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少 上——姑苏丫头

在脑子里把李承昊意淫够了，他才转过头半眯着眼对他说：“话说在前头，他学历不高，来了也就当当跑腿的，等什么时候有了经验有了本事，才能……”

“这我知道。”话没说完，李承昊就点头道。

吕祺‘嗯’了一声，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转过身对李承昊说：“承昊，说起来你也不小了，跟你原来的女朋友分了之后，你就没什么打算之类的？”

“什么打算？”李承昊用抹布擦完台子，然后把自己的围裙摘下来挂好。

“结婚的打算啊。你真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啦？那行，那你干脆陪我得了。”吕祺开玩笑道。两人走到客厅里坐下。

李承昊叹了口气说：“现在暂时不考虑。”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别的，等吕翌晨和李珉时一回来，吕祺就回去了。他一边开着那辆新买的车一边哼着歌，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个角度。自己这样的款儿对付起李承昊身边的男男女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么，就算李承昊是个直的，被他这么一折腾，估计不死也重伤，更何况，他还不一定是个直的呢。你有见过直男和别的男的说话会脸红的么？反正吕祺是没见过。

要问吕祺想不想得到李承昊，他的答案肯定是想。可要问他爱不爱李承昊，他的答案估计是不知道。不是说吕祺这个人有多坏，只能说他这个人比较现实，他很清楚，男人和男人是不可能过一辈子的，所以他也只是玩玩，分手了就给笔钱或送辆车，他不觉得这是无情，相反他觉得比起那些玩完了别人又不肯给钱或者为了小三闹得家破人亡的人，自己不知道多正人君子。又大方又英俊，圈里的那些人都对他趋之若鹜。吕祺自认是个好人，要不是吕翌晨的妈妈先提离婚，他应该不会提的。

也许这就是他与李承昊之间的不同之处。因为李承昊心里的‘好人’定义与吕祺相比，实在有一段距离。在李承昊心里，感情是绝对不能用钱来衡量的，而且感情必须专一稳定，像吕祺这样今天换这个明天换那个，李承昊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转眼已经十月了，又是丹桂飘香的时节，又是开运动会的时节了。

李承昊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外滴滴答答下个不停的雨，不禁走了神。晶莹透亮的雨点打在窗外枝叶碧绿的芭蕉叶上，然后顺着叶子滑落在泥土里，不见踪影。

回想那年也是这样的时节，自己与他从不对盘开始交好，就是因为那一次的运动会。那人带着高烧坚持去比赛，结果中途昏倒……就算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李承昊还是清楚的记得那件事，不止那件事，而是关于那人的所有的事。

吕祺。

这个名字本来李承昊已经把它藏起来了，可没想到又会再遇见他。他的出现无疑打乱了自己现在的生活与工作，即使这样，李承昊仍然要感谢他。要不是他，他爸爸估计在在里面呆着呢。对吕祺，李承昊的感觉很复杂。李承昊不是同性恋，他不喜欢男人，只是他喜欢吕祺。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很久以前了。

他想到吕祺，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当年，他强势的介入自己的生活，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十几年后，他又回来了，再次强势的介入自己的生活，这一次，他会不会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李承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自己这是想什么呢，吕祺离不离开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一家团圆了，现在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娶个女人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至于其他的什么，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李承昊喝了一口桌前微凉的茶，起身关上了窗户。

其实关于结婚的事儿，李珉时也跟他提过，他总是含含糊糊的一带而过。不是他没想，而是这实在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人家女孩子本来觉得他挺正直的，长的好看又温文尔雅，可一听说他有个做过牢的爸爸，大多打了退堂鼓，谁愿意和一个杀人犯住一块儿啊？李珉时每次说到这儿都直叹气，说他连累了儿子，李承昊除了安慰就只能开解。

经过朋友的介绍，总算有个女孩子愿意和李承昊相处。她叫刘夏，二十五岁，是个站店的营业员，长的也挺秀气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知道了李承昊的爸爸曾经坐过牢也没说过什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和李承昊处着朋友，后来慢慢的融入了李承昊的家庭，说起来，这还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儿了。父子就是父子，不光吕祺看那小姑娘不顺眼，就连吕翌晨也不喜欢她，总是为难她，李承昊说过他几次，小鬼总是摆出一副‘你不疼我了，我受委屈了’的可怜模样，撅着小嘴，好像再说一个字眼里的麻油就要淌下来似的，叫李承昊也不忍心说了，于是吕翌晨的恶作剧连续不断的对刘夏开展着。

“昊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呢？”吕翌晨在操场上没看见李承昊的身影，就找到了办公室里来，他见办公室里没其他人，就大胆的走了进来往李承昊怀里一靠。

“没，一个人想点心事。”李承昊淡淡的说。

小鬼抱着他的腰，软软的道：“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得了吧，管好你自己吧，你看看你自己的语文卷子，错的跟麻子似的。”李承昊有些好笑的佯怒的训斥他。

