
秦明还在数落,“我说你,一大清早把我喊醒说有事,还催死催活的说节省时间让我自己走出来说你马上到!我这都走出小区门走了一条街了你丫还没到!你还非得让我穿西装打领带,你不知道这天多热!我告诉你,你要再晚来会,明早的新闻就是——七月酷暑一着西装男子被活活热死!”
麦肯扫了眼正脱着西装的秦明,也有些纳闷,“我是让你穿西装,可没让你一直穿啊,你脱了拿手上,到地儿穿上不就得了!”
“我倒是想脱啊,可我哪好意思啊!”
“怎么了?”
“你自己看。”
“啊——噗!怎么回事?”
秦明转过身,西装里面的白衬衫的背上一团团的墨。
“早上我正打印东西,半天没动静,一看没墨了,就加墨啊,回头一不小心碰倒了,要换的那白衬衫就在边上,这不就黑白配了。”秦明回答的特无辜。
麦肯忍住笑:“那你怎么不换件?”
“我倒是想换啊,可我就这一件白衬衫。”
麦肯瞥了一眼秦明腿上的黑色西服,问道:“这西装有点眼熟啊!嘿,你别告诉我,这还是你毕业那会儿找工作买的那身?”
“嘿嘿,恭喜你,答对了。秦明笑得骄傲。
“我靠,那都几年了?六年的啊!”麦肯吃惊不小。
“六年怎么了!这六年我就穿了那么一次!你看它多新啊,我还要留着结婚时候穿呢。完了再留给我儿子结婚时候穿。到时候我就跟我儿子这么说,”说着秦明拍了拍麦肯肩膀,“我说儿子啊,你老子我穷,就这么一身西装,这就留给你啦!”
“我操,谁是你儿子!”麦肯暴怒。
“嘿嘿,嘿嘿,您稳着点,方向盘在您手上。”秦明见便宜占了,赶紧叉开话题。
麦肯倒想起了另一桩,他眼睛一眯,声音就变得阴阳怪气,“原来您秦先生还想着结婚生子呢,我还以为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当孤家寡人呢!”
这话秦明不敢接,过去的两个月他们夫妻俩又给他介绍了一打款式各样的未婚女青年,但无论是优是劣,都被毙了,当然有些是秦明毙了人家,有些是秦明被人家毙了。
秦明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麦肯的愤怒的言语得按麻袋论,所以他得赶紧转移话题。
“唉,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是带我去哪呢?”
好嘛,秦明这才想起正事。
“你上次不是设计了个图书馆的方案么,人家挺满意,就照那做了,当然尺寸什么的我让人给你改了改。今天这图书馆建成,正式对外开放,办了个剪彩,就把我邀去了。”
“那不没我什么事么?”听了半天,秦明打断道。
“怎么没你什么事!人家客户指明了要找总设计师!”
“那有什么啊,以前人家吃完了蛋觉得香非要见下蛋的母鸡这事也发生过,你不都给我拦着了么,这回怎么不给我拦了?”
秦明虽然挺活络,却是个不爱跟人打交道的人,特别是有着利益往来的打交道,所以以前有客户看了他的设计很满意想要见他,他都让麦肯挡着。就算有了疑问要沟通,要么麦肯跟着转达,要么网上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