小鬼嘿嘿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订正一下不就行了？昊昊，你还没说你有什么心事呢？”小鬼继续纠缠着问道。

“你不懂。”李承昊摇头。

小鬼挑眉，笑着问：“谁说我不懂？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么？”吕翌晨个子不高，他软趴趴的靠在李承昊怀里，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小孩子扮大人的模样，一见他那姿势加上与他年龄不符的表情，李承昊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李承昊摸摸吕翌晨的头，笑着问：“哟，你还知道这个？”

“怎么不知道？”小鬼骄傲的仰起脸，随即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伏在李承昊耳边神秘的说：“我不但知道男女，还知道男的和男的。”

“什么……男的和男的？”李承昊有点懵。

小鬼呵呵一笑：“不知道了吧，就是男的和男的也能谈恋爱。”说着他紫葡萄一样明亮的眼睛盯着李承昊看了一会，然后又撒娇着靠进他怀里。

李承昊心里一惊，他疑惑的问道：“你听说瞎说的？小孩子知道什么？”语气不觉带了些严厉。

小鬼闻言嘴一扁，委屈道：“我就是知道，我爸爸……”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李承昊看着他立马顿住的动作，带着怀疑转头往身后看去。

第 23 章

李承昊随着吕翌晨的视线转过头，看见学校的数学组主任正站在门口。他的目光透过那层厚厚的眼镜片儿映射在一大一小两人身上。

“张老师。”吕翌晨敷衍似的喊了一声，接着无视他又往李承昊怀里靠。

李承昊朝他微微点点头示意：“张哥。”

那位张老师嘴角微微绽开，看着吕翌晨往他怀里钻的亲昵模样，不由带了一股酸涩的语气笑道：“承昊啊，看不出这吕小少爷跟你的感情这么好啊？看来这次的组长评选应该就是你了吧？”

“我倒没想这么多，有点精力都放在教书上了。”李承昊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微微有些不快，他淡淡的说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啊，教书是事儿，可竞选组长也是个事儿啊！我瞧你平常各方面表现都不错，加上吕小公子为你说两句话，组长的事儿没别人。”张老师嘿嘿笑着。他看着李承昊怀里的那小鬼，目光里带了一丝不屑。

李承昊轻轻的说：“张哥你太武断了。组里能力强的人大有人在，不会轮到我的，再说吕总怎么会是那种假公济私的人呢？”

“……说的也是，呵呵，说的也是。”

张老师讪讪的笑了两声，见李承昊没理他，就没再接话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几乎都知道吕翌晨住在他家的事儿，原本看不起他的几个老师这会子看见他都是面带微笑的，吕总能把儿子放在李承昊家里，谁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呢？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他的好，加上马上就要甄选组长部长了，大家都尽力的在拉关系，表现好的直接报上市里去了，说不定还能外调去国外交流实习呢。这个大事一压下来，明白人心里都清楚，李承昊应该也是其中的人选了。

“昊昊本来就有这个实力！不怕他们说！”回家的一路上，吕翌晨都在‘安慰’李承昊，一张嘴叽里咕噜的说个没完，意思都差不多。

李承昊看他说的起兴，也没打断他。

“回家我跟爸爸说，叫他让你当组长，气死他们。”说道最后，小鬼竟冒出这么一句话，叫李承昊又感动又尴尬。

他拉住吕翌晨的手，平静的对他说：“好了不说了。我不生气了，你也不生气了好不好？也不要跟爸爸说了，他每天那么多事儿，你要懂得心疼人，不要给他添麻烦。”

“怎么才叫心疼人？”小鬼想了想问道。

李承昊一边牵着他的手往家里走一边给他解释说：“就是体谅他，对他好。”

“怎么好？”小鬼牵着李承昊的手晃晃悠悠的。

“呃……比如他累了你可以帮他捶背啊，口渴了给他倒茶啊，他有心事就不要烦他，他生病了你要照顾他之类的。”

小鬼看了李承昊一眼，把他说的这些记在心里。

“对了，你还没说完你是怎么知道男的，咳，跟男的谈恋爱的事儿的呢？”李承昊想起之前吕翌晨刚刚说了‘爸爸’两个字就捂住嘴的样子，忍不住追问道。

吕翌晨想了想，他做了个手势让李承昊蹲下身子，然后伏在他耳边说：“我爸爸就是这样的。”

一句话说的李承昊的脸都变了颜色，他皱眉问：“你怎么知道的？”

“爸爸的书桌抽屉里有好多那种书。我有一次偷偷看到的。”小鬼说的认真，可听得李承昊是一身汗。吕祺也太不注意了，都是有儿子的人了，那，那种杂志能随便乱放么？这下叫自己怎么和小鬼解释……

李承昊只好笑着跟他解释道：“你看错了。男的和男的是不能谈恋爱的。”这句话他自己也不信，不知道小鬼信不信。

“我没有看错。”小鬼大声强调。

“……”李承昊语塞。

小鬼坚持自己没有看错，弄的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吕翌晨，就没再提。

回到家吃完晚饭，李承昊趁着李珉时洗碗的时候单独把吕祺叫到自己房间去想跟他谈谈这事儿。

李承昊的房间以白色为主，干净清雅，书桌上还摆了一盆茉莉花。房间里一个衣柜，一个书橱，一张床，一台电脑完事儿。吕祺大大咧咧的往人床上一坐，眼睛四处转动打量着李承昊房间，目光最后停留在李承昊晒在阳台的深蓝色的四角裤上。

“跟你说个事儿。”李承昊也坐在自己床边，他认真的对吕祺说。

“嗯。”

“今天翌晨在学校里跟我说，他在你抽屉里看见那种杂志了。”李承昊说到杂志两个字的时候微微皱眉。小时候他们那帮子人就不学好，学人看A片，现在长大了不看电影了，改看杂志了。

吕祺头一回：“嗯？什么杂志？”

李承昊有点哭笑不得：“你问我？你放在书桌抽屉里的，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杂志？”

“他怎么跟你说的？那些杂志我好久都没整理过了，哪还记得是什么呀？”吕祺问。

李承昊有些不自在的说：“他说，他看了你那些杂志才知道男的，咳，男的居然能和男的谈恋爱。你那杂志究竟是说什么的啊？不会是什么裸画吧？”说道最后急了起来，他生怕吕祺把小鬼给带坏了。

“不是吧？操！老子忘扔了！”吕祺闻言差点跳起来。那还是好长时间之前的事儿，裸画什么的插在中间，就一两张让人看了血脉喷张的，不知道那小鬼翻到没有。

李承昊气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力道大的差点把吕祺的肺拍出来，他气道：“你怎么搞的？那种杂志你把放在孩子能接触到的地方？你怎么这么不注意？”

“我这不是忘了扔了么？”吕祺笑道。开完笑，他也就对李承昊是这幅好德行，换了别人拍他一巴掌试试？

“话说回来，你干嘛这么生气啊？他是我儿子，你又不是他妈你紧张什么？”见李承昊气的鼓囊囊的，吕祺调笑着逗他。

李承昊脸一红，随即哼道：“你知道他是你儿子就好，你自己不正常也不要带着孩子不正常。”

吕祺一听李承昊这话就不高兴起来。瞧他说的，什么叫‘不正常’？喜欢男人就叫不正常？那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不正常的多了去了。只见吕祺板起脸，十分不爽的说：“老子哪里不正常了？”

“你……”李承昊看他真的生气了，原本责备他的话到嘴边竟也没说出来。

吕祺摇头：“行啊李承昊！老子最后都为你做成这样了还是没能让你看的起？你他妈心里还是觉得我不正常是不是？”他气着嚷道：“老子为你又是出钱又是出力，什么事儿都上赶着帮你办好，到头来你还觉着我不正常？老子不就是喜欢男人吗，又没碍着谁，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你们都他妈看不起我，我他妈不在乎！”一句话说完也不顾这是在李承昊家里，直直的摔门而去。

声音大的李珉时从厨房探出头来问道：“哟，阿祺这是怎么啦？”

“没，没怎么。我去追他。”说着就尾随他而去。才刚下楼，就听到吕祺那辆酷毙了的跑车那发动机的声响。

李承昊还是没有追上吕祺，一个人回到了家里。他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动也懒得动。

估计今天吕祺一定给自己气的不清，瞧他刚才脸色铁青摔门而去，肯定是气极了。都怪自己说话怎么那么不注意呢。李承昊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不应该把东西随便乱放，万一吕翌晨看了什么碟片杂志之类的变得跟他一样只喜欢男人那怎么办？李承昊越想越内疚，吕祺对自己一直很好，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有麻烦，他都会站出来帮助自己，可是今天自己却因为他看杂志而说他不正常……估计是个人心里都会不爽吧。

正在李承昊自责的时候，一只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李承昊睁开眼，就看见吕翌晨手里拿着一杯水站在他跟前。他把水杯递给李承昊，问道：“昊昊，你心情不好么？”

“没有。”李承昊缓缓摇头敷衍道，那语气一听就是在糊弄小孩子。

小鬼绕过沙发走过来靠进他怀里开解他说：“你不要不开心，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头顶传来李承昊轻微的笑声，他说：“没有不开心。”说着摸了摸小鬼的头。

吕翌晨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李承昊儒雅俊秀的笑容，在微暗的灯光下显得好看极了。小鬼醒了醒神，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真的没有。”

“真的？”小鬼不相信似的抬眼问。

“嗯，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界上的确是有男的喜欢男的，可是那种恋爱关系是不被法律认可的。你迟早也会知道，知道就知道吧，我只希望你不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不要喜欢男的。”李承昊想了会，还是和吕翌晨解释起了这个问题，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他这会才七岁，李承昊希望他的人生观价值观感情观都是正确的，不成材也要成人。